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我终于失去了你[全3册]-第3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不好。”洛袅袅坚决道,她一脸倔强,“认识就是认识,怎么能当不认识?”
  “那我宁愿从不认识你!”
  说罢,赵亦树没看她一眼,直接从她身边走开。
  洛袅袅在后面,看着他冷漠的背影,她也气忿了,把暖暖的牵引带扔过去,差点打中他,她在后面喊。
  “赵亦树!你混蛋!”
  “你就会欺负我!”
  赵亦树没回头,他回家,连早餐都没吃,逃也似的离开,可洛袅袅的声音还在脑中回响,带着点哭腔,可能哭了。
  袅袅和小妹一样,都爱哭,而最初,他总是能把她气哭。
  赵亦树记得,他第一次正面接触洛袅袅,在他来白城的一年后。
  在演奏会见过生父之后,赵亦树照宋眉说的,没去找他,他们没关系。
  那一年,他上学,适应新环境,交新朋友,生活过得忙碌又充实。
  宋眉也很忙,她有自己的事业,她把儿子安置在别墅,配了接送的司机,请了最好的家政阿姨,想让儿子过得舒服一点,但赵亦树一上学,就报了住宿。
  他们终于在同一座城市,终于住一起了,这从小盼到大的事,终于等到了,赵亦树却发现,他已不在乎了。
  原来,期望也是有保质期的。
  白城和小春城很不一样,太大太新太快,赵亦树用最快的速度适合这座新城市,适应老师讲课的节奏,适应同学谈话的点,他做得很好,很快就像一个土生土长的白城人,小春城和他的白鸽仿佛是很遥远的事,除了小妹的信。
  小妹经常写信给他,说大小白们很好,一只没少,还生了第几代重孙,说她钢琴考到第几级,说没有他辅导,她成绩退步了不少……
  每当去传达室,看到小黑板有他的名字,赵亦树都会不自觉扬起嘴角。
  苏子航挤眉弄眼地问:“你妹妹又来信了?”
  苏子航是他玩得比较好的同学,他们这年纪,已有不少同学开始懵懂的恋爱,妹妹成了个暧昧的词,现在很少人会写信,苏子航一直觉得,他在谈一场浪漫的异地恋。
  赵亦树边在一堆信里找他的名字边说:“亲妹妹!”
  在他心里,小妹就是他的亲妹妹,不,比亲妹妹还亲!
  他会找个高处一个人看信,这样,仿佛回到小春城的顶楼天台,小妹在身边,天空还有鸽子在自由飞翔。
  白城的天也很蓝,却很少看到鸟儿。
  小妹给他寄了根鸽子的羽毛,白色,很大很丰满,说是她今年捡到的羽毛中最大最漂亮的一根。
  小妹在信中问,二哥,像不像天使的羽毛?
  很像,赵亦树在心里回答,他没给小妹回过信。
  他倒是给小妹大哥寄过不少东西,琴谱课外书还有时兴的玩意,甚至软软的照片,就是没回过信,一封都没有。
  没什么原因,就是不想写,也不知道写什么,每次铺开信纸,最后都是一片空白。
  聪明优秀的赵亦树,却写不出一封信,“我也想你”,多简单的四个字,他写不出来。
  赵亦树把羽毛举在眼前,透过阳光看时,接到宋眉的电话,没讲几句,羽毛从手中滑落,不疾不缓,翩然而下,真的很像天使的羽毛。
  赵亦树面无血色站在原地,宋眉在电话里说,小妹没了。
  邓怡宁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意外去世。
  听说她本来去上学的,不知怎么的走了别的路,出了意外,事故现场不远处有个邮筒。
  宋眉陪他去参加葬礼,赵亦树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
  他本想去看小妹最后一眼,可在看到棺材时,又硬生生别开脸,他一点都不想小妹躺在铁盒子里。
  大家都很伤心,阿姨哭得晕过去,邓怡安直着脖子哭,嗓子都哭哑了,叔叔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头发也白了。
  赵亦树站在悲伤的人群中,像个木头人。
  他没哭,他一直睁着眼睛,看最中央的黑白照片,小妹才十三岁,他的妹妹才十三岁,怎么人生就结束了?
  葬礼结束,赵亦树去了顶楼,小妹果然把他的大小白们养得很好,一只都没少,还多了。
  他看到那些鸽子脚上也绑着小纸条,赵亦树解开纸条,看到小妹的字,她说——
  二哥,我好想你。
  你什么时候来看我?
  和他一样的话,他们一起长大,她学着他,把思念写在纸上。
  她会不会也这样做,把纸条撕碎,洒在空中,这样思念难过就会变轻。
  赵亦树又把纸条绑回去,这是小妹的信,他无权处理。
  邓怡安上来找他,带了瓶白酒。
  他默默地喝酒,眼睛通红,赵亦树抢过去,狠狠灌了一大口,糖尿病是禁酒的,但这时候,谁管这个。
  两人一人一口分了,他们都没喝过酒,原来酒不好喝,很苦,但喝了,会很热。
  邓怡安说:“你知不知道以前我很嫉妒你,嫉妒你什么都比我好比我强,连我亲妹妹都跟你比较好。”
  赵亦树红着眼,大着舌头:“大哥,我,我才是真的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有妈骂你,有妹妹。”
  邓怡安笑了下,没一会儿变成哭:“可我妹妹死了,没了。”
  赵亦树也哭了:“我妹妹也没了。”
  他们抱着哭,哭得很伤心,鼻涕眼泪都流出来。他们都醉了,恨不得这不过是一场梦,醒来,小妹还在,还在弹琴,喂鸽子,还那么爱哭,还会揍自己的亲哥。
  他们说了很多话,都是关于小时候和小妹的事。后来,邓怡安冒出来一句:“其实小妹一直觉得对不起你,觉得你的病是她害的。”
  赵亦树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后,嚎啕大哭,难怪小纸条里有那么多“二哥,对不起”。
  邓怡安打他,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
  “你为什么不回信,她每天都去看有没有你的回信?”
  “哪怕一封也好,她以为你在怪她……”
  赵亦树无法回答,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他就是不想写信,他蜷缩着身子,抱着自己,哭得快喘不过气。
  长这么大,他怨过很多人,恨过很多人,唯独没有怨过小妹,连一丝埋怨都没有。真的,他多么喜欢她,把她当亲妹妹来疼,他的病是她引起的,可这都是意外,他从来没怪过她。
  他爱她,如果感情非是要用爱来表白,就算他再怨恨爱这个字眼,他还是愿意去爱她,她是小妹,比亲妹妹还亲的小妹。
  喝得烂醉如泥的两人最后被大人背下去,脸上都是未干的泪。
  宋眉守在儿子身边,半夜,赵亦树发起高烧,小声地喊着“小妹”,还有断断续续的“妈妈”,嗓音很悲伤。
  宋眉照顾了他一夜,拉着他的手,低声说:“妈妈对不起你。”
  他们呆了两天,就回白城了,赵亦树还得上学。
  临走前,赵亦树对邓怡安说:“鸽子别养了,没人喂,它们会散了吧。”
  邓怡安拒绝了:“我会继续养,这是小妹的鸽子,不再是你的鸽子。”
  赵亦树看他,在邓怡安眼里看到难过和倔强,这一刻,曾经幼稚的剑拔弩张没了,他们握手言和了。后来,他们鲜少联系,但多年后,就算经年未见,还能坐在一起喝酒。
  赵亦树回到白城,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上学,直到十多天后,他在传达室的小黑板又看到他的名字,小妹的信。
  她生前寄的,跋山涉水,披霜冒露,经过漫长的时光,来到他面前,在他已经努力压抑小妹已离去的悲痛,又猝不及防地出现,提醒着她,小妹不在了。
  信和以前一样,都是小妹讲着她的近况,末了,她有点小心翼翼地问——
  我已经在攒钱了,攒够钱,我也长大了,二哥,我能去看你吗?
  长大?小妹已经不会长大。
  赵亦树红着眼睛看完信,觉得快要窒息,脑子里全是不好的联想,或许小妹就是出去寄了这封信之后,才出事的。
  大哥的话在耳边响起,“你为什么不回信,她每天都去开信箱,哪怕一封也好,她以为你在怪她”,自己为什么不给小妹回信,哪怕一封也好。
  为什么不回,不就一封信?
  那是周五,校门口停满了等学生放学的车,宋眉的司机也在。
  赵亦树坐了上去,倒车时,他突然开口:“李叔,去一中。”
  一中,是赵熠然读书的学校,和他所读的中学一样,都是白城的名校。
  虽然宋眉说过他们和他没关系,可赵亦树还是控制不住好奇,他去一中看过他们一两次,他知道,赵树会去接赵熠然,他们父子和睦,亲密无间,他每次都会提前到,停好车,到校门口,伸长脖子等。
  赵亦树下车,人群中一眼就看到赵树,他们长得真的很像。
  放学有一段时间了,赵熠然可能有事,还没出来,赵树脸上没有丝毫不耐,还和同样等人的家长聊起天。
  他气质很好,人到中年依旧不失清朗,身上有种艺术家的迷人风度,赵亦树从没见过人把温润儒雅这四个字诠释得这么完美。
  他看着他,这是他的生父,也知道他的存在,如果他走过去,他会不会认出自己?
  赵亦树从没像今天这样,迫切地想让生父知道他还有个儿子,他已长大。
  这一天,他收到小妹的信,后悔极了,很想给小妹回一封信却再也来不及。现在他想让生父看看他,他怕,这么怕,世间这么无常,他怕哪一天,他就像小妹一样,突然间没了。
  他想看一下生父的态度,他是不是真的像妈妈说的那么无情,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好一会儿,赵熠然终于出来了,身边还跟着个蹦蹦跳跳的女孩。
  他们看起来很熟,三个人有说有笑,赵树拍拍儿子的肩膀,笑容满面,他终于转过身。
  他们走了过来,那画面美极了,就像电视的公益宣传片,儒雅的中年人带着一双儿女,少年阳光开朗,女孩儿活泼爱笑,夕阳的光把他们照得柔和美好,远远的,就能感到扑面而来的幸福感。
  赵亦树看了眼那女孩,应该是赵熠然的同学,也穿着一中校服,长发,帆布鞋,双肩包挂着个钥匙链,是个小布娃娃,跟着她一晃一晃的,看得出她很爱笑,皮肤牛奶般白皙干净,笑起来特别甜。
  赵亦树直直朝他们走过去,腿在打颤,手心发凉,忐忑不安地迎面而上。
  他看着他们,又不敢太直接,他太紧张了,精神有些恍惚,错身时,和那女孩撞了一下,他不敢停,快速地往前走了几步,听到女孩在后面喊。
  “哎,那个同学,你校牌掉了!”
  见他没反应,女孩走了过来,把校牌递过来,笑眯眯地问:“是你的校牌吧?”
  是学校统一制作的校牌,印着学生的肖像,班级,还有名字。
  “谢谢。”赵亦树接过,低声说。
  他比她高,女孩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诧异,像发现新大陆朝赵家父子跑过去,惊奇道:“哇,小熠你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兄弟?那人和你长得好像,我刚才看了眼校牌,好像也姓赵,好奇怪,三中的怎么会来这?”
  “真的?”赵熠然好奇地回过头,惊奇道,“真的有些像!”
  他又笑嘻嘻地问:“爸,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妈的事?”
  赵亦树站在原地,直直地盯着赵树的背影。
  他只要一眼,只要赵树回头看他一眼。他对自己说,只要一眼就够了,如果赵树肯看他一眼,他不恨了,不再怨了,从今以后,他谁也不怨,谁也不恨,他会努力做个阳光开朗的人,真的,他只要一眼,一眼就够了。
  可他听到赵树淡淡的嗓音,温润平静。
  “很多人长得很像的。”
  没有回头,很快,就轻巧地把话题转向别处。
  那天,赵亦树一直望着他,直到赵树上车,开车离开,他都没回头看他一眼。
  赵亦树攥紧拳头,全身颤抖,连校牌的别针扎进手心都没发现。
  他们走远了,赵亦树麻木地上车,他坐在后座,出了一身汗,他松开手,发现手心全红了。
  当晚,宋眉回来,黑着脸,一来就质问:“不是说和你没关系吗,为什么去找他?”
  赵亦树正把小妹送给他的羽毛镶在相框上,他做得很用心,头也没抬,淡淡说:“以后不会了。”
  宋眉愣了下,似乎想说什么,但不知说什么,她看到他的手心贴了创口贴。
  “你的手怎么了?”
  “不小心扎到了,没事。”
  她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直到很久以后,宋眉翻赵亦树的课本,发现他所有课本都没写名字,就算有写名字的,也用黑色的笔涂掉,涂成黑色羽毛,下笔很重,羽毛上有好几个小洞,是笔尖戳破的,连后面好几页纸都有洞。
  宋眉合上课本,想到儿子那天把相框挂在卧室,抱起软软,举着它的小肉爪,轻声问。
  “软软,这是阿宁姐姐,小妹,记得吗?”
  阿宁是小妹的小名。
  他站在羽毛前,头发柔软,眼神柔软,笑容柔软,美好像个天使,可宋眉想起,却心底发寒。
  什么都没过去,只是他不说,一个字都不愿跟她说。


正文 第59章 赵树不曾给他过仁慈,他就吝啬他的善良
  赵亦树后来没再去找赵树,连百度搜一下他的名字都不会。
  以前他会不时搜一下他的名字,看他去哪里演出,有什么活动,那之后,他想起赵树,是一个优雅的背影和他平静的一句,“很多人长得很像的”,云淡风轻,让跑过去求一眼安慰的自己显得很可笑。
  而人只要蠢一次就够了。
  那也是他第一次正式见到袅袅,一个笑起来很灿烂嗓音清甜的女孩,和赵熠然走在一起,像加了柔光的青春电影。
  两年后,他知道她的名字,洛袅袅。
  袅袅。
  赵亦树在心里念了一遍,他一直很喜欢她的名字。
  他到办公室上班了,他上学时读的心理学,毕业后在白城开了家心理诊所,成了名心理医生。赵亦树把病历整理好,放在书架上,书架除了心理书外,还有很多关于催眠的书籍,他主攻催眠,也是业内颇有名气的催眠师。
  助理敲门进来,说:“有个姓洛的小姐指名要约您会诊。”
  “洛袅袅?”
  助理点头,赵亦树说:“说我没空,把她安排给林医生。”
  “可她指定——”
  “就这样,我不会接待她的,她要不满意,可以离开。”
  他鲜少这样严肃,大部分时间都是温和有礼,助理有些愣了,但还是点头,要走时,又被叫住。
  “以后洛小姐的咨询,都说我没空。”
  “知道了。”
  助理一脸莫名地关上门。
  赵亦树倒了一杯水,看着窗外。
  今天是个晴天,天蓝如洗,就算有什么飞过也不会留下痕迹。
  他想,明明已经在彼此的生活消失得无痕无迹,为什么还要来?
  赵亦树和洛袅袅产生交集,在两年后。
  他深刻地记得,那是高考前夕,他都快把慈爱的赵树和会发光的赵熠然给忘了。
  那天,他放学回家,见到了他以为永远不会出现在他家客厅的人,赵树,优雅矜贵的紫荆交响乐团指挥家赵树。
  他在和宋眉说话,低声乞求什么,和上次赵亦树见到的一点都不一样,不到二年,赵树似乎老了很多,神色疲倦,眼底红血丝严重,黑亮的头发都灰败了不少。
  宋眉坐在沙发上,慢悠悠地说:“不可能,我不会答应的。”
  她虽然态度优雅,嘴角也带着笑,但总有丝傲慢和颐指气使。
  赵亦树进屋,赵树看过来,愣了下,然后,无神的眼睛迸发出强烈的光,他站起来:“这,这是——”
  “亦树,回你的房间。”宋眉马上说。
  “哦。”赵亦树应了一声,抱起在他脚边兴奋打转的软软,回二楼的卧室,没去看他。
  他表现得对赵树毫不在意,回到房间,却没关上门,他们的对话断断续续传过来。
  “宋眉,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找你帮忙的,骨髓库里根本没有合适的配型,小熠他才十七岁,你也是当父母的人,将心比心,如果换做是你,你也会这样做吧?”
  “你恨我,可我们的事不要扯到下一代,那怎么也是他的弟弟,你让我和他见一面,我跟他说,只是做个配对,不会损伤身体的,真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
  “我知道,十几年来,我从没尽过父亲的责任,现在出现有些过分,可我的儿子还没成年,我不能看着他死啊。”
  ……
  赵亦树听了一会儿,就明白了,想不到这种狗血的事竟发生在他身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应,两年没消息,赵熠然竟不知何时患上了血癌,一直找不到合适的配型。赵树没办法,想到他还有个儿子,就找上门来了,要他去做配型,兄弟间的骨髓配型成功率很高的。
  唉,刚刚看看到他,还想着他是不是后悔了,良心发现,像电视里演的十八年认亲之类的,心里竟有一点点期待。
  结果,是惦记上自己的血,要救他儿子的命。
  赵亦树很轻地笑了,呵呵,十七年没见过一面,这会儿需要了,就又是父亲,又是弟弟了。
  原来这就是自己的父亲,念想了这么久也不过如此。
  他要妈妈将心比心,都是当父母的,都是为了孩子,那他也算他的儿子,为什么就没见他将心比心?
  宋眉没怎么说话,就几句“不行,我儿子马上要高考了”“他可没什么兄弟,我就生了他一个”“我不会让见你的,你跟他还没他养的猫熟”,不咸不淡,轻飘飘的,却实实在在的寒碜人。
  赵亦树想象得到她脸上的神情,淡漠矜持,就连泄恨也是优雅有礼的。
  接下来,两人来来去去就那几句,没什么意思。
  赵亦树下楼,对还在吵个不停的两人说:“我可以去做配型。”
  赵树的眼睛又迸发出神采了,激动得说不出话:“这,这——”
  “赵先生,我叫赵亦树。”赵亦树又道,他想,生父不一定知道他的名字。
  “我——”赵树有些难堪了。
  宋眉冷下脸来:“小孩子说什么话,这事轮不到你做主,上去!”
  “妈,只是做个配型而已,又不会伤害身体。”赵亦树停顿了一下,微笑地看他,“况且我看这位赵先生,救儿心切,也不会轻易放弃,他要跑到学校去……”
  “我,我——”赵树脸一阵红一阵白,似乎想为自己辩白几句,“我,我不会。”
  “那就好。”赵亦树点头,“赵先生,你说个时间地点,我家司机会送我过去的。”
  说完,他直接上楼。
  他回卧室,关上门,坐在床上,心有些堵,却并不是很难过。
  这大概就是哀莫大于心死。
  软软跳上床,坐到他腿上,圆润清澈的绿眼睛不安地瞅着他,喵了一声,似乎有些紧张。
  赵亦树笑了,摸摸它:“没事,我没有不开心。”
  晚上,宋眉跟他吃饭。
  他们难得一起吃饭,吃饭也不像别的家庭热闹,客客气气的。
  宋眉问什么,赵亦树就回答什么,他还不时夹点鱼肉喂给坐在他腿上的软软,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
  “这样不卫生,猫多脏。”
  “软软不脏,我经常帮它洗澡。”
  宋眉拿他没办法,看着已经长得高大挺拔的儿子,今天他站那,简直和赵树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像极了年轻的他。她心里很是骄傲,这是她的儿子。
  “赵树也有今天!”她冷哼一声,有些不满道,“根本不用理他,万一配型成功,他肯定会再来纠缠的。”
  赵亦树没说话,宋眉又自言自语:“就算成功了也不捐,让他儿子死了算了!”
  她说这话,口气有些恶毒,明艳动人的脸也显现出几分刻薄。
  赵亦树心里有些难过,他妈妈明明这么漂亮,却把自己弄得如此不堪。
  她从不讲他们的事,偶尔说漏嘴,了了几句,说他是她的初恋,她为他着迷,为他做什么都愿意,可他不要她。
  赵亦树没说话,给宋眉夹了块她喜欢吃的雪鱼。
  宋眉没注意,不知道在想什么,仍沉浸在泄恨的快活中。
  赵树第二天马上通知赵亦树去做配型,像生怕他反悔。
  赵亦树让司机送他去医院,宋眉要一起去,他说不用,就抽个血。
  赵树在医院伸长脖子等着,看到他下车,很高兴地跑过来,手伸过来,似乎要牵他。
  赵亦树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避开他,朝医院走去,问:“赵先生,在几楼?”
  “三楼。”赵树尴尬极了,看着已和他一般高的少年,他有些结巴地开口,“亦,亦树,要是你愿意,你,你可以叫我叔叔,叫先生太生疏了。”
  赵亦树笑笑,没说什么,进了电梯,看变化的数字。
  赵树从侧面看他,只看到一个神色平静不多话的少年。他这么安静,仿佛他不知道身边的人是他生父,他们是父子。
  配型很简单,没一会儿就好了,结果出来要七天到十天。
  赵亦树按着棉签,又尽责地问。
  “我有多年1型糖尿病史,不影响捐献吧?”
  “血糖控制得怎样?”
  “一直都很好,空腹7。0。”
  “现在骨髓捐献不像从前,是捐造血干细胞的。原则上只要不是传染性疾病,一般都可以进行捐赠的,就是捐赠前,你一定要调整好血糖,控制在正常范围内,其实一般情况我们是不建议糖尿病患者进行捐赠,但要是你们现在找不到配型,也没办法。还有,糖尿病病人伤口愈合较常人比较慢——”
  “这些我有了解过的,谢谢您。”赵亦树微笑打断医生的话,“都好了吗?”
  医生点头,示意可以离开。
  赵亦树把棉签扔进垃圾桶,看到赵树手里提着两袋东西,都是些营养品,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我,我不知道你有糖尿病——”
  “我刚问过医生了,他说可以捐献。”
  “不是这个意思,我,我,”赵树有点结巴,一脸赧然,“这些年,你身体还好吗?”
  赵亦树没回答,他按了电梯。
  赵树急忙把那两袋东西递过来:“这些给你,你能来,我很感激。”
  “不用了,您买的这些我也吃不了。您也不用谢我,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捐造血干细胞也不会影响健康,任何一个有爱心的市民都会这样做。”
  赵亦树说完,正好电梯来了,他按了关门键,看到电梯外,那个中年男人提着二袋重重的东西,挺直的背像被那些重量压弯了些。
  门合上,赵亦树看着镜中俊秀平静的少年,微微扬起嘴角。
  他希望配型能成功,而且最好是全相合,点数越高越好。
  十天后,配型结果出来,高配,10个点,全相合。
  赵树拿到结果,欣喜若狂,儿子有救了,连一直闷闷不乐不理他的妻子也露出笑容。
  儿子十七岁了,她才知道丈夫原来在外面有个差不多大的私生子,她能高兴吗?要不是看到那个野种能救他儿子命的份上,她早上去撕了那对母子,宋眉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赵树第一时间把报告拿给赵亦树,他直接到学校,没再通过宋眉,他觉得宋眉肯定会阻挠的,赵亦树就明显和善明事理多了。
  赵亦树看到报告,也笑了,真好,全相合,就算是同父同母的兄弟也不一定能十个点,呵呵,他果然是赵树的亲儿子。
  赵树在一旁说:“这简直是奇迹。”
  他很兴奋,紧张不安地看着赵亦树,忐忑地问:“你,你会答应捐献,亦树,你别担心,现在医学很发达,捐造血干细胞就像捐血,一点都不会影响身体健康,这个点数很难得的……”
  他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堆,无非就是拼命劝他捐献。
  赵亦树耐心地听着,没应话,盯着报告,突然问:“赵熠然知道我吗?”
  还在劝说的赵亦树消声了,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如实说:“小熠不知道,我们还没告诉他。”
  原来他叫他小熠,原来他优秀会发光的儿子还不知道他有个哥哥。
  赵亦树合上了报告书,看着他,很温和无害地说:“我想见见他。”
  他有些自嘲地笑了下:“怎么说,我们也是兄弟。”
  赵树踟蹰了,赵熠然发现得了血癌之后,因为治疗,身体变得很弱,精神也很差,之所以不告诉他这件事,就是怕刺激他。儿子一直以自己为傲,要是发现爸爸真的做了对不起妈妈的事,还有个哥哥,现在又病着,肯定受不了,可是……现在有什么比命更重要?
  赵树不放心地问:“你见了他之后,会答应捐献吗?”
  “赵先生,你别担心,我不会做什么,我就想他见一面。”
  赵树还是有点不安,他望向赵亦树。
  他穿着高中校服,理着清爽的短发,五官清俊,眼神温和,接触起来,也是谦虚有礼,跟儿子一样,就是个阳光开朗的高中生。
  以后再向小熠道歉,他会明白的,赵树点头,最后还是答应了。
  赵树当天就带赵亦树去医院,他心急如焚,儿子越早移植,越能少受罪。
  这是赵亦树第一次正面接触赵熠然,没了二年前的青春朝气,三年前的光彩夺目,他病了,完全变了一个人,瘦得变形,脸色苍白,眼睛深深凹进去,戴着顶帽子,虚弱不堪地躺在床上,任何人见了这个少年都会心生怜悯。
  赵树的妻子杨美姗在照顾他,赵树和她说了几句,她看了赵亦树一眼,和他一起到病房外面等。这是赵亦树要求的,他想单独见赵熠然。
  赵亦树坐到病床前,旁边放着个CD机。他打开CD,柔和的音乐如流水缓缓流淌在病房,静谧安详。贝多芬的月光曲,他曾经也喜欢这首,练得很熟,不用看琴谱,就能十指如飞,赵亦树想,他一定很喜欢弹钢琴。
  赵熠然醒了,他睁开眼睛,很是诧异。他有双清澈的眼睛,即使病着,也没夺去他的光彩,他看了下四周,没找到父母,茫然地问:“你是?”
  赵亦树微笑地看他,俯身靠近他,趴到耳边,轻声说:“你哥哥,你爸爸的儿子。”
  赵熠然呆住了,赵亦树坐直,又说:“我猜你肯定不相信,可你看我,我们像不像照镜子?”
  赵熠然仍没反应过来,眼神像受惊的小鹿,纯洁无辜。
  赵亦树笑得像个恶魔,他继续说:“记得吗,两年前,我们在一中校门口见过一面,你朋友捡到我的校牌,说我们长得很像,你还回头看了我一眼,开玩笑问你爸爸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你妈的事。很不幸,被你言中了,我姓赵,叫赵、亦、树!”
  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说出来。
  赵熠然吓到了,赵亦树优雅地站起来,听到身后有东西掉落的声音,然后机器开始乱叫。
  兵荒马乱,赵熠然站起来,不小心把点滴拔了,身上连接的仪器也掉了。病房乱成一团,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