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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长夜,也是灯火-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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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吃那么多,生的熟的荤的素的,不给胃留尺寸之地。他见她风卷残云地吃,放下酒杯吩咐侍应生,把她点的所有菜都重上一份。
  但唯独漏掉了那盘马肉沙拉。
  温凛听着他报菜名,手里的叉子就慢慢地,落下来了。
  像士兵的旌旗,像将军的宝剑。落下来。
  没等侍应生走掉,温凛的眼泪就跟着下来了。
  她是很懂礼数的人,在安静的餐厅里,连哭腔都很淡,声音有股子压抑的平静,说了今晚第一句话:“杨谦南,我知道你不怎么喜欢我,但你别让我撞见好不好。只要别在我面前,我都随你。”
  小姑娘都已经在平静地跟他说“我知道你不怎么喜欢我”,他还有什么话可说呢。他甚至有点兴味索然地想,下一句她应该要提分手了。
  感情有时候是需要两个人一起装傻的,像一台戏,剧本要两个人一起对。如果搭档只会对着你念一二三四五六七,你的满腔爱火也难以为继。
  你知道,都是戏。
  但那天他是真的入了戏。
  杨谦南笑笑说:“我也没干什么啊。真的冤枉,小珍珠。”他给她递了块餐巾,心疼地帮她擦眼泪,越擦越多,无奈道,“你人这么聪明,看不出来我有没有做什么吗?”
  他很少在人面前作解释,更不用说告饶。这大约是他人生第一次哄人哄得这么窝囊,像个低幼儿童一样给她作保证:“我不帮她的忙了,行吧?”
  温凛至今也不知道钟惟要他帮什么忙。那不重要。
  她确实很聪明。聪明人都会举一反三,想到随便一个女人都能用这种法子和他做皮肉交易,那他从前是什么作风,也就不言而喻。
  温凛哭到走出餐厅还伏在他怀里。杨谦南隔着厚厚一件外套和衬衣,还能感到肩上一片热乎的湿意。那一刻他的愧疚都是真的,在心里叹气,怎么把小姑娘弄成这德行呢。
  他迫切希望她高兴一点,摸着她的脑袋,像欺负小孩子似的,虚虚朝外一指,附耳对她说:“你看看,大家都在看你呢。”
  温凛打了他一巴掌。没敢打脸,拍在胳膊上。
  真的有几个人在看他们,然而再老头的男人心里也住着个小孩子,杨谦南仿佛化为真正的低幼儿童,兴高采烈地捏她的手,嗓音耍着花腔:“要不要找个隐蔽点的地方,方便你家暴?”
  温凛怀疑他是酒喝多了。
  可他把她拉进怀里,俯一点点身,温柔地蹭一下她的鼻子,笑容清醒而绵柔:“怎么样?要不要?”他说着“要不要”,嗓音渐渐地放低放柔,干咽了一下,然后就渐渐侧过了脸,吻她的嘴唇。
  她哭了一晚上,整张脸都有点水肿,嘴唇好似也被泡软了。
  又热又软,唇上残存几分红酒泛甜的涩味。
  他很认真地品尝,认真到,连他的承诺都听起来像是真的:“凛凛,你别怕。我这辈子,总不会有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  杨老板:哄到泪流。
  ………
  今天的BGM应该是这首:「宁为他跌进红尘,做个有痛觉的人。」
  瞄了眼昨天的评论区,怎么说呢,唉其实不用这么担心凛凛的。我凛是个有野心也有能力的姑娘。我们还是担心担心楼上那位除了撩妹什么都不会的杨老板吧,出手还这么败家,以后我凛养不养他都是问题。


第18章 
  早在那个年代,鸡汤博主们就已经在不遗余力地宣扬——真正爱你的人永远只会说三分,留七分。
  而杨谦南是那种有三分的爱意,能说到十二分的人。
  温凛听得,都笑了一声。
  破涕为笑。这笑声听着不像讽刺,反而像是他终于把她给哄好了。
  温凛吸吸鼻子,心想,就这样吧。两个人之间闹腾不就这么回事儿,他把台阶砌这么足,她再昂着脖子不下去,倒是她不识抬举了。
  其实那天他对她的照顾,已经远远超出她的预期。
  “看你这哭的。”杨谦南略带嫌弃地擦擦她的脸,她一挡,他就笑。然后瞄了眼商场的导览牌,果真找到个隐蔽的地方。
  “晚上散散心,去看个电影?”
  温凛慢慢抬眸看他。
  杨谦南勾起嘴角:“你前阵子不是在做绪康白那个项目?正巧帮你支持下他的票房。”
  温凛都没揣摩出他说这话是什么心理。
  杨谦南包了在映的三个厅,带她进最小的那个厅看。
  影院的VIP座都长得差不多,深棕色的皮椅,让她想起初遇的那个晚上。
  那时是深秋吧,如今是春天。太阳光在南北回归线间溜了一圈,又回到了中点。
  今天人更少,整个厅里只有他们两位。杨谦南肆无忌惮,跟她边看边聊。
  这电影是爱情片,主打受众是年轻女性,杨谦南强行来看这片子,看男女主角打打闹闹,有时会忍不住当笑话看。他的嗤笑声很轻,但在绝对安静的封闭空间里,还是过于刺耳。温凛入不了戏,幸好这片子她撰稿的时候看过许多遍。当时看的是草剪的素材,还没最终配音,她如今完整地看一遍,好像只是完成一个仪式。
  杨谦南知道了这事儿,看一段就指着屏幕,让她剧透。
  出来个新人物,“这女的是他前女友?”
  “不是。就是个路人。”
  又或者,
  “他俩后来到底分没分啊?”
  温凛想说这个是主线,应该留给你自己看,但想了想还是说:“分了。”
  有一搭没一搭地给他解答。
  到后来,他没事就指着个人,吊儿郎当地问:“这人后来死了没啊?”
  温凛觉得他是故意找事儿,咬着牙说:“这是都市爱情片,人哪有那么容易死。”
  杨谦南煞有介事地皱皱眉,说:“那可不一定啊。这男的不是背着他老婆出轨么。我看他挺该死的。”
  这语气可逼真了,连温凛都反应了一会儿,才去拧他胳膊。
  就你贫。
  杨谦南笑得满不在乎,说:“你都看过了,无不无聊?无聊就躺我身上看。”
  冷不防四目相对。温凛垂眸看了一眼他的肩,讪然笑道:“怎么啦,打算把欠我的,还回来呀?”
  杨谦南安然躺下去,望着屏幕。
  他们都开始回忆。
  怎么说,那个晚上很美妙,于他而言更添几分奇妙,只不过心血来潮去趟影院,就遇上了她。是缘分,抑或是巧合。总之回溯起来,是春风般滋味。
  他翘翘嘴角,说:“你躺吧。躺一辈子也没人拦你。”
  这人口中情话总是信手拈来,温凛大多时候都不太信。可她两相权衡,悲哀地发现,自己内心其实还是爱听这些鬼话。可能女人天性招架不住甜言蜜语。
  她小心的,轻轻倚靠上去,杨谦南就出声了:
  “你那天看什么书呢。”
  “什么书?”
  “一本德语的。”
  “哦,专业课教授推荐的参考文献。中文译本被借走了,我看图书馆里有德文原版,就借来看看。”温凛暗笑一声,眉眼柔和地弯起来,“其实根本看不懂。”
  杨谦南促狭:“那时候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德语系的呢。”
  “……那是你蠢。”她面上浅红,半是羞愤,“我们学校压根没有德语系。”
  杨谦南淡淡说了声:“知道。”
  温凛讶然:“你知道?”
  杨谦南说:“后来知道了。”
  温凛的表情一点一点,僵在了脸上。
  杨谦南知道这些不足为奇。奇怪的是,后来他们相处、交往、一起吃饭谈天,他从来没在她面前提起过。
  他觉得不重要,抑或是另有缘由,这里面肯定大有玄机。
  可是温凛逼自己阖上了双唇,决心不问。
  刨根问底的人是杨谦南。
  他看着电影忽然转过来,两指轻捏住她下巴,轻佻地扬扬眉毛:“那时候为什么要骗我,嗯?”
  怎么回答呢,“你看着不像好人。”她憨憨傻傻地,说了实话。
  杨谦南呵地一声笑,眉毛挑得更高了:“那后来怎么,又觉得我是好人了?”
  温凛但笑不语,转过头去。
  你现在也不是什么好人。她在心里说道。
  她以为只有自己能听见这个声音,可杨谦南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把她的脸强掰过去,逼她回答:“是不是觉得我现在也不是好人?嗯?”
  缠弄嬉闹着,她的笑容愈来愈盛,用笑来躲避追问。
  到后来,她乌亮的眼眸里,笑意浓得她自己都未发觉。
  杨谦南几番想撬开她的嘴巴未果,自言自语一声:“你就作吧。”然后松开她下巴,直接伸了下去。
  解开了她的衬衣扣。
  第三颗。
  温凛吓了一跳,皱着眉含胸,“你干什么……这里有监控的!”
  “谁没事儿盯着监控看。”
  杨谦南耍着嘴皮儿,动作倒还算克制,就着那一小个口子,隐晦地伸手进去。竟然没占她的便宜,拇指只在胸衣硬挺的布面轮廓上撩拨地刮了刮,嗓音低沉性感,“那天就想翻来看看。”
  那天。
  她怀里那本德文书没有封底,被她紧紧按在胸口,身前隆起的弧线都被压得有点内收。她却浑然不自知,茫然又警惕地和他对话。话说得越多,那本书就压得越紧,和她的衬衣牢牢黏合在一块儿,好像那片布料才是书的封底。
  这最后一页,他今夜终于得偿夙愿,翻了过去。
  ……
  温凛面色通红地系着扣子,和杨谦南并肩走出影厅。
  旁边一个厅正好也散场,观众三三两两讨论着方才的剧情。有几个声音她听着有点熟悉,看背影是她班上同学。她扭头瞪了一眼杨谦南,生怕他在这段路上再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杨谦南光风霁月地笑,手插裤袋里,说:“明天要我来接你么?”
  温凛看着前路,双手握在身前,拿捏语气说:“来不来随你,去不去看我。”
  小姑娘学会端架子了。杨谦南看着她,新奇地一笑,“那成吧,我就每天来你这儿,守株待兔。”
  温凛嘁了一声。
  安全通道狭窄漫长,前面好几对情侣,男方都提着明显是女款的拎包。杨谦南手上还挎着她送去的那台电脑,走在中间,白色的女士手袋在他胳膊上晃晃荡荡。这让他看起来就像大千世界里平平无奇的一个伴侣。
  温凛看了一会儿,拉住包带,说:“你还真打算带着我电脑走啊?”
  杨谦南顺势还给她,不怀好意地笑:“里头有重要东西么?”
  重要东西有不少。论文,社调资料,评优信息,许许多多。
  可是不知为什么,这话被他说出口,自带三分情‘色意味。
  温凛假模假式踢他一脚,说:“你当我是你呢!”
  一路嬉闹到宿舍门口,话都已经说得差不多了。
  她隔着三节台阶,和他对望,告别的话想要出口,却只觉得口干舌燥。
  “那,我进去啦?”
  她干巴巴地说完,杨谦南好像也说了一晚上的话,此刻寡言少语,半阖着眼点两下头。
  温凛就这样刷进了门。
  嘀地一声。门是玻璃的,刷了蓝绿色的色条。她转进去的时刻,从色条间,从四面八方斑驳混乱的折射光线间,望了他一眼。
  杨谦南。
  他站在朦胧夜色中,仿佛是一个虚假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提前一点更新,放一个通知:明天(周日)入V,改到上午更新。
  一入V就焦虑,怀疑你们都是假的,整个世界都是假的……其实根本没有人看我的文QAQ
  ……
  好了,严肃地说,明天有双更,还有红包,能来看就来看一下吧。
  我写文撑死了二十来万字,写一章要磨大半天,多了我也写不动,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重点是,给我一点耐心,嗯,这篇文会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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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周末,顾璃把温凛拉去了一个班级聚会; 说:“你上次不是说要谢柯家宁吗?这回正好呀。”
  温凛想了想; 觉得这个场合确实比较合适。
  大学入学第一年,大家都还保持着中学时代的热忱; 组织去十渡、香山公园春秋游。到了第二年; 已经连京郊都懒得迈出去,在苏州街的饭店里吃一顿饭; 算是班级聚餐。
  这家消费档次挺高,去的人并不多。
  一张大圆桌,顾璃是桌子上最活跃的那个; 兴致高昂地给大家讲她的约会失败史。
  ——“丢死人了!”
  ——“那个学长不是自己创业吗?在中关村有个公司。我那天经过; 他就请我进去坐坐。我一进去就觉得好奇怪嗳; 这可是寸土寸金的北京欸; 偌大一个公司; 房间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不摆。我就跟他建议; 说不如搬张桌子进来,当个休息室,打打桌游也好啊。”
  温凛在宿舍里听过这个故事; 埋头默默剥虾壳。
  是有几个女同学对后续很感兴趣,十指交叉等她的下文。
  顾璃拿了个腔,模仿对方的表情,说:“学长当时表情突然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对我说,可以啊; 以后改造成桌游房,让我喊朋友一起去玩。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空房间……是个光学实验室……”
  席间哄然迸发出女生们清脆的笑声。
  温凛环顾了一下,新闻学院阴盛阳衰太严重,男生又普遍不喜欢这种活动,在座的雄性居然只有柯家宁一个。他偏着个头,安静地,笑看着顾璃。
  隔三个座位传来顾璃忿忿然的娇嗔:“你们还笑我!”
  有个女生笑得肩都垮了,扶着侧腰说道:“哎呀,你出去和学长打桌游,你男朋友不管你的吗?”
  “打个桌游而已呀。这也要管?”
  顾璃是那种别人抛一个问题,她能坦白出一整本编年史的人。
  很快又开始下一篇演讲:“而且这种事,肯定不让他知道啊……”
  温凛旁观着整个热闹局面,不知为何,有点吃不下。
  趁这间隙,去上了个洗手间。回来路过收银台,想顺手把账结了。
  没想到和过来买单的柯家宁撞个正着。
  收银员从容候着,等他俩商量出一个结果。
  温凛先开口:“开学你帮我注册,我还没谢过你呢。我来吧。”
  柯家宁到底不是太圆融的人,嘴角尴尬地提起来:“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专门谢我。”
  温凛嗯一声,低头在账单上签下姓名。
  还是她付的。
  买完单,柯家宁似乎有些不能适从,想开口说些什么。温凛笑笑说:“没事的。我这学期拿了几笔稿费,是该请大家吃一顿。”
  柯家宁于是讪讪地收回钱包,低头笑了一下,先一步回去。
  温凛等着服务员还她银行‘卡,候在收银台边。
  出乎意料,遇到了钟惟。
  她喝了点酒,看她的眼神千丝万缕,别样迷离。
  温凛不知道该如何和她打招呼。
  她们本也只是警察局里一面之缘。她其实对她最初印象不赖,然而有了酒店里那场偶遇之后,一盘鲜丽颜料被搅混,污浊脏秽,连见一面都觉尴尬。
  钟惟却一笔走歪,在她面前失衡。温凛动作先于思考,扶住了她。钟惟借她的力起身,把台号搁上结账桌,回头冲她笑:“小学妹。”
  温凛慢慢放开她。
  “我听你庄师姐说起过你。”她笑着说。
  姓庄的人并不多。温凛怔忪道:“庄清许师姐?”
  “嗯。”钟惟很用力地,点了两点头,一边签服务员递来的账单,一边撩起半边长发,“她很喜欢你,说你很厉害。”她把账单还回去,面朝温凛,从从容容,“那事你别怪我。杨谦南这人,我不找他,也有的是人找他。恨我没什么用。”
  她递走那张账单上,签名龙飞凤舞,仿佛只是几道杂乱的横线。
  这让温凛怀疑她究竟还清不清醒。
  钟惟背倚着收银台,点了根烟。她穿了条露膝紧身裤,交叠点地,两只手肘撑着台子。这是个很男性化的姿势,她低领的黑色内搭被拉得更开,露出傲人曲线。
  温凛想起了些什么,不动声色地撇开脸。
  钟惟呵笑一声,灰色的烟雾从她指间袅袅飘散,连她的眸子都染上了同一种灰。
  那些话都不知是对谁说的。
  “跟着杨谦南没什么意思。”这次她确定,钟惟是真的喝醉了。她的瞳孔都没有焦距,一反常态地絮叨,“你认识房婧么。他们断了没?哦,还有许……”
  “你喝多了。”温凛打断她,蹙眉瞥了眼外面的夜色,好似善意提醒,“要我帮你拦辆车吗?”
  钟惟顿了一下,好像清醒了几分,冷声说:“不用,我有朋友。”
  温凛礼节性地点点头,说,那我就先回去了。
  一桌菜已经上到了甜点和果盘。温凛坐下来,舀走所剩无几的汤,慢条斯理喝完。
  回去的路上,十三个人,拼了三辆出租。温凛主动当被剩下的那一个。柯家宁想陪她一起等,她摇摇头拒绝了。
  一个人面朝茫茫夜色。
  旁边一对情侣当街吵架,在横道线上阻停三四辆车。女孩子哭得蹲在马路中央,说你别来管我,你去找那个人去。
  你看,这世界上本来就没多少忠贞的。
  苏州街道路很宽,被斜出的高架路截断。站在十字路口,仿佛能去往十几个方向。
  这条路名叫苏州街,这让她无端有点想家。
  但她此时的心情,实在不适合打搅父母。温凛对着雾蒙蒙的天色深吸一口气,最后打了个电话给杨谦南。
  他接电话的声音有些倦怠,问她怎么了。
  杨谦南是那种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有可能在睡觉的人,他的生活毫无规律。
  即便如此,温凛还是愧疚地说道:“吵醒你了吗?”
  他今天好似非常疲惫,无心调笑,干脆地嗯了声。
  放在平时她该对他说晚安。
  可是这一天,她一反常态地说:“我来看看你吧。”
  杨谦南在酒店有一间长期套房,这是她所能获悉的他最稳定的住处。后来她发现,像应朝禹这帮人,很多都是这个生活状态。温凛有时会跟顾璃开玩笑,说他们可能是需求量非常旺盛吧。
  这是她第一次在入夜时分,踏进这个套间。
  杨谦南刚刚睡醒,穿着长袖睡衣,坐在沙发上小口小口地喝水,眉宇间凝着淡淡倦意。
  温凛换着鞋,说:“今天很忙吗?”
  杨谦南答得敷衍:“弄了点事情。”
  他很冷淡,喝完水仰躺在沙发上,面容清漠地闭目养神。
  温凛问:“你吃饭了吗?”
  “没。”杨谦南微微掀开一点眼皮,睇视着她,“你吃了?”
  “嗯。”
  温凛顿了一顿,“帮你叫个餐吧?”
  他默认,然后拉住她手腕,说:“陪我吃一点。”
  她说好。
  对话继续不下去。温凛没敢打扰他,进卧室里面,跪在床沿,不知在鼓捣什么东西。杨谦南听到声音,也没心思去问。
  那天他是真没什么欲望。
  和钱东霆投资的基金出了点问题,一整天打了无数个电话,和各种人谈事,发火。这些是他最厌恶的东西,一旦陷入其中,情绪就会变得很糟。
  在沙发上,他又模模糊糊睡了一觉。
  醒时清风徐来,阳台门开着,温凛正要出去打电话。
  他用眼神询问。温凛捂住手机,回头用气声回答:“我妈妈——”
  他便点点头。
  温凛掩上了阳台的玻璃门,飘出来一段布帘子,她单手没法塞回去,只能一直抵着门。
  这通电话来得猝不及防。
  母亲的声音有点埋怨:“凛凛好久没给家里打电话,是不是谈朋友了啊?”
  “……”她还在和布帘子作斗争,面色窘迫道,“没有啊。”
  她知道,不论她谎言撒得多么拙劣,父母总是信她的。
  果然,母亲清朗地笑着,好像早知是这个答案,转而问她:“学习忙不忙呀?”
  “还好。”
  “功课还可以哦?”
  “嗯。”
  ……
  例行寒暄过后,她说了一个消息:“凛凛呀,你爸爸打算开个饭馆。”
  “什么饭馆?”
  “川菜馆呀,还能是什么。”母亲笑道,“你不是最爱吃的么,以后可以到爸爸的饭馆里面吃了。”
  温凛沉默了一阵,下意识向外望。
  今夜的天原来不是这么灰的。站的楼层高了,霾尘好似被风吹散,看得见朗朗穹苍。
  脚下灯光如昼。可惜称不上是万家灯火。她在心里想,这些都不是“家”,不过是一群离家的、忙碌的人们在高楼大厦里亮起的航灯。
  “怎么想起来开川菜馆了?”总不至于是她爱吃。
  母亲踟蹰了片刻,有点拿不准:“不好吗?”
  “没有不好。就是太累了。”温凛淡淡笑着,“个体经营自负盈亏,太耗心力,爸爸会长白头发的。”
  母亲笑她是傻子,说:“你爸爸白头发早就长了一头了。”
  这通电话和乐融融地打下去,一不小心通话时间就超过二十分钟。
  方才叫的餐送来了,杨谦南推开门,说:“还没好?”
  温凛一直撑着门的手突然失去支点,趔趔趄趄地,捂住话筒。也不知道母亲有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她的心跳得飞快,匆匆几句说有急事,挂了电话。
  她那东倒西歪的样子真像个初中生。
  杨谦南看着她,笑了一声。
  也许是终于睡醒了,他眉宇间的忧虑化散不少。
  温凛是蹲在地上才终于保持住的平衡,从身高一米的视角仰视他,那表情可能连小学生都不如了。杨谦南干脆倚在门上,伸一只手逗她:“起不起来?”
  那只手一上一下的,像一支没有诚意的船桨,撩拨着水里的她,看她扑腾。
  温凛颇为倔强,干脆没去够那只手,自己撑着起来。
  杨谦南的手落空,慢慢收回去。
  结果她刚一站起来,疾风如电,猛地扑进了他怀里。
  双臂扣住他的腰,蛮横不讲道理。
  杨谦南被攻了个措手不及,退半步看她的脸,“干什么?”
  “抱一会儿。”
  他感觉奇异,笑了声:“?”
  她把头贴在他胸口,说:“抱我一会儿……杨谦南。”
  如果摩天大楼里的人们能望见彼此,会不会看到他们此刻的相拥。
  温凛的眼睛越过他的肩膀,看见他颈脖子上戴的一条黑色绳子。年前他脖子上还没有这一根东西。
  她踮脚把它慢慢拎出来,是个玉佛。
  温凛想起他妈妈信佛,柔声问:“这是过年的时候,你妈妈给你的么?”
  “嗯。”
  她今晚很不对劲。
  杨谦南难得被她主动索抱,身体不住地放松下来,摸摸她的头:“出什么事了?”
  夜风里,他刚睡醒的嗓音低沉温柔。
  温凛感到背后有凉风,抱着他的腰,踩小碎步想把他搬进去。
  她就像长在他身上了,片刻都不松手。
  杨谦南连连后退,边退边笑:“今天晚上吃了什么东西,嗯?”
  小姑娘像被下了毒一样。
  温凛抱够了,忽然想起了自己接电话前在干什么,抬起头说,“你进来,帮我弄个东西。”
  “什么东西?”
  “加湿器,我刚上来的时候问客房部要的。”
  “不能吃完饭再弄?”
  “就一会会。我刚搞半天了,就想把它弄好。”温凛二话不说,把他拉进卧室里。
  加湿器连在地上,很小的一个青蛙形状,蠢得可以。
  温凛跪在地上,把仅有的几个原件拼拼凑凑,苦恼说:“怎么就不行呢?”
  杨谦南觉得她可能真是被毒傻了,弯腰指点她:“装反了。”
  “啊,这个白色的是在里面?”
  “嗯。”
  她认认真真地捧着研究:“可是它太粗了,我塞不进去啊……”
  杨谦南听着,哭笑不得地皱眉头:“你少说两句。”
  温凛在地上猛一回头,眼里闪着光:“我说什么了?”
  “自己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了?”
  温凛真的认真回想了一下。
  杨谦南笑得蹲下来,抱着她的胳膊,把她的原件们接过来,前胸贴着她的后背,“来来,想塞什么?你看哪个喜欢,我来帮你塞?”
  温凛此时已经想起来了,脸滚烫,往后想逃出他的包围。
  杨谦南牢牢把她箍住,狠狠在她颊边亲了一口,压低声道:“欠收拾。”
  温凛站起来就跑。
  那顿宵夜都吃得不太纯洁,打打闹闹。他的嘴除了吃东西,就只会占她便宜。
  杨谦南吃了挺多。吃完一扫餐桌,才发现菜都快见底了。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喜欢她的原因了。她开胃。
  温凛放下餐具,两手交臂,看着他吃:“房间里的湿度不能控制吗?”
  其实可以。但她刚刚大费周折搞了个加湿器,他想给她留个面子,笑笑说:“怎么了?”
  温凛一脸肃穆:“我电话里听你声音,哑得不行。你自己感觉不到嗓子疼吗?”
  杨谦南咽咽喉咙,下意识还真挺想喝水。
  “你生活习性怎么这么差呀……”
  温凛唠叨完,杨谦南眯着眼,笑了。
  拿出个打火机,“还有更差的。”
  饭后一支烟。他直接在她面前点上了。
  温凛发现他这人还挺有傲骨的。凡是对自己有益的事情,他都不太屑于去做。
  杨谦南在她面前吞云吐雾,始终半眯着双眼。
  不得不承认,他这个面相做这个表情,浑然天成。
  三分颓废,三分傲慢。
  温凛做了个深呼吸,趁他把滤嘴离开嘴唇,将要去掸烟灰的那一刻,扑了过去。
  越过半张餐桌,她吻住他的嘴唇。
  杨谦南一口烟气没吐出来,窝囊地呛住。
  温凛就在这烟雾间,倔强地,坚持不懈地封着他的唇。
  那晚兴许是他不在状态,温凛这忽冷忽热的招数让人难以招架得住。杨谦南剧烈地咳嗽着,都被她亲懵了一瞬。温凛稍稍离开他的唇,长长的眼睫与他近在咫尺,额头有意无意地相贴,声音温柔而冷静:“你看,你明明也难受的。”
  只能说她挑了个好时候。
  杨谦南咳到喉咙和肺都有点疼,虚弱地合着眼睛,实在没力气跟她计较什么。
  他斜靠在椅背上,时不时会细细轻咳一声,肩膀倏地一抖。是真的被小姑娘折磨得不轻。
  温凛摸着他放在桌上的手背,笑得娇俏:“你别生气。我今晚陪你睡,好不好?”
  杨谦南斜她一眼。
  呵。他今天没心情睡。
  温凛也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他们俩并肩,纯洁地躺着。
  床头灯只开半盏。
  那温馨如水波纹似的光影,很适合谈话。
  杨谦南给她讲自己小时候的往事,说钱东霆是个皮精,带着一群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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