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绽放_楼海-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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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孙回过神,跑过来架着他胳膊,说:“祖宗,你要闹回家闹,别在哥几个面前这么怂,还真见不得你这副鬼样子!”
徐敬尧又把他推开,一下子跪倒在满地碎玻璃上,倚着圆桌,拳头狠狠砸到桌面,哽咽地嘟囔:“吉云,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知道是我不好,我应该去追你的,你不听解释也堵在你门前一遍遍地说,你提分手,我应该斩钉截铁地拒绝。对不起,吉云,吉云……”
小孙和徐敬尧认识十几年,头一次见他哭,是在他三十周岁的生日这天晚上。
而距离徐敬尧和吉云分手,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
然而第二天,前一晚还痛哭流涕的徐敬尧重又精神抖擞,故态复萌,和朋友聚会放松,也纵、情声、色,他玩女人,与以前相比,过犹不及。
***
选择做个乖孩子,需要几十年如一日的不懈坚持,而选择放纵,只不过是一瞬间的精神放松。
换了新的环境,吉云仍是焦点,像是一片尚待开垦的处女地,愿意为她前赴后继的男人何止一个加强排。
而众人眼里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其实异常的好追,鲜花是可以收的,电影是可以看的,情话是可以说的。
吉云目空一切的坏脾气就是在这个时候渐渐养成的。
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像是一张渐渐铺展开的地毯,许多东西并非是一蹴而就的。爱情,道德,坚持,梦想,底线什么的,有什么东西随着时间,是一点点的在垮塌。
而每每有反复,将自己从迷乱的岔路口拎出,狠狠按进冰冷的水里,想过要重新做人,想过要有不一样的生活,只是拨乱反正的成本太高,她实在懒得再去经营。
何况什么是乱,什么是正,黑一定是黑,白又一定是白?
头一个被允许送吉云回家的男人,是她在医院实习时认识的一位医师,学中医,人风趣幽默,身家很是清白。
三十出头的中医因为资历太浅看不好病的固有偏见,往往不受待见,出门诊的时候往往老中医忙得头昏眼花,他却闲的只能侍弄花草。
中医讲究冬病夏治,一到三伏天就开始大排长队。
吉云赶过来凑热闹,请被挤到墙角的他来问诊,搭过脉,他一本正经地说:“你脉搏跳得不够有力,面色又黄,是血少,气虚。”
吉云问:“那该补点什么。”
他说:“补肾。”
吉云调皮地冲他眨眨眼,说:“那需不需要开方子抓药。”
他说:“可以吃几贴。”
“吃就够了吗?不用采阳补阴?”
“……”
他作风老派,几乎有些木讷,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却往往有种奇异的安心。
她家门前,他自觉止步,直到她主动和他拥抱,他微微颤抖,却不知道两手该往哪放。
就是这个时候,又一次遇见的徐敬尧。
他走路踉跄,样子狼狈,西装皱皱巴巴,膝盖的地方有隐隐暗色。还没走到跟前,浓郁的酒味先传过来。
吉云刚和小中医分开,徐敬尧一拳挥过来砸到他颧骨上。人一个晕眩,倒在地上,吉云去扶,被徐敬尧扯着胳膊拉进怀里。
他红着眼睛,脾气暴戾,像是一只随时准备进攻的豺狼,捏着吉云下巴说:“吉云,你好,你好——”
你好什么,他却说不出来。
他又有立场说什么?
静默几秒,吉云忽地抬起眼皮看他,态度释然:“我就是这样了。”
徐敬尧如被电击,松开她,猛地往后一退,低低笑起来道:“吉云,有时候我真是怕你。”
那么狠,那么绝,随随便便就断人后路,连一个机会都吝啬给予。
他再看她的时候,眼中已然暗淡,吉云嘴角一挑,说:“不做亏心事的人不必怕我。”
徐敬尧被司机接走。
离开之前,问:“你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吉云看了看手机日历,说:“是你生日吧。”
“……”
“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生日快乐。”
“……”
吉云去扶小中医的时候,他正背倚着大门,低头掐着太阳穴。
吉云想看他脸上的伤势,男人却将头一扭,用手挡开她的脸。
“怎么啦?”吉云声音更似诱哄:“去我家里,我帮你上点药好不好?”
男人凉凉看她,说:“吉云,你怎么这么幼稚。”
他一个人离开。
一过多年,吉云甚至想不太起来他的名字,却对那一句“你怎么这么幼稚”,始终记忆犹新。
当——当——
列车越过卡口,有节奏的发出声响。
广播里开始发出细小的预报,有人忽然拍了拍她的后背。
孟燕说:“吉主任,咱们快到站了。”
☆、Chapter 32
一觉醒来,吉云还有些恍惚。
大梦一场,如同时光倒流,人生重走,情节细碎,惊讶的是,她居然记得如此之牢。
孟燕说:“吉主任,咱们快到站了。”
吉云撑着脸颊放松,目光平视,手指按上太阳穴,低声答应:“知道了。”
一个端着泡面的男人自来往乘客里挤过,一屁股坐到她对面,将盖子一掀,叉子往面里搅了搅,挑起来大口吸溜。
吉云在对面淡淡瞧着,直看得男人不好意思,小眼睛往上一翻,盯住她,讪讪笑道:“美女,我那还有一盒呢,要不我拿给你?”
吉云摇头,说:“我不饿。”
不饿那就别看。
男人浑身别扭:“我这没打扰你吧。”
吉云:“没有。”
“我声音太大了?”
“男人吃面就该这样。”
男人还是有些放不开。
幸好吉云已经起身,等去梳洗过后再回来,吃面的男人已经不在,孟燕跪在中铺收拾东西,看到她,说:“吉主任,帮忙搭一把手。”
孟燕将行李箱卡在铺上,支出底下的半边,吉云站着看了会儿,方才将手伸出来,抱着行李箱的中段拖出来,一只手去提上边的抓手。
孟燕拿着自己的包从上头爬下来,将行李拖到靠近过道的地方,看了眼纹丝未动的上铺,讶异:“吉主任,你真在那凳子上坐了一整晚?”
吉云走出去,靠着窗站,懒懒望着她,点了点头。
“吉主任,”孟燕不知是笑还是忧了:“你身体真好。”
吉云微微挑唇,不作声。
孟燕又喊:“吉主任——”
吉云皱着眉头,说:“有事你就说吧,别总主任主任的。”
她想了想又补充:“你这么生分干嘛,大家又不是头一次来往,以前你不是挺喜欢跟在我后头的嘛。以后,直呼我大名好了。”
吉云说得坦然,孟燕反倒尴尬得不行。
杵在一边玩了半天手指,忍不住开口:“吉云,其实我一直都挺想找个时间和你谈谈的。”
吉云莞尔一笑,感慨:“有什么可说的。”
孟燕朝她走了走,低着声音:“以前我年纪轻太单纯,别人稍微给块糖,就以为可以拥有更多。后来没想到闹得大家都不痛快,还让你离开了团队,我才觉得可能有部分错是在我,可我那时候脸皮薄,怎么都不好意思去找你。但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一开始根本不知道你和他在一起,我才——才和他走得那么近的。”
孟燕话说得极其恳切,但吉云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直到她说不知道她和徐敬尧的事,这才彻底没忍住地笑起来。
吉云问:“那你后来知道了吧?”
孟燕一脸的别扭:“知道是知道了。”
吉云说:“然后就和他在一起了?”
孟燕言顾左右而其他:“你们不是都分手了。”
吉云强调:“是不是在一起了?”
孟燕磨蹭半天,点了点头,又急忙补充:“其实没在一块太久,徐敬尧那个人,你知道的,心不定。”
吉云冷笑。
当年的孟燕虽然爱耍小聪明,但到底是个淳朴的人。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有钱将自己武装得明丽,可那满眼睛闪着精光的伶俐劲还是一点不改。
她将人将自己分析得透透的,若是此生不见,也就罢了,天意弄人要做同事,还是要给今后留条后路,说点好话,赔笑两声,又不至于掉块肉。
此刻扁着嘴,再三表示无辜:“吉云,你一定要原谅我。”
吉云没那么多美国时间去表现圣母,也觉得自己根本没必要来迁就她,大大方方地说:“没什么原不原谅的,你之前既然不知道,后来我又和他分手了,你和他想干嘛都不算出格。”
话说得有些尖锐,特别是从一脸皮笑肉不笑的吉云嘴里蹦出来,孟燕脸黑了一黑,片刻后又缓过来,呢喃着:“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吉云本想再说点什么,难听的,讽刺的,然而转念一想,说什么,再往下,还是回到“我不知道”、“我单纯”的论调上来。
然后她再厚着脸皮附和一句,我也单纯,就把一段混沌的青春往事给敷衍了过去。
而事实往往远甚于此,在和徐敬尧分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其实一直在等,等他的蓦然回首,等他的幡然醒悟。
她实在想不通一段五年的感情,为什么在面临生死抉择的时候,除了不痛不痒的几条短信,他连一面都可以不露。
她用所有的付出和真心做赌注,赌他有苦衷,赌他会醒悟——然后在分手五年之后,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输了。
他根本不懂如何去爱一个人。
她输了,她认了。
连一个细节,一个片段都不想再回忆。
没有意义,没有遗憾。
唯一的后悔,是放弃自己的那五年。
她又有什么脸说自己单纯?
自己幼稚?
这无外乎只有蠢而已。
***
列车到站,人群鱼贯而出。
刚出站,孟燕拖着箱子往车站外疾走。
吉云跟在后头喊她,说:“就在这儿打车吧,你这是跑哪儿去。”
孟燕捂着肚子,满脸通红,说:“吉主任,这车站旁边有个购物中心,我想去那边上个厕所。”
吉云一头雾水:“在车上一晚你都干嘛去了,刚刚出站一路又是好几个厕所,你至于憋到去商场上吗?”
孟燕急得眉毛拧成一条线:“那些都太脏了,我宁愿憋死!”
吉云冷嗤:“你这都惯出来的什么毛病。”
孟燕拖着箱子直跺脚:“姑奶奶,咱们边跑边说,我真快要憋不住了!”
车站和购物中心隔着一条宽马路,吉云昨晚休息的不好,早就是头重脚轻脖子疼,几乎是一路飘着跟过去。
站在购物中心外,怎么也不肯往里头走一步。孟燕立刻将箱子推到吉云跟前,又把皮包挂吉云肩上——
吉云瞪着眼睛将包捋下来,抱怨:“瞧你急的。”
孟燕双手合十,哆嗦着说:“吉主任,帮我看一下,我去去就来!”
说完一阵风地跑进去。
本就是温暖的地方,再加上刚刚的一跑,吉云几乎出了一身的汗,包被随手搁在地上,她又将一身呢大衣脱下来塞进行李箱里。
站在路口,一时百无聊赖,只好去看陌生的街景。
路边的绿化带载着向北不太常见的榕树,高大茂盛,拖垂下一条条深褐色的气根,已近年底,被这座城市温暖湿润的气候滋润,难得仍旧鲜绿欲滴。
来往的人群仍旧只是短膀子,有着南方人典型的长相,又因为常年享受充沛的阳光,肤色几乎都是健康的蜜色。
于是鲜绿之下,全是灰蒙蒙的一片,每个人都戴上厚重的面具,看不真切,也教人视觉疲劳。
鲜少有陈琛那样透光的白,哪怕被晒得红成水煮的虾,脱了皮还是恢复如初。遥遥站着,自成一派风景,穿蓝衬衫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好看。
吉云一路回收视线,自榕树至矮小的灌木,再到光秃秃的路牙,拖着板车叫卖的水果摊,卖烟的小店——
卖烟的小店。
店外,一个人影忽地一晃,目之所及,是他黑黝黝的后脑,一个高个子男人,穿着t恤,背影像极了一个人。
陈琛!
吉云急不可耐地想追过去,手忙脚乱地拖起箱子,万向轮被扔在地上的皮包一磕,灵活地转向,正好别上吉云的脚踝。
她连箱子带人地翻到在地,膝盖猛地磕上坚硬的水泥地,一阵钻心的痛。
解手过的孟燕正巧看到,尖叫着跑来扶她。
“吉云,你没事吧!”孟燕将人扶起来,将人上下一打量,说:“你膝盖都流血了,你手也破了!”
吉云一身白色长裙变得灰扑扑不说,膝盖的地方磨得起了毛,来不及多去关注,向着刚刚的方向看过去,那人已经拐过街口,不见踪影。
尚且挂着太阳的天上忽然划过一个闪电。
没多久,响雷夹着大雨,一声沉闷的巨响,冷不丁地劈头打下。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地面湿得彻底。
吉云抹了把脸上的水,却将破了的手掌腌渍得生疼。
孟燕又不愿意淋湿自己,又想去抓她,焦急地说:“吉云,你往哪儿走,过来躲会儿雨。”
吉云没理,冲在雨里,身后的孟燕忽然大喊:“吉云,咱们的箱子呢!”
吉云这才像是打破魔怔,边看着街角的地方,边回身走过来,刚刚放着箱子的地方果然是空空如也。
孟燕将包举在头上,说:“吉云,箱子呢!”
两个人四下一望,孟燕先自雨帘里望见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正拎着两个箱子往辆摩托车上钻。
“在、在那儿呢!”
吉云立刻跟着追过去,却只是眼睁睁看着提箱子的男人在车上坐稳,不停催促:“走走!”
吉云刚一摸上车尾,戴着头盔的男人扭死车把,车子轰隆隆地往前飞驰。
她身子立刻一歪,却不知从哪儿伸出来的一只手,在这千钧一发里捞住她的腰。
吉云屏息凝神,稳住打颤的两只脚,手扶着横亘在她腰间的胳膊,顺着这人的力气站好。
耳边,他呼吸平顺,冰凉的鼻尖堪堪擦过她的脸,顷刻间,她心跳如擂,剧烈地快从胸腔中跳出。
她的心脏,比她先一步认出他。
雨忽然停了。
☆、Chapter 33
“警、察同志,你们这治安怎么这么差,我只不过十秒钟没看着,刚一扭头就被偷了。手提包也就算了,那可是行李箱,行李箱都不放过啊,女人穿过的衣服能卖几个钱?”
“……”
“我当然不是说我那衣服不值钱,我就是觉得匪夷所思,你们这的贼也真是绝了,偷光拿光抢光,你好歹给我留件换洗衣服吧,我们那摸了钱包还留个打车的钱呢,他们是冲上摩托车就跑啊,摩托车——警、察同志,你们这是不是太落后了,这都哪一年了还没禁摩哪。”
“……”
吉云和孟燕一人一条大浴巾,裹得严严实实地坐在椅子上。
小警、局里人手不足,来了半天只见到一个满脸生涩的小片、警,其他人不是出、警就是在出、警的路上。
小伙子脸上还爱长青春痘,一看就是初出茅庐的小菜鸟,遇上早就熬成老油条的孟燕几乎如遇梦魇,一路节节败退的生硬接招,压根不是他在了解情况而是他被孟燕了解。
吉云目光游离其实心不在焉,余光全落在一边时而打电话时而接电话的陈琛身上。
吉云简直想不到不过几天不见,他怎么就如此忙忙碌碌,一刻也闲不下来的样子。
连同刚刚送她和孟燕来警局的时候也是一样,一路上电话不停。吉云坐在后排正好自座椅的间隙瞧见他侧脸,一股莫名的愤怒就像无源之水般噗噗冒出来。
他好像没有变胖也没有变瘦,肤色仍旧白的教人觉得晃眼。
只是换了一辆小面包车,八成新,银色的漆,车门上印着火红的“火车头”三个字,后头跟着一串号码。
人一直是在谷底待着,他的日子不会更差,只有更好,吉云大概能为心里的不痛快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她只是不愿意承认。
余光里那道瘦削的影子忽然晃过,吉云两眼一动,又直了直腰坐得端正,听到他的脚步由远及近,然后在她身后停住。
陈琛说话的时候用了方言,小警、察抬眼看他细细聆听,整个人往椅子上一仰,脸色明显松弛下来。
南方的方言大多难懂,难过语言关的吉云从头至尾简直一句话也没听懂。只能留意到这方言里软软中带着的温暖湿意,抑扬顿挫里偏又有几分慵懒的嗲,配上陈琛低沉的嗓音有种反差的好听。
陈琛和小警、察聊了几句,小警、察连连点头,拍着桌沿一连说了好几个字,好容易被吉云领悟了,他说得的是一串:“好好好……”
陈琛这时候望向吉云,说:“我有事先走,有什么事你打电话给我,我们这边人淳朴好说话,我也叮嘱过我老乡给你们好好查了。”
吉云没来得及说话,一边孟燕发出声怪声:“淳朴好说话?小伙子,我们可是头一天来就被偷了包,你别告诉我贼是有苦衷的。”
吉云有理由看向陈琛便绝不眼软,两只眼睛晶晶亮亮地看着他,一动也不动地盯死了。
陈琛眼光淡淡落在吉云脸上,听到声音,飘到一边孟燕处,说:“那两个不是我们这儿的。”
孟燕好大的一声嘁,撞到墙上,几乎没折回来再落到耳膜上,再冷嘲热讽:“坏人全不是你们这儿的,好事全你们这儿做的。”
两个本地人全被呛得灰头土脸,气氛甚是尴尬。
陈琛告辞,吉云裹了裹身上的毛巾,从位子上急匆匆站起来,孟燕睨她一眼,说:“去哪,我这还没反映好情况呢!”
吉云没理她,等跨出门槛,出声喊住陈琛。
陈琛听到她声音,转过身去看她,她已经走得很近,说:“有什么事打电话给你,我都没你电话,怎么打给你?”
陈琛没能吱声,吉云一脸皮笑肉不笑,一手拉着毛巾,一手做出个v:“怎么每次碰见你都没好事,我包丢了两回了。”
陈琛讪讪:“对不起。”
吉云冷哼:“又不是你的错,你和我说什么对不起,包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证件什么的难补,对了,还真有样特别重要的差点给忘了,你说是什么?”
陈琛看她,隐隐猜到了。
吉云自问自答:“你身份证,放我这儿都磨光了,那晚光顾着给我钱,不记得把身份证要回去了吧?”
陈琛面不改色心不跳:“没事,身份证我挂失重办过了。”
“……”又想说脏话了啊。
吉云一口气没顺过来,又听他问:“我把新号码留给你,有东西记吗?”
吉云抿唇看他。
“纸和笔都没有?”
“……”
吉云本想矫揉造作地转身往回走,转而一想以陈琛的木讷来说大概会真的放她离开,这种冒险的事情还是能少做就少做,别吓坏了他。
陈琛正摸口袋,将自己手机取出来给她,说:“你不介意就用我的。”
吉云当然不介意,很泰然地接过来,问:“我想给你打电话怎么办?”
陈琛走过来,微微弓下腰,凑近她,手拨着屏幕说:“白天就打这个号码,晚上打这个。”
吉云指着白天专用的固话号码,问:“白天这个号是哪儿的,我看你车上印的就是这个,火车头是什么?”
陈琛说:“快餐店。”
吉云说:“你在里头打工?”
陈琛说:“算是又不是。”
吉云挑眉:“你竹筒倒豆子,非要我颠一下才吐一个出来是吧?”
“……”陈琛只能解释:“本来是在里头打工,不过老板最近想盘出去,我打算接手。”
吉云半晌没说话。
等这话在脑子里细细过了两回,她理出头绪,问:“你这是打算落叶归根,要在家这边一直呆下去了是吧?”
陈琛看了看她,没吭声。
吉云将之当成是默认,心尖几乎跳了几跳,咬牙想了又想,说:“陈琛,那天晚上我是把话说重了,你别往心里去。”
陈琛漆黑的瞳仁一闪,视线落在她脸上。
“我脾气一直挺差,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到气头上就随口乱说,你认识我多久了,不也说过不会怕我吗。”
陈琛还是没搭话。
“不过你身为一个男人心眼也太小了,被人稍微一刺激,立马转身就把房子卖了,还一声不吭玩人间蒸发,你多大年纪了,怎么还能这么幼稚!”
话转了一圈,又怪罪到别人头上。
陈琛知道她是误会了,又将她说得既圆又满的话里拎出个头来,切中问题要害:“你觉得我是故意消失,然后永远都不回去了?”
吉云被他问得一头雾水:“不是?”
陈琛断然否认:“我没那么想过。”
三言两语,倒教吉云怀疑起在他心里的重量,难道是她自作多情?
吉云挽救面子:“你既然不是故意,为什么连说都不说一声。”
陈琛说:“情况紧急,我没想太多。”
吉云说:“那你回来了总该给我个电话吧。”
陈琛说:“漫游太贵。”
“那你重办了号码也该告诉我。”
“我忙忘了。”
“……”吉云搜肠刮肚,终于又咄咄:“那你既然不是负气离开,也还想回去,干嘛又要在这边盘店?”
“……”这次轮到陈琛沉默。
吉云终于扳回一城,终于证明了自己的存在感,腰板挺得笔直。
只是转而一想,他不回去,于她而言根本半分好处都没有,气势立刻又低落了下来。
气氛凝滞。
时间一分一秒走得缓慢,雨后的空气潮湿得像是能挤出水来,自这湿哒哒的间隙里陈琛声音低沉地问:“你为什么来这儿?”
吉云看着他:“医院派我过来学习。”
陈琛点头:“哦。”
“我先走了,还有事。”
“你忙。”
陈琛不在,电话则一直响得勤快,无一例外都是点餐。吉云不堪其扰又怕耽误他生意,教人去打他店里的固话。
到了晚上,电话这才稀稀落落下来。她躺在床上翻他的手机通讯录,统共只有小猫三两只的名单里,她硬是被首字母拖累排到了最后一个。
吉云点开编辑,在名字前头加了个阿拉伯数字的“1”,按过保存,她果然成了名单上的第一位,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些。
孟燕洗过澡,边擦湿发边从卫生间里出来,见到在床上玩手机的吉云,说:“你这手机哪儿来的,下午那小伙子给你的?”
吉云答应了一声。
孟燕问:“你们俩认识是吧,怪不得他那么好心送咱们去警察局。你丢了那么多东西,他又是本地人,说不定能给你找回来,至少得先帮你把临时身份证给办了吧。”
吉云从床上起来,说:“是啊,我打个电话问问他。”
她趿着拖鞋就往浴室里走,孟燕在后头打趣:“就在外面问呗,有什么悄悄话啊,还要偷偷躲起来说。”
吉云挺反感她的自然熟,压根没去理会,进了卫生间,将门关好,靠着水池边照镜子边打电话。
电话接得挺快,没两声就通了。
吉云挑着唇角,说:“陈琛,明天你要是有空能不能来九龙宾馆,我想去办个临时身份证。”
“……”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吉云疑惑,又喊了声:“陈琛?”
一个很浅的呼吸声,紧接着有甜甜的女声传来:“你找琛哥吗,他正在洗澡哎。”
吉云耳边一嗡。
女人又说:“等他出来我让他回电话给你。”
吉云说好,挂了电话。
镜子里方才还笑靥如花的女人此刻一脸肃穆。
尽管不想承认,但还是不得不感叹,没有了她,陈琛还真是越过越好了。
☆、Chapter 34
刚洗过澡,陈琛脸上泛着微红,头发没擦干净,水在发梢凝成圆润的珠子,落在他深灰色的t恤上。
林玉靠在床边看电视,听到声音,从房间里走出来,见他衣服上一片斑斑点点,连忙去取了条毛巾出来。
她将毛巾递过去,说:“琛哥,你擦一擦头发。”
陈琛往头上胡乱擦了擦,又听林玉问:“和老板谈得怎么样了?”
陈琛叉开腿往沙发上一坐,胳膊撑在膝盖上,说:“还那样。”
林玉意外:“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谈好,琛哥,你到底有没有用心啊。火车头生意挺好的,在咱们这块儿也算出名了,这次是正好撞上老板急等着出手,不然价格哪能放到这么低。外头好多人虎视眈眈着呢,你可千万不要错过这次机会。”
陈琛抬头冲她扯了扯嘴角,过了会儿,方才很轻地点了点头。
陈琛回来是因为母亲的一通电话。他没有父亲,从记事起就是孤儿寡母相依为命,离家之后,按月汇款回去,不多的交谈除了问她有没有收到钱,就只是平常的一两句嘘寒问暖。
母子之间,若是母亲无言,儿子也大多沉默。这么多年,他习惯报喜不报忧,母亲亦然,于是在接到她婉转请他“有空回家看一看”的电话时,陈琛立刻在第一时间买好了回家的车票。
若不是迫不得已,她不会打电话给自己。
母亲身体一向不好,这次的病情更是来得凶险,陈琛赶到县医院的时候,她奄奄一息地躺在跑了棉絮的病床上,几乎全身浮肿,整个人比记忆里大了整整一号。
陈琛将她连夜转到了市里,衣不解带地在床边守了几天几夜,等她病情好转,立刻闲不住地在市里找起工作,几经介绍,最后到火车头里负责订单,忙的时候也兼顾送餐。
火车头老板是他远房的一个伯伯,小的时候带他去抓过泥鳅,竖过大拇指夸他激灵,不过这一优良品质随着陈琛年纪的增长走了下坡路,幸好他老实肯干,就被留了下来。
陈琛找到工作的第一件事就是换号码,他之前用过的外地号,因为当初省钱选的是最低套餐,异地接打的话费高得几乎离谱,回来的头两天就已经被告知停机。
他去营业厅注销了号码,又重拿了一个本地号,业务可以畅通无阻地开展起来,但在是否告诉“以前认识的人”的问题上,他的心里则一直有矛盾。
视线落在通讯录里排在最后一位的名字上许久,他记得自己对她说,等你想明白为什么这么生气,再来和我说话。
可是……她已经够混乱了,如果他的感觉也出了错,如果她只是真的生气,纯粹生气,为了别的什么人将气撒到他身上,他现在贸贸然地联系她,是要她再轻看自己一次,然后用那种戏谑的口吻说:
“玩得来就玩,玩不来就散”?
陈琛退缩了一下。
而原本只是为了在母亲住院期间打工存钱,母亲病一好就再乘车离开的想法也因现实受到了冲击——火车头老板决定解甲归田不再经商,将陈琛拉到身边问他有没有兴趣盘下这个店的时候,说真的,陈琛心动了。
可就在他盘算拿捏,用理智分析利弊,计算盈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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