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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爱情_峦-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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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温礼安一席话更像天方夜谭了。
所以说,住哈德良区的小子在和美国人做生意时,又同时和俄国人眉来眼去了?!
不不,她得提醒他。
“学徒,”手搭在他肩膀上,“你现在只有十八岁。”
这话让温礼安皱起眉头:“你不相信我。”
当然不相信,就凭那电脑上蝌蚪般的符号就可以周旋于今世界两大超级大国之间,让美国人乖乖从兜里掏钱的同时把俄国人当成跳板?
一时之间,傻傻呆呆看着眼前的人。
“不相信我?”温礼安加重声音。
回过神来,清了清嗓音,说了一声“不是。”
看温礼安的眉头还皱着,于是假装很认真地去看电脑屏幕上的那些蝌蚪字体,一边看着一边问着“它可以让你赚多少?”
“噘嘴鱼。”
梁鳕大皱其眉。
“过来。”
好吧,好吧,一脸乖巧附上耳朵。
听清楚温礼安的话时梁鳕吓得都快从他腿上跌落,偏偏那在她耳边耳语的人丝毫没有感觉到她已经被吓坏了。
继续用一种极具自信的语气在她耳边:“一旦美国人主动找上门来,我们会把价钱抬高一倍。”
把价钱抬高一倍是多少,这个明明很容易算来着,一再叠上一就等于二了。
也就是说……哈德良区的小子妄想用那蝌蚪般的符号从美国人兜里掏走两亿美元!
学徒如果说一百万她也许会尝试去配合他,大声尖叫,抱着他又亲又啃的“温礼安,你太棒了,我就知道我眼光不错。”
可是,温礼安说是两亿,两亿是多少个一百万?
此时,梁鳕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呆看眼前的人。
他搁在她肩窝里浅浅笑着“我知道你现在不相信,但没关系,不出半个月,同样的地方,我会让你尖叫到嗓子都哑了。”
“梁鳕。”“嗯。”傻傻呆呆应答着。
“怎么办?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想让你叫得嗓子都哑了。”
浑浑噩噩间,身体悬空,在往着房间走去时梁鳕回望那蓝色液晶屏,心里说不清道不明,唯一可以肯定地是和喜悦无关。
这一晚,梁鳕真的把嗓子都叫哑了,在一次次的汗淋淋中她居然觉得,那抽象画里头的苹果越来越像一颗苹果,可她害怕它真得变成一个苹果,如果温礼安说的事情当真是一颗苹果呢?
依稀间,面容温婉的中年女人一字一句“梁鳕,我期待终有一天你因为自惭形秽而离开礼安。”
不不,她不要听这些,所谓抽象画只是画家们巧妙运用人类心理,用最一本正经的声音在你耳边催眠“仔细看,你就可以看到那颗苹果。”
说久了,它就变成那颗苹果了。
是的,是的,是那样,只是那慌张也不知道从何而来,明明此时他们如此的亲密,亲密到下一秒宛如会被溺死般。
第69章 特蕾莎
礼拜天,烈日炎炎,梁鳕怀里抱着大叠传单,全身被裹在深色纱丽下只剩下一双眼睛,眼睛直勾勾看着过往车辆。
就等着那辆车停下来跑过去,把传单往车里塞了。
今天将有从马尼拉运送物资的车队进入天使城,和车队来一切来到天使城的还有西方电视台特派摄制组。
摄制组的到来使得部分不符合规定的娱乐城被勒令暂停营业。
从克拉克机场通往天使城的一公里海鲜餐馆以卫生条件不合格为由全部被勒令歇业一周,本来在海鲜馆打小时工的梁鳕只能到印度馆去包揽传单。
为印度馆拉客人自然得穿他们的传统服装了。
介于温礼安讨厌她穿得花枝招展,梁鳕挑了那件最不起眼的土黑色纱丽,印度馆工作人员调侃她,看着像刚死了丈夫的年轻寡妇。
今天发传单的人可不少,穿旗袍的代表中国餐馆发传单,穿韩服是代表韩国馆宣传周末套餐,围着巴伐利亚围裙是德国馆来的。
西方电视台特派的摄制组让天使城中央街道热闹非凡:平常总是不执勤的几名警卫穿上制服戴上警棍、女人们把自己打扮得像良家妇女穿着平底鞋提着手提包、毒贩走私犯们戴着金表嘴里叼着雪茄、而天使城们的小混混们则是头发抹着发胶穿起白衬衫来。
不知道详情的游客们一脸好奇东张西望。
更有,孩子们拉着自己母亲或者是祖母的手来到街上看热闹,外乡人听闻有西方电视台跟进,也把车开进天使城。
这一切一切都为了能在西方世界的镜头前露脸。
在物资还没开进天使城时,人们已经在私底下相互交换他们听到的小道消息:车队已经的离开马尼拉、据说这次跟着车队来到天使城的是英国的天空电视台。
一听到天空电视台人群都炸了。
一会儿,又有人说车队还有半个钟头就到达天使城了,一会儿又有人说特蕾莎公主也将以电视台工作人员的身份进入天使城。
从大板牙男人口中说出的“特蕾莎公主”让人群又是一阵欢呼,乍然响起的欢呼声让梁鳕手一抖,传单就这样掉落在地上。
从地上捡起传单,穿着大t恤的孩子嘴里高声喊着“特蕾莎公主要来天使城了”从梁鳕面前经过。
目光跟着那孩子,距离自己约十几步左右处站着的一大一小时,目触到那一大一小时手又是一抖。
刚刚捡起的传单又掉落在地上,这次梁鳕没去捡。
说不定是她眼花看错了呢。
顿了顿,梁鳕再朝着那个方向。
她没有看错,距离自己十几步距离所在站着地是费迪南德女士和小查理。
费迪南德女士和小查理还不至于让梁鳕吓得传单都掉落在地上去,让传单都掉落在地上去的是小查理左手边站着的荣椿。
宽大的格子衬衫,棒球帽反着戴,把相机当宝贝一样护在怀里,这是特殊于荣椿的标志。
嘴里嚷嚷着“特蕾莎公主要到天使城来”的孩子还没跑到他伙伴那个方阵呢。
费迪南德、小查理、荣椿,就欠一个温礼安了,这个念头泛上来时梁鳕心里吓了一跳。
她可不能一天到晚神经兮兮的,上次不是得到一回教训了吗?
再说,从荣椿的表情看,很显然她不认识站在身边的妇人和孩子,现在梁鳕所看到的可以归结为:来看热闹的荣椿很巧地和同来看热闹的费迪南德站在一起。
就这样而已。
但奇怪地是,最近荣椿一直都不和梁鳕谈起她的那个“他”。
以前荣椿可是恨不得抓住她的手把她按在面前听她一一道来,可最近梁鳕偶尔问起时总是左顾右盼的。
那是还没有学会隐藏情绪的女孩,甚至于有那么几个瞬间,梁鳕觉得那不会隐藏情绪的女孩眼看下一秒就要说出什么似的。
只是,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
从面前飞越而过的车辆带起的风把怀里的几张传单卷到天空,捂紧剩下的传单梁鳕打算等那阵风停下再去捡回来。
那阵风还没有停下,从克拉克通往天使城的路口传来孩子们的高声呼唤:车——队——来——了——
在那个瞬间,似乎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就转向那个路口。
路口处,伴随着逐渐逼近的车轱辘声有滚滚尘烟,隐隐约约中可以见到印着国际红十字会标志的旗帜往着天使城靠近。
孩子们欢呼声从滚滚尘烟中传来,刚刚整理完仪表的女人们赫然发现站在身边的孩子不见了。
下一秒,女人们看到在冲向尘烟处的十几条人影中就有自己的孩子,一时之间,女人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马努”“妮可”“图科特”
孩子们在听到自己母亲的呼叫声时都停下脚步,有的往回跑,有的往路边避让,但也有一位孩子继续往前跑,卡车的噪音太大,那跑在最前面的孩子没听到自己妈妈叫他。
马努跑回来了,妮可跑回来了,图科特也站在到路边了,还有那位叫做小查理的孩子没回到妈妈的身边。
不是很年轻的女声惊恐万状:“小查理——”
小查理?!费迪南德家的小查理?
怀里的传单如数往天空扔,梁鳕朝着跑在最前面的孩子方向,光是从那头棕色卷发她就可以判断那是费迪南德家的小查理。
撒腿就跑。
另一道身影比梁鳕更快,飞快、敏捷、冷静。
刹那间,刹车声,惊叫声,脚步声。
孩子们在慌张地在喊着妈妈。
那阵尘烟散去,梁鳕看到这样一个光景:大卡车的车轮底下,穿着格子衬衫的女孩把有着棕色卷发的孩子保护在身下,卡车前围着数十人,距离卡车最近处站着身材修长的少年,一名中年女人紧紧挨着身材修长的少年。
卡车底下的那孩子怯怯喊出“妈妈”,中年女人似乎才恍然回过神来,头靠上了身边少年的臂膀。
那少年把中年妇女环在怀里,轻声安慰着“妈妈,没事了。”
“妈妈,没事了。”这声音听着似曾相识,分明这声音昨晚还在低低逗着她“小莉莉丝今晚有点着急,小莉莉丝说她饿坏了,小莉莉丝说她一饿肚子就会变得更瘦,噘嘴鱼,变瘦的小莉莉丝比你更可爱”一番的话把她逗得又气又恼,拳打脚踢的。
目光缓缓移动着,她的耳朵欺骗她。
是的,是温礼安,一边还躺着温礼安的机车。
想必,修车厂学徒接到外边的活,带着工具箱往天使城,机车刚开进天使城就遭遇到这样一幕,看清楚那孩子时,机车往一边一丢。
庆幸地是有人比他更快从车轮下抢下小查理,只是他没有看到另外拼了命想抢下小查理的人,只是那个人做不到像另外一个人一样,有猎豹一般的脚步。
她是怎么做到的,梁鳕看着车轮底下的两个人。
荣椿和小查理。
“我是一名运动员,我的教练对于我的评价是爆发力强。”荣椿曾经如是对梁鳕说过。
此时梁鳕庆幸荣椿是一名运动员,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恐怕小查理此时已经是血肉模糊了。
有人大喊那姑娘手受伤了,围观的人们这才回过神来,一脸惊魂未定的卡车司机打开了车门。
温礼安从车底下抱出小查理,荣椿紧随温礼安之后,小查理交给自己的妈妈温礼安回过头去,他身后站着荣椿。
温礼安看着荣椿,荣椿也在回看着温礼安。
有那么一瞬间,梁鳕觉得那两个人的相互凝望有一个世纪般长久。
露在纱丽外的那双眼睛看着,看着温礼安垂下头。
下一秒,荣椿受伤的手就被温礼安握在手上。
没事,那很正常,作为小查理的哥哥在检查自己弟弟救命恩人的伤口很正常,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是,温礼安接下来的举动就显得不怎么正常了。
温礼安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棒球帽,棒球帽戴回荣椿头上,他给她戴棒球帽的动作看着很娴熟。
娴熟到让梁鳕心里不由自主去想,这肯定不是第一次。
而且,棒球帽是反着戴的,一般人特别是女孩子很少会反着戴帽子的,只有荣椿喜欢放着戴棒球帽。
而他,是怎么知道她喜欢反戴棒球帽的。
不,不不,她这是怎么了,这会儿不是疑神疑鬼的时候,这会儿,因为是庆祝小家伙捡回一条命的时刻。
被妈妈抱在怀里的小查理看到自己哥哥了,刚刚脱险的孩子想从哥哥那里获得安慰,展开双手:“礼安哥哥。”
迎了上去,温礼安拍了拍小查理的肩膀以示安慰。
梁鳕现在所站方位距离温礼安很近,他们之间也就隔着那位卡车司机,梁鳕的一半身位被卡车司机挡住。
透过卡车司机的半边身位她看着温礼安微笑和弟弟说“你得谢谢那位姐姐。”微笑的脸往着荣椿。
这是梁鳕第一次意识到,君浣家的礼安笑容也会属于别的女孩。
这会儿,君浣家的礼安笑得漂亮极了,甚至于,笑得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漂亮。
所有人都让出路。
费迪南德抱着小查理,温礼安拉着小查理的手,一起往荣椿走去。
在众人目光下荣椿习惯性地想去触额头前的头发,发现平日里大多数垂落于额头前的头发已经如数被包近帽子里,扯了扯嘴角,笑得有点傻气,傻气中又有隐隐约约的羞涩。
“谢谢姐姐。”小查理眨巴着眼睛。
荣椿手触了触小查理棕色卷发,嘴角弧度如数展开上扬,明亮的眼神、洁白的牙齿想必把天使城的人心都虏获了吧?
下意识间,梁鳕身体往左边偏移,这样一来她的身位就被卡车司机全部挡住。
低着头,听温礼安说道“妈妈,你先带小查理回家,我带她到卫生所去一趟。”低着头,又听得温礼安说“女士,请让一下。”
“女士,请让一下。”那声音近到把梁鳕都吓了一跳,然后她目触到那双半旧的耐克鞋,紧挨着耐克鞋地是孩子们口中“连乞丐都不会要”辨认不出颜色的球鞋。
再之后,梁鳕意识到温礼安口中的女士应该指的是自己。
女士?温礼安怎么叫她女士了?而且还用如此生疏的语气,温礼安你连我也不认识了吗?
百思不得其解间,有人扯了她一下衣服“你挡道他们的路了。”
顺着那个拉着她的人手力梁鳕退到一边,穿着耐克鞋和旧球鞋的人双双从她眼前经过。
呆看着那两个人,心里莫名慌张起来。
恍然想起,看着穿在自己身上的纱丽,梁鳕哑然失笑,怪不得温礼安叫她女士,之前印度馆的那位不是说了吗“那身纱丽穿在你身上看起来像年轻寡妇。”
好吧,好吧,这个自然不能怪温礼安。
可被掩盖在头巾下的笑容正逐渐变得空泛起来,很多很多的夜晚她和他肢体纠缠,可这会儿,他叫她女士,不是显得可笑吗?
目送着那两个人走在众人让出来的道路上。
温礼安扶起平躺在地上的机车,荣椿侧坐在机车后座上,眨眼间,那两个人消失在街道尽头。
长街尽头的风迎面而来,被掩盖在头巾下笑着的嘴唇蠕动,喃喃自语“温礼安,你不是答应过我,除了我之外不让别的女孩坐上你的机车后座吗?”
可不是,那天离开度假区沿着海岸线,在海风中她除了让温礼安给她买下那片海,她还在耳边叮嘱他,温礼安以后不能让别的女孩坐上你的机车后座。
在这之前,她可从来没有要求过他做这样的事情。
住哈德良区的小子知不知道那样的嘱托代表的:温礼安我允许你和我一起养妈妈、温礼安我不会再去迷恋外面的世界、更不会去收下别的男人任何东西。
从此以后,只和你一起,不管贫穷富贵,都一起。
要知道,这些允诺也只给过弟弟,从来就没有给过哥哥。
君浣家的礼安,那让别的女孩坐上他机车后座的礼安比起任何时间都坏,坏透了。
没有把恋人的话放在心里,不是坏那又是什么。
君浣家的礼安这会儿是最可恶的礼安。
卡车启动发出巨大的噪音,梁鳕倒退到一边,街头恢复之前的热闹景象,一辆辆载满物资的卡车从街道上驶过。
每一辆卡车经过都会惹来孩子们大声欢呼,孩子们坚信卡车里的那些东西一定会让他们今年的圣诞节变得丰富多彩。
从印度馆揽来的传单散落一地,想要一一捡回已经是不可能了。
这意味着她只能拿回一半押金,印度馆老板抠门得很“纱丽弄坏弄丢了你的押金就别想了,传单要是没达到百分之八十的发放量,你只能拿回一半押金,押金按照四舍五入计算。”
所以照这样算,她非但没赚到一分钱还倒贴了十三比索。
还回纱丽,拿回十二比索,走出印度馆时日已偏西,又是一无所获的一天,还是倒霉的一天。
站在印度馆门口,已经有些年头的娱乐中心没有了霓虹灯的装饰,一片破败,破败的景象沿着年久失修的街头。
这个蓝色星球上风永无止境着、海水勇往直前、繁华都市欣欣向荣、人类文明日新月异。
唯有天使城在倒退,在没落,在苟延残喘着。
眼前的这座天使之城空荡荡的,城市的所有人都去见那位特蕾莎公主吗?
这会儿,梁鳕忽然想念起了梁姝的唠叨,这会儿,梁鳕想,哪怕有个人在自己耳边唠叨也好。
那天的事情她还没有正式和梁女士道歉呢,在道歉做错事这方面上她倒是和梁姝很像,懒得说对不起,不屑说对不起,等几天就气消了,反正这辈子她们的关系也就那样了,谁也休想撇开谁。
推开门,梁姝戴着卷发器坐在椅子上打瞌睡。
周遭有淡淡的大麻味,从便利店买来的杂食往桌上一搁,打开窗户,让室内的大麻味散去。
卷起衣袖,开始清洗还没有洗的碗碟。
丢完垃圾,把几天没洗的衣服洗完,结清梁姝在附近小卖部赊欠的账,从房东家出来时梁鳕兜里就只剩下三美元六十比索。
又变成穷光蛋了,不对她从来都是穷光蛋。
刚刚踏进门,梁雪就听到包里的手机在响,看了梁姝一眼,还在一边呼呼大睡。
温礼安打来的电话。
第70章 特蕾莎
刚踏进门,梁雪就听到包里的手机在响,看了梁姝一眼,还在一边呼呼大睡呢。
温礼安打来的电话。
拨开房间卷帘,把包丢到床上去,再用被单蒙住包,这样一来铃声就变小了,任凭铃声响着,直到它自动停止。
再之后,手机被梁鳕调成振动形。
那支手机联系人就只有三位,温礼安、琳达和阿绣婆婆。
梁鳕没有把手机号告诉梁姝,按照梁姝的性格手机的出处她非得追根究底不可。
目前,梁鳕还不知道该怎么把她和温礼安的事情告诉梁姝。
十分钟,手机响了三次,之后手机再也没有响起。
天色已晚,梁鳕开始着手准备晚饭。
摆在桌上的几样菜都是梁姝喜欢的,只是梁姝迟迟没有动。
“怎么了。”梁鳕看了梁姝一眼。
嘴里说着没什么的人依然一动也不动。
“妈妈。”梁鳕放下筷子,坐在对面的人一副有话说的样子,她大约猜到梁姝想说什么,“现在我还没钱,等新年吧,等新年我再带你去弄头发。”
几天前,梁鳕在街上遇到梁姝的一位朋友,那位朋友烫着大波浪卷,而且是专程去马尼拉烫的,街上的人都说马尼拉的手艺和天使城就是不一样。
想必,爱出风头的梁女士拉不下脸来了,年末俱乐部会发奖金,奖金外加预支一个月工资应该可以去一趟马尼拉。
奇的是,梁姝并没有因为梁鳕的话拿起筷子。
好吧,好吧,就预支三个月工资吧。
下定决心:“妈妈,我们坐飞机去。”
梁姝痴迷于一万英尺高空上的蓝天白云,一次次面向克拉克机场唠叨着“这辈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坐飞机。”
说完,梁鳕都准备好耳朵去承受着那声尖叫声了,只是尖叫声迟迟没有响起,今天这是怎么了,都是怎么了?
温礼安那样,妈妈也那样。
要知道,她现在心里很累,吃完饭她还得去上班,但愿今晚不要遇到难缠的客人,但愿她今晚能保持平静的心情。
低下头,拿起筷子。
“小鳕。”
“嗯。”
片刻,梁鳕听到梁姝说手机不是那位黎先生给你的吧。
勉强把那口饭吞咽下去,刚刚敛起的眉头又因为梁姝的那句“我猜,手机是君浣的弟弟给你的。”慌慌张张松开。
再慌慌张张抬头,嘴里喃喃地“妈妈……”目触到梁姝了然的神情。
那声线状若在叹气:“看来,我猜对了。”
垂下头,心慌意乱间又听到梁姝说“好几次我在我们家门口遇到那孩子,每次遇到时都是你回家的时间点。”
“梁鳕,君浣可以,君浣的弟弟不可以。”
这话倒是让梁鳕忽然间平静了下来,呼出一口气站了起来。
“坐下!”
平日里蛋也不会煎、遇到事情只会“小鳕,小鳕”的女人这会儿倒是把妈妈的角色扮演得像模像样的。
此时,梁鳕倒是想知道为什么哥哥就可以,弟弟就不可以。
一动也不动,居高临下看着头上还戴着卷发器的中年女人,中年女人似乎并没把自己女儿的示威放在眼里,犹自沉浸于自己扮演的角色中。
“不是因为是君浣的弟弟不行,而是因为他叫温礼安而不行。”无视于她的冷眼,中年女人眼神里有从为有过的担忧,“除了在我们家门口碰到他,我还见到他偷偷帮你提水,那天附近断水了,你去提水,经过那家杂货店时你把水桶放在杂货店门口,你刚踏进杂货店,他就提起水。”
“我的小鳕呀,一出杂货店门就那样傻乎乎到处找那忽然不见了的那桶水,一路骂骂咧咧着到底是哪个小混蛋把你的水桶偷走了,等到我们家门口时,才发现不见了的那桶水好好地放在自家门口。”
梁姝抬起头来,问她,有趣吧?
“那样的男孩很有趣吧?不仅有趣还让人很心动,默默在背后为你做很多的事情,而且那孩子一个特别漂亮的男孩。”
梁鳕抿着嘴,这会儿,扮演母亲角色后又扮演起情感专家来了。
“小鳕,这样的男孩妈妈年轻时也遇见过,他就是你的爸爸穿越之相杀相爱。”那中年女人的声音在这个瞬间宛如老去了十年,“正因为那人曾经对妈妈那般好过,所以一直到后来,我都不忍心去怪他。”
“那时我和他都太年轻了,热恋中的男女一旦被贴上太年轻的标签就意味着前途迷茫,在妈妈迫不及待想要为他生孩子时,他却是一心想着去看外面的世界,几年过去,他在外面的世界遇到更有趣的事情,也遇到更温柔更漂亮的女人。”
记不清的时日里,记不清的场景里,穿着礼服的男人和所有走在街道上的人们一样,脸孔陌生,表情冷淡。
当时的她穿上美国大兵给她买的衣服,那还是她最漂亮的衣服,身高就那么一丁点,站在那男人身边,看着妈妈从脸上一颗颗掉落下泪水来,泪水落在光滑的地面上,她还看到那放张放在桌上的照片,眼前穿着礼服的男人就在照片里,照片还有女人孩子。
“不,不不……”摇头,再摇头,“妈妈,温礼安不是那个男人,温礼安永远不会是那个男人。”
妈妈,你都不知道温礼安多好,好到我也想为他改变了,也好到让我想为他生孩子了。
很可悲是吧,妈妈,从某种程度上我其实已经变成了你。
似乎听到她不敢说出的心里话,中年女人眼眶里泛满泪花。
不,不不,妈妈别,别用那样的目光看着我,我并不可怜,而且妈妈能全心全意爱上一个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妈妈我以前从来不相信这些,可是妈妈,怎么办?我现在相信了。
那信徒一样信仰着。
“小鳕。”泪花从中年女人的眼底满溢,变成类似于妈妈们眼角处才会有的泪水,“妈妈希望你幸福,只要能让你幸福的人妈妈这辈子都会感激他。”
“只是,那个孩子身上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多到妈妈不能把你交到他手上,那个孩子只有十八岁,他比你爸爸更年轻更漂亮更有能力,要是……要是最后他也像你爸爸一样,那你要怎么办,妈妈不能让你变成另外一个我。”
什么时候,梁女士变得这么能说会道,她才不会上她的当。
“不,不,妈妈,不会的,温礼安不会。”摇头,再摇头,“妈妈,你心里怎么想我都知道,妈妈你别想了,我和黎以伦是不可能的,妈妈你听我说,也许现在温礼安不能像黎以伦带你去逛商场,可只要给他时间,他也会像黎以伦那样,你想要什么不管多贵他都会给你买,温礼安已经答应过我,妈妈……”
“小鳕,温礼安的爸爸是谁我知道。”
一呆。
“1989年,阿尔韦托。滕森以下任秘鲁总统候选人的身份带着他的团队访问苏比克湾,那时我也在苏比克湾,有一天晚上妈妈看到费迪南德和一名年轻男人进入了酒店。约半年后,我在街上遇到大着肚子的费迪南德。”
“一年之后,滕森当选秘鲁总统,成为秘鲁建国来第一位亚裔总统,当时马尼拉媒体大肆报道了这位一年前到访菲律宾的秘鲁新任总统,我在报刊中看到那位和费迪南德一起出现在酒店的年轻男人,他叫安德烈斯。乔,当时他还只是滕森竞选办公室的一名职员”
“现如今那位叫做安德烈斯。乔的男人是秘鲁人民行动党党员,也是下一任党主席最热门候选人,当选人民行动党党主席几乎是板凳定钉的事情,人民行动党在1964年、1980年曾经两度执政,说不定不久的将来,这个国家将迎来第二位亚裔总统,这些是妈妈好不容易托人问到的田园人家的幸福。”
“小鳕,你说费迪南德。容这个女人多厉害。”
如果梁女士说的话是真的,那费迪南德女士无疑是这个星球最强大的投资者之一。
不,不对,温礼安是住在哈德良区的穷小子,温礼安从小过着苦哈哈的学徒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干着帮师傅们擦鞋洗杯子跑腿倒烟灰的活,被修车厂老板差遣给他家里宠物狗洗澡更是常有的事情。
还有,不久前为了给她买手机温礼安还去了苏比克湾,黑市赛车那是随时随地会送命的事情。
一位有可能当上国家总统的人怎么可能任凭他的亲骨肉过这样的生活,这是妈妈在胡说八道。
“妈妈,你休想骗我,”灵光一闪,就像忽然间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妈妈,温礼安叫温礼安,不叫乔礼安。”
君浣的名字按照马来西亚的叫法,小查理的爸爸是老查理,乔礼安自然不会叫温礼安温礼安的爸爸只是一名姓温的普通嫖客,才不是那叫安德烈斯。乔的什么党的领导人。
“小鳕,你也在害怕吧?”
你看,这个骗子在避重就轻。
“妈妈,”挑了挑眉头,“我刚刚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温礼安随他们家的曾祖母姓,据说这个家庭的第一个孩子得随曾祖母姓。”
很显然,梁姝为了让她搭上度假区的管理人做了不少的功课。
呼出一口气,梁女士可真是的,自己女儿都还没吃上一口饭呢,就迫不及待塞给她这些是是非非的事情,弄得她现在胃口全无。
看了一眼天色:“妈妈,我要去上班了。”
“小鳕,妈妈知道你怕,怕妈妈说的这些都是实话,怕有一天温礼安变成乔礼安,到那时你就失去挽住他手的资格,即使你敢于去挽住他的手,但你也不知道他的手你能挽多久,你更害怕的是,在你还没有准备放开他时,他先放开了你。”
梁女士的话都让梁鳕想拍手鼓掌了:“妈妈不当情感专家可惜了。”
“小鳕……”
“好了,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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