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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王-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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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我告别,将不再回来,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

也许我倒下,将不再起来,你是否还要永久的期待?”

林沐风低低地吟唱着前世那首《血染的风采》,浑然忘却了这已是几百年前的历史时空。身旁的朱默研愕然望着他,听见他嘴里哼唱出一曲曲调古怪但却异常悲壮的歌谣,心中有些疑惑但却瞬间消散在这漫天的伤感情绪中。

对于眼前这个能跟普通士卒称兄道弟,能与一般百姓嬉笑相处,位居高位的大明权臣,自己的丈夫,她越来越看不懂。就像今天一样,依林沐风如今的权势地位。即便是表达哀思又何须向亡灵下跪?但林沐风却跪了,跪地是那么自然。

以前,她以为林沐风是刻意为之拉拢人心。可后来,她惊讶地发现,所谓地阶级规则和贵族意识,在林沐风的脑子里几乎是一片空白。侍女送上一杯茶。他下意识地说声谢谢,手下送过饮食来,他会呵呵一笑拍拍对方的肩膀。

林沐风半响才回过身来,摆了摆手。他的身后。数万士卒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轰然起身,仰起漫天的尘土。

建文2年4月初十。徐辉祖的西征军在哈密城外,重创瓦剌和察合台地联军,以死伤万人的代价歼灭联军将近10万人。吐鲁番的包围解除,在明军的前后夹击下,察合台残部退回别失八里。而瓦剌残部一部分溃逃西域北路,一部分在帖木儿花地带领下向漠北老巢逃窜而去。

瓦剌人之所以如此惨败,除了徐辉祖指挥有方明军战斗力极强之外,漠北老巢被端、猛哥复出也是一个重要因素。一个草原国家,一下子出了两个大汗,老家被明军占据,亲人子女被明军杀戮,瓦剌骑兵的军心还能安定的了?

几乎是在同一天,梅殷的大军也向鞑靼人发起了最后的大决战。数日后。鞑靼人最后仅存的数万军队被歼灭,基本上退出了历史舞台。建文2年四月二十一日,大明皇帝册封地仁德大汗猛哥帖木儿在哈布尔称汗,接受瓦剌和鞑靼各部落的朝拜。自此。瓦剌和鞑靼一统,整个漠北草原实现了自元灭国以来的首次统一。

5月初二。林沐风率5万大军西进西域,先是与瓦剌残部帖木儿花部决战于老爷庙。老爷庙一战,从黎明时分一直到夜幕笼罩,不足2万的瓦剌残兵殊死反抗,虽然最终全部被歼,但明军也因此付出了巨大而沉重的代价。将近1万的大明骑兵惨烈无比地或死在瓦剌士卒的弯刀下,或与瓦剌人同归于尽。

满地的尸体和断臂残肢,充斥着老爷庙方圆数里的戈壁滩上。空气中地血腥气息。一连数日都没有散去。

哈密城毁于战火。哈密人几乎亡国灭族。

徐辉祖分兵数支深入西域各地,清剿溃逃的瓦剌骑兵。5月二十五。他率明军进驻吐鲁番。与此同时,林沐风也率军赶到了吐鲁番绿洲之外。

“大元帅,诚靖王率军已到城外!”大明西域南道指挥使杨凌急匆匆冲进徐辉祖的临时大元帅府,也就是吐鲁番达鲁花赤至竺的王府,躬身朗声道。

徐辉祖脸上一喜,忍不住回身瞥了自己身后那两位女扮男装地侍卫,哈哈大笑,“走,随本王出城迎接诚靖王大军到来!”

红彤彤的有些火热的烈日高挂在当空,给硝烟散尽的、城墙有些破败的吐鲁番城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不远处,林沐风的大军缓缓奔驰而至,马蹄声如雷鸣。

旌旗招展,黑盔黑甲如同一片黑云的神机营骑兵轰然而来,杀气腾腾,秩序井然。徐辉祖站在那里,忍不住赞叹道,“诚靖王这一支军队,威风凛凛,难怪能横扫大漠和草原,所向无敌!”

西域南道都督府副都督孙子含脸上掠过一丝惊色,与杨凌对视一眼,心道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林沐风止住大军,自己带着数十名锦衣卫番子纵马驰了过来,下马向徐辉祖躬身一礼,“沐风见过王爷!”

徐辉祖笑着挽起林沐风的手,“诚靖王平定漠北,功高盖世,本王也甚是感佩。”

“王爷客气了。要是没有王爷在西域,要是没有梅驸马在东线两相呼应,沐风在漠北和草原必将一事无成。”林沐风笑着也向杨凌打了个招呼,“杨将军,别来无恙乎?”

杨凌恭谨地躬身,“末将拜见王爷,王爷神威不减当年,末将仰慕得紧。”

孙子含也上前一礼,“下官大明西域南道都督府副都督孙子含拜见大都督!”

林沐风笑了笑,在孙子含身上扫了一眼,继续与徐辉祖携手共行,向城中走去。

城门大开。至竺率领吐鲁番地官僚贵族和百姓也迎了出来,没有人统一号令,这些吐鲁番地子民们自觉地、面带敬畏地跪伏在地,高呼着“林大都督”。林沐风在西域的威名至今仍然广为传播,这个名字早已深入西域胡人地记忆,恐怕再也难以抹去了。

徐辉祖西域功成。因为他是当朝的左丞相,担负着朝政大任,不久就被皇帝召回京师而去,整个西域和漠北草原一带的军政事务。一概交由林沐风署理。

在不到一周的时间里,林沐风先后斩杀了被沈若兰俘虏的哈密王贴果儿,以及被他俘虏的瓦剌大汗帖木儿花。在这件事情地处理上,西域都督府副都督孙子含跟他有不同的意见,孙子含认为应将两人解往京师等候皇帝旨意处置,可林沐风却独断专行。非杀两人祭祀死难大明军士亡灵不可。更让孙子含不满的是,林沐风居然不等朝廷意见,就将察合台人派来求和的使者当场斩杀。

看着孙子含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沈若兰眉梢微皱,从屏风后面转出,小声道,“夫君,此人性情耿直,不畏权贵。你这番强力所为,他必然要向朝廷禀报…………如果皇上知道了你擅自做主,恐怕……”

“书生之见。贴果儿背叛朝廷,勾结瓦剌和察合台导致战事。死有余辜。而帖木儿花,他一日不死,漠北哈布尔地猛哥帖木儿便一日不安,漠北和草原就存在不安定的隐患。至于察合台人的求和,真是笑话,我奉旨出京,目的便是将瓦剌和察合台人一举歼灭,将西域整个纳入大明版图,议什么和?”林沐风淡淡一笑。

沈若兰摇了摇头。向已经露出头来的徐昭雪笑了笑。“昭雪妹妹,走。我们去吐鲁番的葡萄沟里转一转,听说那里地葡萄已经开始结果了。”

徐昭雪盈盈走出,向林沐风躬身一福,“林大哥!”

林沐风笑着回礼,“若兰,要照顾好昭雪郡主,多带些侍卫,免得有危险。”

沈若兰与徐昭雪走后,林沐风脸上淡淡的笑容一敛,嘴角浮起一丝古怪的神色。他缓缓坐下,突见一只白皙的手递过一杯热茶来。抬头一看是朱默研,他笑了笑,“我的郡主殿下,你怎么不跟若兰和昭雪一起出去玩玩?”

朱默研默默在他身旁坐下,摇了摇头,“我身子不舒服,不想去。王爷,你这样做大概是想试探一下皇上吧?想看看皇上到底对你有几分信任之心?”

林沐风一怔,忍不住苦笑起来,“你真是一个太聪明的女人,聪明得令人毛骨悚然。”

“我只能提醒你,你这样做,实在是在玩火。虽然皇上对你恩宠有加,但你不报朝廷而诛杀哈密王和瓦剌汗,还斩杀察合台的使者,这可是欺君的大罪。如果朝廷中有人借此来参你一本,怕是皇上也难保你。”朱默研忧心道,“我看,你还是赶紧上个奏呈,免得皇上猜忌。”

“功高震主,我的功劳越大,我与皇上之间地关系就会越来越难以处理。”林沐风叹息一声,“所以,前些日子我上书辞官,试图归隐做一个逍遥自在的富家翁。可惜,如今还是又走到了这条路上……你说的不错,我是要试探一下皇上……”

“皇上始终是皇上。”朱默研幽幽道,“我比你更了解朱家的人。”

“但你不了解我。”林沐风哈哈一笑。“……”朱默研欲言又止。

“不要担心了,我做事从来都有分寸。再说了,顶多,我辞去这满身官职还是当我地老百姓,这本来就是我之所愿。”林沐风笑了笑,“不过,无论我在朝还是在野,看在我的面上,皇上会善待蜀王一脉的,你无需多虑。”

朱默研脸色一变,突然神色黯然下来,幽幽道,“难道在你的心里,我就是一个这么自私的人吗?不管怎么说,你已经是我的男人,这一生都不会有什么改变了,我希望你平安。”

林沐风一怔,心里慢慢升腾起一丝柔情,他隔着案几抓过朱默研的手,柔声道,“我知道。”

第四卷官商之路  第三百零九章回应

吐鲁番的葡萄沟早在这大明时代,就已经是西域南道的一道名闻遐迩的风景之地了。在狭长的长约数千米的深谷之中,被吐鲁番人密密麻麻栽植着各个品种的葡萄,绿藤成荫,绵延数里不绝,其中尤以马奶子为最盛者。名为马奶子,倒不是说其长得像马奶子,而是其味甘甜清冽,具有马奶子之清香。

当然,葡萄沟里不仅有葡萄,还有大量水果,譬如杏儿和香梨。此刻刚刚进入初夏,葡萄还远远未到成熟季节。不过,有一些早熟的杏儿已经可以吃了,虽然味道较酸。可就是这酸涩的杏儿,沈若兰却一丝也感觉不到,她与徐昭雪从葡萄沟出来,口中这杏儿的咀嚼就没断过。

徐昭雪嘴角浮起一丝怪笑,取笑道,“若兰姐姐,你莫不是有喜了吧,如此酸涩的东西我都吃不进,你却一直没住口。”

沈若兰一怔,马上便醒悟过来:自己莫不是真身怀有孕了?难怪那例事许久未来了……

她不是寻常女子,笑了笑便落落大方地嗔道,“好你个小丫头片子,敢取笑姐姐……不过,我倒是早就希望有个孩子了。”

两人正嬉笑间,那边的绿地上走过来一行数人。西域南道都督府副都督孙子含身着一袭短袍,穿着马靴,手里提着一柄胡人耕作使用的工具热合曼,正带着几个手下向城门口走来。看起来。这个勤政廉洁地大明西域行政二把手正从那边的军屯之地上参加开荒回来。

孙子含地名声甚好,即便是胡人。也对这个每日里与平民和士卒同甘共苦的大明官僚印象甚佳。

西域距离中原万里之遥,大明要想真正在西域站住脚,第一要移民,施行汉胡混居,逐步将胡人汉化;第二就是要屯田垦荒,实现粮食的自给自足。否则。单单指望朝廷的运粮。大明最终只能逐步退出西域。

因此,在徐辉祖走后不久,林沐风就下达了垦荒令。开拓绿洲,开垦土地。兴修水利农田设施,甚至加强城市建设。西域南道都督府发布出垦荒令之后,西域南道诸国的军民无论是胡人还是移民来的汉人,乃至大明士卒,都齐心协力投入到垦荒地“运动”中。西域中大小绿洲无数。但真正被开发利用起来地,只是少数,如果能将所有的绿洲全部开发出来,据林沐风的估计,起码能养活数百万军民。

沈若兰笑吟吟地站在那里,她跟徐昭雪常在吐鲁番一带“进进出出”,孙子含自然识得这是诚靖王的两位内眷。对林沐风领军出征还携带内眷,他非常不满,甚至在前些日子地奏折中也参了林沐风一本。

不过。沈若兰毕竟是诚靖王妃。是赐婚的林府平妻,身份高贵。他也不能失礼。急急上前躬身一礼,“见过两位王妃。”

沈若兰先是一怔,继而掩嘴失笑,“孙大人,你认错人了,这位是中山王府的昭雪郡主,非林家之人。”

徐昭雪面色嫣红,羞恼地瞪了孙子含一眼,急急撇过头去。

孙子含大惊,他乃是一个古板守礼之人,不由惶然向徐昭雪深深一弓腰,“郡主殿下,下官鲁莽,请勿见怪!”

徐昭雪低低哼了一声。沈若兰呵呵一笑,“孙大人不必如此,无心之失算不了什么。”

孙子含尴尬地一笑,拱了拱手,带着自己的随从向城中行去。

刚走了两步,却听沈若兰柔和的声音传了过来:“孙大人,我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妃请讲,下官洗耳恭听。”孙子含耐着性子转过身来,又是一礼。

“孙大人,我家夫君是一个稳重之人,对朝廷忠诚不二,与皇上情同手足,他之所为,皆出自皇上之密旨……孙大人为朝廷进言自是职责所在,不过,大人还是适可而止,不要因此而自毁了自己地前程……”沈若兰低低道。

她的意思说得很明白了,林沐风与皇上的关系之铁是你不能想象的,林沐风做事向来稳妥,他绝不会冒着被皇上猜忌的危险做一些蠢事…………除非他另有所谋,作为西域南道都督府的副都督,你适当的进言是会获得皇上的欣赏,但不能太过,太过反而就会让皇帝认为你居心险恶,迁怒于你。

沈若兰这番话也是有所指的:孙子含前不久,接连向皇上和朝廷上书,历数林沐风地什么三大罪状,强烈要求朝廷处罚林沐风。在一封奏折中,他甚至要皇帝撤换林沐风,另派员前往西域主持西域事务。

林沐风明知他如此,但根本就不在乎。沈若兰看在眼里,不由为孙子含担了几分心思:她实在是不愿意看到一个忠肝义胆、有所作为地好官因为这种事情被罢官。

孙子含呆了一呆,原地沉吟起来。他虽然耿直,但却不是傻子,十多年的宦海沉浮,他焉能不知这官场中地“道道”。半响,他回头来望向了吐鲁番那高大的城墙,心头略感凝重:难道,皇上居然对这诚靖王信任到如此程度?还是?

落日西斜。他站在那里思量着,这个时候,吐鲁番绿洲的边缘处,烟尘四起,雷鸣般的马蹄声渐行渐远。他知道明军终于开始要向察合台人展开进攻了,或许在不久之后,这西域的万里疆土就全部划归大明版图了。一念及此,他心中的自豪感和责任感使命感勃然而生,转瞬间取代了各人的荣辱升迁。

孙子含地数封急奏几乎是与徐辉祖同时抵达京城。当徐辉祖回京后的第二日一早上朝参加朝会时。大明朝廷上下为此正哗然一片。除了少数一些深知林沐风为人品行地文武大臣,保持沉默之外。大多数臣子都义愤填膺地要求朱允严惩林沐风的胆大妄为。甚至还有人指出,林沐风居功自傲无视朝廷和皇上,理当罢官免爵。

君是君,臣是臣,无论功劳再大,也是臣子。要恪守臣子的本分。不请旨擅自诛杀哈密王和瓦剌汗。这种做法已经触及了大明臣子的忠君底线。即便是徐辉祖和方孝孺,也觉得林沐风所为不妥。

朱允面色沉静,坐在龙椅上,听着群臣鼎沸。一无所动。

良久,他才摆了摆手,起身缓缓道,“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诸位臣工。这个道理你们不知吗?西域与京师山水路遥,来去万里,假如事事都要奏请朕批准,贻误军机怎么办?此事不必再议,诚靖王有功无过………西域一战定鼎,中山王居功甚伟。来人,传朕的旨意,赐左丞相、中山王徐辉祖免死金券,册封中山王府世子徐明旭为当阳郡王。”

徐辉祖的官爵已经到了人臣地顶峰。无法再封赏了。只好恩及他地儿子。

徐辉祖陡然一惊,急急跪倒在地。连声高呼,“臣请皇上收回成命,臣为皇上解忧,为朝廷领军乃是本分…………犬子年幼,不敢当皇上郡王之封。”

朱允朗声一笑,“中山王在西域一战功成,漠北和鞑靼草原尽归我大明所有,这等盖世功绩,朕岂能不褒奖?朕要是不褒奖,岂能对得起为朕、为大明浴血奋战的三军将士!来人,再传朕的旨意,速速遣使赶往西域犒赏大明西征大军。”

朝廷的非议虽然在朱允地强力压制下渐渐平息,但其实每个人心里都还在揣测:作为一个帝王,皇上难道就真的对此毫无芥蒂?没有人相信,包括朱允身边的贴身太监孟良。

朱允行走在幽静的宫道上,突然停下脚步,淡淡一笑,“孟良,你以为,诚靖王何以会做出如此罔上行举?”

孟良心里一颤,低低道,“皇上,奴才不懂。不过,在奴才看来,诚靖王一向忠君守礼,此次大概是做事有些急躁了……”

朱允嘴角浮起一丝古怪的笑容,“你不懂,满朝文武大臣也都不懂。只有朕,知道诚靖王是在做什么,他,他这是在逼迫朕、试探朕啊……”

孟良浑身一颤,头垂得更低了。但突然他又回过神来,这,这皇上似乎毫无恼意?

吕后怜惜地望着已经身怀有孕地女儿,“孩子,快来母后这里坐下,你身子不方便就不要再行礼了。”

朱嫣然面带一丝羞涩,来到吕后跟前坐了下去,低低道,“母后,才三个月,还早呢。”

吕后叹息一声,“你有喜,可林沐风却领军在外,不在你的身边。对了,母后听说,西域南道都督府副都督上奏林沐风欺君罔上,擅自诛杀哈密王和瓦剌汗,可有此事?”

朱嫣然淡淡一笑,顾左右而言他,“母后,沐风做事向来稳重,之所以这样做,想来也有他不得已的理由吧。只是不知皇兄会如此看待此事?”

“朕明白,朕一切都明白。”朱允接过话茬,大步而入。

朱嫣然一惊,赶紧起身行礼却被朱允所阻。朱允见过吕后便笑吟吟地坐了下来,冷笑道,“嫣然,你们两个倒是串通的好啊,竟然用这种手段来逼迫朕……”

朱嫣然苦笑一番,从怀里掏出林沐风写给她的家信,犹豫了一会才道,“皇兄,沐风并没有擅自诛杀哈密王和瓦剌汗,这两人正在押解往京师的路上。只是沐风有意要辞去官爵,这一次,是给皇兄一个罢免他的理由,其实也不是什么试探……”

朱允接过家信匆匆扫了一眼。面色沉了下来,低低道。“嫣然,你倒是说说,朕哪里做得不妥,沐风非要一门心思弃朕而去?”

朱嫣然叹息一声,“此刻漠北与草原已经尽归大明所有,而用不了多久。整个西域也将尽入我大明版图…………请问皇兄。沐风又一次立下盖世功勋,皇兄该如何赏赐于他?”

朱允面色一变,沉吟了起来。该如何封赏林沐风,地确是他的一大难题。林沐风地官爵已经到了人臣之极。再封………难道还要跟自己这个皇帝平起平坐,学唐太宗李世民一样,封一个一字并肩王什么地?

“所以,皇兄,沐风不想让皇兄为难……他之所以入朝。是回报皇祖父和皇兄的知遇之恩,也是为了嫣然。既然如今大明四海康宁,大局已定,沐风想要功成身退就顺理成章……皇兄,要知道,即便是沐风没有了任何官爵,但他还是你地妹夫,还是我的驸马,不是吗?与其让朝野猜忌。让皇兄为难。不如让沐风退一步……”朱嫣然缓缓说道。

作为她来说,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大明皇室因为猜忌林沐风而闹出一些什么“不愉快”来。所以,她越来越觉得林沐风地“功成身退”之策不失为自保地良策。

吕后在一旁,也是叹息一声,“皇儿,你妹子说得也有道理。沐风这个孩子对你的辅助之功,你记在心里即可,倒也没有必要非将他留在朝中。”

朱允摇了摇头,“母后,嫣然,朕不是昏君,朕绝不会去做那种寒噤天下人之心的兔死狗烹之事。朕要将沐风留在朕的身边,朕要与他一起携手开创大明江山不世之基业,朕做明君,他做名臣,千古留名,万年不朽!”

朱嫣然还要再说什么,朱允摆了摆手,“此事就这样吧,朕自有主张。嫣然,他摆了朕一道,朕就不给他旨意了,你替朕写一封家信给他,让他老老实实安下心来为朕将察合台速速拿下……此外,告诉他,朕早已派人在京师造船厂和福建造船厂集全国之力打造大船,待来年,朕要与他兄弟一起扬帆海外,扬我大明地国威,去他说的那些海外蛮夷去看一看。”

朱嫣然愕然,刚要张口,却见朱允已经转了话题,开始询问起吕后的身体状况,只得幽幽一叹,就此作罢。

如今的察合台汗国其实应该叫东察合台汗国。此刻,东察合台人可谓是内忧外患,四面楚歌。内部,西域北道的胡人反抗不断,而外面正面临大明地进攻,还有在帕米尔高原上的杜格拉特王国的虎视眈眈。

大明十多万铁骑已经缓缓逼近了别失八里。而高原的那一端,杜格拉特人似乎也在蠢蠢欲动。

内忧外患之下,东察合台人内部开始分裂:一部分贵族拥护大汗黑的儿火者的主张,试图迁居葱岭以北,臣服杜格拉特;而另一部分贵族则拥立黑的儿火者之孙歪思为汗,公开与黑的儿火者叫板,准备臣服大明。

建文2年6月,出乎林沐风和明军的意料,在明军缓缓逼近别失八里一线地时候,东察合台人突然内乱,歪思率军夜袭汗宫,杀死了黑地儿火者以及他手下的死忠共计数千人,即日起歪思即汗位,改国名为别失八里国,派出使者向大明祈求臣服。

此刻地察合台人是没有能力与明军一战的。如果反抗,只能是步瓦剌人和鞑靼人的老路,这一点,歪思看得很清楚。至于西进归顺杜格拉特,在他看来这是非常愚蠢的行为。杜格拉特地贫民蛮,连自己都养活不了,十多万察合台军民迁居过去,只能沦为人家的奴隶,甚至是待宰的羔羊。

既然一定要臣服某一势力来保全种族,歪思宁可选择大明。最起码,察合台人能因此留在世代居住的肥美草原和牧场之上,为子孙后代的繁衍留下一条活路。

当林沐风接到察合台人内乱和乞降的消息后,也着实吃了一惊。此时此刻他才算明白,后世的史家对东察合台人的评价并不算太离谱:察合台人与瓦剌、鞑靼虽然同为蒙古人后裔,但察合台人内部分散不团结,性喜安逸不喜战。经过了连番与瓦剌的对抗和大明的征战之后,察合台人的元气已经大伤,再也无法恢复到往日强势称霸西域的局面了。

不战而降,保全自身,就成为某种必然。

第三百一十章三大都护府

林沐风时下在吐鲁番所居的“王府”,乃是吐鲁番达鲁花赤至竺的故宅。这位老丈人诚惶诚恐地要搬离这座宅院,另外带着自己的仆从家眷觅宅相居,被林沐风拦住了。虽然他对至竺没有什么好印象,但他的女儿忽兰毕竟是林家的女人之一,林沐风也不好跟他太“见外”。

好在,林沐风只带着沈若兰、朱默研和徐昭雪几人,还有几个侍女和侍卫住进了这座宅院,人数聊聊,没有影响到至竺府的日常生活。

只不过,至竺的会客大厅如今被林沐风所占了,他在这里不停地会见西域各国之王或者是大明西域军政的一众属员。原先至竺用以寻欢饮宴的大厅,变成了林沐风临时的“办公室兼会客室”。

林沐风在至竺府里住着一个独院。院中,有一棵年岁非常久远的胡杨树。胡杨树上,不知道有多少知了在鼓噪着,无休止地鸣叫着。火辣辣的太阳照射下来,仿佛将整个院子都放在了蒸笼上。天气闷热,非常非常的闷热。

沈若兰还好,还能适应这西域南道干燥闷热的夏季。可朱默研却是从小养尊处优,从来没有到过这种天气环境恶劣的地方…………在西域的这些天,她多少有些水土不服,日渐一日的消瘦下去。尤其是这个闷热的天里,她浑身乏力,胸口烦闷,要不是两个侍女搀扶着。她连动都懒得动一下。

虽然外面热,但屋里更热。

胡杨树下,至竺府里派过来地几个胡女恭谨地在树下搭起一个凉棚,棚下放上几把椅子,一张案几,案几上摆上几盘新鲜的水果,几杯凉茶。然后摇起西域人常用的大叶子扇,给沈若兰几个女贵人们扇着热乎乎的风。

“喝点凉茶。吃些水果,也能解暑。”沈若兰笑了笑,给朱默研递过了一个果子。

朱默研接过,有气无力地叹息道,“若兰姐姐,这西域的天怎么如此之热。这里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沈若兰笑而不语。旁边的徐昭雪换上了一袭短裙,小口喝着吐鲁番人常喝的那种放了决明子地夏季凉茶,接过话去,“郡主如果身体不适,还是让王爷派人将你送回京师吧。王爷在西域恐怕还要呆好久一段日子,免得……”

朱默研闻言直了直身子,声音变大了一点,“不。我不回去。”

望着朱默研那张寻常的、因为闷热而微微有些涨红的脸蛋儿。沈若兰心里一叹:她实在没有想到,像朱默研这种性情的女人,一旦爱上了一个男人,竟然是这般执着。她明显从朱默研的言语行止间看出其对林沐风毫不掩饰的爱意和依恋。在很多时候,她甚至不愿意离开他半步。

徐昭雪则心里是一声冷笑,她对朱默研实在没有什么好印象。她认为朱默研心狠手辣,不是一个好女人。只是,人家不管怎么说。也是名正言顺地王府之人,诚靖王的女人,自己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但嘴上不说什么,并不代表心里不想什么,在言谈举止间徐昭雪总是流露出对朱默研的淡淡的反感和冷落。

朱默研不以为意。如果是以前,她根本不把徐昭雪这种黄毛丫头放在眼里。尽管他是徐家的郡主。可如今不同了。她全心全意地爱上了林沐风,所谓爱屋及乌。也为了自己将来,对于林家的人,她不能不放开心怀低下身段去刻意结交。譬如这段时间,她跟沈若兰就相处的很好。

朱默研是何等之人,徐昭雪对林沐风那点心思她还能看不出来?不惜体面跟随大军出征不说,徐辉祖回京居然不随之回返莫名其妙地留在了西域,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了。恐怕就连中山王徐辉祖,也是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怕是没有几天,这小妮子也要嫁进来了。朱默研心中一笑,扶着一个胡女的手缓缓起身来,向徐昭雪微微点了点头,有些取笑道,“昭雪妹妹,中山王爷已经班师回京,竟然留下你在西域受苦,真是岂有此理哦。我看,你才该回京去呢。”

徐昭雪一怔,继而面红耳赤起来。她瞪了朱默研一眼,心里不由有些恼火。转瞬间又想起自己不顾廉耻,不顾礼法,硬生生死缠在林沐风身边,至今还是没个着落,心里又酸楚起来。两只大眼睛一眨巴,眼圈一红,就要落下泪来。

朱默研甩开胡女地手,拉过徐昭雪湿漉漉地手来,伏在她耳边小声说着,“妹子,姐姐给你出个主意,你须要……”

徐昭雪听完不禁啐了一口,面色涨红地垂下头去,心道,“妖女,真是妖女,这等没羞没臊的法子也能说出口来。”

朱默研嘻嘻一笑,又小声道,“妹子,如果你再顾忌着那些礼法,将来可不要后悔,这世上可没有卖后悔药的。*****”

徐昭雪的头垂得更低了,身子还微微有些颤抖。

正说话间,突见孟蔺从林沐风的卧房里面红耳赤地奔跑出来,风韵犹存的脸蛋上浮现着两朵红云,不知道是什么让她这般羞涩和“恐慌”,竟然忘记了跟沈若兰三女施礼就要往院外跑。

朱默研一呆,继而似乎是“醒悟”了些什么,不由冷笑道,“孟蔺,站住!”

孟蔺外冲的脚步噶然而止,慢慢回身来向朱默研三女躬身一福,“孟蔺见过两位王妃,昭雪郡主!”

朱默研向房里瞥了一眼,神色怪怪地,还有些不忿,低低道,“你去王爷房里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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