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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豆生南国-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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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文萱绕到另一侧,像哥们儿似的拍了一下周居翰的肩膀:“要懂得怜香惜玉,人家小姑娘不想来你就别勉强,掉分!”
其余人哄堂大笑。
白眉举了举筷子对周居翰说:“您还别说,您这小妻子可真标志,看着就像刚刚迈出校门的大学生。您这嫩草吃的啊,啧啧,我都不好意思说。”
周居翰不动声色,体己地跟她笑:“您这年纪一大把还嫌东嫌西的,也是让我大开眼界。”
一句就掐中白眉软肋,气得她说不出话。
周居翰和没事人一样,按住张小檀的肩膀伺候她入座,弯腰给她摆好杯盘,还给她倒上茶。这样周到,看得几人都有些发愣。
尤其是白眉、廖青几个女人。
她们跟周居翰也是十多年的交情了,对于他的性情是非常了解的。当初周居翰和冯文萱在一起时,也没这样照顾过她。
原本以为,他跟这个小姑娘结婚无外乎三种可能。
一是为了报复冯文萱,二是父母之命——这小姑娘不是他爸司机的女儿嘛?现在家里人都去了,孤苦无依的,只好他自己来照顾。至于三——啧啧,哪个男人不贪新鲜啊?
这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看着就比三十多岁的女人来劲儿多了。
首先,纯,没那股子事故意态,逗弄起来别有一番滋味。再者,皮相和骨相也要胜出。
白眉这么想,从一旁把张小檀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
虽然不愿意承认,实在不能不承认,这小姑娘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段都是百里挑一的,尤其是那一截修长的侧颈,当真是冰肌玉骨,引人遐思。
“多吃点。”周居翰全程只顾着给她夹菜,除了一开始的寒暄,都没和冯文萱说过两句话。
冯文萱一颗心一直往下沉,从一开始的自信满满到犹犹豫豫,最后心如死灰。
这一次,她是真醒了。
周居翰真的不在意她了。说不出是为什么,这是她一种本能的直觉。这种直觉告诉她,没有错。
这一点,在她亲眼看到他看张小檀的眼神时——彻彻底底地明白了。
周居翰和张小檀退席地早,剩下一桌人各怀心事,都没了谈笑的兴致,陆续散了。冯文萱和白眉走在最后面。
白眉说:“他这是做姿态给你看呢。恰恰是这样,更显得他在意你。”
冯文萱轻嗤了一声,笑而不语。
白眉哎了一声:“你还别真不信。那小妞算什么呀,一个想下来的土包子,他家司机的女儿,这……说句难听的,简直就是乌鸦配凤凰嘛。你看着吧,就是现在好着,以后铁定离婚。”
冯文萱皱了皱眉,都觉得她这话太难听了。背后咒人就算了,这么说一个比她们小那么多随的女孩,有点太Low了。
虽然她也萌生过抢周居翰的想法,不过没想过害张小檀。她这人骨子里有点傲,自诩为长辈,自诩知性守礼,为人比较端着,还不屑于背后这么说个小姑娘。
“别说了,就这样吧。”
冯文萱和她道别,掏出了车钥匙。车“滴滴”响了两声,她扳开车门正要进去,有人从侧面过来,按住了车门。
冯文萱诧异中抬头,看到廖青微笑的脸。
“好久没见了?”
冯文萱仔细端详了她会儿,笑了笑:“你一点儿都没变。”
“你也是。有空一块儿喝个咖啡吗?”
冯文萱抬起腕表看了看,蹙眉:“这才刚刚吃完饭呢。”
廖青也不急,就站原地等她的答应,好像笃定她会应下。果然,冯文萱姿态摆足了,还是放下抬着的手腕说:“走吧。”
廖青莞尔。
两人并肩走开,只剩了白眉一个人。白眉心里老大不对付,哼了声,掉头走了,高跟鞋踩得“咚咚咚咚”响。
廖青和冯文萱是大学同学,关系还算可以,不过毕业以后就很少来往了。
算起来,他俩也有很多年没见了。
“当年你和居翰在一块儿时,我还小心眼了很久,心里想,他怎么就看上了你啊。你哪儿比我强啊?”廖青感慨,“说真的,我那会儿特别不服气,我跟他朝夕相对的,还对他那么好,他凭什么呀,你凭什么呀?”
冯文萱哈哈笑:“你就跟他哥们儿一样,你说,他能喜欢一个男人吗?”
“呦,您这是拐着弯骂我男人婆呢?”
“哪敢啊?我就是觉得,你俩太亲近了,无话不谈,就跟哥们儿一样。”
“无话不谈?”廖青噙了一丝笑,没反驳,心里却有那么点说不出的讽刺。
周居翰什么时候对她无话不谈过?他俩不过是看着关系近,说话投缘,可他时时刻刻都防着她呢,什么时候真跟她说过一句体己话?
他就是只狐狸,让人拿不住一点儿把柄。
“放弃了?”走了很久,廖青终于驻足,回头看她。
冯文萱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半开玩笑地挑了挑眉:“怎么,看我笑话呢?”
“哪能啊?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冯文萱皮笑肉不笑。半秒钟前还是朋友,这就又你来我往了。她也乐得和她扯皮:“他都结婚了,我这么缠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这不像你的作风啊。”
“什么才像我的作风?”
廖青没回答这个问题,转而对她微微一眨眼,笑:“白嘉树呢?怎么你这次回来是一个人,没跟他一块儿?”
这个小学弟一直都比较神秘,以前就常年呆在空司大院里,鲜少露面。大院里是有不少出身优渥的干部子弟,非富即贵,不过也有很大一部分家世一般。
听说他家里挺苦的,一直勤工俭学,冯文萱还资助过他不少。
廖青只听说过他长得特别好看,倒没有亲眼见过。
说真的,她对白嘉树和冯文萱这段往事,还真有那么点儿兴趣。
冯文萱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晦暗:“我还有事,回见。”不等她反应,她转身就走了,似乎是故意不给她开口询问白嘉树的机会。
廖青摇着头。
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冯文萱这女人,也是够可以的。
……
回到家里,张小檀推开门快步跑进房去。周居翰亦步亦趋,在她要关门前撑住了门板:“嘛呢?又跟我闹别扭?你能少作一点吗?”
“以后这种聚会别叫我,你自个儿去吧!阴阳怪气的,他们都瞧我不顺眼。”
“我知道,所以,我这不帮你撑场面了吗?还不够你长脸的啊?我都没理那一大帮人。你还想怎么样啊?”
“不想怎么样,很简单,以后这种聚会别叫我。虚伪!”
她扁着嘴说话的样子真是招人啊,周居翰原本还有点气,见了她这副模样又忍俊不禁,低头刮了下她的鼻子,猛地把她抱到怀里。
张小檀挣扎,无果,还是被他在脸颊上种了好几个草莓,气得她一脚踩在他的脚背上:“你有意思不?”
“有意思极了。”
小檀气煞,不理他了。
周居翰不逗她了,严肃地说:“电话是俞庭玠给我打的,我不知道冯文萱和廖青也去,这孙子不知受了她们什么贿赂,回头我一定抽他。别生气了,啊?”
张小檀还拿姿态:“你的保证有用吗?”
“呦呦呦,还拿乔呢。”周居翰狠狠捏了把她的脸,把她软和和的身子锁在怀里,低头和她擦鼻尖:“你说有没有用啊,嗯?”
“别凑这么近,你重死了!重量都压我身上!”
“这就嫌弃了?一会儿,我还要把你压床上呢,这就是个演戏,预热,懂不懂?这你就受不了了?”
“你的脸皮是铁吗?周居翰,你给我起开!”
“就赖着你。”
……
第七十六章 学弟
没过几日, 周居翰去了京西执行任务,张小檀又成了孤家寡人。与其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屋子里难受,她索性收拾了一下, 去了研究院的宿舍住。
最近没有什么稀罕事, 唯一的喜事就是李成枢升为他们材料科学实验室的主任了,她、曹佳莹、肖亮、葛玲几人跟着他组成了核心小组, 继续R3…K1材料的后续开发。
日子就这样悠悠地过。
这日李成枢给他们讲课,破天荒地没直奔主题, 还跟他们开了个小玩笑。曹佳莹嚷嚷:“这是有什么喜事啊, 瞧您笑得跟朵花似的?”
“挺闲的啊。”李成枢手里的圆珠笔点了点她, 又指指身后的白黑板,“这道题,你来解。”
“不是吧?师兄, 我最不会的就是热分析了。”
“磨蹭什么?”
曹佳莹赖在原地没动,扁着嘴,一副他欺负了她的样子。李成枢把投影仪打开:“您就这水平啊?本来想让您代表咱们小组在新来的学弟面前露个脸来着的,这下不是露脸, 是出洋相了。”
“学弟,什么学弟?帅吗?”曹佳莹左顾右盼。
李成枢直摇头,恨铁不成钢。
这时有人在外面敲门, 不轻不重,正好两下。
李成枢说“进来”。
这下子,所有人都朝门口望去。
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身材清瘦, 皮肤匀净,很高,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衫,怀抱一本厚重的词典。
“这就是咱们新来的同事了,白嘉树。”
整个班都有那么一刻的安静。
白嘉树的年纪,尚在张小檀和曹佳莹之上,不过,这地方看的不是年纪,而是闻道先后,迟来的自然得叫她们一声“师姐”。
实验结束后,曹佳莹和葛玲围到新来的小师弟身边,问他:“刚毕业吗?看着这么小,几岁了?”
葛玲帮腔:“就是就是,瞧你这样,不会刚从大学出来吧。”
白嘉树低头整理着课桌,头都没抬一下:“我29了。”
曹佳莹和葛玲惊呼,又围着他问了很多问题。他的态度不冷不热,答了两个就抱着自己的书出了实验室。
曹佳莹跺脚:“神气什么啊,拽地二万八万的。”
葛玲也说:“就是!”可过了会儿又反了口,“可他长得真是好看啊。”
“好看有什么用!”曹佳莹瞪她,“你就知道一张脸!”
葛玲表面陪着笑,心里腹诽:你不也是吗?
一帮人都走完了,张小檀帮着收拾实验器材。李成枢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滴管:“你先回去吧,我来。”
“还是我来吧,您都是主任了。”
李成枢还要劝,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什么?好的,我马上过去。”他歉意地对小檀说,“不好意思,临时有事。”
“你去吧,这儿交给我。”
李成枢又表达了几分歉意,快步走了。
张小檀一个人留在实验室里收拾,一直到太阳下山才把地方清理干净。她拿起包准备走了,到了门口,不料有人从外面进来,和她撞了个满怀。
她的脚崴了一下,跌在地上,疼得眼冒金星。
“你没事吧?”白嘉树屈膝蹲下,帮她查看脚踝。他的手指冰冰凉凉的,按在她纤细的脚踝上,张小檀甫一愣怔,差点以为碰上了冰块。
他只是揉了一下就松了手,把她扶起来说:“只是扭到了,没有什么大碍,你回去用药酒揉一下就好。”
小檀本来没放心上,听了他这番不痛不痒的话,心里反而不痛快起来。
“左右没扭到你,无所谓是不?”
白嘉树微微一怔,抬起头来看她。
他刚来时,张小檀在做实验,压根没仔细打量他。现在这样近距离地观察,发现他真的非常英俊,只是神色有点冷。
白嘉树说:“你想怎么样?”
张小檀本来就是随口一说,没打算跟他较真,谁知他竟然来这么一句,怒气当时就上来了:“你什么意思啊?你撞我还是我撞你啊?”
白嘉树说:“我不想和你吵,算是我不对吧。”
什么叫算是他不对?
张小檀胸中有一口气堵着,不上不下,难受极了。她真是半秒也不想和这人呆一块儿,推开他,一瘸一拐就出了门。
回头把这件事和夏秋白一说,夏秋白却兴冲冲地抓住她的胳膊:“真的,帅不帅啊?有多帅?”
张小檀差点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气得脸都憋红了:“夏秋白,我没你这种朋友!”
“跟你开玩笑呢,怎么上纲上线的?”夏秋白推搡她胳膊,“真气这么厉害?”
张小檀认真想了想,其实早不气了,就是有点莫名其妙。这人身上像长着刺,忒不好相与,白费了那副好皮相。
“喝杯茶,去去火。”时郁之从西厨过来,递给她们一人一杯白茶。
张小檀说谢谢,接过来就抿了一口。
这茶入口时苦,喝着喝着又莫名多出了几分甘甜,倒是也件稀罕事。不过,时先生亲自给她泡茶,她还是很受宠若惊的。
在这叨扰了半个多小时,眼见时先生还站在一旁等着,张小檀再傻也知道他这是在赶人了,连忙告辞,给二人留了点私人空间。
她一走,夏秋白那股子活跃劲都没了,拿了杯子就往厨房走。
时郁之比她快了一步,接过了她手里的杯子:“躲我啊?”
夏秋白一愣,一句话就被他完全戳中。抬头一看,他正低头看着她呢,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眼神倒是好整以暇的,有的像看戏。
这是在等她的解释呢。
夏秋白硬着头皮说:“没啊,我哪里敢?”
他把她上下打量了个遍,点点头往厨房去了。
“你知道就好。”
……
没过几日就是李成枢生日了。正好他刚刚升做主任,几人一合计,干脆这庆功宴和生日会就一块儿办了。
为了节约时间,地点也不另外挑了,就在他住的宿舍里。
主任的宿舍就和他们一般学员的不一样,两室一厅,还配备厨房、阳台和洗手间,跟个小公寓似的。
曹佳莹和葛玲费力地把买来的啤酒饮料和蔬菜肉类一块儿丢到客厅地面上,背靠着背跌坐下来。
“累死了,人都要散架了。”
李成枢从厨房出来,把橄榄油炸好的薯条端上来:“多谢两位美女不辞辛劳地为大家带来食物和酒水,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曹佳莹一咕噜爬起来,手也不洗,直接往盘里伸,三下五除二,一盘满满的薯条已经去了一半。
葛玲见状不干了,手忙脚乱地和她争抢起来。
两人闹得几乎不可开交,没一会儿就把盘子都打翻了。李成枢弯腰捡起被摔地缺了一个角的盘子:“闹够了没啊?两位祖宗,还请高抬贵手啊。”
曹佳莹和葛玲这才罢了。
李成枢惋惜地抚了抚盘上的缺口:“这还是当年老师送我的呢,老古董,就这么被糟蹋了。”
曹佳莹和葛玲一听,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原本挺热闹的气氛,莫名就有些冷了。张小檀不习惯这种冷场,找了个借口去了厨房。
锅里还有油,卓台上有一包拆了一半的薯条。她把火开到最旺,索性开始炸薯条。油容易爆出来,沾在手背上很疼。
没过一会儿,她就有些坚持不下去了,手背上都有些红了。
可薯条还有一半没炸好呢。
她正苦闷,有人从外面进来,关上了移门。小檀闻声抬头,看到白嘉树白净清冷的面孔,不由转开了视线。
白嘉树也只是怔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
油沾在她手背上的次数更多了,小檀想了想,把火关小了一点。可火太小了,又炸不好了。
她正左右为难,斜伸过来一只修长的手,帮她调了调开关大小:“这个火刚刚好,你再试试。”
他的声音很平和,倒不像她之前想的那样蛮不讲理。
张小檀有些讶异,不觉看了他一眼。
白嘉树也正好低头,安静的目光望在她的脸上:“怎么了?”
厨房狭隘,下脚的地方都几乎没有了。两人靠得很近,他的五官也清晰可见。张小檀扭过头,摇头说:“没什么。”
白嘉树多看了她一眼,目光停在她的侧脸上。
他也沉默下来。
有好半晌,两人没再多说什么。
后来,白嘉树帮着她炸薯条,她反而退到一边帮着收拾碗筷了。气氛诡异地安静,厨房里只有“噼里啪啦”油炸的声音。
一扇移门,把这边安静的氛围和外面喧闹的世界划分为两半。
张小檀实在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捻了两根薯条塞进嘴里,吃得满嘴留香。
“你偷吃。”冷不防白嘉树在她身侧说。
张小檀吓了一跳,一根薯条哽在了喉咙里,涨得脸都红了。她卡着喉咙,徒劳地咳嗽着。
白嘉树倒了杯水给她:“慢点儿。”
张小檀接了水,喝了,气才顺了,后知后觉跟他道谢:“谢谢。”
“不用。”
她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侧头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一直都在看她。
张小檀一怔,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不觉脱口而出:“我脸上有花吗?”
第七十七章 旧事
白嘉树的目光在她脸上莫名胶着了会儿, 摇头:“没什么。”
张小檀觉得莫名其妙。
这顿饭其实也没有什么意思,一堆人嘻嘻哈哈陪着李成枢吃喝,不外乎劝酒、插科打诨, 李成枢全程陪聊, 甭管谁和他说,一一回复, 看得张小檀都有点头痛。
散场后李成枢出来送她,小檀说:“您回去吧, 左右没有几步路。”
“大晚上的, 就是跳出来一只流浪猫狗也够吓人的。”
他这比喻倒是逗乐了张小檀, 眼睛都弯起来。可笑过后,她还是说:“不了,我自己走。”
李成枢也不再勉强。
小檀走到拐角口的时候, 不知出于什么,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他在不远的阳台上目送她远去。
那一刻,她真说不清心里面是什么感觉。
礼拜六她又去了趟京西。
出了市中心, 兜兜转转就上了靠山体的弯道,好不容易下了平地,四周都变成了荒芜的厂房。
她开着的这条道有两米多宽, 两旁都是高高的院墙,荒草丛生,一路过去沙尘滚滚。她没办法,只好把车速降到30码以下。
张小檀的车技也真是不佳, 眼看就要开出这鬼地方了,一不小心陷进了一个坑洞里。这下好了,甭管她怎么发动,车子纹丝不动。
换了旁人,这会儿应该叫拖车的了。
周居翰一直是她的支柱,以前每次碰到这种事情,她第一时间通知的肯定是他,下意识就掏出手机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
还没等他开口,她就委屈地说:“我迷路了,车子还抛锚了。”
“你在哪儿?”
“不知道,不认识。”
“发个点位地址给我,呆原地别动,我过去找你。”
她“嗯”了一声,电话就中止了。
这边,周居翰正在办公,第一时间就放下了手里头的文件,起来穿外套。柏芸见了,惊讶到:“这么快就去开会了?”说着还看了眼腕表,“还早着啊。”
“我有别的要紧事,会议你帮我请个假。”
柏芸满肚子疑惑地应下来。
……
张小檀在原地等了十几分钟,心里就更加不安了,不时四处看一看。这时又有电话打上来,她忙接通了。
是周居翰:“我已经过去了,这边路段有点堵,你再等会儿。别怕,记得别乱跑,乖乖呆原地。”
“我没有乱跑,一直都在车里。”
周居翰轻笑:“很好,很乖,到了给你奖励。”
他语气轻松自如,像闲话家常似的,渐渐的,张小檀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约莫又过了十几分钟,一辆黑色的SUV出现在视野里,紧跟着的还有一辆拖车。两辆车一前一后停到了她面前,周居翰从前面那辆SUV里下来。
张小檀忽然眼眶都酸了,迫不急的就扳开车门跳了下去,一头扎进他怀里。
她哭得很可怜,特别委屈,眼泪鼻涕都抹在他的军装上。
周居翰很是无奈,一边安慰一边掏出纸巾帮她擦眼泪:“别哭了,我这不是来了吗?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让人家同志笑话啊。”
张小檀这才注意到后面拖车上下来两个年轻人,穿着作战服,一边打量她一边笑,黢黑的脸,雪白的牙齿。
她脸上一阵发烧,连忙伸手在脸上胡乱抹起来。
周居翰把她小小的身子搂怀里。他背脊宽阔,轻易就给挡住了,回头对那俩人笑了笑:“麻烦了。”
两人有点讪,不看热闹了,拖了车就离开了。
人走了,张小檀仰起脑袋问他:“我刚刚是不是很丢人?”
周居翰但笑不语,一捏她的鼻子:“二十岁的小姑娘,怕啥丢人?年轻小姑娘啊,丢人也是可爱的。”
“我二十好几了,不是二十!”
“有区别吗,不还是小姑娘?”
张小檀气结,又想不出反驳的话,嘴巴撅地都可以挂油瓶了。
周居翰一拍她的背脊,笑:“走吧,别闹别扭了。”
她不肯走,还摆姿态。周居翰看着她,认真地问:“真不走?”
她轻轻地哼了声,但是态度很明显了。周居翰见了,也没有生气,只是认命地点了点头,可下一秒就把她打横抱起,在她的惊呼中往车上去。
进了大院,到了他现在呆着的办公楼底下,会议已经结束了。三三两两几个同事从楼里出来,几乎是人手一个手抄本,交头接耳着,碰见周居翰也过来打招呼。
“我说你小子是不知道老马今天发疯啊?有中途尿遁的,借口杜子疼的,就没一个跟你一样机灵干脆不去的。”
周居翰跟他们笑,拱手作揖,算是赔罪:“凑巧,真的是凑巧。”手里拉了张小檀,快步上了楼。
真要被他们缠上,那真是没完没了了。心里不平衡的人啊,总喜欢为难为难得闲的那个。
办公室的大门一打开,柏芸就快步过去迎接了。可笑容还没爬上眼角,就凝固在了脸上。
周居翰没管她什么表情:“这儿不用你忙活了,去休息吧。”
柏芸应了声,心里五味杂陈地退了出去。
张小檀呛他:“这么漂亮的女秘书,真不简单啊。”
“听听,听听,你又来了。”周居翰拉过她的手,放在唇下亲了亲,“她就是个秘书,还是个实习生呢,时间到了就要调走的。老局长的同事举荐的,还跟我不是一个部门的,我总不能只手遮天,把人家直接往外面赶吧,这理由也站不住啊。”
张小檀不买账,心里头堵着,不理睬他。
周居翰放低了身段,伸出三根手指保证:“就五天了,五天她就走了。”
张小檀这才半信半疑地瞄他一眼:“真的?”
“哪敢骗您啊?”
张小檀不跟他置气了,说:“爸刚刚给我打电话,让咱们回去一趟。”
“晚上?”
“就是今天晚上,甭管什么工作你都得撂下。”
“听听,听听,这语气跟我领导似的。”周居翰摇着头,笑道,“了不起啊,张小檀,现在你才是一家之主了。”
“谁跟你瞎扯,晚上你回不回去?”
“必须得回去啊。”
说了几句,天色也晚了。周居翰不再耽搁,跟上面打了个报告,又等了会儿就给批准了。他拉着张小檀一块儿下了楼。
柏芸在楼梯口等他,欲言又止的模样。
周居翰对她笑道:“忘了给你介绍,小同志,这是我妻子张小檀,前两次太匆忙,一直来不及介绍呢。”
柏芸脸色苍白,强忍着扯了扯嘴角,露出个难看的僵笑。
张小檀都觉得他太坏了,到了外面,一个劲拧他的胳膊:“没准人家要和你诉衷肠呢,您倒好,直接来这么一句。这下好了,你让人家说什么啊?”
“该说啥就说啥。”
女人就是这样,搭理别的女人时一个劲儿不高兴,现在他直接挑明了,她又做姿态、显大度,这矫情小模样儿——说她她还不承认呢。
到家里都六点多了,霍香兰招呼他们坐下,又是嘘寒又是问暖,生活打探地事无巨细,就差过问房事了。
张小檀一直表现地很乖巧,只在被问到生孩子的事情上时,表现出明显的抵触和不自然。
霍香兰知道这事急不来,也不问了。
之后都是周茂霆和周居翰偶尔说上两句,无非是聊聊工作。两个大男人的话题,俩女人也插不上,气氛也就静了。
晚上在这儿宿夜,张小檀早早洗了澡,出来就看到周居翰在铺被子。
“你干嘛呢?”
“冷气流北上,这两天昼夜温差很大,加床褥子。”
张小檀走过去,从后面搂住他的腰:“有你给我暖啊,怕什么冷啊?”说完这句,她自己都脸红了又红,没敢看他。
周居翰掰过她的脸,抬起来放面前看:“好啊你,学坏了啊。”他把她按床上,伸手就去解她的衣襟。
张小檀嘴里喊:“流氓啊!”
可喊了一句就被他捂住了嘴巴。周居翰眼神带着威胁:“想让爸妈过来参观啊?”
张小檀瞪他,但没好意思闹腾了。
这么乖,倒省了他不少功夫。之前想碰碰她,不是早睡得昏沉沉地没劲就是不让他碰,说不舒服,都憋着他了。
这小东西就是娇贵,重不得快不得,他伺候她就像伺候祖宗似的。
完事后,张小檀就睡过去了,他给她拧了毛巾擦干净。
这会儿有人敲房门。
周居翰给她掖好被子才到门口开门,站在门外的是周茂霆,招招手,示意他跟他去书房。
周居翰心里疑惑。什么事情这么神神秘秘的,非得三更半夜叫他过去?
到了书房里,周茂霆还让他把移门关了。
周居翰更加疑窦丛生,不过没问什么,在他办公桌对面坐了。
一开始,周茂霆一个人坐在昏黄的灯影里发呆,像回忆起了什么。直到很久以后,他才叹了口气说:“找你来,是有件事要跟你说。其实,我本来还要在医院多观察几天,可有人跟我说,那孩子回来了,我这几天心神不宁,还是决定回来一躺。”
周居翰保持缄默。
果不其然,周茂霆继续说:“二十八年前,我做过一件错事儿。这么多年了,一直搁在我心里,放不下啊,相忘,可怎么都忘不了。”
第七十八章 嘉树
二十八年前, 周茂霆还是鲁舛地区军分区的一个小小参谋长。他性情随和,虽然有些固执,但人缘很好, 大伙儿都喜欢跟他打交道。
那年暑假, 他记得是一个酷热的下午,老李敲门进来跟他汇报:“首长, 有人找。”
周茂霆正低头看作战沙盘呢,头都没抬, 手里的模型一直摆着:“找谁?”
老李很实诚:“找您。”
“找我?”周茂霆放下模型, 皱起眉看他, “谁找我?”不怪他这么诧异,他这人平日不爱跟那些亲戚朋友往来,这趟调任连老婆孩子都没带。
临行前, 他也告诫过了,让他们别有事没事就过来找他,忙着呢,有空了他会回去看他们的。
霍香兰也是个干脆的女人, 一口就应下,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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