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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谋不轨[银推]-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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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讨厌,就好比你得到了所有的好牌,却依然输得一无所有,而他不过是混打一通,却能赢得满堂彩。
    ……
    沈思安进病房,就看见庄浅幽幽地盯着自己,他上前将热粥放到小桌上,提醒:“饿了就早点吃,海鲜味的,冷了味就不好了。”
    庄浅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譬如此刻,她明明可以当他不存在的,又或者虚与委蛇向他道声不够诚恳的谢谢。
    可她却偏偏阴恻恻说:“恭喜高升啊,沈委员。”
    沈思安明显心情颇顺,捧着粥碗,舀了一勺热粥递到她唇边,迁就道:“张嘴。”
    庄浅嫌恶地别过脸。
    她现在说话已经顺畅了很多,不再如前些时日般断续而艰难,因此此刻能说的话就多了:“我想见见我妈妈。”
    沈思安又舀了一勺粥递到她唇边:“好啊,你想什么时候?”
    似乎,她只是说要见见楼下病房的某位病人一样,而不是见一个待审的疯狂连环杀手。
    庄曼第四次作案未遂,被警方当场逮捕,现已经收监了,但由于被检出精神有问题,延迟了上庭受审的日期。
    庄浅小声说:“明天可以吗?”
    沈思安:“不行。”
    见她一下子黯淡了表情,沈思安继续道:“乖乖喝完这碗粥,不继续将医生开的药偷偷扔掉的话,等你身体好了,你想什么时候见你母亲都行。”
    身体好了……
    庄浅被子下的手一颤,下意识地覆上自己的肚子,再也感觉不到那里细微的动静之后,一个人沉默了很久,最终安静地伸手接过他手中粥碗,小口小口地舀了咽下。
    沈思安看着她眼泪滴到碗里,却什么都没说。
    吃完,庄浅突然问:“你当初是因为什么入狱的?在监狱里,你跟我爸爸熟悉吗?”
    沈思安似乎没想过她会问这种问题,可也觉得没什么不好说的,便道:“成王败寇,输了就是任人宰割,至于怎么输的,时间长了,就没那么重要了——因为人不可能一辈子都输。”
    人不可能一辈子都输。
    庄浅忍不住哽咽,紧紧咬着唇。
    沈思安竟然会觉得,她此刻泫然又委屈的模样,动人到不可方物,他放柔了声音:“在贺岗监狱的时候,我接近你父亲是别有目的,也有信心自己能达成目的,他耐心克己,安静写字的时候,让我误以为那是一只没有杀伤力的羔羊。”
    说道这里他笑了笑:“直到我有意无意与他接触一年之后,却依然半点得不到有用信息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是在与什么人打交道了,那时候开始,我改变了策略。”
    庄浅认真听着他说:
    “他大部分的时间是沉默,少数不沉默的时候,就是谈你,所以在监狱里的三年,我除了弄清楚你何时牙牙学语,又何时蹒跚学步,以及什么情况下会开心、什么情况下会生气之外,半点额外信息都没有得到。”
    当你处在绝望中的时候,一个女人的所有细节,被人用一种堪称信息爆炸的粗暴方式,统统轰炸进你的脑海,侵占你所有的感官。
    那种滋味,沈思安起初很反感,后来变成习惯,再后来,变成了不可磨灭的灵魂印记。
    庄浅皱了皱眉。
    沈思安继续说:“你大概不知道,每天都被强行灌输一些奇怪的思想是什么感觉,我其实半点不在意你是否讨厌吃胡萝卜,不在意你喜欢看什么书,也不在意一个没见过面的女人是否吃炸虾要从虾尾开始剥壳,更不在意她饭前要洗四五次手的洁癖习惯……”
    庄浅抓紧了盖在身上的薄被。
    “但是我在意你。”沈思安蓦地握紧了她颤抖的手,沉声道:“我在意你,带着一种奇妙的嫉妒欲。当你整整近二十年的人生在我面前长画一般的展开,我控制不住地将自己与你对比,对比的结果就是,你在天堂,我在地狱。”
    “你父亲说,你出生的时候,娇嫩可爱,在他掌心软软蜷缩着一团,那时候我六岁,亲生父亲被古惑仔追债惨死巷头;你咿咿呀呀学说话的时候,我在跟那些低贱的街头混混抢食吃;你背着漂亮的书包进学堂的时候,我因为打残了一个古惑仔而进了少管所;你给隔壁班的男生悄悄递情书的年纪,我正挣扎着从地狱一步步爬回人间……”
    他们各自的人生,就好像两条一辈子都不会相交的平行线,她瞧不起他的下三滥,他看不起她的伪单纯,
    却终于不知在哪一天,彼此都开始注意到了对方的存在。
    庄浅问:“你后来——”
    “后来?”沈思安动作轻柔地替她顺了顺发丝,笑得蔑然,“哪里有那么多*丝逆袭成大神的励志事件,一次次摔得鼻青脸肿之后,后来我就开始想,我一定要赚很多钱,因此凭借着超级完美的假造学历,我在商界如鱼得水,那些惊叹于我的才华和头脑的企业家们,大概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曾跟一个连半张文凭都没有的人打过交道……”
    “你是没文化的骗子。”庄浅脸上恢复了些颜色,终于逮到理由嘲讽:“乞丐穿上龙袍,也当不了皇帝。”
    “是,我是没文化,”沈思安恨恨地捏她的脸,脸蹭着她清瘦的脸蛋,轻声哼哼:“你就有文化了,上贵族学校,学高级礼仪,读诗书文学,可我会什么呀,坑蒙拐骗,喊打喊杀,我就一地痞流氓,你瞧不上我也是自然。”
    他这么阴阳怪气地说,庄浅却无端脸臊红,连日来的阴郁终于被暂抛脑后,她小心觑了眼他的表情,见不是真生气的样子,沉顿了几秒,这才嗫嚅着声音说了一句:“谢谢你。”
    她一句轻飘飘的‘谢谢你’,传进耳中,沈思安猝不及防,随即回过味来,彻底黑了脸色。
    合着他一番目的明确的婉转表白,就换来她一句不清不楚的“谢谢”?难道是因为插叙太多让她忘记了前文信息?
    他脸色顿时无比难看。
    庄浅却有些困倦了,躺床上盖上被子,就对他说了句“我想睡觉了”之后,再也没有下文了,盖着被子背对着他,明显赶人的意思。
    沈思安最终阴郁着脸出了病房,关房门的时候,却依然刻意放轻了声音。
    他离开之后,病床上,庄浅缓缓转过头来,看着空荡荡的天花板,双手茫然地轻捂着肚子,突然觉得四周安静得可怕。
    没了父亲,没了母亲,没了孩子——这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与她血脉相牵的人了。
    再也不会有人记得,她吃菜最讨厌胡萝卜,她吃虾要从虾尾剥,吃饭前要洗五次手——再也不会有人心心念念她有没有按时睡觉,有没有半夜被噩梦吓醒。
    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人,像父母一样小心翼翼讨好她,像孩子一样全心全意崇拜她。
    病房外长廊。
    和一庭等了很久,一见到沈思安出来,立刻前讪讪道:“抱歉,之前是我太片面了。”
    沈思安没出声,他顺手从烟盒中抖出一根烟,要点火的时候才意识到是在医院,只嗅了嗅味道忍着没抽。
    和一庭见他眼神阴晴不定,不甘心,怎么都想不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道:“是,你是对的,我知道你因为我冤枉庄浅的事跟我过不去,觉得做兄弟的对不起你,可你自己当初难道一点都没有怀疑过?她形迹可疑,连警方都断定她很可能是凶手,你难道就一点都没有怀疑过她?”
    沈思安见他激动得不成样子,捻断了烟,眼神警告他别大呼小叫:“我不是神仙,不能未卜先知,也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时刻知道她在想什么,要不要去杀人。”
    他最后说:既然你有怀疑,我自然也要怀疑。”
    和一庭嘴角抽了抽,见他说得理所当然,觉得胸腔中一种名为“崇拜”的情绪荡然无存。
    他僵硬着表情问:“所以,你其实只是反应比常人慢半拍?而不是神机妙算,更不是对那个女人爱之入骨蒙了心?”
    沈思安将折断的香烟扔进垃圾桶,随口道:“我就是在想办法,万一她真认罪入狱了,怎么替她干掉剩下的十个仇人。”
    他说得认真又漫不经心,轻屑的眼神中看不出真假。
    和一庭后背发凉,随即尴尬地嘿嘿笑:“……这个玩笑,真是、真是太搞笑了。”
    沈思安看白痴一样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和一庭站在原地,后知后觉拍胸脯压惊:刚才,刚才那句话是、是玩笑来的吧?

  ☆、第038章

乔焱与庄浅又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正坐在病床上,膝盖上铺着一本旧书,是从沈思安手里借来的——《一个罪犯的自传》。
    庄浅很久以前看过这本书,觉得身临其境,如今再看着的时候,依然有这种感觉,而且这种感觉更深了。
    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不知她有没有发现他的存在,在她第六十二次翻页的时候,乔焱终于开口涩然地叫了她一声:“小浅,”
    庄浅啪地一声合上了书,抬眼看他,目光安静若水。
    对上她的眼神,乔焱立刻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无心的,我真的是无心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折磨了自己千百遍的话;一出口就显得苍白。
    庄浅依旧安宁而冷静地看着他,乔焱脸色却渐渐变得难看,他抓着门的手泛紧,终于没有办法继续说下去。
    “你过来一点。”庄浅将膝盖上的书拿开,说话。
    乔焱连步到床前。
    在他又一次开口之前,庄浅覆手一耳光甩到他脸上,清亮的声音回荡在病房。
    “你说得对,我心肠狠毒,我图谋不轨,我一次次利用你,一次次害了你,这些你都说的对。”庄浅紧紧捏紧了发麻的掌心,目光泫然,声音惶惶:“我知道自己会遭到报应的,我时常做梦都梦到自己不得好死,我这种人,地狱都不会有我的安稳位置——”
    “小浅!”乔焱痛苦地跪在床前,紧紧握着她的手,急忙辩驳:“不是的,不是这样子的,不关你的事,我说的那些话都不关你的事……”
    庄浅一点点将他的手掰开,看着他惶然地流下眼泪,突然觉得难受得厉害。
    她哽咽了很久,那些准备已久用来伤人泄愤的话,此刻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看到他的时候,她可以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可是他一出现在眼前,那些被自己刻意忽略的恐怖事情就会浮上眼前。
    那种比死更可怕的噩梦,会瞬间威力大增,啃噬得她体无完肤。
    庄浅想,有的时候一步走错了,可能会每一步都错,一直错到你不敢踏出下一步为止,错到你自断双足为止。
    “我们是那么的要好,所以也不能用那种相互怨怼的方式结束,”庄浅深吸了一口气,缓缓伸手,触了触面前这张年轻好看的面容,小声说:“你知道我不喜欢甄持,但是我却不恨他,因为不管他多无耻多狠毒,都不能伤我分毫;可你不一样,因为不一样,所以连一丁点的伤害都不能容忍。”
    乔焱紧紧抓着她的手泣不成声。
    “我们分开吧。”庄浅最终道:“你不欠我什么,你唯一欠的,是咱们孩子的一条命,刚刚那一巴掌也已经还清了,那就轻松地去过你该过的人生——情意也好,仇恨也好,愧疚也好,这些东西本就不值得背负一辈子,因为一辈子真的比你想象中的长。”
    “小浅,你再相信我一次!”乔焱声音哽咽,近乎哀求:“我求你再相信我最后一次!我保证,我保证你说什么我都信了,你骗我我也信,我发誓,我对天发誓好不好!”
    “相信你?”庄浅倏地蹭起身,哗啦将桌上东西挥了一地,冷冷盯着他:“因为相信你,我父亲死了,也是因为相信你,我母亲现在在冰冷的监狱里,还是因为相信你,我们的孩子没了,你现在还让我相信你?”
    她语气激烈,却俨然是可以压抑过的了。
    乔焱颓然地松了手,眼中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
    庄浅别过脸不去看他的表情,哑声道:“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一辈子都不想。”
    我不想再见到你,一辈子都不想。
    她这么说,心里就一定是这么想的,乔焱面若死灰,离开的脚步却怎么都迈不动。
    最终是庄浅先走的,她收拾了东西,连出院手续都没有办理,就直接去看了庄曼。
    ……
    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庄浅拿起对讲电话,母女俩人神情都很宁静。
    庄曼眼神死死盯着她。
    庄浅不知道自己哪个地方长得像秦贺云,能够这样长久的吸引住这个女人的视线,或许是眼睛,或许是鼻子,又或者哪里都不像,庄曼只是将她当成一个虚幻的慰藉品。
    她低低叫了一声:“妈妈,”
    庄曼一怔,似乎终于从她的话中回过神来,盯着她的目光渐渐开始转变,回应却依旧温柔:“小浅,你瘦了很多。”
    庄浅哽声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害死,爸爸?”
    这么些天来,庄浅一直在想,如果当天她没有去送那套军装,秦贺云就不会死,庄曼也不会病情加重,她也就不会失去孩子,他们一家终于可以团聚,三代同堂。
    可幸运永远都是别人的,她所有的运气,好像都在娇扈的童年被用光了。
    庄曼安静地看着她,神情却并没有精神病人该有的恍惚,突然冷冷道:“你不配做他的女儿。”
    庄浅与她对视。
    庄曼恨恨地对她说:“我是为了成全他,他一定求过你,他一定求过你给他解脱的,可你不敢,他那么疼你,他对你那么好,你是他唯一的血脉,可你却什么都不敢替他做,你不配做他的女儿。”
    “你不是成全,你是害了他!”
    庄浅情绪失控,怒红眼大吼。
    庄曼一瞬间却有些茫然,她昏昏然看着庄浅,然后开始紧张,害怕,开始呜咽辩驳:“我没有!我没有要害他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军舰上会有那么多白粉,我明明只放了一千克,我只是不想他整日忙碌……”
    她猛地丢了电话,双手惊慌地扒着玻璃,急切地说:“小浅,小浅我都是为了你好,妈妈都是为了你,这样你爸爸就能常回家了,就可以陪着我们了,妈妈都是为了你!”
    “你都是为了自己。”
    庄浅踉跄着站起身;看着她慌忙使劲敲打着玻璃,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包括你对我好,也是为了你自己。你知不知道,我多想变成你这样子,用各种理由为自己开脱,用各种理由让自己心安理得,我多想变成你!”
    庄曼又哭又敲玻璃。
    “你好自为之,我不会再来看你一眼。”庄浅转身离去。
    “小浅!”庄曼哽咽着泣不成声,疯狂敲打着玻璃。
    警卫上前来制止,她大哭大闹,最终被制服,体力耗尽晕了过去。
    ……
    在上庭受审前夕,庄曼一直被限制在疗养院,自那天与庄浅见面过,她心绪失常恍惚,老是抓住护士说一些奇怪的话,又突然大发脾气说有人骗了她,害了她,所有接触过她的人都知道:这个女人已然彻底疯了。
    她试图过自杀的,割腕,却几次都未遂,被护士拦了下来。
    又一天,在大闹过一场把护士吓跑之后,她一个人在病房,抱着枕头发呆。
    门口:
    护工向一名五十左右的男人介绍道:“程书记,庄女士的病房就是这间了,您注意着点,病人情绪有些不正常……”
    “嗯。”男人透过门上的窗口朝里看了一眼,转身面对护工:“多谢你照顾她了,小杨。”
    护工受宠若惊:“哪里的话,这是我的本职工作,应该的应该的。”
    说着,心里却是在猜测:堂堂□□,究竟与里面那个疯女人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远房一表亲,在安城没别的亲人了。”男人却没有诸多隐瞒,大大方方地解了她的惑,随即推开门走了进去。
    “顺安?”庄曼看到推门而入的男人,似乎一下子恢复了神智。
    程顺安走上前去,将她手里的抱枕拿出,抚平放回床上,温声道:“怎么不好好休息,脸色很难看。”
    庄曼握着他的手哭:“我是不是真的错了?你告诉我,我当年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如今贺云没了,小浅说再也不见我了,我是不是在真的错了!”
    程顺安没有急着说话,耐心地听完她所有的不安,然后仔细替她理顺发丝,抱着她小声安抚:“你很好,我知道你是什么模样,无论你做了什么事,你都是我心中善良单纯的模样。”
    庄曼缓缓平静下来。
    他们的手交握在一起,一苍老一细腻,程顺安想,不管命运怎么变迁,时光对这个女人确实偏爱到了极点的,哪怕如今她狼狈不堪,却依然楚楚动人。
    庄曼靠在他怀里神思恍惚,小声念叨:“我原本就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正直严苛,高高在上,我父亲却是见不得光的黑道混混;我从小见够了肮脏虚伪,十岁就学会用枪,十五岁已经能从那些混混手中抢食,我知道他不会喜欢我的,所以我改,他喜欢什么样子的,我都改了,我终于嫁给了他,他想要个什么样的妻子,我都做到了,为什么他却始终不肯看我一眼?”
    “顺安,他为什么始终不肯看我一眼?”
    程顺安替她擦眼泪,小声安慰:“曼曼,你很好,你什么都没有错。”
    “都是你!”庄曼表情一面,突然温顺不复,挣扎着挥开他的手,声嘶力竭地朝他大吼:“都是你害得我!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了,这么多年,这一切都是你在从中作梗!”
    程顺安看着她疯狂激动的面容,开始紧张。
    庄曼恍然大悟,指着他:“一直都是你在骗我,当年是你给我想的办法,是你说的,只要他失势了,我陪在他身边,他就会回心转意的,也是你让我通知警方搜查军舰!军舰上的大批毒品就是你事先放好的对不对!”
    程顺安表情终于不再如先前般沉寂。
    但也只是片刻,他便缓和了神色,安抚道:“曼曼你在胡说些什么?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么多年,我对你怎么样,难道还不够清楚?”
    庄曼失魂落魄地就要从床上起来,混乱地喃喃:“不对,不对,就是你,我要告诉警察,我要告诉警方这些事,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是你害了他,害了我,害了我们一家……”
    她不知从哪里翻找出一个旧手机,抖着手开始按键。
    程顺安见状脸色一僵,立刻就要上前抢夺手机。
    “放手!你放手!我要揭穿你这个骗子的真面目!”庄曼大声叫嚷,奋力挣扎。
    两人避无可避动起手来,庄曼最终不察,被重重推搡在床,手机摔到了地上。
    程顺安喘着气,脸色紧张而忌惮:“曼曼,别逼我,你别逼我。”
    庄曼此刻压根什么都听不进去,依然锲而不舍伸手去够手机。
    程顺安见状终于慌了神,脑中一充血,根本什么后果都顾不得,他随手操起被推搡在地上的羽绒枕头,几步上前,蓦地重重捂住了庄曼的口鼻,将她死死紧捂在床上。
    庄曼腿脚大力蹬摆,呼吸不得,挣扎着痛苦地呜咽:“唔唔唔!!!”
    程顺安脸色惨白,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手上力道却不松,语气痛苦哽咽道:“曼曼,别怪我,我不想的,这么多年我都是真心待你的,我也不想这么对你,当年我都是迫于无奈不得已……”
    庄曼挣扎渐弱,抓着他手腕的手最终无力地软耷在床上。
    等到她完全没有动静的时候,程顺安才颓然地松了手,眼圈通红。
    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然后才颤抖着手摸出手机打电话:
    说话的时候尤带着惊慌:“喂!小浅吗?我是程叔叔,你现在在哪里,你妈妈她出事了!”
    等他慌忙挂断电话,才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现场。
    也正是在这时候,程顺安突然意识到,本该紧闭着的病房门,现在被打开了一条缝!
    程顺安大惊,几步冲到门口,正好看到被吓呆在门口的小儿子。
    儿子看着他的眼神,迷茫而畏惧,紧张地靠着墙壁,小声呜咽:“爸爸、爸爸……
    程顺安心脏剧烈地跳动。
    他小心朝儿子伸开双臂:“浩浩乖,乖,到爸爸这边来,告诉爸爸,你什么都没有看到对不对?快到爸爸这边来……”
    四岁的小程浩直摇头,害怕地往后缩。
    程顺安上前一步抱起儿子,小家伙却在他怀里踢腾着手脚大哭大喊:“曼曼阿姨,曼曼阿姨,我要曼曼阿姨……”
    程顺安小心翼翼地捂住了儿子的嘴巴,将儿子带到外面交给了司机,自己回庄曼的病房,等着庄浅的到来。
    ……
    庄曼就这样不声不响地去了。
    自杀。
    赶到疗养院,看着庄曼躺在床上一片安宁,庄浅竟然有一种“终是如此”的释然。
    “程叔叔,您别太难过了,这是妈妈自己的选择。”
    程顺安整个人形容憔悴,颤抖着紧紧握着她的手:“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这样,我上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跟我说她已经好很多了,我以为她会好好开始新的生活,谁知道却还是想不开……”
    庄浅却是明白母亲活不了多久的了,秦贺云入狱以来,唯一支撑着庄曼活下去的希望,不就是盼着有朝一日能再见他么,如今连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了,她这么多年的痛苦总算可以有个了断了。
    说什么不再见,其实不过是不想眼睁睁被她当面抛下而已。
    这个女人就是这么自私,除了她自己可悲的爱情,什么都不肯施舍。
    庄浅在心中嘲讽自己。
    程顺安难过地对她说,该给庄曼办个盛大的葬礼。
    庄浅却谢绝了。
    一个人哭过之后,她木然地打电话通知亲友,彼时庄曼做过的那些事情已经曝光,在电话里回应她的,大部分都是唾骂,一些只望着巴结讨好她的,说几句无关痛痒的安慰,却最终也没几个真心来参加葬礼的。
    两天后,
    庄浅替庄曼办了个体面的葬礼,一个人完成了所有流程,低调到没几个人知晓。
    葬礼结束后,她将庄曼葬进了秦贺云所在的墓园,两块冰凉的墓碑平行而立,她在墓碑前一个人跪了很久。
    庄浅小心翼翼地将花束摆正,在两块墓碑前周周正正磕了三个响头:“你们终于还是在一起了,喜欢不喜欢,这下都永远长眠在一起了,留下我一个人。”
    离开墓园的时候,天正下着蒙蒙雨,早上九点多,墓园四周寂静冷清,却并没有什么可怕。
    当经历过最恐怖,也有再也无畏鬼怪了。
    墓园外开车等她的是甄持。
    他撑着伞上前来:“小浅,节哀顺变。”
    庄浅没想到,这种时候,陪在自己身边的竟然会是甄持。
    “先上车吧,你穿这么薄。”甄持将外套脱了给她披上。
    庄浅轻说了一句谢谢,两人先后上了车,在他准备开车的时候,庄浅却率先制止了他的动作。
    “先等一等,我今天打电话叫你来,是有东西要给你。”语毕,她将准备好的股权转让书从包里取出,交给他:“这个你拿去吧,安盛股份我还是保留原本的百分之二十,这些你拿回去,就当给你父亲个交代,以后不必在我面前刻意讨好了,很难看。”
    将他的衣服还给他。
    “小浅,你什么意思——”
    甄持脸色难看。
    大概这是甄持人生中最不堪的时候:在他满腹心机想着算计自己前妻以夺回家产的时候,她却大方地拱手相让。
    让他赢得羞耻。
    庄浅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越来越相信因果报应。
    有些事情,没有经历的时候会觉得坦然无所畏惧,只有真正痛过,才会恍然回过味来:原来真的会有这么痛,痛到一切都黯然失色。
    庄浅见他不甘又恼怒的表情,露出了这些天来的第一个笑容,尽管依旧显得勉强:“阿持,你不必觉得羞辱,我并没有半点羞辱你的意思。”
    “当年遇到你,我至少幸运过,如你说,是你给了我暂时的安身之所,我求仁得仁,任何矫情的抱怨都是多余;而娶了我算是你倒霉,跟我这样的女人生活,一成不变的每一天,确实挺无趣的。”
    甄持连忙解释:“小浅,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后来没有那么想过……”
    “我知道。”庄浅伸手握了握他的手,不带任何暧昧的动作,像是面对着相交多年的老友,轻声道:“我知道,你现在是真心,所以我不愿意践踏你的真心,也不想再对你虚伪,咱们现在这样就很好。”
    说道这里她无声地笑了笑:“你今后也别想着万花丛中过了,外面那些女人图你什么,你自己心里也是清楚,若是遇到合适的女人,就好好对她,”
    随即补充:“放心,我这种奇葩总在少数,这世界上好女人还是很多,人心都是肉长的——只是,如果耐不住寂寞的话,就别轻易许诺婚姻,承诺这东西,代表责任。”
    耐不住寂寞的话,就别轻易许诺婚姻。
    甄持有些失神。
    他想,如果当年不是一时冲动与她结了婚,如果他们能在繁华落尽之后才相遇,如果他们能晚几年遇见对方,或许真的能就这样过一辈子:
    平淡到毫无波澜,却又宁静中洋溢着幸福。
    她会为他生下乖巧的儿女,他会有稳当的事业,他们一家会有几口人,热热闹闹。尽管彼此的内心深处,都还有对外面各种诱惑与激情的隐秘向往,却都默契地因为一纸婚约而克制住这种躁动,规矩地敬爱对方,关心对方,扶持对方。
    大多数的恩爱夫妻,不都是这样一辈子吗?
    甄持鼻子酸涩,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最后只问:“你,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庄浅收回手,语气轻缓:“我托人买了架私人飞机,现在我一个人,吃穿不愁,无牵无挂,想去哪儿不行?总归会过得比你好的,大总裁。”
    甄持惊讶:“你要离开安城?”
    庄浅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开车吧,送我去警署一趟,临走前我想见见一个老朋友。”
    甄持自觉再说什么都没有用,可是握着手里的股权转让书,到底觉得沉甸甸的。
    ※※※
    靳正言从外面回来,就注意到同事们奇怪的眼光,问过李琛之后,对方才神色诡异地告诉他有人找,等很久了。
    结果一进办公室,发现是庄浅。
    庄浅靠在椅子上,听到开门声,转过身来,冲他明媚地笑了笑:“靳督察,又见面了。”
    她气色很好,虽然清瘦了很多,但明显不再是几天前那种病态的苍白,也不是他想象中的那般难过绝望。
    却无端让人揪心。
    靳正言说:“你母亲的事,别太难过。”
    庄浅:“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如果我是她,比起在监狱里一辈子绝望,倒不如像这样安静痛快地死去,一了百了。”
    靳正言听出她话中涩然,觉得她是在赌气才说出这么一番话,忍不住上前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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