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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专宠:亿万契约不过期-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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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们说啊，见了刘叔，可千万别说你们是来采访的，你们就说是他某个孩子的同事，他岁数大了，记不得的……”高瘦大妈边走，边回过头来交待二人。“那些记者啊，都是这么套走的素材，写出来的报道，都可感人了……”
“那个，大姐，我们其实不是记者……”包达略带为难的开口。“事实上，我们真的是刘福和刘祁在凤凰市的合作伙伴，有一些关于他们的事情，想要问问刘老。”
“哎！对！一会见了刘叔就这么说！”高瘦大妈完全不在意包达为难的神情和语气，甚至忽略了他一半的话，自顾自的说下去。“你们这些文化人，就是上道啊，嘿嘿嘿……”
包达无奈的看向沐清雨，沐清雨也只能耸耸肩，暂时接受了“凤凰市来的记者”这样的设定。
转眼间，刘全礼家的大门就在眼前了。这是一扇窄窄的木门，用许多色泽不同的木材钉在一起，却修缮的十分坚固。透过大门上的缝隙，隐隐可见窄窄的院落中散养着一些鸡鸭，后面三间并排的小瓦房，青瓦灰墙，干净整洁，似乎不久之前，这里还响彻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喏，就是这了，我交待你们的可都记住了啊……”高瘦大妈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遍，然后放开嗓子叫喊起来：“刘叔！刘叔！小福小祁的朋友来看您了！刘叔——”
高瘦大妈喊了许久，院落里也不见动静，然而她完全不以为然，继续扯着脖子直直的叫喊着。正当沐清雨怀疑房里是否有人时，只见中间那栋瓦房的门抖动了一下，接着慢慢的推开了，一张满脸皱纹的脸探了出来。
“高……高大姐？”刘全礼显然刚刚从摇椅或沙发上起身，步态还显得十分僵硬，但神情却十分复杂，浸染着喜悦、激动与疑惑。“你刚刚说，小福和小祁回来了？”
“不是不是，他们在城里做大生意呢，忙啊……”原来真的姓高的高瘦大妈一边笑容可掬的同刘全礼打着哈哈，一边用胳膊肘猛捅包达的侧肋，示意他赶紧开口：“这两位是他们在凤凰市的朋友，替他俩来看看您呢……”
“刘叔好，我们是刘福和刘祁的朋友……”包达一边龇牙咧嘴的偷偷捂着腋下，一边对刘全礼摆出一个僵硬的微笑：“这次特意来看您呢……”
“看我，看我……好，好……”刘全礼用目光再三扫视院门外的三人，这才慢慢踱步向前，手指微抖的掏出钥匙打开了门。一道初春暖色的阳光从他们的脚下延伸进小小的院落中，刘全礼的脸色也似乎微微的明亮了起来。
“进去吧，多陪陪他。”高大妈低声交待着，用眼神示意二人进入院内，又对走在后面的沐清雨补充了一句：“采访结束的话，也千万多陪陪他啊……”
沐清雨抬头正对上高大妈殷切的目光，之后，那眼神就仿佛那一束进入院内的暖暖阳光，被结实的木门阻挡在了院墙之外。
第八十章 家训
随着那一缕阳光被木门隔绝在小院之外，周围的气温也仿佛瞬间低了几度，连刘全礼的脸色也随之灰暗起来，只余眼神中一点小小的火苗执着的燃烧着。
“你们……是刘福和刘祁的朋友？”刘全礼动作略微有点颤颤巍巍，是之前那次几乎让他在鬼门关前走一遭的重病的后遗症。但他仍然坚持着，从木橱柜里拿出两个淡青色的陶瓷杯，要给沐清雨和包达倒水。
“嗯，我们和他们是生意上的伙伴，同时也是很好的朋友。”包达赶快从老人手中接过杯子放在茶几上，又扶着刘全礼在竹躺椅上坐下。“我叫包达，这是我的秘书小沐，您别见外，就当我们是您的儿孙那样聊聊就好。”
“生意上的朋友啊……”刘全礼嘴里念叨着，眼神在包达和沐清雨身上看来看去。“看你们穿的这么好，那刘福和刘祁，现在也还不错吧？”
“瞧您说的，福祁卤煮在凤凰市那是相当有名啊。”沐清雨笑着从包里掏出一个红包，递到了老人手里。早先，她就从网上得知，刘全礼从来不收任何访客的礼物，却会接受大家以各种理由给予的红包。这些钱，他原原本本的收了起来，只等以后救助孩子的时候派上用场。
果然，老人的眼中泛出了浑浊的水汽，却将红包捏在手中，抖抖索索的折了一下，收进了口袋里，嘴里不住的说着：“谢谢，谢谢姑娘……”
沐清雨则将公文包放在一边，拿起茶几上的瓷杯，再拿起老人面前的大玻璃缸，走到一旁的厨房内。墙角一只小小的煤炉上温着一壶热水，她将茶杯涮了涮，又各倒了一杯开水，将老人的玻璃缸注满，用一只大托盘举着返回屋内。全套动作，真的好像一位尽职的秘书一般。
沐清雨一举一动的严肃也感染了刘全礼，只见他上身微微坐直，双手接过沐清雨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口：“你们二位今天来找我，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吧……”
“是这样的。”沐清雨眼见包达微微尴尬，便接着老人的话头说下去：“刘福刘祁在和我们合作的过程中，似乎总有一些坚持的原则，我们是能很明显的感觉到的。所以……”她上前一步，坐在竹椅左近的一只小矮凳上，真的仿佛一位绕膝撒娇的孙女儿般抬头看向刘全礼：“借这个看望您的机会，我们就想了解一下，想来这些宝贵的品质，应该来自于您吧。”
“哦，哦，我明白了……”刘全礼稍稍思索了一会，才明白沐清雨话里的意有所指。“刘福这孩子啊，就是个实心眼，是不是他做了什么得罪了你们了？”
“没有，哪能啊。”沐清雨笑了笑，微微摇动着老人身下的躺椅，让它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他们要是跟我们发生了哪怕一点不愉快，还能让我们来看您吗？”
“唔，这样啊……”老人沉吟着，靠向椅背闭上了眼睛。“好吧，那我就告诉你们吧。”
包达暗暗心惊的看着沐清雨的演技，原本他们就并非刘福和刘祁的朋友，此次前来，又更是由于在网上查阅到刘全礼的信息。但沐清雨一举一动中所表现的，却仿佛是真的对好朋友的父辈的满满敬爱，令他震惊不已。
然而，刘全礼接下来说出的话，让他的震惊更加提升了好几层。
只见刘全礼嘴唇翕动了数下，喃喃的说：“福祁卤煮的配方，是我教给刘福的，他按这个配方做饭，就要遵守刘家的家训。刘家出去的孩子们要是不遵守刘家的家训，就不能回我这个门。”
沐清雨悄悄和包达交换了一个眼神，果然，刘福刘祁之所以一直对频繁“骚扰”的包达客客气气，在于他们并非看不到与华兰合作后的光明前程。然而，刘全礼订立的严格家训，则使他们无法做出本分生意之外的任何举动，这同生意头脑无关，涉及到道德观、底线和原则这些东西，因此也不能同包达明说。
刘全礼看了看二人的反应，突然半闭上眼，嗓音沙哑的说了一句：“老头子年岁大了，腿脚不利索了，可脑子还没迷糊。你们二位，是为了福祁卤煮来的吧？”
“嗯，确实是这样。”沐清雨很快反应过来，索性坦率的承认了。“我们是华兰火腿厂的负责人，这位就是华兰的厂长。我们的确有将福祁卤煮产业化的想法，但似乎刘福和刘祁有什么难言之隐，一直拒绝推进合作的进度。”
“华兰火腿，老牌企业。”刘全礼摇了摇竹椅，悠悠的说。“按道理，你们主动找到我家孩子，老头子应该觉得光荣，可是，老刘家的家训，跟这卤煮分不开啊……只能对不起你们喽……”
沐清雨和包达面面相觑，看来，这次这趟宝兰市，兴许是要白跑了。
“不过，你们能找到这儿，也知道哄我，也算是两个会疼人的孩子，老头子也闷了好久了，就当陪我聊聊天好不好？”刘全礼似乎慢慢从独居的沉默生活中恢复了健谈的本性，连面上的神色都逐渐生动起来。
“好，您请讲。”沐清雨使了个眼色，制止了包达稍微有些不耐烦的神情继续在脸上扩大，又在刘全礼脚边的小凳子上坐了下来。
“乖孩子，乖孩子……”刘全礼伸出手，摸了摸沐清雨光滑的发顶。“真的好多年，没有你们这么懂事的孩子来看我喽……”
包达虽然不解沐清雨的举动，却深知她无厘头的举动背后，往往藏着深刻的用意，只好按捺着在一旁的靠背椅上重新坐下，听着刘全礼要讲的故事。
“当年啊，大家饭都吃不饱，最羡慕的就是厨子。老头子我呢，也想当厨子，加上从小会算数，就去烧鸡店当学徒。当年啊，哪有现在这么多饭店，就算是有钱人，也得来买我家的烧鸡，卤鸡的大坛子一开，那个香哟……”刘全礼悠闲的躺在竹椅上，神情恍然回到了那个年代，蒸汽缭绕的坛子后面，他还是那个年轻的学徒。“后来啊，后来师傅就生病喽……他一咳嗽就不能进厨房，这个店面就只能交给我们管了。有一天，有个贵客让我们卤肉，老头子当年也胆大，就拿师傅烧鸡的老汤加了几味香料，把人家拿来的猪肉卤了……”
沐清雨听着听着，心里逐渐明白了几分。按刘全礼的叙述，他应该是对烹饪很有见地的人，若非当年物资匮乏难以施展手脚，大概也会成一番事业。现在福祁卤煮所用的老汤和配方，多半来自刘全礼的真传。但她心中的疑惑，却并没有就此完全解开，因此只是将水杯向老人手边推了几分，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唉，当年的事情啊，现在看看，真像放电影一样……”刘全礼喝了一口茶，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师傅他啊，还是没能熬过那场病，师娘让几个徒弟分家的时候，老头子年轻气盛，说什么都要保住那个自己创的卤肉方子。结果，师兄师弟拿了师傅的营生家伙另起门户，只有老头子我没钱置办，就只能把方子一锁，下了工厂。”
刘全礼的说话声，伴随着吱吱呀呀的竹椅声，在这个昏暗的午后，显得格外清晰：“既然去了工厂，老头子我啊，也就不想当厨子啦……”刘全礼悠悠的说。“要不是刘福帮着我做菜粥时，无师自通的放了点皮蛋碎，我真就想不到，这方子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但是啊，我想着当年，师兄师弟为了争生意，抢名分，最后闹的反目不相往来，我就担心他啊……也会走他们的老路……”
“所以，您就订立了这条家训，防止孩子们走上奸商的邪路？而不肯遵守的孩子们，就让他们自立门户，免得手足相残？”沐清雨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在刘全礼颠三倒四的叙述中，将事件的前因后果瞬间理清。“只是，这条家训，究竟是什么内容呢？”
“哈哈哈，小姑娘果然聪明啊，其实这条家训，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内容，只是老头子我从书上查来的罢了……”刘全礼呵呵的笑了起来，显得非常开心的样子。“喏，你们俩听好……”
伴随着树叶的沙沙声和竹椅的吱呀声，刘全礼慢慢的吟诵着家训。沐清雨和包达听着这陈年的老故事，仿佛能看到当年的刘福和刘祁，也是这样依偎在竹椅边，听着老人讲着刘家家训，和那卤肉方子的来历。
“生财之难，期其亘足。制用有经，积施相续。积而不施，施而不彀。侈靡吝悭，均为薄俗。惟均惟平，度其盈缩。取之有道，毋怠毋荒。”刘全礼说完，用探询的眼神扫视着沐清雨和包达，似乎想考察他们理解了几分。
“我明白了，您是想让刘福不醉心物欲，过好自己的日子，知足常乐，勤勉是福……”沐清雨在脑中将这家训反复过了几遍，审慎的说出口来。刘全礼似乎对她的答案很满意，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个，我能说几句吗？”一直沉默的坐在一边的包达突然开口。在得到刘全礼肯定的眼神和手势后，他深吸了一口气，说了一句连正在脑海里措辞如何说服老人的沐清雨，都深感惊世骇俗的话。
“为了遵循您清贫克俭的家训，刘福和刘祁一直十分为难。按您教育的方式生活，也是他们现在发展最大的掣肘。这件事，您知道吗？”
第八十一章 包达的首胜
“为了遵循您清贫克俭的家训，刘福和刘祁一直十分为难。按您教育的方式生活，也是他们现在发展最大的掣肘。这件事，您知道吗？”包达说完，整间屋子的气氛仿佛都要凝滞住一般。
沐清雨微微的一愣，但瞬间明白过来。这段时间，包达一直在不断的和刘福刘祁两人接触，他虽然年轻，到底也是华兰的现任厂长，不会对二人的内心想法一无所知。也正是因为，刘福刘祁不断表现出的与华兰合作的向往，才让包达对这个原本不抱很大希望的项目如此期许，乃至数顾茅庐废寝忘食。
因此，当他终于得知刘福刘祁是因为刘全礼当年专门制定的家训，才对福祁卤煮的产业化如此畏首畏尾时，心中应该很不是滋味吧。因为刘全礼目睹了旧社会的师兄弟反目的惨剧，这么多年就一直用这条虚构的家训作为两人的紧箍咒，让他们偏居凤凰市一隅，这许多年连好一点的店面租赁费用都无力支付，也实在是一场悲剧了。
刘全礼却无法接受包达的说法，按住竹椅扶手的手连指节都发了白，呼吸也粗重杂乱，显出老人极度的激动与愤怒。包达却无视刘全礼的情绪变化，顿了一顿，继续说下去。
“事实上，这些年您也应该并非一无所知，刘福和刘祁，大概是您带大的这些孩子里，唯一严守您的家训的吧？其他的孩子，并非忘恩负义，而是因为他们的工作与您的生财观念多多少少发生了违背，才被您打出门去不复相见，对吗？”
刘全礼原本十分激动，但听完了包达的话，却仿佛被抽空力气般瘫坐在竹椅上，喃喃的说：“是我错了吗，是我错了吗……我的孩子们，我的孩子们啊……”
说到后来，刘全礼甚至老泪纵横，泪水渗进脸上的沟壑中，浸润了棕色的皮肤，显得十分凄惨孤独。沐清雨于心不忍，从包里拿出纸巾替他擦拭，刘全礼就那样闭着眼任她擦去脸上的泪水，一动不动。
“您并没有错，您很好的教育了他们，他们也全都记着您。”包达略略恻隐的放缓了嗓音。“几年前您的那场大病，发起募捐的虽然是刘福和刘祁，但匿名捐赠的，应该还都是那些您抚养过、帮助过的孩子们。不然，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凑齐那样多的手术费的。”
刘全礼紧闭双眼，任眼泪从干瘪的眼眶中流出，重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啊……他们都是好孩子啊……”
“刘叔，您可能不知道，如今大城市里的生活，用钱的地方很多，而要帮助别人，要用钱的地方就更多了……”包达再接再厉，继续说服着刘全礼。“刘福和刘祁，这些年一直过的很艰难，但他们甚至没有养育自己的孩子，也不舍得扩充店面，而是将全部积蓄都留下来，准备好随时回到您的身边养老。之所以即使这样，也没有违背您的教导半分，正是因为您的身边，不能没有人照顾啊。”
“小福、小祁，你们受苦了，受苦了……”刘全礼老泪涟涟，从衣兜里摸出一张旧旧的全家福，发黄的塑封照片里，数十个高矮不一的孩子穿着整洁的旧衣服，站在小院里，露出整齐划一的微笑。那是刘全礼最幸福的时光，也是他如今回忆最多的时光。
那段时光里，只有清贫的老人和活泼的孩子们，没有那些世俗的顾忌，也没有那一段彻夜查来的所谓家训的束缚。那时候他们都是真心将彼此作为亲人，而非如今，连孝顺与亲情，都只有匿名才能实现的尴尬场面。
“您听说我们是华兰的负责人，就放下心防同我们深谈，证明您也认可华兰是一家正规的企业，绝对不会像当年您的师兄弟那样，觊觎配方唯利是图。”待刘全礼稍稍平静下来，包达从公文包里拿出起草好的合作合同，放在桌上。“我们要购买的，的确是您创立的，福祁卤煮的配方的专利。但是我们要做的，并非简单的将它拿来生财，而是为它注入新的生机。如今，只要一次大的全市整治，福祁卤煮的店面就会因为经营粗陋，面临关店的威胁。但是，在华兰的生产线里，我保证这种情况，永远不会出现。”
刘全礼从照片上抬起头，迷蒙的看着包达和他拿出的文件：“小伙子……啊不，包厂长，你说的都是真的么？”
“华兰上下数百员工，有家有口，我怎么敢拿大家的生计胡说。”包达微微一笑，语气里却满是自信和责任。“我保证，和华兰合作产业化以后，您的卤煮配方，能帮助到更多的人。”
这一次的谈话，包达并没有逼迫刘全礼做决定。然而，沐清雨心里明白，数十年来加诸于刘福和刘祁身上的，名为家训的枷锁，已经微微的松开。剩下的，就看长期僵死的翅膀，需要多久才能意识到自己能够飞翔的事实了。
果然，两天后，包达喜气满面的让沐清雨准备一下，好招待“合作方”。之后，刘福刘祁带着刘全礼，坐着为了照顾腿脚不便的老人特意租来的小电瓶车，参观了已经全面开工热火朝天的华兰火腿厂。之后，又由一车间主任单小兰陪同，在午餐上初步探讨了合作后双方产业化的构想。
刘全礼一直被两位子女搀扶着，脸上露出时而迷茫，时而欣慰的表情，但无论是什么样的神情，都洋溢着浓浓的幸福。这大概是这位老人病愈以后，第一次走出小院，走到这么宽阔的天地中来吧。
就这样，和福祁卤煮的专利洽谈和产业化项目，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迈入了正题。包达在这次洽谈中，表现的十分积极，甚至连联系贾方来洽谈卤煮产品的包装和上架问题，都没有过多的依赖沐清雨。
“包达哥哥最近真的变了。”小方若有所思的说，从盘子里拈起一只粽子。
转眼已经是端午前夕，空气中开始弥漫着初夏的味道，凤凰市的街道上，早已经提前二十多天就有了大大小小的粽子铺。而华兰火腿厂的食堂里，也应景的出现了一盆一盆的火腿肉粽。
至于沐清雨本人呢，已经彻底从年后不断盘旋的减肥迷思中挣脱出来，变成了一只不思进取、屈从本能、胡吃海塞的米虫。
“作为厂长，总是要有成长的，怎么，担心他被人抢走么？”沐清雨打趣着小方，心里却也为包达的变化暗自感到欣慰。
“小沐姐，六月到了，你是不是就要走了……”小方闷了半晌，剥粽子的动作僵住数次，终于小声问出口。“包达哥哥变成这样，也是为了让你放心吧……”
“嗯，开过股东大会，我就要回到华茂了。以后，我会找机会回来看你们的。”沐清雨勉强安慰着小方，心里却是一惊。不知何时，她的三个月考察期已经过去了一大半，而融资的事情，还完全没有着手落实。自己仿佛真的身为华兰的一员一样，考虑着厂子的经营、管理，市场的拓展、稳固，却完全没有想过股东大会上，融资的问题。
正在这样发着愁的沐清雨，不期然的接到了黄葳瑞的电话。
“小沐，最近在华兰还适应吗？”黄葳瑞嘴上很平静的客套着，却在沐清雨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杨涵刑拘以后，陆陆续续供认出了许多事实，然而隐藏在他背后，长期从他手中购买华兰的财务数据，最终教唆他犯罪的主犯，却迟迟没有出现。沐清雨的怀疑对象中，人人都有洗脱自己的理由，唯独黄葳瑞，貌似除了她一向对自己很好，没有加害自己的动机这样站不住脚的理由之外，找不到一个强有力的证据，来证明她的无辜。
何况，黄葳瑞作为华天宸的贴身秘书，对于华天宸所从事的那些黑暗的交易，也绝非一无所知。在此时接到她打来的电话，沐清雨除了惊讶，更多的是隐隐的担忧。
然而，黄葳瑞带来的却是一个好消息。
“因为华茂的董事会出现了一些变动，导致股东配额发生了变化，因此三天后，会在华茂总部召开临时股东大会，届时会有很多新股东与会。”黄葳瑞语气没有任何变化的说明着，像以前一样，没有留给沐清雨思考的时间。“包括华兰在内的多家子公司，都有争取融资的机会，小沐你要争取的话，我就通报上去了。”
“那个……黄总……”沐清雨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华兰，应该原本不在融资范围内吧？”
“嗯，没有错。”黄葳瑞微微停顿了一下，很干脆的肯定了沐清雨的猜测。“这次股东大会的机会，是华总特别为华兰火腿厂争取的。”
“谢谢黄总……也帮我谢谢华总……”沐清雨微微感慨的说。在华兰久了，总是会忘记大财团的黑暗，但是，这些星星点点的照顾和温暖，却总是让她难以将事情朝坏的一面想象。
“清雨，加油。”黄葳瑞说完，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第八十二章 神秘股东
这一次华茂财团临时召开的股东大会，并没有分公司集体融资那么的简单，而在这之下，更隐藏着许多的高层内幕。关于这件事，沐清雨虽然不知道详情，但却能隐隐的从黄葳瑞最后的那句“清雨，加油”中察觉出来。在这之前，无论是面对怎样困难的局面，黄葳瑞都是带着那副淡淡的神色，绝不在言辞中透露出一丝多余的感情，但这一次，她的那句嘱托，却仿佛包含着什么期待似的，让沐清雨隐隐有些不安。
根据随后邮件发来的《召开股东会通知书》，沐清雨得知：这次股东大会主要是华茂董事会应一位新加入的大股东的请求特别召开的。根据沐清雨在大学时所学的书本知识，这样的会议，只有合计持股超过10％的股东集体请愿时才会特别召开，但这一次，文件上明明白白的写着的“楚玉祥股东一人”字样，从各个角度都揭示了这位董事会成员的财大气粗。
沐清雨晃了晃头，赶走了脑海中关于楚玉祥股东的长相的想象，继续看下去。这次临时股东大会，与华兰火腿厂一起竞争注资份额的分公司并不多，与六月召开的股东集体大会相比，无疑具有更大的被注意到的机会。但作为对手的两家公司，一家是华茂财团收购的凤凰市老牌金店凤华首饰行，另一家则是新兴的电子第三方平台华茂支付，不仅实力强劲，而且对于大股东而言，拥有更大的生财潜力和诱惑力。
而华兰火腿厂，除了近五十天的短暂效益，和最新拿下的两个产品专利，没有任何可以用来吸引投资商的资本。甚至，沐清雨还没来得及按照她原定计划的最后一步，为华兰搭建产品销售的电商平台，这样的竞争，真的有意义吗？
然而，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在下一次的股东大会中，三年来一直寂寂无声的华兰，甚至不能争取到股东们的视线。何况，此次会议，沐清雨还可以搬出贾方和梁凯这两个外援，而到了六月，甚至连华茂肉联和华茂鲜汇超市都会成为争夺融资配额的对手，胜算就更加的渺茫了。
因此，尽管心里还存有着这样或那样的疑虑，沐清雨还是连夜准备了临时股东会议的汇报材料。即使这一次失败了，还是可以用这些材料，为六月的那次会议做准备的，如今的她，只要想着拯救华兰就可以了。
三天后是一个阴沉沉的周六，华茂的临时股东会议一向选在周末，以免耽误董事们已经安排好的正式日程。沐清雨一大清早就整装完毕，坐上包达驾驶的车，跟随着天上翻滚着的乌云一路向凤凰市区驶去。随着行程愈发接近市中心，天气也阴沉的更加厉害，等他们将车停在华茂大厦楼下时，天空中已经不时可见一闪而过的乌云了。
“小沐啊，这天气可真够严峻的。”包达抬头望了望头顶的阴霾，强颜欢笑的说。
“这是老天爷给咱们鸣金开道呢。”沐清雨听着远处隐隐的隆隆闷雷，不痛不痒的开了个玩笑。确实，对于初夏的凤凰市而言，雷雨天是很常见的，因为天气的关系就挫伤了士气，也未免太不成熟了点。
但包达显然对这样的天气状况更加敏感，直到进入华茂大厦的大厅，他的脸色才微微好转起来。
大厅里十分繁忙，服务员正整理着吸水用的棕垫，以防可能冲进来躲雨的人们弄脏大理石的地面。而大厅正中通向电梯的入口处，十数位衣着正式的男女聚在一起，胸前佩带着华茂董事会特有的通行证件，有些在交头接耳，有些则肃立原地，等待着正在徐徐下行的电梯。
“看到了吧？”包达也弯下腰，对着沐清雨的耳边轻轻说。“他们都是咱们的对手。”
事实上，自从以厂长的身份参加华茂的股东大会以来，包达一向对这类会议不太乐观，华兰火腿厂的经营劣势，让他对华茂财团这架庞大的生财机器的底层构造格外了解。他曾经对沐清雨这样总结股东大会的义项：“代表都在围着股东们手里的钱打转，而股东则盯着代表们手里的资本，至于业务和产品，根本没多少人关注。”
对于这种悲观的论调，沐清雨心中暗暗不能苟同。但同时，她也明白，参加这样的会议，势必要对各种不公平的竞争局面做好心理准备。刚刚在楼下的停车场，她已经注意到满满的豪车，想来今天的代表和股东们，都拥有非凡的经济实力，而华兰火腿厂对于他们而言，则不过是一只刚刚长出数片飞羽的雏鹰罢了。
等沐清雨和包达走出电梯，发现会场前排的座位已经被坐满了，但抬头走上几节台阶后，仍然有一些配置有提问用麦克风的空位。这样数个空位配备一个提问专用的麦克风的会场，是国际通用的股东大会配置，在全国也并不常见。
“这样的会场，华茂大厦里就有三家。”包达见沐清雨十分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圆圆的麦克风，在她的耳边这样说。
沐清雨将眼光从麦克风上收回，逐渐适应着会场内明暗不定的灯光向周围环顾着。随着电梯一次次将与会来宾载到楼上，周围的座位也同样被占满。看来，虽然这是一次临时的小型会议，能够获得融资的配额也相应不多，但愿意旁听会议获取股东信息的代表们却大有人在。
沐清雨暗暗握了握拳，对这次临时会议志在必得。即使不能囊括全部融资，她也希望能够和两位对手平分秋色，至少，获得一位股东的青睐。
只要融到很小的一笔资金，就可以将火腿酱和真空卤煮系列产品更加广泛的推向市场，而有了电商渠道，华兰就可以脱离她的扶持自主运营。这样一来，无论华馨方面对她的评价如何，这些完全信赖着她的人们，也终于可以得到一个好的结果了。
本着这样的信念，沐清雨作为第一个上台的代表，完成了她的演讲。PPT展示了华兰火腿厂的历史，以及过去优秀的经营传统。沐清雨并没有刻意省略华兰经营不善的历程，却也十分巧妙的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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