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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幸好遇见你-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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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少承先入场,瞧着多出一半的记者问范靖:“那边的记者哪儿来的?”
  范靖看过他们的设备上的台标说:“不是我们邀请的,我这就去核实。”
  “不用了,先去放消息。”
  “是。”
  范靖走开不多时,陆翰到达会议厅,晚了十五分钟。他这种对待生意从不迟到的人竟然晚到,十足端架子不给薄少承面儿。
  薄少承仍以温和的笑容相迎,陆翰也不冷脸,只不过他的笑容里傲慢居多,犹有一丝压迫的奸猾。在场媒体多少看不过去,对陆翰有点异议,资深老媒体人则瞧出薄少承有笑里藏刀的意思。
  两人在媒体面前简短做个客套,随后入座直奔主题。合同一式两份,各自签完互换,薄少承刚下笔,范靖突然拿着手机进场到他身边耳语,他当即收了笔。也就在这时,门口进来一拨警察,全场懵然鸦雀无声,签约仪式怎么会出现警察?
  薄少承转脸看陆翰,那蓄须嘴角边得意的笑容迅速褪去,眼神凌厉骇人。他从范靖那接过手机,等着来人发话。
  陆翰与秘书交语之际,警察已走到面前。
  带头的冲陆翰亮出证件:“经人检举揭发,你涉嫌走私洗钱,请跟我们走一趟。”他又对薄少承说:“你的账户有大量不明金额流入,也请配合我们调查。”
  陆翰动唇,薄少承先一步道:“请稍等。”他对着手机说:“账户上的钱不准动,等待相关部门调查。”
  挂断电话,他表示:“我愿意配合,但是我有权通知律师。”
  “可以。”带头的对陆翰说:“你也可以通知律师。”
  陆翰不急,慢悠悠又倨傲地出声:“没有证据,我可是要告您诽谤的。”
  “没有证据,我们不能贸然要求你配合调查。”带头的见陆翰态度强硬,做出强调:“虽然你是外籍人士,但在我国境内做出违法行为,仍依旧适用我国法律,请跟我们走一趟。”
  陆翰静声瞥了眼秘书,秘书也说要找律师就去打电话了,他缓和脸色表示配合调查,因为在薄少承极其主动的对比下,他的反应如果过于强烈会造成不利的局面,可他是咽不下这口气的,该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倒不至于惊慌。
  其他人不如两位当事人镇定,现场一度混乱,闪光灯不断,又进来一拨警察维持秩序,薄少承和陆翰在护送下走出会议厅。
  范靖趁乱问道:“薄总?”
  薄少承指示:“你马上去封掉所有我收取edgar回扣的消息,再炒起他走私的新闻。那个账户不再用了,其余账户也交由警方调查。我配合的一举一动全部曝光给媒体,不能隐瞒。”
  范靖不再多言,这就去办了。
  薄少承大步跟随第一拨警察走在前面,不与陆翰一起,拉开了距离。
  听到钱入账户的瞬间他就知道陆翰为什么会带着那种笑容看自己,原来陆翰要和合作的另一大原因是将洗白的钱做投资,抽出一部分到他的账户必然会放出他拿回扣促使这张合同签订的消息,无疑是让他坐到同一条船上,毁陆翰等同于毁自己。但是陆翰没想到自己也被摆了一道,这会儿他也明白为什么易濯不把陆翰洗钱的风声一同透露给他了。
  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坐收渔翁之利。
  所在主干道的另一头,警方也在赶往时代大厦。
  edgar董事长室,易濯单手举着透明玻璃铭牌沉思,手一滑,铭牌落进了垃圾桶,他捻捻手指,像在捻掉脏东西。
  门砰地打开,五个保镖似的人物冲进来,易濯倚在桌上不动,闲适地问他们:“他下的什么指示?”
  对方没有回答,三两个冲上来动手,他冷笑一声:“把我打残了,谁去捞他。”
  语毕,他灵巧躲过挥过来的拳头,抬脚回敬。五个人在他这儿占不到上风,有两个一上来就被放倒,再没爬起来。
  一团混乱当中,警察冲进屋发问:“哪个是易濯?”
  易濯拽住袭来的胳膊,抽空答:“我是。”他使劲一扭,只听咔嚓一声,男人粗犷的嚎叫声起。
  “都不准动!”警察迅速控制局面。
  易濯快速松手做投降状:“正方防卫,不要误会。”
  领头的队长走上前问:“他们是什么人。”
  “这个您得问他们,是谁派他们来的。”易濯抻着胳膊,不凉不热地补充:“招招击我要害。”
  队长看了看他,扫过那帮人,沉声道:“全部带走!”
  
  ☆、第90章 真相
  
  【牛奶在微波炉里,别忘了先喝粥。我有事外出一会儿,如果你要出家门记得找彭朗陪同。】
  应予捏着便条纸的边角读完两行字,心下奇怪,易濯从不会一声不吭离开她身边,即便事情很急,他也会轻声唤醒她说明缘由再离开,不过她没往心里去。这半个月来易濯一天比一天忙,有几天他在书房待到深夜,她觉得没准陆翰又做了奇葩事,他处理去了。
  哈欠一连三个,她惺忪着喝完粥,从微波炉里端出牛奶坐到书房,准备看看冯君梵怀孕的花边新闻。
  网页上的新闻花样百出,有一条滚动的财经信息特别引人注目。
  【法国百货大亨涉嫌走私洗钱被警方带走,其子与新任总裁牵扯其中】陶瓷杯哐地落在桌上,牛奶溅了半桌。
  应予走到客厅给易濯打电话,不管打几次,那头都是嘟嘟的忙音。她扔了话筒出门去小洋楼,一开门就问:“他现在在哪儿?”
  彭朗想了三个半小时的说辞终于能排上用场了,但此时发现并没有什么用,应予跳过了“怎么回事”的环节,直接问他人在哪儿,这不扰乱他的套路,重新烧脑吗?
  他啊噢咦各一遍,眼见白皙的脸颊上写满不耐烦,认命道:“应该在去局子的路上。”
  应予气不打一处来:“我说过多少遍了,他有没有听过我的话!”
  怒气冲冲的声音干扰到彭朗的心跳,他四处翻找出透明的文件夹递上前说:“先别激动。他给留的这个,你赶紧回锦予解决。”
  应予瞄他一眼,刷地用力抽。走,害的他脚下不稳朝前迈了一步,俊秀的脸上冒出冷汗。
  他的心理活动是这样的:兄弟,佩服你的胆量……
  白色纸张快速翻过,易濯在末页留了条建议。应予阅完前后做了完整的联系,恍然想起易濯说借锦予会造成不好的影响,他会尽量降低,这份文件是他给出的对策。
  她合上问:“你们都做了什么?”
  “一两句说不清楚,我送你,咱车上说。”彭朗暗暗想回之前的套路。
  “那快走吧。”
  彭朗打量她一身家居装扮,挑声问:“你穿这样去锦予?”
  现在是管穿什么衣服的时候么?应予声调不觉地提高:“废话那么多,到底走不走?”
  文件夹折了一半,彭朗咽了咽口水,彭岚给他造成的心理阴影不小,以至于他面对同风格的女人总是打怵,但话还是要说的。
  “距离曝光有半个小时了,锦予的董事肯定都在等你,你穿这样去不是落口实吗?”
  此话在理儿,应予沉吟小半刻说:“等我会儿。”她返身往家走。
  人出了门,彭朗松口气,拿上钥匙开车到铁栅栏门口,伸手去按方向盘边上的按钮,火还没熄,应予打开车门坐了进来。他回头一瞧,家居服换成一字肩及膝连衣裙,软趴趴的短发变得蓬松有型。
  这换装速度,也太快了吧?
  “还等什么,不走么?”凉凉的话音。
  彭朗僵硬地扭回头,老老实实开车。
  车行至山底,彭朗听后面来了声:“他具体做了些什么?”
  这回对路了,彭朗依照打好的草稿将前因后果说个清楚。
  事情感觉复杂,其实说来也简单。
  易濯撒了张网,网住陆翰也圈住了薄少承。他借锦予成立下属新公司为陆翰洗钱走私,大大缩减edgar成本,陆翰有底气大喊价格战的原因就在这儿。但为了事发不损害锦予的声誉,他特意将edgar加进新公司,对外宣称为两个公司服务也是为这刻做准备,对陆翰则说方便资金流入转出。
  文件详细写着新公司走私的全过程,每次从国外购进建材皆以l的名义,这个陆翰是不知道的,易濯做的合同足以以假乱真,得归功于科技偶尔宅的彭朗,所以警方查起来,edgar的嫌疑只会无限放大。
  走私的成品藏在海外购入的建材中蒙混过海关,一卸货就买通人取回来逃避检查。至于洗钱,新公司除为两个项目服务还有营销职责,陆翰将来历不明的钱投入新公司做广告宣传,也为扶植这家皮包公司,做资金流动就简单多了,钱转一圈洗白回到edgar,他再用别的办法转入自己的账户。近几年我国对反洗钱很重视,走银行的风险大,从公司过的成功率和效率高多了。
  这不是陆翰首次涉足走私和洗钱,而是由来已久&co火速崛起赶超同行业百年老品牌并不源于其掀起的新锐设计师热潮,是不入流行业的暴利收入融入转换成利润帮助&co扩张edgar店面,以更好的待遇收纳有才华的设计师撑起场面。
  对于这些,薄少承了解的比易濯多,可是陆翰不让他跟全部过程,只让他在某个环节上跟定,此外上下环节的负责人不碰面,因此他拿不到全面证据才忍到现在,另辟他招用掏空陆翰,意外的是易濯放风给了机会。
  几天前冒出个小道消息——edgar营销投入过大要提回商品价格,结果证实是乌龙。
  陆翰虽桀骜自负,但他对消费者做出的承诺从不反口,那么这里面一定有门道。薄少承不做深想就让范靖跟踪edgar的进口渠道,得来证据轻而易举,他并不诧异,放风人他心里也有了人选,于是有了今日上午这一幕。可他掌控了走私部分,没料想被洗钱坑了。
  易濯利用陆翰傲慢自大的性格缺点设计了薄少承,他心知陆翰会拿洗白的钱做文章,先于薄少承出手掌握局面,会先于薄少承出手掌握局面,便在账户资金流动上做严密,让薄少承无缝可入。
  另有一事,五年前&co的首推设计师在事业风生水起之际跳楼身亡,最终定性为突然爆红抵不住压力轻生,真实内。幕却是设计师与陆翰有。染,也曾参与洗钱流程,以此威胁陆翰力推其设计作品,招致意外身亡。薄少承五年前在国内运作,对此事有所耳闻,正值星夜发展的关键期他没时间顾及,私下调查又未果,放弃从中寻找推倒陆翰的切入口。两年前设计师的父母,也就是那对老夫妻开始为女儿抱不平,风声又传了出来,他们还跑回国内,薄少承定不能放过送上门的好机会,却让易濯阻了路。
  听到这儿,应予眉头深皱:“全经过他的手,怎么可能没事?”
  彭朗解答:“前前后后洗了三笔钱,前两笔钱都以公司的名义流入流出,包括和货代公司签订的大票货,追究起来也到不了ethan头上。最后一笔是我今早刚操作完的,钱从ethan户头上一过,走私再一曝光,警方该追究谁追究谁。”他呼口气再说:“第一笔他没跟警方联系上,到第二笔洗完、第三笔开始他才将证据交给警方,以公司名义检举揭发。所以你明白了不?他是立功,不是主谋了,就是跟警方交涉的表情要到位。”
  最后一句他扯的玩笑话,为调节沉重气氛,应予没他有闲情,默声不搭理,他窘着咳了咳说:“他回到ethan身边好像受威胁妥协了,实际是用示弱的方式让陆翰将注意力都放到薄少承身上。薄少承真长眼力劲儿,跑到ethan的同行业给咱们机会,动他容易多了。”
  “他不去同行业能有机会和陆翰正面冲突?”应予打击彭朗的小天真,“挑到明面上来能牵制陆翰的小动作,总比混着其他行业再想辙扳倒他轻松。”
  彭朗噎的俊脸微红,果然还是技术项目适合他,勾心斗角太费脑。到达锦予停车场,他大致说完了,口干舌燥,找来一瓶水润润嗓。水空了半瓶,后座上的人不发一言,他扭身回头,听应予说:“手机借我。”
  “哦,给。”
  应予拨号出去,接通便道:“徐律师,我是应予,这次有一起经济案子需要您帮助,希望您能尽力帮我解决。”
  一上来的低气压让徐律师愣了:“应总,公司出了问题吗?”
  “不是。”应予果断否认,“您不管用什么办法,将责任归咎于锦予,具体我会邮件给您。”
  手机回到手上,彭朗说:“你紧张过度了,他答应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应予没有马上回复,移到车门边落了句:“我不允许有意外发生。”
  彭朗不懂,她不是不相信易濯做过的承诺,是要确保万无一失。
  后来证明,她的准备确实过于充足了。徐律师通知她后天中午易濯就能回来,事件没有她想的严重,公司无法避免有名誉损害,但是不严重,徐律师建议积极配合警方调查取证并公开一封道歉信,即对下属公司出现纰漏致歉,承诺会加强监督并主动承担处罚,另外道歉信里需加上最重要的一条内容——日后会对合作公司认真挑选,杜绝此类事件发生。
  这和易濯的建议不谋而合,应予基本上是这么做的,附加的对策是让水军去爆料,用易濯和陆翰从儿时到现在不亲不熟的相处状态去冲淡两人的父子关系,这样检举更说的通了。
  下车后,彭朗陪同应予上楼,她前脚踏进锦予会议室,老梁开口就要股份,要求将易濯的收回,像应晏邦那样平均给各位董事,她两句话呛了回去。
  她说:“按公司规定,因个人行为造成公司蒙受重大损失的,不得继续担任董事,股份也不得继承转让。易濯及时阻止侵害公司的行为却被要求拿回股份,梁叔是私自改了公司规定没通知我?”
  老梁气的横眉瞪眼,老脸差点儿崩裂。
  
  ☆、第91章 尘埃落定
  
  看守所外,应予左右踱步,不时看上一眼紧闭的大铁门,满目不耐。
  过上个把小时,铁门最左侧的小门终于开了。易濯低头从里面迈出来,烈日当头,光线相当刺眼,他抬手遮了遮阳光,指缝里有个纤瘦直立的身影。
  应予隔着五六步远望着,头顶烈日不闪不躲,面上凉意凛凛,目光却有闪动。大热的天,站五分钟就像烤熟了一样,她的两颊微微发红,显然等了很长时间。
  易濯看在眼里,双眉轻轻蹙起,心疼之外有些无奈。
  两人相望一瞬,应予酝酿了两天劈头盖脸的臭骂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见人安然无事终究咽了下去,正要挪步过去,有两个穿着制服的人从铁门里出来和易濯交谈,她脚步一停又加快了。
  来人是为表达感谢,说完就走了,易濯转脸时应予已在跟前,他示好地笑着去揽她,手被啪地拍开,然后又揽了过去。
  两天时间很短,搁易濯身上很长,他在看守所的两个夜晚几乎清醒到天明,数着小时度过的,这会儿偎着应予,疲累感显现出来。应予感受到了,抬手环住他的腰当支撑,苛责的字眼一个也说不出。
  相拥小片刻,易濯低头压在应予肩上阖眸休息,半晌听胸口有闷闷的一声:“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他没抬头,箍紧她的腰问:“律师没说十二点半?”
  “……说过。”
  “你等了多长时间?”
  “没多长时间。”不含糊的撒谎声,又软又糯。
  易濯心弦微动,深深将她环进怀里,俯首在她耳后吻了吻。
  “唔。”应予肩膀一抖,躲开了。
  易濯松开她询问:“怎么?”
  “扎的慌。”应予摸着他的下巴,装作嫌弃:“在里面待的,都不知道刮一刮?”
  “就待两天,什么都没带。”易濯摸了一把下巴,是挺扎,他离应予远点,噙着笑问:“回去你给我刮?”
  应予不作思考就答应,这都是小事,她问更重要的:“他们怎么说?”
  “都交代清楚了,以公司名义交上罚款就可以。”
  “嗯。”应予轻答,忽地又变脸,怒声道:“以后再有这种事,你等着我来接你!”
  她一觉睡起来,枕边人冒着危险进了局子,招呼不打一声,责备的话说不出,怨气仍是有的。
  “没以后了。”易濯理亏,揽住她好言哄着,看她不怎么生气了才问:“薄少承呢?”
  说起薄少承,应予觉得有点亏:“跑没影儿了。留下一本看不懂的笔记,上面打着圈又打着叉。”
  易濯和她遗憾的反应不同,像料到了结果,不怎么可惜。应予感觉古怪,想要问他,却看他抬手朝彭朗打招呼。
  彭朗独自倚在车头受秀恩爱的刺激,可算有他说话的机会了,当即上前抱怨:“兄弟,我差点儿让你媳妇杀了,回头知道该怎么补偿我吧?”
  “随便你开口。”易濯笑着爽快表示,“在那之前,你还得帮我照顾一下。”
  彭朗惊:“还照顾?”
  “你又要干嘛?”应予特不高兴,事儿不是都完了么?
  易濯先向她解释:“我回看守所跟他聊聊,你先回去?”
  应予一声不吭,摆明没商量。
  易濯让步:“外面太热,你回车上等我,一会儿就出来。”
  他都退步了,应予不再坚持,再说公。家的地盘上出不了问题,她松口给出时间期限:“二十分钟,够用么?”
  “够用。”易濯慎重点头,压不住唇边的笑意,他摘下应予的手表,记住上面的时间说:“从现在开始计时,你先上车。”
  应予不看时间,转身往车的方向走了。像彭朗说的,他答应过的一定会做到。
  彭朗大呼:“还是兄弟懂我心,终于能上车了,大热天没空调不行啊。”他早受不了冒烟的路面了。
  易濯赞成,同时催促:“那快去开吧。”
  彭朗垮脸:“刚才那话当我扯淡吧,你除了她还能记得谁。”
  易濯轻笑不语,转身回了看守所。
  一横条玻璃隔断前放着几把椅子,易濯坐在中间位置等着人来。在外面办手续的时候,工作人员说陆翰不想见他,但他用的是协助警方规劝的理由,陆翰没权说不。
  栅栏铁门吱呀作响,狱警带人出现,陆翰一身考究的绅士西服套装只剩下布满褶皱的衬衣和西装裤,他的胡须因未梳洗变得杂乱,与先前的形象相去甚远,倒没损害他傲慢狂妄的气势。
  陆翰入座后死死盯着易濯,一句话不说,时间就在一冷一热的对视中悄然溜走了。
  易濯看了眼手表,已过十分钟,他将表收进手掌心,冲里面的狱警点了下头,陆翰手边的话筒放在了台面上。
  “律师跟您说了吧?”易濯兀自对着话筒说着,不管里面的人有没有在听。“他对您说不要向我提及任何事对么?”
  两道浓眉锁紧,陆翰攥起了拳头,要不是有玻璃阻挡,难保他做出冲动的举动。
  他重用多年的私人律师讲过的话,易濯怎么会知道?
  “您也有听别人吩咐的时候。”易濯浅勾着唇调侃,“保持缄默是个好方式,可在证据面前不太好用。您别指望法国那边帮您处理,他们都自顾不暇了,薄少承能拿到的机会绝不会分成几份来用,这不也是您教的么?”
  他说的是薄少承,也在暗示自己,陆翰怎么会听不懂。
  握紧的拳头上青筋暴起,愤怒即将冲破忍耐的底线。
  “我觉得您认罪是最好的结果,原因不难想。”易濯微张口不发音,比了一个法语单词的口型。
  陆翰瞪着他轻动的嘴唇锤起台面,猛地让狱警按住,顿时面色涨红,目光狰狞。
  易濯看着狂怒失控的人,心底没有一丝一毫的快。感,反而让悲哀占据了。曾几何时,陆翰也是他敬仰尊敬又引以为傲的父亲,大概从陆心蕊遭受辱骂开始,敬仰尊敬不知不觉变成憎恶和鄙弃,在他心上蔓延出荆棘,随着陆心蕊的去世肆虐生长,刺进血肉,无法摆脱。
  应予曾说父亲一词对她来说是陌生的字眼,而这个词于他是噩梦般的存在。
  好在这个噩梦要醒了。
  易濯沉心静气地坐着,锁住怒红的双眸道:“您不说话不要紧,影响不到结果。不过我还是希望您能主动认罪,如果不的话…”他稍稍前倾,缓声道:“放心,我们好歹有一层血缘关系,我不忍心看您老死在牢里。”
  陆翰终是忍不住抓起话筒大吼:“你以为我现在出不去,你和她就没事了?!我出一点差池,她必须给我陪…”
  “他们已经进去等您了。”易濯高声打断又强调:“是全部。所以这种威胁没有用处,您不要忘记律师嘱咐过的话。”
  陆翰倏然一怔,阴狞的脸上浮现一丝惶然,还有不可思议。
  易濯脸色渐冷,扣上话筒对狱警点头致意,未回过味儿来的陆翰被架着往外走。
  临出门,陆翰突然高傲甩手,拒绝与狱警触碰,狱警不容他乱来,使劲按住不让他挣开,扭动间他又回望了一眼,易濯站起来与走在最后的一个狱警对视,狱警微微颔首,传递着他看不懂的信息。忽地,一股骇然感在陆翰心头掠过,是不曾正眼瞧过的儿子给予的,很不好的预感。
  易濯再次走出大铁门,时间恰好二十分钟,他上车将表戴回应予手腕,抱过她阖目小憩。
  车厢内清凉舒爽,没有人挑起话音。一刻钟不到,易濯睡着了,应予转个角度反抱他,姿势不太舒服,她的肩膀和手臂麻了一大片,仍一动不动坚持到家门口,又麻着胳膊给他往洗澡水里放柚子叶。
  晚上彭朗留下蹭了顿饭,粥足饭饱和易濯在客厅聊天,应予去洗澡了。
  客厅里灯光明亮,倒挂在天花板上的大灯耀眼刺目,彭朗的双眼被晃酸胀干涩,他仰到沙发靠背上眯眼缓解。近日来的紧张神经骤然放松让他不适,聊着聊着他的声音放缓变得含糊,感观渐渐模糊,忽来一声沉稳的话音驱赶了睡意。
  “谢谢。”
  彭朗蹭地坐直,受了多大欺负似的:“我们俩瞎客气就说明要散伙了,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谢谢俩字?”
  “该说的还是要说。”易濯侧眸看他,目光诚挚,“我很幸运有你这个兄弟。”
  彭朗抖了抖,摸着压根没有的鸡皮疙瘩说:“煽情不是兄弟相处的套路昂。”
  易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有收回道谢的两字。
  他们相识也有将近十个年头了,易濯扭转了彭朗的性格,可能易濯并不觉得有多大功劳,在彭朗眼里和这次是划等号的,兄弟间没那么多计较。但这件事对易濯的意义毕竟不同,他理应道声谢。
  彭朗大喇喇惯了,突然说这些不太习惯,但他明白易濯的意思,难得收起懒散,一本正经地说:“再不好的事也有结束的时候,这篇咱揭过去,以后别再想了。”
  易濯没搭话。
  彭朗当他心思又变重了,想要继续开导,听他说:“我可以将这件事揭过去,他不可以。”
  ****
  应予洗完澡下楼,客厅关了大灯,彭朗已经走了,沙发上有个不动的身影,她走过去轻轻推了推:“回卧室睡。”
  易濯倏地睁开眼,眼眸沉黑,昏暗中分辨不出那里面的情绪,背着光的脸部线条立体,略显冷硬。他抬起手,语调却比院外的月光还要柔和:“在这坐会儿。”
  应予盯他片刻半跪着坐过去,还未落稳被他抱到腿上,睡裙伴随动作向上扯了扯,整条纤白长腿显露在外,无暇如玉,给这夏热的夜晚添了几分凉爽感。
  有胸膛倚着,比坐沙发舒服多了,应予不想讲话,沐浴后的疲乏渐渐袭来,她像只树懒趴在易濯身上。这两天她没回过卧室,在客厅干坐着度过夜晚,困了就倒在沙发上眯会儿,但是睡不沉,总会被梦境扰醒,很长时间不能平复。
  回忆起零零散散的片段,她直起身问:“你让他跑了?”
  “他不跑那不脑子出问题了么?”
  “我说的是你。”应予挑眉,“为什么放跑他。”
  易濯蹙蹙眉,静默一瞬说:“看在你的面子上。”
  “我没说让你放他一马。”
  “我也没说,是他自己跑的。”
  “找事儿呢你。”应予拍他胸口,象征性的,没用力。
  易濯牵住她的手,摁着细腰吃味地说:“我是看在他对你上心的份上,没让我两头耗费精力,这么快就把edgar结果了。不然…”他一顿,微不可闻地轻哼:“我不会给他那么好的机会。”
  应予反驳:“他对我上什么心了,我怎么没看见。”
  “你最好看不见。”易濯沉沉道,对应予他是自私的,提起薄少承当然不甚乐意:“人都没影儿了,能不能从我们的话题里去掉?”
  应予想打听薄少承寄给她的本子上面的勾叉是什么意思,看他不配合的表情就知道这会儿问不出来,她干脆换问题:“为什么第三笔才转到他的账户上?”
  易濯沉下心回答:“第一笔和第二笔是为了建立信任,也为积累证据,第三笔是等机会。”
  “等薄少承帮你揭发,还是在签约的时间,他无力还击?”
  “不完全是。”易濯说着抱了个紧实,“选在这个时间汇款是为了和走私一起事发,他来不及反应,但他是个疑心很重的人,多少对我有防备。我事先以他的想法做过预想,提前处理了。”
  应予不解:“你不是猜不太准他的想法么?”
  “他能想到的无非是以最有效的方式威胁到我,这不难想。”
  最有效的威胁易濯的方式确实无需深想,应予心头一甜又徒生一分后怕,兴许是游艇遭袭那回留下阴影了,她质疑:“他能认罪么?我看够呛。”
  “我送他进去就不会让他找机会出来。”易濯把玩着白细的手指,掌心扣住她的手背摩挲,随后十指相扣道:“除了现在能立案的,还有更多可以拿出来用,法院会怎么判,他理的清。”
  看守所里没成音的单词是谋杀,陆翰压不住给反应的原因就是触动了被极力无视的恐慌,反应越大,恐慌就越强烈。
  “不过我不会让他死在牢里。”易濯蓦然补了这么一句,不做解释。
  应予有点愣,但她不想深究,重新趴回他胸口,伸展着胳膊打了个哈欠。
  当一直追逐的目标尘埃落定,人的心里会产生一种空落感,还会有无所适从夹杂在其中,应予现在就有点,而且她发现自己越来越懒,懒得算计懒得规划每一步,她更倾向迎接未知的每一天,随心对待,就如很久以前的那个她,每个明天都是崭新的,唯有一点不同,今日和昨日是有联系的,因为有和他在一起的回忆。
  怀里的人好像迷糊了,易濯曲起细腿勾住,抱起来往二楼走。应予感觉到晃动,唔了一声,缩的像只受惊弓起的小猫,易濯停下脚步环紧胳膊,等她放松下来又继续轻脚上台阶,到了卧室慢慢放下,关灯后再将她纳入怀里,附耳低声轻喃。
  “宣判结束,我们回一趟瑞典。”
  应予在半梦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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