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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名捕]星楼月影-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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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忽然俯了身,在她的额头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随之在耳边响起的,是清冷中隐隐带着温柔的嗓音:

“莫急——不必介怀。”

柳沉疏终于是笑了起来,仰头在他脸上也回了一个吻,而后干脆利落地推开了他起身出去赶车——无情靠坐在车厢内,微微皱了皱眉头——

柳沉疏虽没有坚持己见,但却分明也没有答应。

……

回到东堡的时候已是傍晚,离开时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如今回来,气氛却似是莫名地有些冷清。追命与希音已早早地等在了东堡门口——柳沉疏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司徒不、敖近铁几人连同东堡总管叶朱颜一起趁着四大家相争之时意图取而代之,最终被追命及四大家的几位家主一同拿下。

无情和柳沉疏听后俱是沉默了片刻,神色间说不出究竟是讥诮还是悲哀。但经此一事后,周白宇与蓝元山倒似是已然想通了一切,神色间颇有愧疚之意,闭口再也不提决战之事。四大家不再明争暗斗——也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敖近铁几人都已不在,但四大家的人却都还没有离开——见柳沉疏推着无情进来,面上都是一片惊愕与不解。北城城主周白宇在“四大天魔”一案中和无情略有交情,这会儿似是忽然明白了些什么,却仍是有些不敢确定,朗声笑了笑,略带些了揶揄试探性地道:

“大捕头是何时到的?柳兄去送未婚妻,莫不是依依不舍到了现在?”

柳沉疏扬眉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白宇兄既是早看出来了,何必又来打趣我?哪里有什么未婚妻——不过是委屈崖余假扮来引诱凶手的罢了。”

话音刚落,屋里立时就响起了“哐当”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东堡的副堡主“逢打必败”邝无极不知为什么竟是失手摔碎了手里的茶杯,此刻脸色古怪慌张,活像是见了鬼一般。

“邝兄这是怎么了?”柳沉疏微微一愣,神色略带了些不解和关切——众人齐齐看向邝无极,俱是神色关切。

“没、没什么,手滑了一下而已!”邝无极哈哈讪笑了两声,挠了挠头,“你们继续说——凶手怎么样了?”

他已竭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但毕竟一向是个直肠子,终是不习惯于掩饰自己脸上异常的神色。但在场众人都不是喜欢刨根问底、窥探别人私事的人,见他不说,也不便勉强,立时就都善意地笑着扯开了话题、回到了奸杀案的凶手上。

无情手上还有金印寺的案子没有办完,但天色已晚,两人也不便再连夜赶路,当晚便在东堡住了下来——柳沉疏替无情的腿施完了针,刚回到自己的房间、正要关门,却是忽然被人按住了门框、硬是挤进了屋来。

柳沉疏抬眼,神色间难得有些不解和茫然:“邝兄?”

“沉疏,”邝无极哈哈笑了几声,声音里却满是尴尬和不自在,“我、我就是想问你一件事。”

柳沉疏挑眉。

“其、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问,你和无情是不是、是不是……”

邝无极说到这里,却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话一般迟迟无法把话说完。

柳沉疏起初还有些不解,片刻后却似是忽然意识到了些什么,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就见眼前的邝无极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咬着牙视死如归地一口气将话全部都说了下去:

“我中午的时候远远路过,不小心看见你在马车边亲了无情!”

作者有话要说:整个东堡都已经被玩坏了╮(╯_╰)╭

章节目录 第49章 性别

第四十九章

性别

中午的时候因为马车边四下无人、无情又还顶着“未婚妻”的身份;两人之间的举止难免也就随意和亲昵了不少。邝无极虽然外号“逢打必败”;但也只不过是运气实在太差;毕竟也还是江湖上名动一方的高手;若是确实离得远,她和无情一时疏忽未曾察觉也是极有可能的——柳沉疏起初微微的怔愣过后;很快就已将前因后果猜了个大概;却也并不说话;只是微微扬了扬眉。

“咳咳……”邝无极一边猛咳嗽一边使劲揉着自己的脑袋;神色越发尴尬和不自在;“我只是正好经过,本来以为那是你媳妇儿;也没多想,谁知道……”

谁知道“未婚妻”一说不过是个吸引凶手的幌子,可那一个吻却是他亲眼所见、实实在在发生了的,而且那个吻也并不是情势所迫之下的无奈之举,分明就是一时的“情难自禁”。

自“四大天魔”一案中一同出生入死过后,邝无极早就已经将柳沉疏和无情都当做了朋友和兄弟——他素来是个直肠子、憋不住话,今天一个人挠心挠肺地憋了一晚上,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决定来问个清楚。

无情虽是也重情义,但毕竟性子太冷,邝无极多少有些犯怵;柳沉疏的脾气虽是古怪了些,但对朋友倒一向是极好的,见人也总是眉眼含笑——他思来想去好半晌,终于还是决定来找柳沉疏,但……看着他现在这笑而不语、高深莫测的模样,邝无极实在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甚至还莫名觉得背脊有些发凉,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背后。

柳沉疏轻声笑了笑,手中的毛笔转得几乎令人有些眼花缭乱,她却似是君然不觉,听完邝无极的解释,只是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一边在桌边坐了下来,伸手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往前推了推,一边端起临沂北浅浅呷了一口,颇有些漫不经心地招呼着:

“客气什么?坐!”

邝无极实在是不知道这人在这时候怎么还能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气也不是无奈也不是,几乎急得恨不得抓耳挠腮却实在是没有半点办法,只能也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抓过杯子就灌了一大口,没好气道:

“这里是东堡——我在自己家里有什么可客气的?你和无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沉疏不紧不慢地放下杯子,神色间一派自然,扬眉只说了四个字——

“如你所见。”

“咳、咳咳……”邝无极一口茶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当即就被呛得一阵猛咳——柳沉疏轻轻“啧”了一声,伸手拍了拍他的背给他顺气。

邝无极直咳了大半天才总算是勉强缓了过来,用袖子抹了抹嘴,瞪大了眼睛伸手直指着柳沉疏,说话都已经有些不太利索:“你你你你们……”

柳沉疏仍是若无其事地喝着茶,但笑不语。

邝无极这么“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能说出几个别的字来,干脆是暂时闭了嘴,深吸一口气、又狠狠灌了口茶“压了压惊”,装作不经意间偷偷瞥了柳沉疏好几眼,这才终于是迟疑着开了口:

“你们、你们真的……那你那未婚妻呢?”

“哪里有什么未婚妻?”柳沉疏伸手替邝无极的杯子里再一次斟满了茶,摇头失笑,也不隐瞒,大大方方地解释着,“只是不想徒惹姑娘们误会的托词罢了。”

邝无极立时就噎了噎——他本以为柳沉疏会紧张遮掩,来之前还很是忐忑着他会不会为此不快,谁想他现在居然就这么若无其事、一脸理所当然地承认了,他反倒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两人一时间俱是无话,柳沉疏晃了晃手中的笔,轻叹口气:“想说什么直说就是了——邝兄什么时候也转了性子,居然吞吞吐吐起来了?”

“你以为谁都是你,这种事也能说得这么理所当然?”邝无极险些被她气得肝疼,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语气里却满是关切之意,“你也别嫌我多管闲事,这——你们这样两个男人……不合常理啊!”

柳沉疏没有说话,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屈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叩着桌面,发出一阵有节奏的轻响。

邝无极有些摸不清楚她的想法,但他一贯就是个能为了朋友掏心掏肺的直爽性子,话都已经说出口了,索性也不去管其他,一咬牙干脆就接着说了下去:

“你不是一直都对姑娘们特别好吗?难道就真没个中意的?我是个粗人,也不懂什么情啊爱啊的,但男人和女人到底是不一样的,你和无情……说不定就只是英雄惺惺相惜的兄弟情呢?万一传出去让江湖上知道了,你们的名声就……”

“邝兄,”沉默了良久的柳沉疏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若我说——我与无情确实已生情意,你当如何?”

“我?”邝无极愣了愣,摸着鼻子哈哈讪笑了两声,满脸的不自在,“我还能怎么样?你们俩都是出了名的聪明人,能听我一个大老粗的话?我就只能一个人干别扭着不习惯呗!”

没有鄙夷也没有轻视辱骂,只是单纯地“别扭”着不习惯而已——柳沉疏脸上的笑意终于是有了几分暖意,好像一下子就温和和真实了起来,点点头,而后又问:

“那依你看——若是江湖上的人,会怎么说?”

邝无极立时就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可就麻烦大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江湖上有多少等着抓你的把柄,还有无情——他办案子得罪了不少人,这事儿要是真传出去,你们俩的名声可就全完了!尤其是无情——你别嫌我说得难听啊,到时候肯定还要有仇家趁机侮辱他说他甘心屈居人下什么的,总之什么难听说什么——哎,你们……咳咳,无情腿不好,你们应该是……咳,这样的吧?”

柳沉疏凤眼微挑,斜斜看了他一眼——邝无极一张脸已是涨得通红,哈哈讪笑着避过她的视线。

柳沉疏叹了口气,伸手按了按自己的额角,淡淡道:“不止如此——崖余虽称是捕快,实则尚有官职在身,时常出入大内、有权先斩后奏,就是在皇帝面前也是说得上话的,不知惹多少人眼红怨怼。蔡京一党和诸葛先生的嫌隙由来已久,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还不知要如何编排——说他伤风败俗、有辱斯文都是轻的。”

怕就怕还要给他冠上“以色事人”、勾引男人——甚至是有妇之夫的恶名,逼得他在江湖和朝堂都再无立足之地。不管在哪里,名声都是极重要的。断袖虽是古已有之,却从来都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好事,尤其如今的风气还不比大唐之时自由随意,一旦有人以此大做文章,只怕是……

后面的话柳沉疏没有说完,但却也已不必再说完了。邝无极的脸色同样敛了下来,神色间满是担忧:“所以,你们要不还是……”

“所以,我不能让他成为断袖。”邝无极的话尚未说话,屋里竟是忽然响起了一道陌生的嗓音——那是一种只属于女孩子的温柔轻软。

邝无极惊得几乎是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柳沉疏却只是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取出了一个小瓷瓶来,而后微微侧过身去,从瓷瓶里倒了些什么到脸上,用帕子轻轻擦了一会儿,再回过头来时竟是已全然变作了一张陌生的脸。

五官和轮廓似是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就连身上那股风流的意味也是丝毫没半分消减,但确确实实已变成了另一张脸孔——眉目温婉而柔和,精致纤细。

毫无疑问,这是一张女孩子才会有的眉眼——而且,还是一个极美的女孩子。

“你你你你……”邝无极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就已经失去了说话的功能。

“崖余不是断袖,”柳沉疏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伸手捋了捋自己的鬓发,轻声道,“我是女子。”

邝无极似是真的已经彻底失了声,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只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柳沉疏——柳沉疏也不喊他,就这么大大方方地任由他看着。

好半天后,邝无极才像是终于看清楚了,干咳了两声,哈哈笑了起来:“别开玩笑了沉疏——知道你易容术好,但是为了无情也不至于扮成女人这么牺牲,再说你也总不能一辈子都扮成女人吧?别急,你和无情都是出了名的脑子好使,再想想总会有别的办法的……”

——开什么玩笑!柳沉疏这风流又古怪的脾气做派,还有平时那一句话就能噎得人想吐血的嘲讽,哪里像是一个女孩子了?怎么可能是一个女孩子!

柳沉疏似是没想到邝无极看了这么半天,最后居然会是这么坚定不移地半点也不相信自己的话,心头忍不住难得地生出了几分无奈来,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忽地挑了挑眉:

“邝兄既觉得我此刻是易容——不如摸一摸我的脸,便知真假?”

她说话时凤眼微挑,嗓音轻软温柔,尾音却是微微上挑,竟带出了一股女子身上才有的妩媚与妖娆来——邝无极猛地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猛摇脑袋。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是应该被给三观尽碎又被调戏的副堡主点蜡呢,还是该给被所有人都当成是被压的那个的大爷点蜡呢,还是给不管怎么说自己是女人都没有人相信的沉疏点蜡才好╮(╯_╰)╭

章节目录 第50章 争议

第五十章

争议

看着邝无极那活像是面对什么洪水猛兽、如临大敌一般的紧张模样;柳沉疏简直气也不是笑也不是,生平第一次有了一种“自己挖坑埋自己”的无力和懊恼感;有些头疼地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叹气道:

“我真的就这么像男人?”

邝无极立时就是一阵猛点头——谁不知道近来柳沉疏处处春风得意、声名鹊起;不论武功、相貌、文采、身家……无一不是上上之选;又是风流温柔、受众多女子爱慕青睐;不知有多少男人眼红嫉妒,现在他居然说他是女子——谁能相信?

柳沉疏撑着下巴,侧过脸来斜斜看了他一眼——她现在已是完完全全顶着一副女子的相貌,可这一眼看来,却仍是带着一股漫不经心与似笑非笑的意味,简直与她做男子打扮时的风流散漫一模一样、毫无二致,却又偏偏因着相貌的缘故还多了几分女子的娇柔来。

邝无极干笑一声;忽然觉得背后一凉,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柳沉疏收回目光,哭笑不得地长长叹了口气,认命地放弃了再继续解释下去的念头,只是无奈笑着低声道:

“无论如何——我想请邝兄帮一个忙。”

……

邝无极从柳沉疏的房间里出来的时候面色还仍有些恍惚,只觉得刚才那一番交谈从头到尾都没有半点真实感——就这么恍恍惚惚地关门出了屋子,刚一转身却是猛地就吓了一跳——

“无情?”邝无极干笑,“你怎么还没睡?”

——对面那坐在轮椅上的人一袭白衣、眉目冷峻而俊美,不是无情还能是谁?

先前在屋里的交谈再一次涌入脑中,邝无极摸了摸鼻子,神色不自觉地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

“副堡主,”无情点了点头以示应答,却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侧头往柳沉疏的方向看了看,微微皱起了眉头——邝无极不知为什么忽然有些心虚,生怕他误会些什么,讪笑了一声正要开口解释,谁想却听见无情先一步开了口,“沉疏——是不是请你将她的身份宣扬出去?”

邝无极愣了愣,立时就瞪大了眼睛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无情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眉宇间的褶皱略略又加深了几分,忽然道:“还请邝兄暂且保守这个秘密——沉疏近来风头太盛,盯着她的人太多,现在还不是公开的时候。”

邝无极只是脾性粗豪,人却也并不傻,起初微微的怔愣过后,稍稍一想很快就明白了无情的意思——江湖人虽是不拘小节,但自古以来对女子永远都不如对男人那么宽容。柳沉疏近来春风得意,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抓她的把柄、看她的笑话,一旦她的女子身份暴…露,那些本就因为始终被她压了一头而眼红怨怼的人可不会因此就怜香惜玉、如何能甘心自己连一个女人都不如?再加上那些仰慕她的女子得知此事之后是否会恼羞成怒……一场风波实在是在所难免。

柳沉疏毕竟是女子,若有人说她断袖,正因为是完完全全的无稽之谈,听过后也不过就是一笑置之;但若是拿她的女子身份大做文章,那却又是完全不同的事了……

柳沉疏想要维护无情的名声,所以急着要公开女子的身份;无情要保护柳沉疏避开风波,所以要暂时保密、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谁也没有错、谁也没有不妥,可邝无极此刻却只觉得自己的头一下子比平时大了三两倍都不止,实在是头疼得厉害,犹豫了半晌之后,终于是自暴自弃地摆了摆手,没好气道:

“算了!这事我不管了——你们自己去商量吧!等你们俩都说定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来找我!”

邝无极一边说着,一边已是用力揉着自己的头发转头就走——走出两步之后似是一下子想起了些什么、忽然间停下步子转过头来,支支吾吾了半晌,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对了,沉疏——她真的是姑娘,这回你们真没骗我?”

无情一下子哑然失笑,却到底还是点了点头,冷峻的眉宇在这夜色间竟像是不自觉间柔和了下来。

……

邝无极已经离开,无情在原地沉默着坐了一会儿,略略沉吟了片刻,终于还是又敲响了柳沉疏的房门——柳沉疏出来开门时只穿着一身白色的中衣,想必先前是已经脱了衣服打算休息了,听到门外喊她的人是无情,索性也就懒得再去穿上外衣了。

无情推着轮椅进了屋子、关上门——柳沉疏迟迟没有说话,只是就这么静静地盯着他,半晌后终于是微微皱眉,低声道:

“你拦住了邝无极?”

无情点头。

柳沉疏眉头皱得更紧——随即却是忽然咬了咬嘴唇,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背对着无情就躺了进去,动作间一派行云流水、毫无停顿。

——竟是少见地生气闹脾气了。

无情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立时摇头失笑,推着轮椅到了床边,低声喊她:“沉疏?”

“我脾气很不好,”柳沉疏似乎是用被子将自己全数裹住了,声音听起来略有些闷,“再不睡觉我就要和你吵架了。”

这样的柳沉疏实在是太过少见,无情到底还是没能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来——支起身子坐到床头,而后伸手将柳沉疏从被子里“挖”了出来:

“我脾气也未见得好,但至少不会和你吵架——里面很黑,别蒙着自己。”

被被子裹住的身形微微顿了一下,却是没有再挣扎,顺着无情的动作从被子里探出头来、顺从地枕到了他的腿上。

“我已经说过不必着急,”无情揉了揉她的头发,只觉得出手顺滑柔软,几乎让他有些爱不释手,“现在也还并没有这样的传闻出现。”

“等到江湖上真的有了传闻就来不及了!”柳沉疏翻了个身,将原本趴着的姿势改为了仰躺着,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到时候就算我说我是女子——又有多少人会信?还有多少人——就算是信了,也定是非要让我做一个‘男人’不可?”

蔡京一党怎么可能放过这么一个打击诸葛一系的大好机会?到时候,不管她是男是女——到了他们口中,也只能是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有婚约在身的男人!

现在还勉强能算是风平浪静,她若此时公开女子的身份,虽然也定是免不了一番风波,但过几个月后也就会逐渐被江湖人所接受、重归平静,到时候她和无情成亲,也不过就是江湖上一段寻常的姻缘罢了;可如果等到江湖上已经传出了两人断袖的消息,她再辩解说自己是女子——只怕是全都要当她是为了平息传言、保全无情的名声而“男扮女装”了!

柳沉疏简直是已经彻底预见到了那时的腥风血雨,皱着眉咬了咬唇,半晌后终于还是没能忍住,闷声加了一句:

“刚才邝兄就怎么都不肯相信我是女子。”

无情眼底的笑意一瞬间加深——素来冷峻凌厉的眉宇间好像一下子就柔和生动了起来。

柳沉疏微微眯了眯眼睛,挑眉看他——无情叹了口气,忽地将她“捞”了起来、拥进了怀里,沉默了良久后,低声道:

“沉疏,你是女子——不必总是想着……要去保护别人。”

不管是对别的女孩子,还是对他,柳沉疏好像总是本能地将自己放在保护者的位置上——现在江湖上还没有关于他们断袖的传言,柳沉疏此刻若是主动承认自己是女子,那就是要一个人独自承担和面对这场风波、与他毫不相干。

但事实上,她是女子,他是男人——他或许没有宽阔的肩膀和有力的臂膀,但他也可以保护心爱的女孩子,他甚至是迫切希望着能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孩子、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和责难。

这话,其实早在丁小发暗杀无情的那一晚,无情就已经说过了。但那时他们还尚未点破情意,但现在听来却是……柳沉疏微微怔了怔,轻轻咬了咬唇,眼底仍还有着些迟疑的神色,眉宇间却是已经不自觉地舒展了开来,只觉得心头一阵暖意与柔软,怔怔地抬眼与无情对视了良久,忽然倾过身去抱住了他的肩膀,轻声问道:

“那到时候——只怕是就算我们成亲也没有用了,我要怎么才能让大家相信我是女子?”

“我真的就这么像男人?”柳沉疏顿了顿,声音里竟是少见地带上了几分烦闷和懊恼,可终究是难改本性,话说着说着,到了最后却又是习惯性地扬了扬眉,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戏谑与揶揄,“崖余同我一起……莫不是也觉得与断袖无异?”

怀里的身子柔软温热、纤细妖娆,还带着鲜花的芬芳,那人却问他“是否也觉得同断袖无异”——无情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正要开口轻斥她几句,却忽然只觉一阵温热的气息喷到了自己的耳朵上,然后那道轻软温柔的嗓音几乎是紧紧贴着自己的耳朵响了起来:

“若是……待我们有了孩子——世人总该都相信我确实是女子了罢?”

作者有话要说:邝无极V:我读书少你们莫驴我——谁家姑娘这么风流多情还攻气爆表的?!

柳沉疏V:连口肉都吃不上,这恋爱没法谈了!【怒甩一墙墨//无情V:最近严打……//柳沉疏V:无情 崖余,我要给你生孩子!

章节目录 第51章 决定

第五十一章

决定

那人温热的唇几乎已经贴上了自己的耳朵;口中却说着“待我们有了孩子”……无情忽然间竟觉得有些口渴了起来,喉头微动,柳沉疏却不知是什么时候已转过了脸来,下一刻他几乎是立时就已被唇上那一片温软夺去了所有的注意力。

起初那温软还只是轻轻地蹭着他的唇,可渐渐地却似乎是已经不再满足于这样的接触,他只不过是略一愣神的工夫;那人却已然是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他的唇,而后便异常灵巧地探进了他的口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竟觉得那人的唇齿间好像是也带着一股鲜花的芬芳和清甜,而后在自己口中一点一点慢慢地弥散了开来。

无情终于是彻底放弃了想要说话的念头;收紧手臂扣住了柳沉疏的腰,低头吻了上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个吻才终于结束,无情有些艰难地一把按住险些就要从自己衣襟中探入胸膛上的手;低声轻斥:

“沉疏!”

他的嗓音一贯清冷平静,此刻却是破天荒地带着几分低沉和沙哑。

柳沉疏轻轻喘了喘,抬眼看他。她的容貌本就生得极好,这会儿脸上又因为先前的那一个吻而泛起了淡淡的绯色,便显得越发纤柔和妩媚了起来——无情一时间竟似是已看得有些失了神。

柳沉疏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仰着脸在他颈侧蹭了蹭,微微眯起了眼睛:“崖余——当真不想?”

柳沉疏平日里说话时尾音总是习惯性地微微上挑,不自觉地就会带出几分风流意味,这会儿听来就越发让人忍不住脸红心跳——无情早就知道她素来任性妄为,却也没想到她竟会大胆到这般地步,扣着她腰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哑着嗓子皱眉轻斥:

“不要再胡闹了!”

“你明知我一向都喜欢胡闹啊……”柳沉疏正靠在无情的肩头,眼前就是他略显削瘦却仍是极好看的脖子,素来略有些苍白的肤色这会儿却似是已泛上了几分极浅的绯色,看起来一下子就多了几分生气——柳沉疏偏过头略一沉吟,忽地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喉结——无情几乎是一瞬间猛地浑身一震,还尚未回过神来,便听她又笑吟吟地开了口,“崖余——我们生个孩子可好?”

她说这话时嗓音轻软,甚至有意无意见还带了几分诱哄的意味——就和她平日里哄女孩子时如出一辙。

无情不禁心头一荡,待得回过神来后却立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但也好在这一番哭笑不得终于是将原先的那些绮思在不知不觉中冲淡了几分,他低低咳嗽了一声,伸手将仍旧还不肯安分下来的柳沉疏按回到了自己的胸口固定住,轻叹了口气,沉声喊她:

“沉疏。”

柳沉疏微微怔了怔,终于是也谈了口气,却随即就又冷冷地哼了一声,翻了个身背对着无情枕在他腿上不说话——无情揉了揉她的头发,沉默良久,终于还是开了口:

“沉疏,你不必如此——我……”

“我明白你是想等一个能将众矢之的从我的性别上转移开去的时机,”柳沉疏又叹了口气,终于是还是不愿同他闹别扭,转身过来打断了他的话,定定地盯着无情的眼睛,“但你想等的那个时机未必就会如期而至——夜长梦多、迟恐生变,你素来心思缜密,本来是不该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无情与她四目交接,默然不语。

柳沉疏忽然笑了一声,伸手抱住他的腰,在他胸口蹭了蹭:“我知道你想保护我,但我也不是那么柔弱的女孩子——你想保护我,我也同样想保护你。你我之间……又何必将谁护着谁分得那么清楚?这一次就当是我吃些亏,护着你的名声,至多……你也在别的地方多护着我些。”

柳沉疏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无情的神色微微一动,似是已然被说服了不再坚持,正要点头,却忽然就见柳沉疏凤眼微挑,似笑非笑、漫不经心地又补了一句:

“比如——我很怕黑,崖余今晚便留下来护着我,可好啊?”

语气带着一贯的戏谑与揶揄,却偏偏又好像透着几分认真和诱哄——无情猛地呼吸一滞,低头就压上了她的唇……一吻过后,却是硬逼着自己移开视线、将怀里人紧紧拥住让她再没有任何可折腾的空隙,这才似是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哑着嗓子道:

“就算要澄清身份,至少也要先做好安排——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冒失了?”

柳沉疏心知他是刻意转移话题,却也不点破,只是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老老实实地偎在他的怀里,轻轻笑了一声:“关心则乱——思虑不周也是在所难免啊……”

无情清咳了一声,低头看了她一眼——眼底似是带了几分警告之意,神色却是异常柔和。

柳沉疏终于是没有再去闹他,微微偏过头拖长声音“唔……”了一声,若有所思道:“那……不如就待你办完金印寺的案子,我们一起回京之后?免得节外生枝、影响办案?”

大约是间柳沉疏终于也已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上,无情几不可觉地舒了口气,略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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