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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过一场,你还要怎样-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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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峻快被温柔气死了,第一次用这么暴躁的口气和她说话,如果不是看在她身体虚弱的份上,他早就使蛮力把她拎开了。
温柔被严峻吼得耳朵嗡嗡作响,她憋住一口气,紧着牙关回道,“我没有在护他!”
——问题是大哥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好不好!
这一拳下去,穆寒时轻易就能躲开,但温柔就怕他不躲,而是正面迎上去,他如果要速战速决制住严峻的话。很可能会把他整条胳膊都拧下来。
连她都打不过的人,严峻根本不可能有胜算的!
昨晚吃的大亏,一方面是她喝酒误事,另一方面也让温柔意识到,穆寒时早就不是六年前那个遇到小混混拦路欺凌,还需要自己美救英雄的儒弱青年了。
她如果早知道……一定在撞见穆寒时的那一刻,立刻逃之夭夭,绝不给他任何伤害自己的机会!
但这些话温柔没法当着严峻的面说,她只好压低嗓音央求道,“哥,哥!那个病人再不抢救他会没命的!你听我的,不要再闹了,赶紧回去好不好?!”
“柔柔啊,你真是……”
严峻词穷,实在是拗不过温柔,眼看他就快要妥协,这个时候,从走道尽头快步走上来的两名民警瞬间打破了僵局。
“我们接到了报案,说是这里发生了伤医事件?”
其中一个负责问话,另外一个则迅速环视四周,当他犀利而又冷锐的视线触碰到严峻的那一瞬,温柔想也没想便将哥哥拦在了身后,厉声质问道:“谁报的警?!”
是还嫌不够乱吗!
明明她都快要解决了!
人群安静了足足一秒钟,就连见惯了世面的民警同志,也被温柔凌厉的架势骇得一震。
凝固的空气里,一只素白的手颤巍巍地举了起来,虽然女人有大半个身子躲在了穆寒时后面,但温柔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穆寒时的助理——程安。
温柔死死盯住她,眸光不由更冷:所以,是穆寒时授意的?
面对自己的亲哥哥,面对他的大舅子,这个男人的第一反应,是动用警力,把人抓进警局里关起来么?
她只觉得一颗心,凉透了。
程安则被温柔盯得浑身发毛,心里直腹诽穆寒时到底是娶了个什么样的老婆回家啊,玉面修罗都比她要和善ok?
她自认没有做错,要知道那个男人一冲进来,就干翻了好几个保安,还不停嚷着要和穆寒时决斗,喊打又喊杀的,这种时候,报警是普通人最正常不过的反应了吧?难道还要硬碰硬么??或者是冒着生命危险去感化他不成???
程安越想越觉得自己占理,原本还准备同她力争一番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对上温柔的脸,她的嘴巴才刚张开,气息就止不住地开始哆嗦,话也说不完整了,“我……我……”
穆寒时没由着程安浪费时间,他摁住她的肩膀,将人拨到一旁,然后指向被温柔护在身后的严峻,用一种不容反驳的口吻平静地说。“两位警察同志,?烦你们跑这一趟了。这属于恶性伤医事件,我方请求立案,肇事者就在那里,请你们立刻将他带回警局加以管制。另外,我方将保留一切相关的诉讼权利……”
“穆、寒、时!”
温柔的眼底赤红一片,这三个字,是她从齿缝中硬生生挤出来的。
原本温柔还存着一丝侥幸心理,她觉得他不至于如此冷酷无情,但现在看来,自己简直天真得可笑。穆寒时这样子的举动,更加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想。
真是他让人报的警!
穆寒时慢慢抬起了眼眸,看向温柔。
他看着她因为跑得急而微微散乱的长发,看着她尽管苍白但隐约泛着几许血色的脸颊,他看着她的眉目她的眼,无一不透出剑拔弩张的恨意,然而男人的目光却比那春日里的暖风还要细柔和煦,所及之处,仿佛连冰雪都能融化。
很奇怪,从前是恨不得她不要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可现在,看她却是怎么也看不够一般。
不过才过去了一晚而已,他却像是度过了整整一个世纪,整颗心都已经干涸了。
现在好不容易,她就站在他的面前,伸出手就能碰到的距离,穆寒时多想问温柔一句,她饿不饿,精神有没有好一点,身上的伤,还疼不疼?
然而,他却不能。
自己所有的关心,在她哥哥的安危面前,根本一文不值。
解释也显得多余,她又在气头上,准被当成是狡辩,索性就沉?了,一个字都不说,温柔可能会快些消气吧。
穆寒时不动声色地收回停在温柔身上的视线。
只见民警?着脸,一左一右扣住了严峻的肩膀,将他扭到一旁。
穆寒时全程看完,面上毫无波澜的表情,就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然后他伸手摁开电梯。后面的人立刻推着轮床跟上。
温柔却咬着牙追上去,非要一个答案不可。
她下了狠劲扯住他的手臂,声音里面全是浓浓的控诉,“穆寒时,你真要这样?今天为什么会发生这样子的事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哥他不是故意的,他是为了我才会来医院闹事,为了我才要和你穆大医生拼命,所以要抓就抓我!有什么也大可以冲着我来!请你不要针对他!”
穆寒时英气的剑眉,随着手臂上真实而又汹涌的痛感,一点点蹙了起来,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索性也就没有表情,那张比幽潭死水还要沧然的脸,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既萧索,又孤独。
看吧,她就是觉得自己在针对严峻,因着她的关系在针对严峻。
在温柔眼里,他不讲情面,他冷酷又冷血,他甚至没有心,不管她在意的人做了什么。或对或是错,她永远只会站在和他对立的一方,与自己为敌。
但曾几何时,他也是她放在心尖上的人啊!
严峻被制住,可还是不安分,他抻着脖子吼了一句,“柔柔,你不要和他废话!总之这件事我和他没完!!”
穆寒时听罢冷笑一声,用力挣开了温柔拽着自己的手。
温柔急得扭头瞪了严峻一眼,“哥,你快别说话了!”
回身再看。所有医护人员都已经进了电梯。
穆寒时没有一点犹豫地按下关闭的按钮,他快,温柔却比他还快,伸手扣住了电梯的门,她往前挤了一步,启唇还想再说些什么,“穆寒时,你……”
“没得商量。”
他没有抬眼,四个字,声重千钧。
温柔一瞬间被压得难以喘息。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那几个围在病人身边的助理医生和护士都看不下去了。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劝她。
——“温医生,你和穆医生有什么事,还是等到手术之后再解决吧!”
——“温医生,患者的桡动脉已经摸不到了,他现在急需手术!”
——“是啊,温医生,你快点松手吧,我们真的赶时间啊!”
“…………”
其中一个说到情急处,忍不住想速战速决地把温柔堵住门的手掰开,却被穆寒时拉了回去,他朝他摇摇头,让他不要白费力气。
温柔如果自己不肯离开,谁用强,都是没有用的。
这一点,昨晚血的教训已经让他深刻认识到了。
穆寒时平静地看着温柔,越是着急的时刻,他便越是淡然,然而男人开口说出的话却杀伤力十足,“这位患者已经被耽误了三分钟的时间,现在又过去了十五秒,你是想成为第二个严峻么?”
温柔浑身一震,像是一下子清醒了。
旁人的苦心劝说,敌不过穆寒时的当头一棒!
有那么一瞬间,病床上失去意识的患者仿佛站在了温柔的面前,他离她很近很近,瞪着一双早已灰白一片的眼睛,一遍又一遍地质问她,为什么要剥夺他生的希望!
掌心如同被几十万伏的雷电击中了一般,温柔颤颤巍巍地,将手放下,那扇巨大的电梯门在超时而发出警报之前,终于缓缓地合上了。
电梯门的缝隙越来越小,穆寒时站着未动。视线一直停在温柔的身上。
他最后看向她的那一眼,很深很深,深到足以将她脑海中那些因为愤怒而分崩离析的理智,重新回归到原点。
温柔感觉到身上沸腾的血液,也渐渐冷了下去。
温柔转过身,这么一小会工夫,围观人群已经差不多散完了,走道空出来许多,好像刚才那场差点鱼死网破的闹剧,只是个梦而已。
两个民警正准备把还在和他们较劲的严峻带回去——
“你给我老实点!”
“再乱动跟你不客气了啊!”
温柔连忙走上去,面容平静对他们道,“?烦等一下。”
严峻前一刻还?着的一张脸立刻明媚起来,“柔柔!”
“两位警官,你们能先放开他么?我有几句话要和他说。”温柔见他们半是为难又半是忌惮的模样,微微笑了,“请放心,我保证他不会乱跑的。”
“那……那快点啊。”
温柔点点头,她将严峻带到边上的长椅上坐下。
哥哥的右臂大概被拧疼了,一直无意识地上下耸动着。
温柔帮严峻正了一下骨头,又细心地抚平他外套上的褶皱,胸腔里很多情绪翻来覆去,海潮一般几近将她淹没,但最终她动了动唇,却只吐出了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为我担心,为我难过,还要为了我受这种罪。
额头上忽然被弹了一下,温柔吃痛地皱起脸,未等她抬眼,严峻火爆的声音已经在耳边炸开,“说什么呢傻丫头!是他穆寒时的错又不是你的!你道什么歉!那个人渣,他以后最好别落在我手上,否则我一定把他……”
这听下去一定不会是什么好话。温柔赶紧朝严峻使了个眼色,示意警察还在呢,要注意收敛!
严峻只好把一口恶气憋回肚子里,温柔于是凑近他低声道,“哥,我现在没办法帮你脱身,可能要委屈你一下。但我会马上出院去保释你的,你等我!”
温柔语气坚定,严峻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她惨白如纸的脸,摇头道,“不,你别来。你现在,好好养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哥没事!”他一边说,一边重重拍了下胸脯,“进局子喝茶而已嘛,能有什么!你不用担心我!”
讲完,严峻迅速跑到了那两个民警面前,不耐烦地催促道,“走吧走吧,已经说完了我们!”
换得他们双双怔住。搞什么飞机呢忽然这么配合?
温柔无奈得狂跺脚,在后面大声地叫“哥”。
严峻也没有回头,只是举高手臂在半空中豪气干云地挥了挥,“哥喝茶去了!”
温柔再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地,任他们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蒋静言因为不放心温柔,一直等在附近,就连刚才看热闹都看得心不在焉,这会一见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连忙上前搀住她,“温老师,要么,我扶你回病房休息吧?”
温柔回过神,看着学生眼睛里满满的关心,点头说“好”。
得知温柔还没有吃饭,蒋静言原本想要跑食堂帮她带碗馄饨回来,但话刚说完,就接到了白念生的传呼,让她赶紧去急救科帮忙。
蒋静言哪敢不从,伴着一句“温老师回见”就飞奔而去。
温柔等她彻底跑远了,便掀开被子,下了床。
温柔知道。现在正是手术扎堆的时候,蒋静言根本不可能长时间守在自己身边,而刚才跟她回来,也只是不忍拂了她的一片好意的权宜之策而已。
试问,严峻现在被锁进了警局,她哪里能呆在医院安枕无忧?
温柔下楼办理了出院手续。
拿到回执单,她看了眼右下角空着的主治医生意见那栏,想了想,还是决定告知一下白念生。
所幸他现在应该在做手术,温柔于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地用护士的给他发了条微信,他开机后能第一时间看到。至于看到之后他会不会想要宰了自己,那就是后话了。
临走前,温柔还特意去找了vip病房的护士长,拜托她中午在电梯口发生的那件事儿,一定不要传到温如严的耳朵里去。
父亲一向对大哥有成见,要是知道他竟然去找了穆寒时的?烦,一个什么都听不进去的牛脾气,对上另一个懒得多解释一个字的驴脾气,彼此之间的嫌隙只会更深。
…
为了让自己看上去能见人一些,温柔特地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当然。她也没忘记自己是个病号,白念生开的药和药膏,她都按时吃了,也按顺序抹完了。
其实警局对温柔来说算是个挺熟悉的地方,想她当年横行南城的时候,去那里就和回家一样轻松自在。
今天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下,不小心把人恶棍打进了医院,然后,进去了。
明天派对上喝嗨了,大街上借着醉意见到美男就调戏,然后,又进去了。
后天为了小姐妹找渣男算账,不管结果如何,最后肯定还是得进去一趟。
……
不过每次进去,温柔都觉得警局里的警员们还是十分友好的。
虽然一见到她这个混世小魔王,大家都头疼得不行,但也从来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一言不合就动粗什么的,甚至在做笔录的时候,偶尔还会给她塞些好吃的好喝的。
可是,当温柔踏进了那个阔别了六年的地方,都没来得及和一些老面孔打声招呼,在看到不远处严峻的样子之后,惊得她差点连手里的包都捏不住。
就见哥哥双手被拷着,坐在半截锈迹斑斑的铁椅上,身上的白衣服像是在泥里滚过一样,脸上也脏兮兮的,而且多了好几处青紫的淤痕,嘴角的皮也破开了,干掉的血迹印在上面,简直惨不忍睹。
“哥!”
温柔叫了一声,嘴唇抖得厉害。
严峻一看到温柔,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要不是他被锁着,一定扑上去熊抱她。
但现在,自己这么狼狈的模样落在妹妹眼里,让严峻觉得非常丢脸,他看着她走到自己跟前,忍不住皱着眉小声地数落,“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啊?都让你别来了。”
“幸好我来了!!”
一听温柔提高了音调,严峻立刻?了。
“怎么回事?他们动手打你了?”
温柔一边问,一边掏出纸巾,先把严峻引以为傲的脸小心地擦拭干净了。
“喏,看到门口那个小白脸没有?”
“看到了。”
严峻的声音忽然压得极低,“我睡了他女朋友。”
温柔:“……”
“喂喂你别拿这种眼神看我啊!听我说完先听我说完!!”严峻脸都急红了,憋屈又委屈地举起右手,“我发誓,我就玩了个游戏而已!真心话大冒险我好死不死选了大冒险——走出包厢对看到的第一个女人问她‘美女约么’,讲真我当时都做好被扇巴掌的准备了啊可她竟然答应了!她还当着我那群狐朋狗友的面问我是不是马上就约!!这种时候我当然不能怂啦,就把人带酒店去了!我哪里知道她有男朋友的!!”
听完整个前因后果,温柔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
严峻一脸“我是不是很无辜”的表情看着她。
“所以他就可以公报私仇了?还有没有王法?我去找他的上级!”
“诶呀你别去了,找谁都没用。”严峻把温柔拉回来,有些认命地叹了口气,“动手的时候都是在监控拍不到的地方,而且我身上的伤也证明不了是谁打的我,总之他是不会承认的。”
严峻转而拍了拍温柔的手背,“你现在啊,还是赶紧想办法把我弄出去吧。你哥我可不想继续在这里‘喝茶’了!”
“嗯,我马上去给你办保释手续!”
月底了,钻石就别压在箱底啦!~~~~~
第059 你要么踹了穆寒时,和他一起得了?
保释的手续并不复杂,经办的警员刚开始还挺热心,一直笑着在和温柔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但他拿着报告去了领导办公室一趟,回来之后态度就立刻变了,“温小姐,不好意思,按照有关规定以及案件性质,我们警局必须将该肇事者扣留三天及以上,并且在这期间,任何人不能对他进行保释。”
温柔原本含笑的眼睛倏然冷了下来,她逼视着他,眸光锋利无比地反问:“这是哪门子的规定?相关条例呢?拿出来给我看看!”
“呃,这……这个……”
温柔见他吞吞吐吐的,更加没有了耐性,“拿不出来对吧?我要见你们上级!或者你让他过来和我说!!”
面对温柔的咄咄逼人,小警员低着头抹了把汗涔涔的脸,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温小姐,请您不要为难我了。我也是上面给什么命令,我就怎么办事的,有些决定说变就变我哪里知道为什么呀!与其在这里质问我,倒不如好好想想,您和那位严先生,该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了吧?”
温柔眸光一凛,攥着拎包的手指,又紧了好几分。
脑子里跳出的那个名字,每一笔每一划,都像是裹着毒药的利刃,一点一点地切割着她体内的筋肉与骨骼。
穆寒时。
穆寒时!!
温柔快步走出警局,没有,她于是就近找了一个电话亭。
举起听筒,飞速拨出那个熟稔于心的号码,电话一接通。也不等那头的人说话,温柔已经冷冰冰地开腔质问道:“穆寒时,你竟然给警局施压,禁止保释我哥?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太过分了吗?!”
大概是温柔的声音太过激动,让男人无法立刻有所回应,在那像是瘟疫一般蔓延的沉默里,只听得见他平稳的吐息声。
温柔急得嗓子都开始冒火,“穆寒时我在和你说话呢!你给点反应!!”
穆寒时却是马上反问她现在在哪,顿了几秒,他大概是从她的话里觉出了不对劲,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你出院了?你身体还没好呢怎么可以到处乱跑?!”
温柔却对他的关心嗤之以鼻,“我哥都进局子了你还指望我躺在病床上高枕无忧么?我问你,我保释不了我哥,是不是你……”
“是。”
男人直截了当得让温柔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
“你、你……”她咳嗽了一声,面容更加苍白,但温柔坚持把话说完了,“你把我哥关起来了还不够,你还要关他三天?穆寒时,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该适可而止的是严峻本人!”穆寒时同样没有丝毫退让,“大丈夫敢做亦要敢当,既然犯了错。就得为之付出相应的代价。你哥哥的性子你也清楚,冲动冒进,做事不顾后果,这次不给他一点教训让他记得深刻一些,难保他下次不会做出更出格的事情来。而且我已经交代过了,只是让严峻在警局闭门思过而已,他在那里不会遭到什么非人的待遇。你不用太过担心。”
不用太过担心?
你看到我哥满身满脸的伤你还能说出这种话来么?
温柔忍不住凉凉地笑了一声,他这么的头头是道,他做什么都有他的理由,她哪里辨得过他?
“那你呢?难道你就没有错?穆大医生,你又付出了什么代价?”
那头的男人再次沉默了。良久的沉默,久到温柔以为他不会再有回应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穆寒时想,他付出的最大的代价,或许就是快要失去温柔了吧。
她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他却束手无策,男人长到这么大,从来都没有如此无力过。
穆寒时平静的嗓音缓缓传了过来,“温柔,你想我怎样都可以。打我骂我,叫我负荆请罪,让我受到法律的制裁,甚至是我的性命。只要你说,我立刻就去做。所以,你想要什么?”
“我想你放了我哥哥。”
穆寒时无奈地拒绝,“不行。温柔,只有这件事不行。”
“我说过他都是为了我才……”
男人肃然地打断她,“但这并不是他可以做事不顾后果的理由。我知道你们兄妹情深,我也做好了被严峻找上的准备。温柔,我甚至有想过,如果我受得住严峻对那件事发泄出来的所有怒意,你是否能够好受一些。”
“穆寒时……”
“你先听我说完。他完全可以单独约我出来,我会去赴约。但他明明知道我是做什么工作的,还要选择在我的工作时间大闹我的工作场所,手术专用电梯停运了三分钟,你知道有多少病人会因为这短短的三分钟错过最佳的抢救时间么?温柔,这都是人命啊!!”
心脏像是被瞬间抛得老高,又重重落回了胸腔,那种强烈的震感和悸动,让温柔的整副身躯都开始发起抖来。
她想要说些什么,可她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个突发性脑溢血的患者死在了手术台上,就在刚刚。”
温柔感觉一瞬无法呼吸,惊得捂住了嘴唇。
“所有抢救手段全部用上了,患者的求生意志也非常的顽强,一度有苏醒过来的迹象,只可惜最后还是无力回天。脑部疾病的死亡率本身就很高,我知道这不是任何人的错,可我还是忍不住会想,如果那三分钟没有被耽搁的话,我是不是有能力救活他。”
穆寒时的声音里满是浓浓的疲惫,听上去如同被黑暗完全笼罩住了一般,透不出一丝亮光来。
温柔甚至能想象出男人此刻的模样,他穿着绿色的洗手衣,一个人站在准备室里,隔着一层擦得透亮的无菌玻璃,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对面的手术间。
几分钟前,那里还躺着一位有呼吸、有心跳,活生生的人,而现在,里面只剩下了一干没有生命的器械,无时无刻不泛着幽深的冷光。
医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尽了最大的努力,却依旧无能为力。
温柔能懂。
正因为懂,现在这一秒,她才无比心疼电话那头将所有的脆弱和无助都毫不保留地暴露在了自己面前的穆寒时。
他刚才一直耐着性子在和自己讲道理,做一个冷情冷心的决策者。他忍了这么久,直到现在才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是因为真的忍不住了吧?
温柔感觉自己像是被两个小人拉扯着,一个要她去安慰穆寒时,就像那个时候他安慰难过绝望的自己一样;另一个则要她告诉穆寒时,严峻早先和警局里的某人结下了梁子,如果真的被关上三天,可能会受很多的皮肉之苦。
她握着听筒的手心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眉头紧蹙满脸的为难。
要命的是,两个小人的力气都很大,一左一右。快要把温柔撕碎了。
“我……我……”
温柔努力了几次,可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最终她咬咬牙,把电话给挂断了。
伸手揩去眼角微润的湿意,温柔调整了一下情绪,回过头看了一眼警局的大门。
既然穆寒时这条路走不通,她就要另想办法了。
做最坏的打算,如果哥哥真的要在里面呆三天,那么她就必须把那个和他有私怨的民警摘出去。
光就一个人的话其实还是好办的,但温柔就怕他鼓动了同事们一起欺凌哥哥,那她怎么防都没用。
温柔想,要么这三天她索性陪着严峻在局子里过得了,她就不相信,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有人敢明里暗里使坏了!
挎好包包,温柔推开电话亭的门,刚要往外走,迎面驶来的豪车却让她顿住了脚步。
那车就在她面前停下了。
然后,温柔那双原本没什么神采的眼睛,在看到从车上下来的男人之后,一点一点亮了起来。
要说整个南城,敢公然和穆寒时对着干的人,也就只有冷斯城了吧!
男人今天穿得很休闲,黑色的线衫衬得他整个人沉稳了许多,头发没用发胶,刘海服帖地趴在额头上,看上去纯良到了极点,如果他不朝她露出那种邪气的笑容的话,温柔说不定还能多注视他几秒。
“嗨,穆太太~”
上扬的尾音,逼得温柔抖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稳住,千万要稳住。
温柔在心中默念,重新正经地端起了脸色。然后一把抓住了冷斯城的手臂,“我有事找你。跟我过来一下!”
边说,温柔已经拉着冷斯城走开一大段距离了,就听言殊在后面大喊你要干什么你别乱来啊之类的话,搞得她是什么山中野兽,要把他老板吃掉一样。
温柔捂住发疼的耳朵,极不耐烦地扭过头去,“我这准备卖了他呢你有本事就追过来啊!”
冷斯城听完噗地笑出了声。
男人朝不远处做了个手势,言殊立马安静了。
温柔带冷斯城来到比较僻静的街角。
男人懒懒地倚在栏杆上,好整以暇地抱起双臂,唇角挂着狡黠的笑。“穆太太,这么迫不及待要和我共度二人世界啊?看,手都被你拽红了哦。”
温柔眯起眼睛看着他露给自己看的那截小臂,哼出一声冷笑来,“你再废话,我直接折了它!”
“啧,真是一点也不温柔。”打趣了一句,冷斯城朝她努努下巴,“说吧,什么事。”
掠过一些不能给外人知道的讯息,温柔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意思和他表达清楚了。
冷斯城整个过程一直在百无聊赖地捻着手指。直到温柔说完才抬眸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问,“你要我,去把你哥救出来?”
温柔点点头。
“你哥……是那个做了好几年电竞生意没赚到什么钱最后还是把公司搞破产的废柴私生子么?”
温柔愣了片刻,忽然提高了声音,“你调查我?!”
冷斯城却是笑容更大,他摊开手,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直言不讳道,“我说过啊,我对你很有‘性’趣。”
温柔被他的语气闹得反胃,冷冰冰地瞪着他。“别拿这种眼神看我。”
“什么眼神?”
“好像我没穿衣服一样的眼神!”
冷斯城一听,立刻挑眉来了个比刚才还要露骨的眼神,没羞没臊地问,“这样的?”
温柔作势要打,却被他先一步转了话题,“那我这么做了,我能得到什么?”
“你想要什么?”
“唔……”冷斯城猛地凑近温柔,嘴唇差点贴上她的耳垂,“和我睡一晚?”
“你找死啊?!”
温柔飞速挥过去的拳头被冷斯城以同样的速度接下,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男人呼出一声“好险”,将温柔绷紧的拳头摁回原位。点了点自己的下唇,“那,亲一下总行吧?”
温柔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扭头就要走。
“okok,不开玩笑了。”冷斯城高举着双手做投降状,一个箭步迈出去拦在了温柔面前,她立刻退了好几步,扬起的小脸上全是愠怒。
这戒备的小模样撩得他更是心痒,但再逗下去可就真圆不回来了,于是男人拿出了一早就想好的说辞,“这样吧,我的私人医生最近请假了,如果我把你哥保出来了,你就暂时当我的私人医生。时间的话我想想啊,就定一个月好了,工资按分钟算,怎么样?”
这高昂的待遇对温柔来说自然不会有多大的诱惑力,她的眼底依旧是森然的警惕与狐疑,仿佛在问:就这么简单?
她试图从男人的眼睛里看出一些端倪,然而,什么都没有,她能看到的,一直是他主动给她看的东西而已。
自己似乎别无选择。
温柔轻咳一声,最终吐出一句,“我的出诊费用不低。”
“放心,本少爷付得起!倒是希望你的技术能值那个价!”
又来了,这种低级的、充满了暗示性的话!
他一分钟不邪恶能死是不是!
看到温柔皱眉,冷斯城心里暗爽,他将手掌竖起来举到她的眼前,有些得意地催促道,“怎么,还在犹豫啊?劝你快点决定哦,不然等下我改口了。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行!”温柔爽快应下,手心击上他的手掌,“一言为定!”
温柔用了十成力,冷斯城结结实实受了这么一下,感觉手筋都被震断了,但他面上还要强撑着表现出一副很开心很满意的模样,殊不知嘴角的肌肉全在不受控地微微抽动着。
不过冷斯城装得再无懈可击都没用,温柔根本没有多看他一眼,她径直往前走去,几步之后发现对方没有跟上来,她回头朝他招了招手,“那你倒是快点啊!”
冷斯城立马反应了过来,有些好笑地反问道:“喂喂,你确定要和我一块儿进去?”
温柔转念一想也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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