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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专宠:亿万契约不过期-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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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经睡不着了，沐清雨索性起身冲了个澡，点起香薰蜡烛做了个面膜，之后对着镜子细细描画精致的职业裸妆。随着意识渐渐清明，她开始明白，大概自己投石问路般做出的PPT，大概终于要收到回响了。而华天宸作为唯一可能站在自己这边的知情者，也只能给出这样的提示。
今天，也许就是自己全部的忐忑不安正式结束的日子了吧。沐清雨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神闪烁不定。这场面向财团背后的未知力量的交锋即将面临最后的结果，自己未来的路，又将走向哪里呢。
第五十六章 调离华馨
七点四十，训练有素的司机准时来到公寓楼下，接走了等候在公寓大厅里的沐清雨。一路上，车内的气氛沉重的仿佛要凝固起来，当沐清雨抵达华馨商行，拉开门即将下车时，听到司机低低的说了一句“加油”。
这个不苟言笑的人，终于在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善意中融化了分毫，甚至来主动鼓励自己呢。沐清雨这样想着，嘴角微微的上扬起来，然而这点微茫的感动，瞬间就被秘书处内的低气压冲淡到无影无踪。
办公室内的每个人，都仿佛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一样注视着她，而当她例行的打开电脑，开始整理文件时，黄葳瑞来到了她的面前，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沐清雨的桌面。
“沐小姐稍后请来一下总经理办公室。”
简短的一句话，让沐清雨的心反而放了下来。她想，既然目的地是总经理办公室，而不是人力资源处，就说明自己面临的是一场普通的部门内谈话，而非兴师问罪。想来，自己在PPT中抖出的“包袱”虽然被管理层们完美的接收到，但具体的处理和完善，还是并不打算交给自己这样的新人的。
这样也好。沐清雨想着。从这次汇报收到成效的结果而言，自己的秘书席位得到了提升，职场上的冤家也有所收敛，自己已经不能希望更多了。
出乎意料的是，坐在总经理办公室里的不仅黄葳瑞一人。
环绕着办公室的一侧真皮沙发上，依次坐着财务总监、销售主管、人力资源处劳资经理三位与自己合作过的华馨部门管理。另一侧的沙发上，则坐着黄葳瑞和柯茹沁，第三个席位的沙发，显然是留给自己的。
华天宸双手抱臂，坐在黄葳瑞平时经常落座的座位上，俯视全场。见到沐清雨进来，他用眼神示意她落座，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口。
“沐清雨，沐秘书。我记得你第一天来华馨面试时，考官就是我，对吧？”
沐清雨刚刚坐下，连忙又站起，回答：“是的华总。”
“和你的初次问答，就留给我很深的印象啊……”华天宸装模作样的说着，仿佛真的在记忆里回味那场难忘的面试。而在场的人中，只有黄葳瑞知道，那曾经是怎样糟糕的场景。饶是她打拼职场多年，脸上的神色还是浮现出了一丝僵硬。
华天宸无视自己下属内心的波涛汹涌，继续说下去：“上周你的汇报，再次确定了我的判断，你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经过华馨各个部门的主管同你的接触和合作，我们一致达成了一个初步的共识，那就是给你更加宽广的发展空间，期待你可以对华馨商行做出更加卓越的贡献。”
“谢谢华总。”沐清雨赶忙继续答应，却愈发不知道华天宸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谢什么，这是你勤勉工作应得的。”华天宸微微挥了挥手，似乎有些不满沐清雨打断了他的叙述。“何况，沐秘书还并不清楚，我们即将给予你的机会，具体是什么内容吧？”
这个爱卖关子的大少爷！沐清雨咬了咬牙，却仍然无可奈何的诚实的点了点头。
“原本，我们是想对沐秘书进行适当的提拔的，但是无奈在沐秘书的顶头上司和华馨商行的股东团体中，都存在着对此次提拔抱有尖锐反对意见的人士。”华天宸轻描淡写的说着，眼神却犀利的扫过脸色苍白的柯茹沁，并在办公室的天花板上停留了半秒。“因此，在实际就任之前，我们需要沐秘书适当的展示自己的能力，而华茂财团里，则绝不缺乏供沐秘书展示自己才华的平台。”
哗啦一声，华天宸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隔着桌子推向前，沐清雨疑惑的走上前接过来。这是一份薄薄的公司简介，内容显示这是一家位于凤凰市郊区的肉类熟食加工厂。虽然彩印厂区照片表示，这家华兰火腿厂工厂干净整洁，厂区面积也还说得过去。但无论是照片中老旧的设备，还是印刷粗糙的简介本身，都显示着这家工厂业绩低迷、资金缺乏的窘局。
“正如沐秘书所见到的，华兰火腿厂是华茂财团早期市场拓展策略中的一个失败尝试，虽然经营不善多年，但仍然拥有数百位员工。”华天宸顿了一顿，继续说下去。“我们此次为沐秘书提供的平台，就是希望通过将沐秘书调任到华兰火腿厂担任总经理秘书，在一个季度的时间内改善这里的经营状况，在即将召开的股东大会上吸引注资，避免华兰火腿厂的破产，拯救这些为华茂财团奉献了青春的老员工。”
沐清雨正目瞪口呆，华天宸又促狭的一笑，扔出了一个新的重磅炸弹：
“华兰火腿厂是华茂财团分公司中，数一数二的老大难企业。沐秘书能够圆满完成这项任务的话，想必就任华馨商行秘书处新的副总经理，也不会有人有什么异议了。”
离开华馨商行前往市郊一家不景气的分公司，力挽狂澜完成天文数字般的业绩名额，吸引那些只将目光放在华茂财团旗下几大巨头企业的股东们前来注资——这样不可能的任务，被华天宸轻轻巧巧的说成了“拯救老员工行动”，还在上面装模作样的拴上了“秘书处副总经理”的诱人胡萝卜……
沐清雨不敢置信的瞪视着坐在大班椅上的男人，想从玩笑般的口吻中探询他的真实意图。对于她的惊愕，华天宸只微微扯了扯嘴角，继续将他惊世骇俗的发言说下去。
“当然，华馨商行秘书处不打算设立两位副总经理。因此，我们也为柯副总提供了同样的机会，欢迎您在同样的平台上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不知道柯副总意下如何呢？”
“我！我不去！”柯茹沁显然没有预料到自己会被突然提名，情急之下惊愕而又激烈的反驳出声。之后，仿佛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一样喃喃的补充：“我就不去了，华馨这边还有很多工作……”
“是吗？也没关系。”华天宸倒也并不纠缠。“那么，就以沐秘书自己的工作业绩作为这次考核的结果吧。大家没什么意见的话，咱们就散会？”
“我有意见，不对，我有疑问。”终于明白过来的沐清雨急急忙忙的举手。“那个，如果，我完成不了华总交待的任务，没有获得融资，要怎么处置我呢？”
华天宸本来已经打算起身，闻言意味深长的看了沐清雨一眼：“我相信沐秘书的慧眼，一定能发现获取融资的关键。我，没有设想过你的失败。”
说完，华天宸立即头也不回的走出办公室，即使柯茹沁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他也没有看她一眼。
简单的交接了本就不多的工作，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沐清雨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坐上了华馨派来的专车，启程驶向位于西郊的华兰火腿厂。
事实上，对于这家凤凰市老牌企业，沐清雨还真的没有那么陌生。记得小时候，工厂大院的春节福利除了一箱一箱的红富士苹果，就是成盒的华兰牌火腿片和腊肠。无论炖冬瓜汤还是炒荷兰豆，都是年夜饭桌上的一道好菜。
直到初中时，家里还偶尔能见到沐爸爸买回来的整条火腿挂在阳台上，引的邻居家的小狗对准这边叫个不停。但不知何时，华兰牌腊肉就从餐桌上销声匿迹了，沐清雨皱着眉头想了又想，如今凤凰市市面上逢年过节，仍然能见到琳琅满目的腊肉摊子，但是始终也不记得现在有哪一家的腊肉比得上当年的味道了。
即使这样，华兰火腿厂还是搞到经营不善面临破产，简直匪夷所思。
转眼车子开到了西郊，水泥马路开始越来越窄，终于在一条小路的尽头，沐清雨看到了两扇高大的铁门。原本浅蓝色的油漆斑驳脱落，露出了银白色的防腐漆和铁锈色的铁柱。大门后是一片不大的空地，之后便是灰色和墨绿色相间的厂区建筑，看上去倒也和谐整齐。
但与整洁的厂区景象不合，令人感到十分疑惑的是，明明正是下班时间，厂区内却冷冷清清，完全见不到进出的工人的身影。
不仅如此，原本应当有门卫驻守的传达室空无一人，就连沐清雨乘坐的轿车想要驶入厂区，都连打了好几个电话，才看见胖胖的厂长风尘仆仆的从远处跑来。
“总部来的沐秘书，您好，您好……实在抱歉，今天休假，没有迎接您……”厂长用纸巾擦着脑门上跑出来的热汗，一叠声的为自己的怠慢道歉。“我姓包，叫包达，工人们都叫我包大头，您看我平时好不容易有一点威严，全被这么个外号叫没了……”
“包厂长好。”沐清雨有点想笑，又觉得似乎不该笑，只好用握手掩饰尴尬，这位包厂长似乎太自来熟了些。
“沐秘书啊，你可真要救救华兰啊。”包达见沐清雨主动伸手，顺势用双手紧紧握住，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火腿厂已经三个月没开工了，工人们都在家歇着，眼看着连工资都发不出，这是逼我们几百家人喝西北风啊……”
“您别着急……”沐清雨哪见过这种阵势，顿时略微有些慌神。“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上您办公室坐下来慢慢说？”
第五十七章 初到华兰
“您别着急……”在包达厂长热切的恳求之下，沐清雨略略有些窘迫。“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上您办公室坐下来慢慢说？”
“哎哟你看我这记性，就让沐秘书这么大冷天在外边站着。”包达这才松开了沐清雨的手，拍了拍脑门一脸懊恼。“我先找个女工带沐秘书熟悉一下宿舍，沐秘书休息好我们再谈？”
“我叫沐清雨，叫我小沐也可以的。”实在听不惯“沐秘书”这个称呼，沐清雨弱弱的开口抗议。
“嗯，那叫我老包好了。”包达倒也是个爽快人，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简短的电话，就看到厂区尽头的一栋建筑中，跑出来一位身上套着厚厚的玫红色羽绒服，脚下踩着毛绒拖鞋，嘴里叼着棒棒糖，一头淡黄色卷发乱糟糟的绑在头顶的姑娘。“这是我的秘书小方，这是总部来的小沐秘书。小方，带小沐熟悉一下咱们厂的宿舍，哪里不方便的多帮着点人家。”
“包大头，一来新人你就抖威风。”叫小方的姑娘毫不示弱的瞪回去。“信不信我下次不帮你算账，让你再自己按一宿计算器？”
“好啦好啦，小姑奶奶，给我个面子。”包达倒也不生气，陪着笑脸哄着小方。“小沐秘书是上面拨下来帮着咱厂子起死回生的，厂子业绩好了，工人工资发下去了，您也不用按计算器了不是？”
“好，听你的。”小方傲气十足的从嘴里取出棒棒糖，转向沐清雨。“小沐是吧，哪个沐？”
“我叫沐清雨，如沐春风的沐，清澈见底的清，和风细雨的雨。”虽然对二人的对话略略有些惊愕，但沐清雨仍然神色平静的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请你带我去我住的宿舍好吗？送我来的司机还要赶着回城呢。”
“OK。”小方轻佻的随便应了一声，转身面向沐清雨。“对了，我叫方华。你拎着箱子跟我来吧，那边那个男司机就别跟着了，女寝不方便。”
平心而论，华兰火腿厂的宿舍条件不算差，每个房间都有独立的卫生间，和可以简单冲凉的花洒。寝室虽然只有数平方米，但却配有书桌和网线，还有一张看上去就柔软舒适的单人床。
“这个网不快，你要是喜欢上网，得自己花钱另外拉根线。”小方含着棒棒糖，含糊不清的说。“晚上十一点之后，早晨六点之前没有热水。在厂区小卖部买零食的话注意看保质期，那老太婆总喜欢把过期的混进去卖，你拿去退她不认账的……”
“谢谢，我会注意的。”沐清雨哭笑不得的听着这些毫无重点的“厂区生活常识”，一边利落的将不多的生活用品一一归位。
“那，这是门钥匙，这是衣柜钥匙，进出锁好门就不会丢东西。”小方见沐清雨有些兴趣缺缺，便也很快结束了话题。“我就在对门，有事叫我，我先走了。”
送走了小方，沐清雨和衣躺在床上，思考着这一天的见闻。室内的暖气烧的暖洋洋的，不一会困意就慢慢袭了上来，她迷迷糊糊的伸手想解开风衣的扣子，但手指只无力的拨了两下羊角扣就垂在了胸前。
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蒙蒙发黑了，楼道里隐隐约约传来小方唱歌的声音，还有楼上某处哗哗的水声，除此之外，寝室楼一片寂静。
沐清雨挣扎着起身将灯打开，用亮白的光线让自己清醒。看样子，就连住在这里的女工们，也因为发不出工资而各回各家，纷纷去从事能够糊口的短工了。
华天宸将自己丢到这个濒临破产的分公司，真的只是为了考验自己的能力吗？她坐在坚硬的木椅上，双手扶额，思考着那个人的用意。
对于华兰火腿，老凤凰人无疑有着一份情结，但华天宸只有二十五岁，并没有到因为怀旧，就对这家濒死企业进行大输血的年龄不是吗？还是说，在那个人的眼中，华兰不仅具有足够枯木逢春的契机，还隐藏着足够与华茂财团其它分公司比肩的发展实力？
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华茂财团人才济济，不可能放任华兰火腿厂沦落至此。沐清雨摇了摇头，将刚才的猜测赶出脑海。
但是，万一，这个机遇只有她沐清雨可以发掘，而华天宸正是默契的发现了这一点呢？刚刚的念头又倔强的挤回来，鲜明到挥之不去。
和华天宸认识了这么久，这个男人，从来考虑大局，不是会毫无理由的做出这样重大的调度的性格。如果说是为了躲开柯茹沁和顾乘风，他完全不必将自己下放到如此穷乡僻壤，更没有必要用秘书处副总经理的职位做出约定。唯一的可能，就是华兰火腿厂真的藏有日进斗金的宝箱，而秘密的钥匙，正握在她沐清雨的手里。
先和包达约定了第二天早晨的会谈，又给家里和沈玥打电话报了平安。沐清雨简单的冲了个澡，换上睡衣躺在小床上，很快再次睡了过去。
凤凰市的西郊环境很好，一大清早，沐清雨就被鸟儿的啁啾声吵醒，睁开眼一看，床头的闹钟指针刚刚滑过六点。朦朦胧胧中，沐清雨想起中学的历史课，老师曾说起凤凰市之所以得名凤凰，是由于这里有山有水，鸟类繁盛，有“百鸟朝凤”的美誉。随着凤凰市的工业化逐渐深入，鸟儿们也纷纷搬家，没想到在这偏僻的西郊，还能听到如此悦耳的百鸟合唱。
虽然冬天的厂区一片萧瑟，但门口卖早点的小贩却依然殷勤的一大早就来叫卖。沐清雨买了两个蛋饼，分了一个给仍在睡懒觉的小方，这让小方顿时对她生出好感，叽叽喳喳的说了好多包达的八卦。
从小方夹杂着各种八卦猛料的叙述中，沐清雨了解到，小方之所以对包达厂长如此没大没小，是由于这位胖胖的厂长，事实上一直担任的是华兰的书记职位。而上一任厂长，包达的父亲包铁山，才是同华兰火腿厂一直奋斗至今的真正元老。
包铁山当年凭借祖传秘方，与他的父亲，包达的爷爷共同开办“包记火腿店”。生意兴隆，名扬一方。后来，凤凰市随着改革开放不断扩建，小本买卖的包家火腿无力承担高额房租，不得不将秘方同店面一道以极低的价格卖给了收购地皮的华茂财团。
当年的华茂财团，还没有现在急攻猛进的拓展风格。华谦厚的心里，大概也还留着一些对老凤凰市风物的怀旧情结。因此，他在品尝了包记火腿的独特美味后，破天荒的在西郊买了一块地皮，建立了华兰火腿厂，还任命包铁山为厂长，促进传统的民间美食走向产业化。
而小方的妈妈，就是华兰火腿厂的第一任厂长秘书。小方和包达虽然在年龄上差着十几岁，但可以说是半个青梅竹马的老相识了。这也难怪小方对新任厂长的这位“邻家哥哥”一点都不买账，大概这也是他们二人从小的相处方式吧。
“当时啊，整个凤凰市逢年过节，都要订咱们厂的火腿拿去发。”小方说着，眉宇间掩饰不住的自豪和兴奋。“要是谁家来晚了没定到，那是一定要求着咱们厂的工人加班，好赶着十五之前拿货呢。”
“那，为什么后来会突然不景气了呢……”虽然不确定小方是否知道她想要的答案，但沐清雨还是试探的问出了口。
“我不知道……”小方懊恼的挠了挠故意梳的很凌乱的黄头发，又晃了晃松松垮垮的发髻。“也并不是突然一天就变成这样的，慢慢的生意就不好了……但是要说没有订单，是从三个月前开始的……”
沐清雨苦笑着看着这位不谙世事的天真女孩摇了摇头，看样子，从小方这里，自己是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眼见着蛋饼已经吃完，小方突然又来了精神：“你要不要喝豆奶？我这里有豆浆机，很快就做好的！”
沐清雨愣愣的点头，趁着小方忙碌的当口环顾室内，这才发现小方所住的这一间宿舍，虽然同自己所住的寝室布局几乎相同，但在内容和氛围上却有极大的差异。不仅空调、电视、电脑一应俱全，淋浴间里还挂着热水器，饮水机、豆浆机、吸尘器等小家电把角落堆的满满当当。
而且，看到窗前悬挂着的柔和的米黄色厚棉布帘和床上的被罩色调呼应，鞋柜和衣柜里满满的都是富有少女气息的便装，更加证实了沐清雨心里模模糊糊的猜测。
“小方你……平时就住在厂子里的么？”在豆浆机的嗡嗡声中，沐清雨犹豫着问出口。
“嗯，我家……有点原因吧，但总之这里就是我的家了。”小方的神色隐藏在厚厚的刘海后面，一时不能分辨，但说出的话倒是明明白白给出了答案。
沐清雨捧着温热的豆奶喝了一口，小方的手艺不错，豆奶比起外面卖的豆浆要香浓的多。而且，她大概还有自己的小秘方，豆奶喝上去仿佛有淡淡的草莓味道。
不过，喝着这样美味的豆奶，沐清雨却丝毫不能感觉幸福和放松。相反，她越来越感觉到肩上沉重的负荷有如实体一般，压到连呼吸都十分困难。
第五十八章 革命形势不容乐观
虽然来到这里已经十几个小时，但是沐清雨还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的体会到，要拯救华兰火腿厂，会遭遇多么大的阻力，又将打破怎样的改革瓶颈。
告别了小方，沐清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回复了几封同事发来的邮件后，小方刚刚说过的那番话又像一个阴影般在脑海里盘旋不去。她索性将电脑关掉，支着脑门，开始细细的剖析梳理，希望在和包达直接交流之前，自己先理出一个头绪。
昨天自己太累了，所以完全没有及时注意到，华兰火腿厂作为一个几乎破产的废厂，却还每天供应着舒适的暖气和热水，电力和网络也一直十分充足。但事实上仍然驻守厂区的员工，却只有寥寥数人。
这样庞大的固定开销所带来的巨大浪费，最终都要向上层层反馈，由华茂财团进行支付。在过去，虽然华兰火腿厂业绩不错，但在厂区建设的支出面前，也仅仅只是达到能够自负盈亏的程度。更加糟糕的是，这样的账单会给华茂的管理层一种错觉，那就是这家传统工艺的小食品厂，并没有强力的盈利能力。
因此，之后伴随华茂财团整体的制度改革，也就“春风不度玉门关”，没有降临到华兰火腿厂身上。华兰也就慢慢在同业竞争中，不再能够保有祖传口味所带来的绝对优势，随着业绩一年年的下滑，终于逐渐遭到了淘汰。
而这次华茂方面痛下决心准备放弃华兰火腿厂破产处理，也是因为已经三个月没有开张的这家工厂，终于虚耗掉了最后的一点积蓄，转而开始向总部寄出高额的账单了吧。
之后和包达在厂长办公室的谈话，更加证实了沐清雨的猜想。
从他的父亲包铁山那一代开始，华兰火腿厂的员工就几乎全部从亲朋好友的老相识中雇佣。用他父亲和他爷爷的话来说，这样知根知底的亲戚，才懂得珍惜老包家火腿的精髓传承。
“然而，随着火腿厂的规模不断扩张，很多原本并不懂火腿制法，甚至根本不懂烹饪的乡亲，仅仅凭借老员工的介绍，就来到火腿厂应聘上班。”包达从面前的大玻璃杯里喝了一口浓茶，然后长叹了一口气。“这样的人其实连健康证都没有，根本不能安排到车间，但也抹不开面子，只能尽量安插闲职。”
“这些人的工资都是哪里来的呢？”沐清雨问。
“当年厂子业绩好，还是开的出工资的。”包达点头。“而且雇佣熟人的好处，是工资确实好商量，火腿厂人数最多的时候，光门卫就有十五人。但是这一支保安队，领的只有十个人的工资，他们也没什么怨言的。”
“三分之二的工资……可以养活一家人吗？”沐清雨心中的疑惑更加膨胀。“还是说，他们自己生财有道呢？”
“就是在做外快啊。”包达摇了摇头。“就连车间女工都忙里偷闲绣十字绣去卖，男人嘛就兼职力工之类的。当年西郊城建的时候，很多人轮休都去那里值班帮忙，厂子也没法禁止的。”
“包厂长。”沐清雨合上笔记本，严肃的说。“您也接受过大学教育，懂得企业管理，应该知道这样任人唯亲是不行的吧？厂子要复活，首先要做的就是压缩硬件开销和裁员，真的刻不容缓了。”
“我知道啊……如果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话，就不需要小沐你过来了……”包达烦恼的把头埋在两手之间，短粗的手指用力揉搓着油光锃亮的额头。“但是爷爷过世，我父亲又高血压生不得气，虽然把厂子交到我手里，但员工们很多都是跟着老一辈打拼过来的。现在厂子这么不景气，他们也没有走掉，就这样开除了他们，我们老包家在乡亲们嘴里成了什么人呢。”
沐清雨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却依旧没有放弃：“虽然他们没有走掉，但也并没有在工作啊，至少不可以带薪休假，不然财务漏洞会越撕越大的……”
“这个绝对不行，断了工资就是断了大家伙的活路。而且乡亲们都表示可以欠着，只等有了订单厂子就可以活过来，我作为厂长又怎么能辜负大家的希望呢。”包达这次态度很坚决的拒绝了沐清雨的建议。
沐清雨没有再说话，皱着眉头翻看着包达递过来的报表。这些报表大多出自小方之手，与其说是报表不如说是账本，款项的列式都比较粗糙，粗略看来除了整体盈亏，其余的内容全部都是一团糟，要回去录入电脑重新排列才行。
看来这位新上任的总经理秘书之所以连记账都做不好，想来也是简单粗暴的女承母业，并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结果。
见沐清雨陷入沉吟，包达又赶忙打破僵局。“沐秘书多看看我们厂子的账本，还有产品有没有什么问题，总之能拉来订单救活厂子是最好，拉不来的话尽力就好了，我和大家都不会怪罪小沐秘书的。”他长叹一口气，将玻璃杯的盖子拧上，结束了这次谈话。
“总之，华兰火腿厂的员工们就是厂子的灵魂，救活了厂子却丢下了大家，华兰也只是个空壳，那样的结果，我想无论是退休的我父亲和在天上的我爷爷，都不想看到吧……”
“哈哈哈哈哈哈，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沈玥在电话里笑的几乎喘不上气。“清雨我跟你说，好多老牌企业就是这样的，我们做咨询的时候也常常遇到的……”
“那怎么办？”沐清雨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切的问。
“尽人事，听天命。”沈玥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再次将沐清雨抛入了绝望的谷底。“我们是咨询公司，拿出方案对方就得付账，至于他们能不能实施，实施效果如何，那就是另外一宗委托了。”
“我又不能出个主意就拍屁股走人……”沐清雨喃喃的抱怨着。“就没什么更可靠的法子么？”
“没有。”沈玥止住笑诚恳的说。“这个是观念的问题，不是清雨你能干涉的。而且我想，华天宸叫你去那个地方，也不是为了让你给他们洗脑，带领他们脱贫致富，应该是看中了你其它方面的领导力吧。”
“他们连自己老厂长亲儿子的话都不听，能听我的……”沐清雨不抱什么希望的说。
“那可不一定，这些老员工为了救厂子连工资都可以不要，说明他们不仅很珍惜这份工作，而且是真的喜欢这个企业，这在很多城市白领中都是难能可贵的品质。”沈玥耐心的帮她分析。“所以，只要你的方案有理有据，他们一定会积极配合，即使牺牲掉一些短期利益，也很容易就能做通思想工作。所以，别悲观啦。”
“嗯……”沐清雨心乱如麻，只好暂时答应下来。“小玥你说，华天宸是不是高估我了呢？”
“不会。”沈玥答的十分干脆。“那个人可是比你想象的还要了解你的多呢。所以，对自己有点信心啦。”
也许是想弥补早晨的会谈的尴尬，午餐时，包达吩咐厨房用华兰火腿厂的拳头产品华兰陈腿做了几道小菜，特意请沐清雨品尝。清蒸火腿或是炒素菜的味道沐清雨十分熟悉，虽然美味倒也不至于暴饮暴食。倒是其中一道简单的咸肉火腿白菜汤，烹调过程中没有放入任何的油盐调料，完全用火腿的本味勾出清汤，咸鲜诱人。沐清雨一连喝了两碗，才发现自己的“春节减肥计划”再次破了功。
“太好吃了！”摸着略略有些发紧的前襟，看了看包达厂长圆滚滚的胃部，沐清雨一边赞不绝口，一边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在三个月的时间里抵制住火腿的诱惑。
不然，刚刚才买大一码的衬衫，估计就又要更新换代了。
“喏，这个汤里有两种腊肉食材，精肉咸火腿和烟熏火腿片，都是华兰火腿厂的招牌产品。整腿要五六斤一盒，往年都是供不应求的。小沐要是凤凰市人，小时候大概也吃过吧？”包达见沐清雨开口称赞自家的产品，更是十分兴奋，滔滔不绝的开始介绍。
“嗯，可惜我不会做啊……”沐清雨遗憾的说。
“那有什么难的，”包达十分豪爽，并不将沐清雨的厨艺不精放在眼里。“我跟你说，处理火腿看似很麻烦，但只要上手了很简单的……”
“不好意思等一下！”沐清雨突然伸出右手，略微粗暴的打断了包达的话，左手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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