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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如能重来-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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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他脸上被缠满了纱布的关系,我无法看见他的表情,但明显那拽着我的手颤了颤。
  我深吸了口气,对他呵斥:“你放手。”
  他不肯,反而拽得更紧了,“这时候我不会放的,你听我讲完了再来断我的罪。”
  低头凝眉扫了眼他那紧到指骨都泛白了的掌,无奈而道:“找个安静的地方说吧。”大半夜的实在不想跟他在人医院走廊里折腾,最终还是跟着他走回了那间病房。
  进门却看见周亮翘着腿躺那,周瑜怒:“老二你给我滚出去!”
  周亮坐起身来,“哟,这么快就和好回来了?还是我的办法最有效吧。得,给你们腾地方,免得嫌我碍事。”他走到门边时停住,眸光扫过我们拽在一起的手,“不过提醒你俩一声,这是医院,动静小一点,否则怕会带坏风气。”
  就在周亮走出门的一霎,周瑜抬脚把门给踹上了,嘴里还骂了一字:“滚!”
  门外周亮闷笑出声,然后脚步声渐离。
  周瑜把我拽到床边坐下,才缓缓松了力再缩回了手,却像是无所适从地不知道该放哪,最后搁在了他的膝盖上,有些像小学生上课时的端坐。
  “之前我给你打过一个电话你没接。”周瑜开口便是这句。
  心一抽紧,“是那时候发生意外的吗?”
  他轻应了声,描述具体过程:“当时是为了让一辆电瓶车,我打偏了方向盘撞到围护栏上去了,由于是紧急刹车控制不了车速,最后车子是撞在一根路灯上才停止的。我有短瞬的晕眩,下意识的反应是给你拨号。后来我想那可能是人的本能反应,在离死亡最近的时候想要听见你的声音,但我没打通。”
  我在心里默声而答:不是没打通,是因为进到电梯没信号了。
  “你能先帮我把这些纱布解下来吗?”听见他突然对我如是要求,我不得不转过头去看向他,沉静了两秒怼回去:“谁弄上去的谁自个解。”
  他却否认:“真不是我弄的,一会我再给你解释。你先帮我一下,要不裹得难受。”
  我是又好气又好笑,怎么有这么无赖的人的?但还是板着脸帮他将那缠了全身的纱布给拆解下来了,也亏得他们有这耐心弄的,地上那么一大摊的纱布怕是用掉了好几卷吧。
  不过随着周瑜身上露出来的越多,一些肉眼可见的伤也露出来了,就像手上有擦伤,右耳也擦破了皮,最严重的是额头。那里贴了块医用纱布,还缠绕了一圈,但见纱布里隐约有血渗出来。怕这才是他真正的伤。
  纱布解完了,周瑜又出幺蛾子了,跟我提要求:“能不能让我去倒口水喝?”
  我直接冷笑出声:“要不要让你顺便上个厕所呢?”
  他竟还当真点头,“确实被老二缠了那没法如厕,只能瘪着尿。”
  我起身就作势要走,被他给拉了回来,“别啊,最多我不尿了总可以了吧。”
  这人分明是想多拖延时间,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今晚还有耐心坐在这里听他说话的。
  他见避不过只得继续阐述经过:“我当时的情况说坏不是最坏,说好也不好,晕眩中人就迷瞪了,再后面便出现耳鸣与眼花多种症状。是等救护车来后把我抬动了才有些知觉的,听见有人在耳边问我有没有家人可联络,我报了老二的名字。那时候我想的是,如果自己就这么没了也算是真的对你放手吧,就不要让你知道了,何必再让你承受一次死别的痛苦呢?”
  我的心尖在颤抖,握紧了拳才克制住呼吸不变成异常。
  这个话题太沉重,我不想去接。
  从四年前起我就明白一件事——生离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死别。
  是那种你即使想要弥补,也没有了机会的悔恨。
  我不愿去深思周瑜话中潜藏的可能性,连一丁点思绪都不愿去碰触,没有人会面对着一个还活着的人去冥想死后的可能。
  “老二赶来医院签了字,我才被送进急诊室抢救的。一番系统检查后,断我多处软组织骨头有损伤,头部有脑震荡,让我留院观察几天。于是老二便来出馊主意了,让我把自己弄得看起来严重一些,然后再把你叫来吓一吓,然后就……”
  他在说到这时闪烁其词,我也大致猜到了。
  依旧不接他的话茬,提出几个疑问:“所以周亮说得给你打了安定剂是假的了?”
  “也不能算假,我的头部因为剧烈撞击一直间断性出现耳鸣眼花症状,医生便开了一剂安定让我睡一夜过来看具体情况。”
  “那打了吗?”我冷不丁地问了句。
  他不敢看我了,小声说:“没打。”
  我挑了眉问:“你现在是把这些全都推到你们家老二身上去了?”
  “没有推,我说得是事实。”他有点着急了起来,“这不是出了车祸后也很后怕嘛,就差一点我便再也见不着你了,这种失去的感觉跟那天同意和你离婚是不同的,是心脏疾速压缩地抽疼感。我想了很多,如果真像老二说的那样,当时车速再快一点,或者我没反应过来把人撞了,自己再把命赔出去了,那这事迟早都要传到你耳朵里去,到时你怎么办?”
  我刚要张口就被他阻截住:“贾小如,你不要跟我嘴硬说不关你的事。你的性子我最清楚了,把所有的事都往心里头憋,当年你父亲给你造成的阴影至今都还没痊愈,如果我……”
  “够了!不要再说了。”我突然怒喝出声。


第118。是有区别的

  要极尽所能的克制了才忍住不甩一巴掌过去!
  “周公瑾你就是个无赖!我们已经离婚了,你现在试图用车祸再来绑住我,现在我就告诉你,门都没有!是,我活在我父亲的阴影中对车祸有着无边的恐惧,刚才站在门外那会我从头到脚都是麻的,别人不知道,你周公瑾难道还不知道吗?那是我心里的烂疮,好不了。你却不但伙同周亮故意将伤情扩大,再一口一句你如果死了如何如何。”
  我深吸了一口气,以此来平复越来越控制不住的情绪,等压下去后才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今天我就把话给你放在这:如果你死了,我就当你的未亡人,这一辈子都活在你的阴影下,永劫不复。”
  周瑜震了震,眼神里的痛流露了出来,“贾小如,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用车祸来逼我,不就是要我这句话吗?是,我们刚离婚,我对你还没做到能够不闻不问,也没办法听见你出车祸了就当是看个闲人的新闻一样淡定,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现在我统统都给你,假如今天你当真因为这场车祸而死,那我从此就独身守着你一辈子。这样够不够?”
  一下子情绪再也克制不住了,只想把满腔的痛与恼都倒出来。可话出口又觉后悔,车祸于我而言就像是灭顶之灾,当年父亲躺在血泊中的影像至今回忆起来都觉得痛到不能自已,我怎么能说出诅咒他出车祸而死的话呢?
  没想到他突然暴跳了起来,对着我低吼:“不够!我不要你当我的未亡人,我也不想死!与死神擦肩而过时我害怕到不行,事后庆幸自己还活着,还能活着见你。贾小如我告诉你,这辈子我只要你当我的老婆,其它任何角色都不要你来当。”
  我惨然而笑,“已经当过了,现在我是你的前妻。”
  他往后退了一步,脸上是惨痛的表情,眼神却疑惑:“为什么我们就不能重头来过呢?”
  我坐在病床上仰看他,幽声而问:“要怎么重头再来?把时光倒回去吗?那要倒到我爸那个年代,不曾认识你小姨的。否则,即使我们回到从前又能改变得了什么,你对我不怀揣目的接近?那样你也就不会来喜欢我了。周公瑾,这是一个死循环你明白吗?现在的重头来过,不过是欲盖弥彰或者掩耳盗铃,事实在那,抹不去也消不掉。”
  就算当真在一起了,也总会在某一次的争吵或者矛盾起来时,过去的那些被再一次激发。更何况,他家人里除了周亮对我还算不错外,其余的人都是反对的。尤其是他的母亲,那不是单纯的成见,而是埋藏了几十年的暗恨。
  不是避开了,问题就不存在了。
  我已经义无反顾过一次了,却以失败、伤痕累累而告终。
  原谅我再没有义无反顾的勇气了。
  再起身时周瑜没来拦我,只眼神缩了缩就垂下了眸,我看了看他额头上的伤轻声提醒:“伤口应该裂开了,找医生或护士帮你重新包扎一下吧,莫要学了我。”
  我手指上的伤口早已经愈合了,只留了一道疤痕在那,短时间内应该消不掉。想起那段时间总是再三把伤口弄裂,还以为好不了了,事实证明,无论什么伤口总有愈合的时候;而无论什么伤痕也终究会留疤。
  在我走至门边时,他在身后突然道:“时光我没办法倒流,既然过去的抹不掉,为什么不向前看呢?你现在不肯原谅我,那就等我做给你看。”
  轻拉开门,缓缓说:“我做不到。”
  在医院楼下撞见从外面回来的周亮,他挑了眉问:“怎么走了?这就算完事了?”
  我顿步,低了下眸再抬起,轻问:“二哥,我跟周公瑾离婚这事你知情吗?”
  周亮不惊讶的表情告诉了我答案,只听他道:“能不知道嘛,他打从大年初二起就没回去过,我家太后命我打了多少通电话也不肯回去,气得老太和老头都回老家那边住了。而初七那天他又突然冒了出来,并且还把我们都叫到老家,直接将你们的离婚证给丢在了桌上,说那天跟你离婚了,如了所有人的愿。当时老太很吃惊,还过去拿起离婚证要察看,却被那臭小子一掌拍开,然后问老太满意了没有。”
  我默然听着这些经过,是周瑜能干出来的事,他如果没回去闹就也不是他了。
  他这人本身性子就毛躁,又耿直,对着我和家里人都不会藏什么心眼,所以周亮所说的这状况是必然会发生的结果。
  不用我问,周亮就主动说开了:“知道我家老太当时什么反应吗?那脸啊黑的,啧啧,我可是第一次见呢。老头子在那骂,但老三梗着脖子就顶了上去问,凭什么他们那一代的恩怨要牵扯到这一代来,问你有什么不好,让他们的眼里容不下。”
  我蹙了蹙眉没有作声,周瑜这是为我跟家里人都闹翻了?
  周亮说,当时周爸爸差点就上去挥周瑜耳光了,被他跟周念给拦下了。但是周瑜却对着他们颓然而问:凭什么不喜欢我?我又有何错之有?即使在他们认为伤了小姨的我的父亲,也已经埋在尘土之下,何至于要我来承担过往恩怨?
  最后他抛下一句——“你们毁了我的幸福”就转身而离了,从那天起没再回去过老家,也没回去过他的公寓。无论谁给他打电话都不接,周念还去过派出所堵人,知道了他每天都住在派出所附近的宾馆里。
  没过两天,周念便偕同周家二老,以及妻儿一起回美国了。
  我问周亮怎么没走,他没好气地道:“你当我乐意呢,还不是我家老太跟老头下了令,让我留在国内看着老三。”
  他能这么听话?我很怀疑。不过也没心思去管周亮,只道:“我回去了。”
  “就这么回了?把老三丢在这?”
  “他自有他的去处,与我没关系了。而且有你在照应,也不会有什么事的。”
  周亮错愕,“你俩还没和好?”
  我扯了扯嘴角,“二哥,我们是离婚,不是吵架。”
  但周亮却讪讪而道:“你俩从小到大不都是今天吵,明天便和好了吗?这次至于么,离婚也不过是个证件而已,跟结婚办个证没什么区别。”
  我摇了摇头,低声说:“是有区别的。”
  开车回到公寓时天已经蒙亮了,折腾了一夜感觉特别累,拿着手机给肖东打字请假,输到一半才想起今天是周六,不用上班。于是直接走进卧室,倒头而睡。
  一觉睡到下午才醒来,感觉头有点沉,鼻子也是塞的,多半是夜里出去着了凉。
  翻遍家中各处也没找到感冒药,这才想起之前搬去周瑜那边时把备用的药都一块拿过去了,这趟回来后哪可能想到这些,自是家中没有备药了。
  早上回来就直接睡了,水壶里的水都是冷的,得去厨房烧。
  原本我一直都喝纯净水的,但自从周瑜进到生活中后就不允许我再使用那机器,说反复回烧都是死水,要喝炉子上只烧了一开的活水才健康。
  我这边还有饮水机,到他那边就没有了,要喝水就得去厨房烧,而且喝的水必须是经过净水器过滤的。我这边没那么多讲究,直接用水壶装了自来水就开了炉火烧。
  烧水时不要走开,也是周瑜多次申明的。
  因为经常有时会忘记厨房在烧水,然后水在被烧开后就会溢出来扑灭火,会十分危险。
  细究起来,其实生活里我过得比较粗糙,而周瑜却过得比较精细;但在性格上是他比较毛躁,我却比较能够沉得住气。
  前些时候我还能克制着不去想,但在昨晚之后,明白一件事:克制起不到效果,唯一途径只能是顺其自然。只有当想起曾经没有任何顾虑了,才有可能真正放下。
  就像今年开始,我在试着放下当年老爸的离;而此刻,我在试着放下与周瑜的离。


第119。两条线

  喝了一杯稍热的开水后,人要舒服了许多,但还是决定下楼去药店买些药回来备用。
  拿了钥匙与手机下楼,走进药店就有店员来询问我需要什么药,我问了成人感冒药的区域就自行去选购了。差不多把该补的药都拿齐了后,就准备去收银台,忽听见身后有个女孩很小声地唤我:“姐姐,能帮一下忙吗?”
  回转过身,看见一个看起来二十岁不到的小丫头站在几米开外处,目光正锁着我,只是眼神里有着胆怯。微挑了下眉,既没表现得太热情,也不至于冷淡,只问:“什么事?”
  小姑娘把手中的盒子比了比,“能帮我看看这个使用方法吗?”
  我的视线扫过她手中的长盒,没有看出来是什么,于是走了过去。从她手上接过时就看见上面的“孕”字,顿然而悟,难怪这姑娘不去问店员呢,原来是难为情。
  我大概看了下盒子上的使用说明,给她小声解释:“你看这里,如果测出来是一条线就代表没有,如果测出来是两条线就代表可能有了。”
  却听她道:“其实我已经买了两个了,一个是两条线,一个是一条线的,我也不清楚到底是有没有。”不禁愣了愣,合着这丫头自个懂的啊,那还跑来问我?我又没这方面的经验。
  再开口多了敷衍之心:“那你再买个测一下,有时候可能不准吧。”
  她突然像是得到了认可般笑了,“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谢谢你,姐姐。”
  我微微怔忡,下意识地问了句:“你今年多大了?”
  顿时她的笑容僵了僵,别扭地避开我的目光说:“二十了。”
  不说阅人无数,但看透个小丫头还是能的,很明显她在撒谎,不过我也没必要去揭穿她。把那盒子还给了她,便想去结账,却被她给拉住,“姐姐,如果……如果有了后,做那个人流会痛吗?”年轻的脸上有着忐忑与不安,眼神殷切地看着我。
  关于怀孕我曾涉及过的层面,只有卫莱那边。而她的事又是我最不想要去关注的,所以眼前这个女孩来问我,怕是找错人了,我提供不了这方面的“经验”给她。
  正要开口婉拒她的提问,却听她兀自焦虑而道:“听人说那无痛人流其实也很痛,我好害怕,原本我都不知道可能有了,是闺蜜问我怎么一直没买卫生巾才发现自己有两个月没来例假了,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该找那个让你怀孕的人一起承担这件事,而不是独自一人在这害怕。以后莫要做伤害自己的事,一时行乐,极有可能后悔终生,女孩务必得有自我防范意识。”
  我是本着一名律师的职责,对懵懂的女孩给以劝解与警告。偷尝禁果时是一时之欢,但落下的隐患却有可能让她抱憾终生。身边就已经有这样的例子了,即便我不喜欢卫莱,但她从过去到现在的遭遇确实让人唏嘘。
  小姑娘被我说得一愣一愣的,抓着盒子就往收银台去了,竟是不敢再看我。
  我笑了笑,还太嫩,没经历过社会的洗礼呢。正也要抬步过去,突的脑中晃神而过,我浑身一震,努力去想上一次例假来是什么时候?竟翻遍脑中各处都记不起来上个月几号来的。上个月便是年前,那会儿我在忙着应付周念一家三口,法院这边则牵扯着那起离婚案。
  细思过后,我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走向刚才女孩过来的位置,目光扫略而过找到了同样粉红色的盒子。结账时女孩已经不在了,收银员扫描到那盒子时抬眸看了我一眼。
  我自不可能像个小女孩似的脸皮薄,眉色未动不说,反而直视过去。
  收银员讪讪地收了目光,报了价目给我。
  结完帐我走出药店,一直回走到公寓楼内才发觉自己后脊发凉,背上也出了一身的冷汗。
  走进洗手间时还有彷徨,等到出来时心里头就空了。
  扔在洗手间垃圾桶里的那根验孕棒上,是两条线……
  我坐进沙发里把头靠在椅背,钝钝地想——这不是讽刺吗?处在婚姻关系里时孩子没有来,这婚姻关系结束了,却来了。
  离婚时我甚至还庆幸,至少跟周瑜没有孩子,没那许多牵连,也没后来的顾虑。
  可是现在,要怎么弄?
  我揉了揉眉心,老天爷真的给我开了一个大玩笑,也可以说命运太会捉弄人。越不想与那人有牵扯,可牵扯偏偏就越往你身边钻。
  缓缓起身,目光又缓缓落于肚腹处,这里头现在有着一个小生命。
  该,何去何从?
  生活还在继续,不会因为发生了某个变化而停止。但是会对我造成影响,工作时没法集中注意,听见同事谈到孩子时会忍不住倾耳去细听,就连肖东请大家喝咖啡我也推辞了自己的那份。肖东眸含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我低头避开了。
  但过了两天,肖东还是找了个机会来问我要答案了。
  空间静默中我坐在肖东的对面,他见我迟迟没有开口便不由笑问:“是还没想好吗?要不要再给你时间考虑?不过小如,这件事真的有这么难吗?为什么不先尝试下跟我相处呢?当然,我说得相处不是咱们现在这般领导与下级或者同事关系的这种,而是恋人那般的。咱们可以省掉相识、相知那些步骤,不妨先从看一场电影开始?”
  肖东的说话技巧自不用说,他是循循善诱式的,不会让人感觉到逼迫,却其实在往他的目标靠近。当你点头同意了第一步,那便是走进了他画好的圈子,之后也必然被他说服。
  但是,我终于抬起眸正视他时对他摇了摇头:“肖东,我做不到。”
  他微怔了下,明白我是出口拒绝了,“能告诉我原因吗?”
  直接原因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公布,但是心里头的一点想法是可以说的:“那天回去后我有认真考虑过的,确实你的提议于现在的我可能会有帮助,但是我仔细想过后还是觉得我们不合适。因为同在职场可能是比较熟悉对方,可一旦与家庭关系扯在一起,恐怕很难理智。而我们又是身处法院,容不得有半点私人情绪的职位。”
  肖东觉得好笑:“你是对我的专业水平质疑吗?认为我会因为与你发展成恋人或夫妻关系后徇私?”我没否认,凝着他的眼睛问:“只要是人,就必有情感,你能保证在今后永远都能保持理智,不被工作、家庭等私人情绪所影响吗?”
  这回肖东没有急着回应我,眸中露出深思,他有在考虑我的问题。
  隔了片刻他才道:“今后的事我现在没法给你保证,如果担保发誓了也是对今后不负责,我只能说尽可能的不将感情与家庭带到工作中去。”
  我轻摇了下头,“肖东,这些谁都不能保证的。我认为咱们之间还是保持现在这样的同事与朋友关系最好,否则日后有摩擦便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反而引发矛盾。甚至再往后想,若我们处得不好要分开,那是不是连带着工作也受影响,每天面对着不尴尬吗?”
  肖东默沉着看我,嘴角的弧度一直都在那,瞧不出他的喜怒,却让我感觉到那气场的逼人。不过我没有避开那视线,于他需要坦然,在他骤然而笑时我噎在嗓子眼的一口气松了。
  共事这么久,这点默契还是有的,他被我说服了。
  只见他故作挫败的撑着头道:“唉,第一次跟人表白居然就被拒了,而且都还没在一起呢,你就拿分开后的例子来怼我,贾如,也是败给你了。”
  我讪然而笑:“这不是跟你学的,对事不对人。”
  他佯怒地瞪眼:“我有教你这些吗?而且还是用在我身上!”
  “没教,是我悟性高。”
  “得了吧你,还敢在我面前得瑟。”肖东吐槽,对我貌似很嫌弃地摆摆手,“行了行了,出去吧,看见你都闹心。”
  我失笑着起身。
  明白肖东是在借着嘻闹而化解尴尬,被我拒绝了他多少都会感到没面子和挫败的。其实讲心里话,我在他提议的那天撞见周瑜后,就真有此念的,否则不会给周瑜提起。
  主要是别人没那个威力能震慑住周瑜,但凡我胡乱说个人到他那边都不是什么事,分分钟就把人给灭了,好比我的第一任名义上的前夫陈欢。那次被他教训之后,我便再没见过陈欢了,当然我也不是怀念过往啊。
  而对肖东,周瑜打从再遇我后就有着敌意,这是动物本能地对危机意识的防范。他觉得肖东与我的关系不简单,哪怕明知我对肖东没什么,他都还一直防着。
  所以那晚在我把肖东的提议提出来时,周瑜隐忍的情绪克制不住了,也因此可能导致了后面的车祸。我仔细分析过,这里头我有赌气的成份,也有想要彻底了断的心念。
  肖东说得没错,只有重新开始了,才可能把过去放下。而这个重新开始,不可能是跟周瑜,我跟他没有重头来过的资格。
  而这念在我查出有孕后就消了,如果说之前我或许还能因着肖东对我的情谊而下此决定,但在这之后我不能了。这里头不再只是单单涉及到我跟他,还会牵扯出许多其它的因素。
  就好比肖东给我提议,是出于两个原因:一是我跟他共事,不会产生公事上的摩擦与矛盾,彼此也信任熟悉;二是他父母目前退休教师,想要尽快抱孙子。
  前者我跟他确实能沟通,但后者,显然是不可能了。另外有了孩子与没孩子是两回事,肖东再大度也不可能不介意我生的是别人的孩子。


第120。两种选择

  忽而心念一顿,惊觉自己从最初获知时的震撼,到烦躁,到此刻,从头至尾考虑的都是把孩子生下来后会产生的影响与效应,从未考虑过……不生。
  还有我盘念的最多的是,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周瑜?
  于情于理,我都不该瞒他;于法律意义,我也不能瞒他。迟早都得告诉他,哪怕我真的不想生,那他作为另一半也该有权知道。
  我是学法律的,在许多事件上都有着自身该有的法律意识,作一些小动作有违我的性格。
  能预想到告诉周瑜后会产生的后遗症,恐怕他会更加执拗,也更加难以放下。而这些都是归类给我的烦恼,我怎能再去把肖东拖下水呢?
  当晚我回去在网上查了查,第一次产检大概是在怀孕8周到12周之间,也就是两个多月时。我打算在这之前告诉周瑜,期间还有一个月不到的时间缓冲。
  另外既然决定生下来,那必然也得告诉老妈,之前结婚的事瞒着她,这事我不可能再瞒着她,也瞒不过去的。总不能找个地方把孩子生下来了抱回去吧,那老妈不得被吓晕过去呢。
  我又查了不少孕期该注意的事,以及后期产检需要做的准备。当看到说辐射会影响到孩子时不由惊了,那我每天与电脑手机接触,岂不是很难办?
  隔天我主动去找了肖东,他见我进门挑了眉戏谑而道:“不会是回去之后念及我的好而后悔了吧,我可是很有原则的人,没那么随便的。”
  他自是知道我不会转身后悔了就跑回来找他,所以在这故意打趣调动气氛。
  我直奔主题:“最近手头有什么案件吗?”
  肖东:“怎么?打算把全副心思都扑在工作上,借此来化解痛苦?”
  “没有,就想跟你确定如果案件不多的话,那我暂时调离到档案部行吗?”
  肖东眸光一闪,讶异而问:“怎么突然有此念?之前我不是给你提过你下半年都可能要晋升为检察官的事了吗?只要你再成功经手几个案件,这晋升基本是没有问题的。”
  我倒是把这事给忘了,学法律从事法院工作,最大的目标就是能够成为检察官。而今我如果放弃了现在的职位去档案部,那这个目标就可能遥遥无期了。
  肖东是个察言观色的主,一看我这边犹豫就开口了:“你怕是没想好吧,再仔细想想再来跟我商量。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突然提出要去档案部,那边可是工作乏味又枯燥的。”
  “让我再想想。”我避开了他的问题。
  回到办公区后我沉念了很久,一边是事业,一边是个人私事,孰轻孰重很难去衡量,放弃哪一方都会让我感到遗憾。
  下班前我又去办公室找肖东,他当时正在打电话,我在旁边站了一会儿。
  等他打完电话不等他询,我就先问了:“我能申请要个助理吗?就是如果有案子我尽力去办,但是相关资料的搜集和整理由助理来完成。”
  肖东先不置可否,只目光审视地看着我,直到将我看得不自在时才开口而询:“小如,你不觉得在向我提出这些要求前,应该先把原因报备一下吗?”
  我略一沉吟,还是没太想道出真实原因,只模棱两可地道:“就是我最近可能不太方便用电脑,所以想找个助理来帮我做这些杂务。”
  却没料肖东眸光一沉,视线从我的脸上扫过时眼睛缓缓眯起,冷不丁地问:“你怀孕了?”
  “……”我一下子无语凝噎,他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怀孕了?还是我哪句话说漏嘴了?
  肖东盯着我,“这就是你拒绝我的原因?”
  都已经这样了,我再不承认就变成是欺骗了,只得无奈而道:“是,我怀孕了。你爸妈想你结婚了赶紧抱孙子,我恐怕是不能办到了。关于工作上,这事我确实也不该瞒你,如果你觉得怀孕后我便没资格再霸占晋升名额,那我就退下来调离到档案部吧。”
  现在有很多用人单位都不希望找未婚姑娘,就是怕工作着突然结婚怀孕了,要给批产假,还得额外支付薪资。甚至不厚道的单位会在员工怀孕后劝退,这些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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