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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妻当关-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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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不是很好听的事情,自然能隐蔽就隐蔽,本来毕鲁达也不会这么快到的,陛下以为至少要出了年,却不想毕鲁达等人提前到达了。”

路相信垂下眼眸·微微皱起眉头,试探着问道:“陛下让我迎接三王子是什么意思?”

千秋心道必然是因为陛下希望安国三王子念着古人之情而出兵了,卢象形遗传了珍珠公主的碧绿色的眼睛,让毕鲁达见了能起一些思念之情也是理所当然,算是为谈判增加一些砝码。

定慧公主对着卢象形并没有隐瞒什么,想必卢象形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这些东西不会不明白。卢象形虽然小的时候是长在西南的,但是还是在烈日皇朝长大,倒是对安国并没有太多的感情,虽然那位毕鲁达算得上是他的亲舅舅,但是从出生到了现在也不过见过寥寥数次面而已,要说亲情远不如千秋等人多。

“娘,我冒昧地说一句。”千秋说道,定慧公主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但说无妨的眼神,“之前安国国王是想要为奶奶报仇的,答应出兵攻打朗惧,但是并没有详尽的跳跃,也不见得有出兵,这一次陛下是想着借了安国国王原本的话将出兵出在攻打光明王上面吗?”

定慧公主点了点头,肯定了千秋的话。千秋不禁有些忧虑,朝廷内部不稳,对于属国的威慑力自然就会下降,原本雕些被打服了的属国如今都开始躁动起来,若是无法搞定安国,其余的小国更加不会安定了,这一次对于安国的谈判可谓十分重要。如今又要顾忌朗惧又要顾忌叶臻,若是边疆再有小国作乱的话,一定承受不起。朝廷必须有一个姿态,给人营造出就算是要攻打朗惧与叶臻,还是有余力将那些个小国揉搓的。

定慧公主对于此事也显得有些忧虑,才会大年初一直接出城来找千秋和卢象形,她道:“若是此次无妨让安国出兵的话,恐怕陛下会不得不对安国使用一些特别手段。”

千秋听到“特别手段”这四个字,便想到若是谈判不成,顺帝一定会省吃俭用也要凑出兵力来先收拾安国。

联姻虽然能够稳固关系,但是却只是一时的,更何况珍珠公主已经死了,在国家利益之前,所有的东西都显得微不足道。

话已经说清楚了,卢象形点头应下,决定立刻跟着回城。

定慧公主打开马车车窗,又看了竹林那一方向,终究是叹了一口气道:“那象儿便跟着本宫走吧,正好可以随着本宫一起去见陛下。”

千秋看了一眼卢象形,卢象形点点头表示会自己照顾自己,他独自去面见顺帝并没有什么问题,定慧公主笑笑道:“由本宫看着呢,男孩儿怕什么。”

千秋不禁也浅笑起来,因为卢缜和珍珠公主的死,千秋便格外紧张两个孩子,倒是对于卢象形有些太过保护了,上一次都没有让他北上,如今一点小事都要掺和一手那可不行。

定慧公主和卢象形先行离开了,千秋随后去了一趟阮家墓园,到了午时方回到端王府。概因定慧公主在宫中过年了,这会儿端王府中格外冷清,卢音稀去了南庄过年了,千秋打算着晚上过去的,此时偌大的端王府只她一个主子,竟是让她寂寞得发寒。

千秋坐在暖阁中侍弄着一盆花草,小黛给千秋换了一杯热茶,道:“小姐,不如我们也早早过去了南庄和夫人一起过年吧,在这儿也实在是没事做。”

“是挺无聊的。”千秋说了一声,忽听窗外冯矣的声音,竟然在逗弄卢甲和卢乙,池子里头结了厚厚的冰,却是见水下几条肥硕的鱼,便想要捞上来吃掉。

“我说冯二爷,这厨房里头也有鱼,何必觊觎冰下面的几条?”卢乙有些不屑,冯矣却说这事情情趣,千秋整日里也没有什么特别忙的事情,他更是得闲,除了吃花生就咩有什么事情好做了,不给自己找一点乐子怎么行?

千秋想着冯矣便想起烈光的一些破事来,据说相比起英帝来,顺帝并不宠信巫教,只因国师烈光的名声响亮,才没有对天一阁作什么,早先年赵贤妃和天一阁走得近,顺帝看天一阁是十分不顺眼的,少司命蓝于沧还好说,烈光那个国师在顺帝眼中是根本不需要存在的,他的内库为什么要掏钱养着这些神棍?还不如用在军需上。好在天一阁似是也知晓顺帝的心思,越发低调,行事也没有什么错处,国师烈光只是为了保住巫教乃是朝廷看重的正统教派这块牌子,便也相安无事。千秋虽然和蓝于沧关系尚可,但是对于国师烈光却是厌恶的,更是看不上什么巫教,这些东西往往会印象皇权,一不小心就会霍乱朝堂,使得家国崩坏,然而如今这个时局,巫教的名头道是也能镇住不少不安分的人,到底国师烈光名声十分响亮,只要他一天牢牢地站在一国之君身边,其他人就讨不了好处去。

晚上卢象形赶回来吃饭了,卢雨蝉的身子已经开始凸显出来了,在南庄千秋不会对卢雨蝉提起国事啊时局啊什么的,就只听着卢雨蝉说一些家中趣事。

然而这个时候,从沙河平原一战的消息已经快马传回了京城,阮胥飞将叶惜京的六万人马诛杀在了沙河平原,叶惜京仓促撤回金水镇休养生息,手中兵马元气大伤。但是叶惜京却表现得并没有多少悲愤,反而是英博杜齐放等人得知消息的时候大惊,这一仗阮胥飞可以说是赢了,也可以说是输了。

主帅阵亡,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士气低落了,诛杀了敌军六万的朝廷兵马显得心情沉重,司马星找到刘四的时候,他身中三箭,疯狂地在过腰的河水中奋力走着,手中紧紧拿着阮胥飞的剑。

367 遥遥

“什么?朕不信,朕不信……”顺帝双手颤抖地拿着刚刚传快报,看着纸张上“主帅阮胥飞阵亡”七个字脚下一个踉跄,小满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是鲜少见到顺帝如此大惊失色,那模样显然又是生气又是悲痛,猜测着这刚刚送来的消息到底是什么…

这消息也不过是早晚而已,很快就会传开,阮胥飞的死是隐瞒不住的,顺帝一手将信纸丢在地上,对小满子道:“信使呢,去将信使砍了!”

小满子心中一惊,顺帝想要做仁君,很少会行残酷之事,更别说是斩杀信使这样的事情了。小满子着急地开口道:“陛下……”

顺帝厉声道:“朕要杀了造假的信使!”

外头却是来报陈昭仪求见,小满子心中暗呼救星来了,顺帝听着陈鱼来一滞,摆了摆手让陈鱼进来,陈鱼看着小满子跪在地上,又听着外头说是要斩杀信使的消息便是有些心惊,这等时候顺帝心情肯定糟糕得很。

“给陛下请安。”陈鱼福了福身,不过她是有身子的人,顺帝又宠幸她,就算是有许多怒气也收敛了一些,道:“你怎么过来了?”

“今晚上是陛下不是要来臣妾宫中吗,却是迟迟不见陛下过来,臣妾便只好过来了。”陈鱼微微一笑,过去一手挽着顺帝,问顺帝缘何生了这么大的气要斩杀信使。顺帝被陈鱼一说,心中更加悲痛,小满子却是见机去外头候着了。

“鱼鱼……”顺帝声音沉痛,一手有些颤抖地将那张信纸重新拿起里,陈鱼顿了顿,见顺帝没有阻止的意思,便凑上去瞧了瞧,一瞧见“主帅阮胥飞阵亡”亦是心中一惊,再次仔细地看了一下没错,这上面确实是这样写的。陈鱼知道阮胥飞乃是顺帝最为得力之人,可以说要是没有阮胥飞,如今坐在这里的还指不定是谁呢是阮胥飞一手将顺帝扶上了帝位,阮胥飞死了,顺帝心中是什么反应可想而知。

陈鱼跟着顺帝又很多年头了,对于阮胥飞自然不会陌生,又是千秋如今的丈夫,这一死……

千秋收到消息并不会比顺帝晚太多,她对于信息的收集是很看重的尤其是对时下的战事…

千秋平静地看了看呈上来的信,所有人都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千秋一挥手,让所有的人都出去了。

黑暗将千秋吞没,并不是当初她听到卢缜死的时候的巨大震惊,此时此刻千秋只脑子里空荡荡的,却是一阵恶心,好像有什么虫子在咬啮着她的全身她瘫坐在地上干呕起来,像是要将整个胃都呕出来似的。

“咣当”一声,千秋不知道什么将花瓶打碎了门外的卢音稀一惊,门只开了一条缝隙,让原本在黑暗中的十秋觉得异常刺眼。卢音稀呆呆地站在门口,蓄着眼泪,只感觉到屋子里头一股子重压,让她无法哭出声来。

卢音稀的哽咽声带着怯怯,总觉得那样的千秋有些可怕。

千秋抬起头来,眼前朦胧的人影终于汇聚成卢音稀的脸,她抬手,卢音稀忙跑过来却是被脚下的什么东西一滑,摔倒在了地上,这一声终于打破了室内的沉重,卢音稀哭出声音来:“千秋……千秋……”

千秋没有动,卢音稀赶紧爬起身来,看着地上碎裂花瓶有些害怕道:“我……我看见哪里都没有你。”

千秋垂下眼眸,一手将信撕成碎片,摇摇晃晃得爬起身来,牵过卢音稀的手道:“我们出去,这里太难受了。”

卢音稀愣愣的,被千秋拉了一下,总觉得这样的千秋让她陌生,千秋手中抓着那种柔软温暖的小手,紧抿着唇,外头已经是夕阳西下时候了。

卢音稀挣了一下,道:“我……我要去找哥哥。”

千秋回头看了一下卢音稀,慢慢松开她的手,千秋恍惚间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自己的房间翻找,将那只盒子找出来,一打开便见那一把匕首。可是这到底不是最初从珍珠公主手中得到的那一把,那一把在叶惜京离京那日遗失了,这是阮胥飞之后让人打造了送给她的生辰礼物,即便再相似,但是千秋知道已经不是那一把了。

有些东西错过了就很难回来了,需要更为沉重的代价来换取一次回头的机会,然而阮胥飞这一次,是那样的决绝。

千秋两只手紧紧地捏着那一把匕首,很痛,想起那一日他走的时候,她却是在马车中并没有见他最后一面。

她一直不肯原谅他,她心中守着那根线,她不想要单方面的被伤害,所以宁愿伤害对方,互相折磨,也好过自己痛苦然而这并不是说不痛苦就是不痛苦的,不管她想不想承认,和阮胥飞的这十年,除却身边的几个亲人之外,无人能替代阮胥飞。

每次一回首,阮胥飞就在身边,不管是他给予的温暖陪伴,不管是他别有用心的伤害,都在她生命中刻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你就这么走了?”千秋问道,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人回答,这里本是她与他成婚那日的婚房,他将自己陷入最卑微的境地,却是死命地拉着【文、】她不肯放手,一定要她成【人、】为他的妻子,对于千【书、】秋来说,这样的偏执【屋、】让她不明白到甚至厌恶,她只是觉得两人之间的恩怨已经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说得清楚了,不过是想要彼此好过一些而已,可是为什么要用这种惨烈的方式?明明硬生生将她拽到了自己的身边,到了如今却又如此干脆地死了?

死了?他死了,而且是死得让所人敬佩似的伟大,让人无法怀疑他的忠诚,深得人心。

千秋嘴角掠过一丝嘲讽的笑意,道:“你和叶惜京又有什么不同,他是干干净净地将我忘了,而你是……”

“咚”一声,千秋的手一松,那把匕首的声音沉闷,千秋收敛起所有的表情,紧紧地握成拳头:“不,我不信,我不信他会死,他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此刻想起来的忽然是阮胥飞温润如春风的笑容,不管是红梅林中的少年,还是利用她射杀叶惜京的男子,他都是阮胥飞,他爱她,可是直到此刻千秋才感受到了这一份爱是多么得沉重。

“千秋,我便是如此,若有一天你要了我的性命,我也绝无二话给你,但是现在不可以。”

“你说过,没有过不去的事情。”

“你说过就算是互相折磨,我们也要在一起。”

“我不会后悔,我后悔的是没有直接杀了叶惜京,让他如今还在一方快活,我好不容易等到了你,等到你终于有时间回头看我的时候,我怎么能让你说不?难道你对我没有一丁点情谊?”

千秋的脸色愈加苍白,低呼道:“不,我不信,我不信他会死。”

小黛等人还在照顾卢音稀,却见千秋又匆匆出来,让卢甲等人备马,她要进宫!

南面宫门守门的侍卫眼见着一匹马急速朝着这边过来,走得近了方才看清乃是端王妃,不知她因何事如此焦急。千秋在宫门口才收紧了缰绳,几乎是跨马进了宫门,可将一些个侍卫吓到了,千秋飞身下马,匆匆往宫内而去,很快便让人通报求见顺帝。

这会儿陈鱼还在安慰顺帝,心中对千秋也有些忧虑,外间小满子听小太监说是端王妃求见,便是一愣,想着端王妃没事不会来宫中晃悠,又刚巧顺帝打发脾气要砍了信使,将两个事情一结合,便猜想到了阮胥飞身上去。

“先压着。”小满子皱眉,将那信使让侍卫暂且带下去,并没有立刻让人动手,到底这一举动不太符合仁君的形象,聪明的奴才会适当地取舍。

小满子思量了一会儿,这到底要不要在这个时候给千秋通报,如今顺帝气不顺,他为着千秋着想,想来还是过些时候较好。他思虑片刻,便唤来一个小太监给千秋带话去,说是顺帝今儿个脾气非常糟糕,都要砍信使了,让千秋有事也暂且缓一缓为好,不要撞在枪口千秋一听,本来乱糟糟的脑子有些冷静下来,道:“先谢过满公公了,不过我今日就是为了这事情而来的。”

那小太监又走了一趟,小满子听了只能摇头,听千秋这么说是执意要见顺帝,便一提一摆,上了台阶入内个通报去了。

“陛下节哀顺变,端王为陛下鞠躬尽瘁,若是知道陛下因为他而如此动怒如此悲痛,端王也不想看到的。”陈鱼说着,使了个眼色让宫女换一杯新茶,抱着顺帝安慰道。

顺帝搂着陈鱼,点了点头,阮胥飞从两三岁便跟在他身边,从小他同二皇子叶旭感情不好,对待阮胥飞却是自家亲兄弟的,又何况阮胥飞为了他做这么多,他虽是帝王,却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死了弟弟,又死了重臣,如何不悲痛?如今又想到定慧公主和千秋,这阮胥飞一去都没有留下一儿半女,阮氏一脉就如此断了?

368 负疚

小满子顶着压力进了里头跪下,给千秋做了通传,令小满意外的是顺帝并无苛责,反而是关切地说了一句让端王妃进来吧,倒是让小满子有些难以明了。

千秋入了内殿,开门见山地便说了阮胥飞的死讯,顺帝本以为千秋不会这么快得知,但一想阮胥飞和千秋乃是夫妻,二人之间有一些特殊的通信方式也是正常。

千秋见顺帝那悲痛的神色,心下更是打击,对那消息确信一分,可心底里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她当初说希望阮胥飞去死,可到底再怎么伤他她都没有杀了他,本以为那样的人就算是旁边的人都死光了也不会轻易死掉的,她并不是真的想要他死,就算是在她看不见的摸不着的地方活着,也好过她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本不是她的世界,为什么身边的人回一个一个离开呢?是她的错?是她的错?千秋心中一遍一遍质问自己,跪在地上眼泪止不住下来,顺帝看了十分揪心,忙上前想要扶起千秋,可是那双手却觉得更为沉重,他是可以想象千秋所承受的痛苦。顺帝背过身去,眼中含有泪水,陈鱼过来,弯了腰去将千秋拉起来,道:“千秋……”开了口,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伤痛就算有再美好的辞藻也无法抚平,只能依赖时间。

千秋看着自己的眼泪一滴一滴啪啪落在冰冷的地上,膝盖冰冷,她知道不能在顺帝面前如此失态,抬手将眼泪都擦掉,叩拜离开。

顺帝自己都不好过,到底千秋是一个女人,也说不上什么话,只能无言地拍了拍陈鱼的手背。千秋不知道定慧公主是否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她承受的绝对不会比她少半分·当年还年轻的时候承受了丈夫的屈辱之死,这会儿年纪大了,又听到自己唯一的儿子的死讯,一个女人要有多坚强才可以忍受?

千秋深深吸了一口气·上了马匹,缓缓骑着,便想着过去公主府一趟,可是又怕定慧公主知道了会太过难过而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这会儿竟是无法像对待卢音稀一样直接将事实告诉一个成年的女人了。

因为卢音稀还小,可以慢慢地塑造她的人格,可是定慧公主是一个成熟的大人·她已经尝过一次丧夫之痛,千秋没有把握自己能够安慰她,她连自己都安慰不了。

然而身为帝王的顺帝,虽然悲痛阮胥飞之死,却不能只想着这件事情,他首先便要考虑何人能够取代阮胥飞的位子,如此一来对于安国的事情便更是要紧至极。

顺帝将几个重臣武将召进朝堂,将阮胥飞死于沙河平原那一战的事情说了·叶禄显得最为平静,想来是已经知道了,他负着手弓着背·低垂着眼帘,在众多人提出谁去接替阮胥飞的位子的时候,并没有说话。



顺帝心中烦扰不堪,兵部尚书李玉琦道:“陛下,臣有一人想要举荐给陛下。”

李玉琦余光掠过叶禄,他要举荐之人也许会遭到叶禄的反对,叶禄算是如今举国上下的精神支柱,他乃是皇室中人,又抱叶高登上帝位,又是真刀真枪威名远播的大将军·他的话在朝堂上极为重要,即便叶禄本身并不是一个人缘极好的人。

顺帝眉眼一动,让李玉琦但说无妨。众人见李玉琦像是要卖一个关子似的,有些不太舒服,李玉琦有些尴尬,道:“北夷虽为我朝不齿·然宴尔昆此人名声却是极盛,震慑我朝二十余年,也是唯一一个赢过叶臻的人。”

立刻有一人笑道:“莫非你是想要找宴尔昆的鬼魂?先不要说他是北夷人,先说他根本已经死了十多年了,你这会儿扯宴尔昆干什么?”

李玉琦撇了撇嘴,道:“陛下,臣想要说的是宴泰,宴尔昆的弟弟,他因为贪财好色,对自己的嫂子动手动脚不说,还觊觎过北夷王室的女人,因而当年被北夷放逐,辗转到了我朝,当年英帝虽然招揽了此人,不过却并没有大用。”

叶禄的眉头皱了一下,李玉琦所说的宴泰,此人真是给钱给女人什么都肯做,无任何忠心可言,明明是北夷人,当年还曾协助刘义之打过北夷人,被北夷人深深唾弃,其人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反而在烈日皇朝享受多年,这人已经五十来岁了,传闻和九公主江阴公主关系不错,江阴公主管着皇帝的内库,有的是钱,也不知道是看上了这老头哪一点,愿意出钱养着这老头。叶禄是十分讨厌宴泰的,但是作为一名将领来说,他也不得不承认,宴泰虽然不如其大哥宴尔昆名头响亮,却也是一个十分厉害的人物。

顺帝自然也听说过宴泰此人,这人用起来是没有什么负担,但是这会儿让他挂帅,却难免会让人觉得他烈日皇朝无人可用,居然用已给被北夷赶出来的淫贼来讨伐叶臻,恐有被人笑话的嫌疑。

李玉琦看顺帝面色,便知道了顺帝的顾忌,便又立刻建议道:“倘若陛下要用宴泰此人,也并非让他挂帅,只要让他出征便好,叶臻一定也很有兴趣,他不能从宴尔昆身上讨回来的,只能从宴泰身上讨要了。”

叶禄终于出声道:“陛下,臣愿意为陛下分忧,亲自前往西南讨伐逆贼叶臻。”

众人心中一怔,叶禄乃是烈日皇朝的定心针,本该坐镇奉昌统筹大局,若是叶禄出征,也该为收复北方失地才是,而不是讨伐叶臻。

李玉琦道:“王爷,您要留在奉昌啊。”

叶禄轻蔑一笑,冷声道:“本王的亲外甥都死了,本王留在这里却什么也不做,本王不配做舅舅,本王也没有脸面去面见他死去的爹还有本王的二皇姐!”

李玉琦安抚道:“王爷,一事归一事,大家知道你心痛端王之死,大家都和王爷一样,为本朝丧失一名肱骨之臣痛惜,但是王爷不能如此冲动。”他是兵部尚书,统筹全国兵力安排,自然有权利说这句话。

顺帝虽然也悲哀阮胥飞之死,却也对于叶禄出征并不同意,叶禄需要镇在奉昌以防有变,他也是顾忌荣国公和武威伯的。有过赵文思的叛变,顺帝心中也更为忌惮这些世家门阀,尤其是宗政宇那一只老狐狸,这段时间也太过安静了一些。

叶禄岂能不知自己位子的重要性,心中到底也为顺帝的信任有几分高兴,可是亲眼见过当年定慧公主是多么的难过,如今要是听说了自己儿子的死讯要如何是好?想到这里,他什么也做不了,便觉得很无力。

顺帝留下了李玉琦等人推荐的几个名额,便让人先退下了,只让叶禄留下来,顺帝叹道:“十一皇叔,你该明白如今这时局你不能随便离开奉昌。”

叶禄咬了咬牙,没有说什么,活得越久越觉得做人做事被条条框框所束缚的难受,也许他享受得太多了,所以要为之承担得就更多。

这会儿外头又递上来一个折子,乃是顺帝刚刚想过的宗政宇所写的,宗政宇年岁大了,早已不是日日上朝堂,这会儿递上来奏折,想来一定是为着选将的事情。

顺帝一看,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却是惊奇宗政宇竟是和李玉琦一样的口吻,是为宴泰请命来的。顺帝从不知道宗政宇和宴泰有什么交情,若不是知道李玉琦乃是司马诚的门生,倒是,还以为李玉琦和宗政宇串通一气想要做什么了。

李玉琦身居高位,并不需要同一些原本的司马诚的门生一样依附别的大臣,做到尚书这个位子,李玉琦也觉得这一辈子差不多了,便很自然地表示了效忠顺帝的决心,任何时候和帝王站在一起总是没错的。

顺帝将折子递给叶禄看,询问叶禄的意见,叶禄道:“为什么宗政宇也为了宴泰说话?那老头子不知道是不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还能再上战场吗?”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朕好吃好喝地养着北夷的叛徒,总不是用来摆着好看的,若是真有几分能耐,倒是让他作为副帅出征也没有什么。”

叶禄缓缓点了点头,道:“陛下所言甚是,臣愿意去为陛下过目,看他是否还有这个能耐,到底陛下给他兵马不是让他去玩儿的,战事不是儿戏。”

千秋消息灵通,很快便得知了并不尚书李玉琦等人将原北夷叛徒宴尔昆的弟弟宴泰给推了上去,她此前对于宴泰的事情并不了解,找来楼碧一问,竟是和江阴公主过从甚密,便道:“若是真的是他当了主帅,那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看来他最多也是副帅,我若是想要亲自走一趟西南,倒是要看看是什么人引领了。”

楼碧听千秋这话,看来她决定亲自去西南的心思已经定下来了。

“不过那人人品如此之差,好色好酒好钱,小姐难道愿意与此人为伍?”楼碧有些好笑地看着千秋,倒是好奇千秋要怎么和此人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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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在公主府前犹豫徘徊了很久,小黛心中着急,想说小姐还是先不要进去了吧,可千秋看着里头那眼神又让小黛说不出这句话。//总是要面对的。千秋如此对自己说着,便踏进了公主府的门庭,然而刚走进前院,却见孙嬷嬷出来,摇头叹息了一句,道:“王妃,公主说不想见您,您还是暂时离开吧。”

千秋心中一紧,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千秋定了定心神,道:“娘现在怎么样?”

孙嬷嬷踌躇一阵,却是无话。千秋点了点头,想也明白,还能怎么样呢,没有直接跟着儿子和丈夫去应该已经算是很好的了,不是每一个女人都是可以这么坚强的,以前的时候阮黎死了,至少还有年幼的胥飞要抚养,可是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让她以后以什么信念来支撑着?

千秋垂下了目光,却是下定决心进去了,小黛刚要阻止,却是见孙嬷嬷不动声色地阻拦了一下,小黛有些不解,孙嬷嬷叹道:“如今这种时候也只有王妃才能说得上话。”

是的,只有她了,若是让定慧公主一个人呆着,只会越想越偏激,她是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的。定慧公主不想见她,她却不能不见定慧公主,阮胥飞死了,但是她还是阮胥飞的妻子,她称呼定慧公主也是一声“娘”,她记得小的时候定慧公主的关爱,不能再这种时候放任定慧公主一个人。

“孙嬷嬷……她走了?”漆黑的长发没有挽起来,一直垂在她的腰际,她背对着门坐着,一身素白的长裙显得她十分得单薄。千秋看着她的背影,低声道:“娘,是我,千秋。”

定慧公主忽然轻笑一声,道:“千秋?不是说不要让你来见本宫了吗?”

“是,但是我还是来了。”千秋进门定慧公主却是厉声呵斥道:“出去!”

千秋脚下一顿,她印象中的定慧公主从未有如此失态的时候,一直都是言语从容,端庄高贵气质娴雅,可如今乍一看,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失去了丈夫和儿子的妇人而已。

“娘……”

定慧公主转过脸来,面色苍白一片,但是并没有哭,然而那坚强的神情让千秋心中更为难受。定慧公主“腾”地站起身来,扬手便是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千秋的脸上,千秋一愣,定慧公主沉着声音道:“你可知道本宫为什么打你?”

千秋没有说话,她虽然是一个有着极强自尊心的人,却是知道定慧公主有资格打她这一巴掌,她的嘴角隐隐渗出了血丝,腥甜。

“我知道。”千秋说道,定慧公主却是因为这句话眼泪一下子就留下来了整个人站立不稳,头晕目眩地瘫坐下来,千秋忙上前扶了一把定慧公主并未推开,哽咽道:“你失去了丈夫,我失去了儿子。”

“是。”千秋眼眸酸涩不已,看着定慧公主的眼泪,也控制不住自己的。

“我抚养了他二十余年,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我看着他成长,看着他变得沉默,看着他为了你做的一切,但是你是怎么对他的?”她的声音越渐尖锐“是,他是对不起过你,但是我没有对不起你,千秋,我不是一个不明就里的人,但是你对胥飞太过苛刻了太过苛刻了!”

定慧公主紧紧抓着千秋的肩膀,双眼深陷,从得知阮胥飞死讯之后就没有一丝轻松。

“是。”

“我知道,我了解你的性子,你是倔强的孩子,你眼里揉不得沙子,而胥飞也是一个倔强的孩子,认定了就不会回头了,可你……可你……你到了最后也还是对他如此冷漠无情。”

“胥飞以为有些事情能够瞒着我,可是我是他娘,我小时候对他严格一些,可是我哪里会不关心他,不了解他,你在成亲前一晚对胥飞说的话,我都知道……你怎么能那么残忍?可是尽管如此,尽管如此他还是想要娶你,我什么也没有说,因为是他的愿望,我也以为你是最适合他的,我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将你当做我的半个女儿,可是你对不起我。”

定慧公主的眼泪止不住流下来,千秋抱住她,她的眼泪打湿了她的肩膀,冬日里的衣服那么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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