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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爱情_峦-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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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上的人正在打盹,眉宇间一派平静。
放轻脚步,小心翼翼拿走那把水果刀,水果刀回到该放的地方,想了想,索性,薛贺把水果刀放进垃圾袋里。
丢完垃圾,再去了一趟委内瑞拉小伙子的宿舍拿回早上带过去的包。
从午间一点到三点钟这段时间里,最后的半个小时薛贺都用在看着站在南边窗户的那个背影发呆上了。
在梁鳕发现她把所有事情都干完了之后就开始站在窗前发呆了。
今天天气格外的好,于是薛贺说:“今天礼拜三,超市打折,要不要一起去。”
薛贺拿着环保袋走在前面,梁鳕走在后面,迎面而来的几名柔道馆姑娘朝着他挤眉弄眼。
薛贺也懒得上前解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只是看她一个人没事情干,你们不是说我是老好人吗?这个女人好像对逛超市,超市打折这类事情很有兴趣的样子。”
最近,薛贺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梁鳕从超市带到他家的那些东西大部分都是打折商品。
在从家里来到超市的途中梁鳕自始至终和薛贺保持出三步左右距离。
横穿过那条马路就是那家每个礼拜三都会举行打折活动的超市了,这家超市前的马路也是附近事故多发区域。
薛贺停下脚步,回看。
此时梁鳕停在距离他三步左右的距离,真是神奇的女人,明明已经过了少不更事的年龄,可当投身于茫茫人海时脸上流露出来的茫然表情让人忍不住想伸出手,把她的手紧紧拽在手掌心里以防她被风吹走,被老鹰叼走。
真是疯了,心里这样念叨着,可手还是照伸不误,手掌伸向了她。
她看着他的手,迟迟不动。
迟迟不动的人让薛贺心里烦躁,住在这片区域有半数以上的人习惯横冲直撞的开车方式,他又不是故意想去拉她的手,往前一步,再一步,眼看就要触到她的手了,眼前忽然出现一堵人墙。
三个壮汉组成的人墙挡在薛贺和梁鳕之间。
拍头,对了对了,梁鳕那女人是一名有夫之妇,他偶尔会把这件事情忘了,可梁鳕自始至终都没忘。
那三个脚步的距离就是作为一名有夫之妇应有的态度。
朝那三位说了一句“抱歉”薛贺头也不回朝着超市,如果梁鳕要是被车撞到了就算她倒霉。
回想过来,薛贺就知道梁鳕绝对不会有被车撞倒的可能,相信在车冲向她时先被压在车轮下的也只会是那三位老兄中的一位,又或者是三位全部都上。
过完马路,忍不住回望,那忽然冒出来的三个人已然不见踪影,梁鳕已经过完三分之一的马路。
这条马路并没有设置红绿灯,仅靠的是涂成亮黄色的斑马线,走在斑马线上的大多数人或是下意识间收慢脚步,或是边走边观望来回车辆,就梁鳕给人感觉是走在步行街上的那种状态。
两人又以保持三步左右距离一前一后走进超市。
男性生活用品打折区,薛贺和梁鳕隔着一个货架挑选商品,她朝着他举了举剃须刀,表情显得小心翼翼。
想了想,薛贺点头,反正待会是他结账,是他结账就不算是她送给他的。
剃须刀放进购物车里。
下次举起的是男士发胶,呃……他从来不用发胶,不过,偶尔尝试一下也是可以的,点头,男士发胶紧挨着剃须刀。
数十次点头之后,购物袋多了一些薛贺以前从来不会放进去的东西。
站在收银台前,薛贺看了站在一边眉开眼笑的女人一眼,打开皮夹。
回家的三分之一路程,梁鳕一直保持着站在收银台前的眉开眼笑表情,这期间,他和她依然保持在三个脚步左右的距离,不过他们从之前的一前一后变成了平行走着。
薛贺侧过脸就可以看到她扬起的嘴角。
三分之一路程过后,扬起的嘴角抿起,三分之二路程过后,梁鳕忽然一把抢过薛贺手中的购物袋。
前面有垃圾回收点,一购物袋的东西全部进了垃圾桶里。
空空如也的购物袋被梁鳕拿在手上,她站在垃圾箱旁边,仰望着天空。
反正这会儿也没事情干,薛贺就地点了一根烟靠在灯柱上,那根烟抽完,梁鳕还保持之前姿势。
到底在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入迷,难不成在从她那个角度可以看到天外文明,点了第二根烟,薛贺慢吞吞往着垃圾点移动。
确信和梁鳕出发角度一直,薛贺仰起头。
哪有什么天外文明,放眼所及,大片的湛蓝天空。
今天天气可真好,好得让人生不起气来。
像是听到了他的心里话。
“今天天气可真好。”声线状若在叹息。
可不是,梁鳕,你走运了,正因为天气好,不然你那野蛮的行为最终只会为你招惹来无数次的闭门羹。
“薛贺。”
“嗯。”
“要怪就去怪天气太好了,天气太好了,导致于我总是想干点什么,比如,把那个购物袋里的东西统统丢到垃圾箱去让那老实人心里不痛快,凭什么那个老实人能享受这样的好天气,而我却不能。”
艹,这是什么理论!
“薛贺。”
这一次,薛贺都懒得去应答。
“薛贺,我也想享受这样的好天气,很想很想。”
几天之后,薛贺理解了梁鳕这句话背后的全部意义。
头顶上的那方湛蓝天空蓝得像一帘梦,蓝天下,是梁鳕乌黑发亮的长发,遍布于薛贺眼睛所及之处,不由自主地,扬起了嘴角。
“薛贺,那些东西不是给你的。”顿了顿,她又说,“不是给你的东西,你没必要傻乐,你本来就已经够傻了。”
收起笑容,他总是能从这女人口中听到神奇的话。
“还有,薛贺,你今天偷偷拿走水果刀的举动让我很不高兴。”
艹!这是赤裸裸的资本家言论。
三口做两口,把烟蒂狠狠丢进垃圾桶里,冲着那抹远去的背影大喊“梁鳕,那把水果刀是我买的,我喜欢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是夜,不大的空间里烟雾缭绕,墙上钟表停在十点整时间。
在过去五分钟里薛贺做了一件事情,给他一位朋友打电话,他的这位朋友就职于心理医疗服务机构。
在几个小时前,梁鳕和薛贺说的那句“我走了”在那个瞬间把薛贺听得心里一突,就仿佛是那个和他说我走了的人下一分钟随时随地会从这个世界消失一般。
打完电话,薛贺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因为随着电话那头他朋友的应承就意味着他要对梁鳕撒谎了。
抹了抹脸,反正电话都打了,他的朋友也答应抽出时间了。
昨晚那通电话导致于次日薛贺和梁鳕上街时发生了这样一个小插曲:两名自称服务于某健康中心的志愿者拦住他们。
这两人给他们看了工作牌,工作牌印有某公益组织的标志,出示工作牌后两人再笑嘻嘻递出两张表格。
薛贺接过表格,表格上是数十道类似于问卷调查的选择题,薛贺把其中一张表格递给了梁鳕。
迟疑片刻,梁鳕接过表格。
填完表格,把表格交到两名志愿者手里时薛贺偷偷看了一眼梁鳕,眼前一幕看在她眼里似乎真的就是一场偶发事件。
但这并不是偶发事件,这两名志愿者中就有一名是薛贺的朋友,而表格上那十几道选择题表面看没什么,其实表格上的选择题是针对抑郁症患者的测试题。
今天,是温礼安指定梁鳕住在他家倒数第二天,这着讯息还是薛贺早上无意间听到了。
今天早上,他从沙滩上跑完步回来就撞到那对站在他家门口的男女,这个时间点出现在他家门口的还能有谁。
梁鳕低着头,温礼安也低着头,两人面对面,梁鳕低着头看地板,温礼安低着头看眼前女人的头顶。
周遭声响对于那两人来说似乎未曾存在一样,包括那站在楼梯口的人。
无奈之余,薛贺只能倒退再下几层楼梯,站在楼梯中间台阶上,薛贺听到温礼安说今天是把你送到这里的倒数第二天。
“梁鳕,记住了,这也是在涉及到薛贺我最后一次向你妥协。”
新一轮海浪声打破了沉寂,海潮褪去,周遭恢复了静寂。
那个声线又低又沉。
“别的我都可以依你,但类似于让你出现在别的男人家里打扫房间、购物做饭这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允许,永不!”
伴随那句“永不”周遭环境安静得出奇。
轻轻浅浅,如在咏叹“噘嘴鱼。”连续数声噘嘴鱼之后那声叹息如暗夜风声“我嫉妒,嫉妒得发狂。”
“她围着那款在超市随处可以买到的围裙在别的男人面前瞎晃,她的咖喱饭不是为我做的,她在挑洋葱时别的男人有没有躲起来偷看,要知道她在作类似这些小动作时总是很可爱。”
“梁鳕,我已经容不得你在别的男人心里变得可爱,哪怕一丝一毫。”
那时,这话让薛贺下了楼梯,往着沙滩走去。
温礼安可是漂亮男人,看似独裁的话语到了温礼安口中应该也像是绵绵情话吧,那尾噘嘴鱼有没有片刻的心软和心动。
只是这会儿,那尾噘嘴鱼有点不听话。
她又围着温礼安口中让他很讨厌的那款在超市随处可以买到的围裙在另外一个男人面前瞎晃了。
另外一个男人?
薛贺扬起嘴角,另外一个男人此时正借助音乐样稿偷偷打量起那个正在给厨房门打蜡的女人。
给厨房门打完蜡,就是晚餐时间了。
嗯,她开始忙晚餐了,从她从超市提回来的那些食材薛贺猜她今晚会做海鲜饭。
果然,小会时间过去,从厨房传来了海鲜味,海鲜味混合豌豆味,闻起来很香,可想而知,品尝起来会更香。
薛贺想,以后再“偶遇”环太平洋创始人时他又有新话题了。
比如说,他某个夏天吃到某个女人做的海鲜饭,这个女人腰肢纤细,肌肤胜雪,那时,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把马士革刀放在那里。
念想刚到这里,厨房就传来很不高兴的女声,薛贺,你再不专心工作的话我就把海鲜饭端到你那委内瑞拉邻居家了。
不不,那可是多情的家伙。
这个家伙总是很容易对女人们一件钟情,“叮咚”一声,打开门,门外站着巧笑嫣然的东方女人不一见钟情才怪。
呼出一口气,薛贺不得不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些这会儿让他看着头疼的音乐样稿上。
第103章 利维坦
水杯见底,薛贺看了一眼窗外; 不知不觉中已经天黑,有一只手接过他手中的杯子。
沙发挨着房间门,梁鳕侧靠在房间门框处; 在不大明亮的光线下那张脸乍那么一看,白得比往日还来得突兀。
接过他手里的水杯,梁鳕往厨房走去,薛贺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到样稿上去; 再抬起头来时天色又暗沉了些许,周遭极为安静。
安静得近乎诡异; 数分钟前隐隐约约听到的那声声响分明是——
顾不得绕过沙发; 腿直接踩在茶几上; 几个跨步; 拉开厨房门薛贺就看到蹲在地上的人。
地板上有打碎的玻璃碎片,光线太暗导致于薛贺分不清滴落在地板上的暗色液体是什么。
打开厨房大灯。
强烈的光线下; 浅色地板上的几滴红色液体触目惊心。
开门声响一下子惊醒了蹲在地上的人; 抬起头来,那张脸比起之前又要苍白上几分,偏偏苍白的脸色把唇色映衬得尤为艳红。
红艳的唇色配上慌张的眼神乍看就像潜进妈妈房间里,偷偷打开口红盖的小女孩,口红也就刚刚涂了一半,门被打开了,出于本能拽住口红的手往着背后拐。
想必,推开门进来的人把她吓坏了,眼睛眨也不敢眨一下。
薛贺快速绕到梁鳕背后,看清楚状况大大地松下一口气,那滴落在地上的血迹应该是在收拾玻璃碎片时无意间割伤到手指头。
心里好笑又好气,也只不过是割破手指头至于吓成那样吗?都吓得一动也不动了,就那样一动也动地蹲在地上,目光直勾勾往着厨房门口。
弯下腰,想去检查被玻璃碎片割伤的所在,指尖即将触及——
“不要碰她。”
声音不大,但足以让那只手出于本能地收住,不敢往前一寸。
顺着声音方向,隔着厨房和客厅的雾状玻璃门印出一抹修长的身影。
这个时间点,正好是丈夫接回妻子的时间点,专注于那蹲在地上的人导致于薛贺没有意识到这个空间出现了第三个人。
他和温礼安大约是一前一后出现在那扇厨房门口,梁鳕苍白的脸色,慌张的眼神应该是因为后面的人。
梁鳕蹲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薛贺弯着腰一动也不动,那个瞬间给薛贺一种错觉,仿佛她和他就像这厨房所有的静体一样。
这个空间,唯一能行动自如地就是站在厨房门口的那抹身影,那个人。
温礼安声音宛如坚冰:“薛贺,你得离开这里,我需要单独和我的妻子说话。”
这话让蹲在地上的人眼神越发显得惊恐,那模样给人某种感觉,在等待着谁的帮助。
垂下眼睛,薛贺低声说:“我房间里有卫生箱,你最好去处理一下,这里就由我来收拾。”
“薛贺!”
直起腰,薛贺脸朝厨房门:“温礼安,这里是我的家。”
沉默,片刻。
“梁鳕。”
蹲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人因为那声“梁鳕”抖了一下,伴随着那细微的抖动,一直别在背后的手缓缓往前面伸,那模样像极了幼儿园的孩子让老师检查自己的手是否干净得可以去拿那块蛋糕。
手展开在空气间,低低地,呐呐地:“温礼安,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双手食指侧面有小道被玻璃碎片割伤的伤口,伤口不深,最多两天就可以痊愈。
“梁鳕。”
“真的……真的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温礼安,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印在雾状玻璃处的那抹身影稍微一移动,一半身位便呈现出来,温礼安斜靠在门框处,看着蹲在地上的人,淡淡说着,“刚刚你也听到着,这个房间的主人在朝我们下达逐客令。”
蹲在地上的人慢吞吞站了起来,目光在周遭找寻着。
“梁鳕!这个房间的主人刚刚还说了,这些他会自己处理。”
“哦……”慢吞吞应答了一声,可眼睛还是在找寻着。
“是不是在找包?”
“嗯……”
温礼安手一晃,褐色小方包挂坠在半空中发出数声清脆的声响,梁鳕这才慢吞吞往着门框移动。
那两抹身影消失在门框处,雾状玻璃记录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温礼安一动也不动站在电视前,梁鳕像忘了上发条的机械,慢吞吞地在这边走走那边摸摸,嘴里念叨着她某样要带走的东西。
那样东西这一刻是纪念币,下一刻是幸运环,再下一刻就是袖珍玩偶。
一边说着一边找着一边念叨着:那是超市的赠品,不用钱的,温礼安,你也知道的,我以前穷怕了,每次得那些免费的小玩意时我心里都会特别高兴,那不仅是因为不用花钱就可以让它属于我,它还代表着一种运气,要是它不见了我心里会十分失落的,我怎么也得把它找出来……
“嗯哼。”
“我想起来了,那应该是一个海豚挂坠,一个特别可爱的海豚挂坠,回来时我就随手一放,只是我现在想不起把它放在哪里了,温……”
“噘嘴鱼,你现在一点也不乖。”语气亲昵得像耳鬓厮磨过后。
“温礼安,你该不会是以为我在和你撒谎吧?”印在玻璃处的娇小身影停止移动,不依不饶,“我可没撒谎,今天超市真有活动,还是从一百名幸运顾客中抽到的奖品,温礼安,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问薛……”
“嘘——”站在电视前的身影往着那抹娇小的身影移动,也就几个跨步,两个身影就紧紧挨在一起,“不是和你说了吗?没必要拉那老实人下水。”
沉默,片刻。
低低的:“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梁鳕,你应该知道,你一使坏的话,我就特别想和你亲热,如果你打算再继续找海豚赠品的话,也许接下来,我们就会让这个房间主人免费看亲热戏了。”
“温礼安。”
“噘嘴鱼。”
印在玻璃处的两抹身影此时已经重叠,他把她环在怀里,两抹身影呈现出一动也不动的姿态。
刚刚还絮絮叨叨的声音瞬间变得又冷又干:“温礼安,门就在那里。”
浅浅叹息声沿着客厅来到了厨房:“是不是?这个房子里的冰箱放着你买的牛奶苹果、这个房子的窗帘是你洗的、书架是你整理的、你熟悉这个房子厨房的一切厨具、等等这些让你产生某种错觉,你也是这个房子的主人,然后说出类似于门就在那里的可笑的话。”
“梁鳕,打开这扇门,下完楼梯,停在楼梯口的那辆车会把你带到另外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才是我们的家。”
风在那阵海潮的带动下直穿过垂直小巷来到十字街口,分散,四份之一的风往左,那家人窗户是打开着的,舒展身体从有限的空间渗透进去,风的尾巴卷起窗帘,窗帘一看就知道那是刚刚洗过的。
窗帘垂落时——
那个女人开始说话了。
她说可怎么办,温礼安我从来就没有把那里当成我的家,因为那不是我的家所以我总是记不住那个家庭管家的名字,记不住也不想去花精力去记住。
顿了顿,那女人继续说:“现在距离我们约定时间还有四分钟半时间,那四分半时间过去,我自然就会离开这里。”
浅浅哑哑的笑声饱含万千宠爱。
“所以?不是因为那象征着幸运的海豚挂坠,而是因为时间还没有到,因为时间还没到就离开你觉得被占了大便宜了?真可爱,你还和以前一样一点便宜也不让,可怎么办?游戏已经结束了,如你所愿,在你打破玻璃杯时已经结束了。”
“所以,我现在应该做的是跟在你背后,上了那辆停在楼梯口的车,回到我们的家?”
“当然。”
又有风撩动窗帘,风声落下,薛贺来到厨房门框处,客厅格局一览无遗。
那两个人宛如某个午后置身于自家后花园晒太阳,甚至于那被自家男人环在臂弯处的女人还探出半张脸。
那半张脸在朝着他笑,笑着问,薛贺我可以在你家在呆五分钟吗?
这是想表达一个妻子的叛逆吗?亲爱的,我一不小心不听你的话了。
没有应答,看着那两人。
薛贺想,这会儿他成功做到让自己看起来像一名合格的看热闹的人。
妻子刚刚还上扬着的嘴角因房间主人的不配合抿起,点头,低低说着一声我明白了,又掉过头和另外一个人说:“温礼安,我们走吧。”
温礼安一动也不动。
是那种难过得要掉落下眼泪来的声音:“还不放开我吗?”
缓缓的,温礼安手放下。
梁鳕低着头往门口走去,温礼安紧随其后,离开前温礼安手还朝着薛贺所站方位一挥,直直指向他的手配合充满戾气的目光,状若离铉之箭:你让她难过了。
苦笑,要他裂开嘴说,欢迎欢迎,五分钟算什么,五个小时都没有关系吗?当真那样了,温礼安又得使用丈夫管教妻子的那一套出来了。
那扇门关上,薛贺并没有听到下楼梯的脚边声,也没有听到楼下汽车引擎声,想了想,薛贺打开门。
通往沙滩的楼梯处传来了若干声音。
沿着楼梯,一节一节往下,上层楼和下层隔着一道屋檐,楼上是薛贺的家楼下是柔道馆。
那对男女就站在屋檐下,来自巷口的灯光光线不是明亮,但足以看清那对男女的面孔,梁鳕面对柔道馆的墙,温礼安面对梁鳕。
梁鳕交叠的双手被温礼安单手拽住,被拽住双手的人脚一个劲儿想去踢拽住她的人。
此时的沙滩已不见白天的喧闹,周遭十分安静,屋檐下的女人嘴里喃喃说着,我受够你了,温礼安你把我变成了不受欢迎的人。
温礼安问:“那个不欢迎你的人是谁?”
置若罔闻,喃喃自语还在继续着:“是的,我受够你了,你把我变成不受欢迎的人。”
“那个不欢迎你的人是薛贺么?”
“温礼安,我讨厌你,是的,我讨厌你,是你我害我变成不受欢迎的人,是的是的,讨厌,我讨厌你!”喃喃自语变得无以伦次,情绪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无奈无助毫无节奏,似乎临近崩溃边沿。
然而,温礼安对于这一切现象置若罔闻,他执着于自己妻子喃喃自语的源头,是不是因为那叫薛贺的男人摆出一副看热闹的表情刺伤了自己妻子,导致于她没以前那样听话,乖乖的坐上车。
“告诉我,是薛贺吗?”
“温礼安,我讨厌你,温……”
“砰——”
玻璃碎裂的声响在瞬间让墙外的人停止喃喃自语。
墙外的人安静下来了,墙里的人却大声嚷嚷开了:该死的,到底是哪个混蛋,这次,你们死定了。
这一带最底层的住户玻璃窗没少被孩子们脚下的足球击碎过,其中这家柔道馆属重灾区。
但这次,击碎柔道馆玻璃窗的并不是足球。
温礼安用实际行动告诉人们,拳头比起那远程射出的皮球更具威力,“砰”的一声一个大窟窿。
那个大窟窿也让温礼安付出点代价,但显然他是很乐意付出这种代价的。
砸向玻璃的手血流不止,把企图用手去阻挡继续流血的伤口的手也粘得满手都是,慌乱中嘴里频频说着,温礼安你这个疯子,你这个疯子。
说完又“疼吗,温礼安很疼吗?”“肯定很疼,怎么可能不疼。”止不住了,那双手愤怒的在空中挥舞。
挥舞,大喊:温礼安,你这个疯子!疯子!
从巷口处串来的风把那女人的声音送往海平面,半空中。
温礼安,你这个疯子——
下一秒,女人似乎想到附近有海滩应急中心,这一类的怎么少得了医用品,拔腿就跑,手被没有受伤的手牢牢握住。
气急败坏:“温礼安,还不……”
温温的,柔柔的:“梁鳕。”
“混蛋,混蛋,不是让你不要忽然叫我的名字吗?”女声越发气急败坏。
气急败坏的女声似乎让温礼安心情大好的样子,声线越发温柔:“梁鳕,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什么问题?!”
“那个不欢迎你的人是谁?”
大喊大叫:“没有!没有谁!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混蛋?你再不放开我的话,我就不理你了,不仅不理你,你以后每出一次车祸,我都会举行派对,是你最讨厌的睡!衣!派!对!对了,你讨厌我在别的男人心里很可爱,我要用你的钱去请那些高大帅气的男模特,只要他们夸我可爱我就给他们一千欧元,夸一千次就给十万欧元……”
“梁鳕。”
“混蛋,混蛋,不是让你忽然不要叫我吗?温礼安你到底想怎么样!还不放手!”
“梁鳕,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已经放手了。”
那女人看着自己那双在空中发呆的手愣了片刻,回过神来,拔腿就跑。
也就跑了几步,冷不防地那声来自于背后的“梁鳕”让她忽地停下脚步。
停顿,片刻,顿脚,下一秒拔腿就跑。
在拔腿往应急中心时,梁鳕下意识间做出这样一个动作,展开手掌,手掌落在自己心上位置,紧贴着手掌的那方胸腔下有什么在雀跃着。
一时之间,分不清是奔跑所导致的异常,还是……
还是,那声“梁鳕”。
那方胸腔下,似乎藏着躲避冬季陷入长眠的孩子,那孩子被忽如其来的那声“梁鳕”所惊醒。
背后——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大声呼喊着:梁鳕,梁鳕,梁鳕……
那些“梁鳕”伴随着海潮声。
梁鳕捂住耳朵。
这些异常状况只是因为温礼安忽如其来的发神经行为所导致,至于此时那缕在胸腔下涌动的情绪是因为奔跑所导致。
没别的意思,更无任何意义。
还有,现在是关键时间点,这个时间点需要她全力以赴,她没有精力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很快的,她也许就可以摆脱温礼安了。
让良知蒙灰,只为了抓住摆脱温礼安的那个机会。
漫天星光下:“要记得红河谷,和一个真的爱你的人。”
蒙住耳朵,梁鳕加快脚步。
第104章 利维坦
白色浪花一卷又一卷,在沙滩和海滩之间来回奔跑着; 上一秒被吞噬和黑夜融为一体,下一秒又翻涌而出,如此孜孜不倦着。
薛贺站在自家楼梯的第三节台阶上看着屋檐下的那对男女。
在梁鳕转过身往应急中心跑时; 温礼安已经从背对楼梯变成面对楼梯,斜斜靠在柔道馆外墙上,面向西,那是梁鳕奔跑的方向。
梁鳕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 没有受伤的手放在嘴角形成半圆状态,大喊:梁鳕; 梁鳕; 梁鳕——
奔跑的人脚步越发飞快; 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拐弯处; 温礼安这才侧过脸来,脸朝楼梯处。
晕黄的灯光下; 温礼安眼角眉梢溢满笑意; 眼眸底下带有在无忧的年岁里,把心爱的女孩逗笑逗哭后的满足感。
那样的神情在晕黄的光线下呈现出了无与伦比的美好。
那份美好把手里拿着棒球棒、打算把她想象中打破璃窗的捣蛋鬼给狠狠教训一顿的柔道馆女孩看得一脸呆滞。
还是上次说因为感冒缺席夜间沙滩训练的女孩。
棒球棒从手中脱落发出的声响这才让女孩回过神来,举起手:“嗨。”
“嗨。”温礼安举手的动作和他脸蛋一样漂亮。
女孩小心翼翼:“我……我上次在薛的楼上看到你,有……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长得像温礼安。”
温礼安做出无奈状:“这话近几年来我听得耳朵都出茧子了,我正考虑搬离这座城市。”
“那没用,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认识温礼安,所以,你去到哪里都没有。”女孩摇着头,朝着温礼安再走进几步,“先生,你越看越像温礼安,先生,你有没有可能是温礼安本人。”
“我也希望自己是,但很遗憾,”无奈笑着,“我只是一名来接回自己妻子的丈夫。”
“那你就不可能是温礼安了,温礼安目前单身,更不存在什么妻子这类的。”女孩自言自语着。
女孩走了,棒球棒还静悄悄躺在沙滩上,那个长得像温礼安的男人导致于她把砸坏柔道馆玻璃的捣蛋鬼都给忘在脑后了。
周遭又只剩下海浪声,西边沙滩上,那抹身影正朝着他们这个方向奔跑。
薛贺出神凝望着,看着那抹身影从小小的一点到逐渐可以看到被夜风卷起的长发。
那声带有浓浓警告性质意味的“薛贺”让薛贺勉强收回自己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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