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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五胡乱华-第2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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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立刻端起水碗,来到祖约面前,摞起他的衣袖,又是一刀划了上去!

“哧通!”一滴血珠坠入碗里,这一刻,所有人均是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透,尽管他们已经提前知道了结果,但凡事都有个说不准,万一会有意外呢?

就连刘琨都是面色一凝,把目光投向了碗里,他也担心啊,虽然他在郑阿春的孕期内,指使郑阿春勾引了祖约,但在这之前之后,并不能保证郑阿春就没与司马睿做过那事,如果这孩子是司马睿的,那他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必须要重新设计,要给小皇帝安排一个能让人心服口服的死法,在这其中,不排除会有忠臣提高警惕,紧密防护,不给他下手的机会。

同时,他还得就祖约被冤一事做出交待,由于祖约已经满门提前被诛,自身又被折磨成一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这将成为一个天大的麻烦。

当然了,最紧张的还是郑阿春,因为她的确在那段时间里侍奉过司马睿,她自已也说不清这个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只不过,为了不愿惹来刘琨的责怪,她信誓旦旦的说这是祖约的孩子。

就她的信仰而言,她毫无私心的支持刘琨取得天下,把天师道发扬光大,哪怕贴上自已的性命也在所不惜,然而,身为一名母亲,谁愿意自已的孩子会有个凄惨的未来呢?郑阿春也不例外,她又盼望着能有奇迹发生,一时之间,心情无比复杂。

清澈透明而又静止的水中,两滴鲜血向四周缓缓飘散出血丝,带着难以理解的弧度,没有任何规律。

每一个人都是摒住呼吸,直直看去,祖约也是睁开眼睛,他的生死即将决定下来。

以肉眼几乎难以辨别的速度,这两滴鲜血在逐渐扩大,也在缓慢接近,祖约更是额头都渗满了汗水,心里狂呼快分开来,然而,鲜血听不到他的心声!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这两滴鲜血终于触碰到了一起,就好象天生该是不分彼此,神奇般的立刻融为了一体!祖约当即瘫软下来,一股绝望的气息由他身上向着四周发散,群臣也是暗暗叹了口气,看来,这孩子果然是个孽种啊,反倒是郑阿春,神色间透出了一丝绝决,还带着浓的化不开的不舍。

其实,滴血认亲没有任何科学依据,也就是说,司马昱究竟是谁的种,恐怕天底下没人清楚,但古人对这一套深信不疑。

见着那体积涨大了一圈的血团悬浮在清水当中,一阵狂喜从刘琨心里涌出,他毕生的心愿将要实现了,尽管得来的只是半壁江山,却总要好过什么都没有,至于秦国这个大敌,留待日后好了,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坐在那九层玉阶之上,接受百官们的参拜,这得是多么醉人的滋味啊!

片刻的失神之后,刘琨强按下心里的渴望,面色瞬间转寒,怒哼一声:“事实俱在!祖约,如今还有何言可辩?哼!你秽乱内延,居心险恶,罪不容赫!本应将你枭首弃市,但念在你兄祖逖与老夫当年和同席之谊,便留你个全尸!来人,将这恶贼拖下去缢死!”

“遵命!”侍卫拽起祖约向着殿外拖去。

“呜呜呜~~”祖约猛烈挣扎起来,似乎有话要说,但他根本没可能开口辩解,刘琨使人割了他的舌头,就是怕他狗急跳墙之下,胡乱嚼舌头根子,祖约的目中只能射出难以抑制的仇恨盯住刘琨,满满的全是恶毒的诅咒。

不多时,祖约消失在殿外的拐角当中,所有人全都转头看向了郑阿春,祖约即将明正典刑,那么,她呢?身为孝元皇帝事实上的元配,做下如此丑事,她会认罪伏法吗?

迎着众多目光,郑阿春转过身子,替司马昱解下了头上的十二旒白玉珠平天冠,搁于几上之后,唤道:“昱儿,站起来。”

“阿母,您这是要干嘛?干嘛解去昱儿的冠帽?”司马昱忍不住的问道。

“站起来!”郑阿春突然声音变厉,俏面布满了怒容。

司马昱浑身一个哆嗦,他不敢悖逆母亲,连忙站起身,怔怔看了过去,眼圈却有些泛红,仿佛随时都会落下眼泪。

郑阿春也是鼻子又酸又涩,强压下想哭的冲动,一边解着他身上的冕服,一边淡淡道:“昱儿,刚刚被拖下去缢死的那人,名为祖约,他其实才是你的父亲,你的真名叫祖昱,而不是司马昱,你既非司马家的人,又如何能僭踞至尊之位?今日阿母给你脱下来,你还是做个普通人罢。”

“不可能!昱儿是孝元皇帝的幼子,是孝明皇帝的亲弟,怎么可能与那祖约有关系?阿母,您定是弄错了,对不对?”司马昱立刻就尖声叫道,并挣扎着想要脱开。

“啪!”的一声脆响,郑阿春甩手就给他一记耳光!

“呜呜呜~~”这一耳光,把司马昱打懵了,立刻抹起了眼泪,失声痛哭。

殿内,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阻拦,全都静静看着,纵然心里有那么些许的恻隐,可又能如何呢?这只是个孽种,换了寻常人家,也不是多大的事,好说话的将错就错养下去也很常见,但错就错在,他误入了皇家。

殿内,只有司马昱那一阵阵满含着委屈的清亮哭声,郑阿春心如刀绞,两行清泪也是控制不住的缓缓流出,不过,她并没有拭去眼泪,反而快速替司马昱解下冕服,然后拉上司马昱的小手,步下玉阶,向刘琨走了过去。

第三百五十九章 郑阿春的请求

“扑通!扑通!”郑阿春强拽着司马昱跪倒在刘琨面前,稍稍拭去眼泪,淡然道:“妾做下丑事,愧对孝元皇帝,愧对晋室列祖列宗,自是无颜苟活于世,妾卑贱之身,本死不足惜,奈何祖昱年仅七岁,他并不清楚自已的身世,这都是妾造的孽!请丞相与诸公怜其无辜,放他一条活路,妾…若有来生,当结衔以报!”说着,按住司马昱的脑袋,双双拜伏在地!

其他人均是为郑阿春的护犊情深而暗暗叹息,刘琨却从话中,听出了一丝威胁,这是在逼自已当着百官的面许下不杀司马昱的承诺,不由得心生恼怒,冷冷看了过去,对这个曾经属于他,又被他亲手送出的女人,泛起了无边杀意!

郑阿春猛然抬起头,毫不畏惧的与刘琨对视,一脸的决然之色,她早已萌下死志,又岂会怕死?她所求的,无非是刘琨在这本昊殿中的一个承诺罢了。

其实,刘琨根本就没打留下司马昱的性命,私下里虽然答应过郑阿春,可人死了还能如何?而这个时候,郑阿春那炯炯的目光似乎在告诉他,为了孩子,她不惜拼个鱼死网破!

如果有可能,刘琨会想都不想的的飞起一脚把郑阿春踹死,但当着百官的面,他不能这么做,这也是郑阿春敢于要挟他的缘由,郑阿春掌握着他的不少秘密,今天在这本昊殿中,他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算了。对那孽种严加看管。待他大一些。多送些女人给他,包保活不过弱冠!’刘琨强压下怒火,正待勉应允,顾和却冷哼一声:“你这**妇人,当年仅为一孀居之妇,孝元皇帝非但不嫌,还对你百般爱宠,你却不识好歹。作出大逆丑事,哼!没把你绑了游街示众,已然显示出朝庭的仁慈,你竟还敢为那孽种讨命?僭踞至尊,换了哪朝都是个死!来人,把那孽种拖出去斩了!”

顾和的喝斥气势十足,侍卫们却没有上前,他们都明白,谁才是他们的主子,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刘琨。

刘琨却是眉头微皱。郑阿春再怎么说,曾经也是他的女人。顾和辱骂郑阿春,令他心里很不舒服,如果不是可以肯定顾和并不知内情,或许还会认为这人是在指桑骂槐呢!

当年,刘琨通过巧妙的安排,把郑阿春亲手送给了司马睿,走的路子虽然类似于吕不韦,但结果大有不同,郑阿春怀的不是他的种,而是祖约那个倒霉蛋的孩子,他没那份耐心辅政数十年,也担心司马昱如嬴政般六亲不认,最终搬了石头砸到自已的脚,更不甘心只当个仲父,他要亲自坐上至尊宝座!

刘琨不悦的看了看顾和,摆摆手道:“建平国夫人虽一时糊涂,却已知罪,君孝不必恶言相向,这孩子虽僭居帝位,但建平国夫人之言并非全无道理,他不知情,没必要为长辈的失德而搭上性命。”说着,转头大喝一声:“传孤命令,把祖昱废为庶人,逐出宫城!不过,念其年幼,无法自理,可将祖约在京的府宅财物交由他继承!”

除了吴郡士族,众人均是点了点头,都觉得刘琨的处置方式还是挺人道的,郑阿春却不依不饶道:“妾再斗胆恳求丞相,请保得昱儿至少得享耳顺!丞相神功盖世,若是有心,并非不能做到!”

耳顺是六十岁,以当时普通庶人平均四十来岁的寿命而言,六十岁已能算得上高寿了,身为当初的枕边人,又是天师道高层,郑阿春对刘琨的不择手段非常了解,杀人的方法无数,不一定非要由别人来杀,也可以引诱目标自已寻死,司马昱才七岁,没有是非观,很容易会被引诱走上绝路。

“你!”刘琨纵是掩饰的再深,这时也是怒不可歇,郑阿春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挟他,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的面色已是冰寒一片,心里却是快速盘算起了如果当场击杀郑阿春,会不会对名声带来不好的影响。

郑阿春也是一颗心高高悬到了嗓子眼,她明白这个要求很过份,也摆明了不信任刘琨的为人,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豁出去了,必须要刘琨当着众文武面亲口作出保证,才能放心离去。

殿内的气氛再度紧张,只有司马昱,虽然拜伏在地,稚嫩的脸上却满是不甘,显然,他并不明白自已已处在了生死边缘,也不会明白,他的母亲,在尽一切可能为他求得一条活路。

“丞相操持国事,哪来的空闲教导祖昱?倒是老夫闲的很,建平国夫人虽铸下大错,不过,舔犊之情却令老夫感叹良多,若建平国夫人不弃,老夫愿收养于他,教导他成人!”

突然,一个声音当空响起,众人纷纷转头,说话的正是汴壸,刘琨顿时一阵头疼!

如果司马昱到了汴壸手里,他将很难寻到下手的机会,如汴壸这类有极高名望的大儒,并不是一道命令就可以随便处置的,想对付他,必须要先造舆论,给他扣屎盆子泼污水,把名声搞臭之后,才可以入狱定罪。

当年曹操杀孔融,司马昭杀嵇康,都是经过周密准备,扣上罪名才得逞所愿,但汴壸洁身自律,根本拿捏不住痛脚,如果指责汴壸明为收养司马昱,实则觊觎祖约的遗产,这种话都不敢开口,直接就被唾沫星子淹死!

而且汴壸暗地里投靠云峰也未暴露,这意味着,司马昱将从此脱离他的掌控,成为他心里的一根刺。

郑阿春却是欣喜若狂,有汴壸收养,她一万个放心!儒宗这个称呼可不是拿来随便说说,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只能是: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大儒都有浩然正气,都有义气长存,如果连他们都不能信任,这世上还有谁可以托孤呢?

郑阿春连忙转过身,一拜到底:“妾多谢汴尚书慈悲!”说完,已是泣不成声,流下了欣喜的泪水,汴壸的淡淡一句,胜过刘琨的一万个保证,她终于放下了心。

虽是泪流满面,郑阿春却不忘拉来司马昱,连忙道:“昱儿,快拜见老师!今后你必须事师如父!记住,今生今世,只许做学问,不许入庙堂为官!听到了吗?”

第三百六十章 引钗自尽

说到最后三个字,郑阿春猛然间声色俱厉,尽显严母风范,司马昱虽是不明就里,但母亲的命令不敢不从,怯生生的应了句:“昱儿明白了,请阿母放心便是!”随后,也有模有样的跟着拜伏到底:“昱儿拜见老师!”

‘这都是孽缘啊!’汴壸可以肯定,祖约与郑阿春私情的背后,必然有刘琨的影子,郑阿春历来居于深宫,从不到处乱跑,给人以端庄娴淑的印象,再根据时间来推断,祖约那时居住建康,由于家有悍妻,挨打是家常便饭,因此常常深夜不归,这是建康士人皆知的笑谈,由此汴壸还可以肯定,他俩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

那么,问题来了,祖约是如果入得宫禁?刘琨又是如何为这二人牵线搭桥?素来胆小懦弱的祖约,哪来的胆子勾搭郑阿春?莫非他不知道秽乱后庭乃是死罪?汴壸百思不得其解。

‘冬季快来了,恐怕秦赵间的决战也要开始了罢?’汴壸突然想到了云峰,他觉得,如今的刘琨,虽看上去志得意满,实则已被逼到了悬崖边沿,所以才会在一年不到的时间内,对司马氏接连下狠手,他已经没有时间拖延了,他必须要跟上云峰的前进步伐,哪怕是爬,也不能掉队,否则,一旦秦国统一北方,随时会南下清君侧,把他置于更加被动的地位。

汴壸快速瞄了眼刘琨。刘琨面色平静。令人猜不透心里所想。于是暂时把疑惑放下,向郑阿春略一点头,以目光告诉她:你放心吧,老夫一定会保护好祖昱,接着,就招了招手:“昱儿,来,到为师身边!”

司马昱侧过小脑袋。看向了郑阿春,郑阿春催促道:“阿母刚刚说过,你要事师如父,莫非忘了吗!”

“哦!”司马昱觉得今天的母亲大异寻常,先指出自已不是司马氏的血脉,没姿格当皇帝,再强迫自已向丞相下跪乞怜,还给自已找了个老师,但母亲的严厉使他不敢多嘴,连忙爬起身跑向汴壸。他或许根本意识不到,这一转身。将与他的母亲生死两别。

郑阿春怔怔的看着司马昱扑入了汴壸怀里,两行清泪再度滑落上脸庞,她的美目中,现出了一丝不舍,也现出了一丝欣慰,司马昱终生有托,她的心愿已了,她明白,是时候离开了,一幕幕的往事也不自觉的跃上了心头。

从懵懂少女时代的单纯快乐,再到嫁给勃海田氏,这是她改变一生命运的一次婚姻,正是由于田氏,郑阿春入了天师道,后来田氏莫名暴毙,又结识了师君刘琨,当时为刘琨的风采与名气吸引,寡居的她,很自然的委身相许,成为刘琨的秘密情人,仅仅渡过了不到一年的恩爱时光,刘琨便安排她嫁给刚死了正室的司马睿,为了爱,也为了信念,郑阿春义无反顾的应了下来,之后,则是真正的噩梦开始,她成了刘琨的一颗棋子。

仿如天长地久,也仿如一刹那,郑阿春迅速回过了神,一个念头控制不住的涌现出来,假如能够重来一次,自已还会入天师道吗?这个毁了自已一生的道派?

仅略一迟疑,郑阿春就坚定的给出了答案,不!绝不!天师道的兴衰成败与自已何干?自已并不想成仙得道,而是想做一个人,一个真实的人!

然而,这临终前的醒悟来的太迟,滴血认亲的结果不容置疑,一瞬间,郑阿春竟产生了种揭穿刘琨虚伪面目的想法,但刘琨立刻就看破了她的心思,目中两道精光骤然暴射,仿佛在告诉她:你该去了,若敢横生节枝,纵有汴壸那老家伙护着,祖昱也必死无疑!

郑阿春不由一个激凌,她意识到,自已不可能给刘琨带来麻烦,换句话说,只要一张口,将会被击杀当场,还要搭上祖昱的性命!

郑阿春唯一能做的,只是看了刘琨一眼,这一眼中,满满的全是愤恨!既恨这个毁了自已一生的男人,也恨自已当初的鬼迷心窍,随后微闭上双目,从发髻间缓缓拨下金钗,深深吸了口气,猛的刺向自已的咽喉!

“嗤!”的一声轻响,一篷血花溅出,郑阿春软软倒下,死在了本昊殿中公卿权贵们的眼前,死状尤为惨烈,其实,她本可以往内殿,挂上三尺白绫默默离开,但她要当着刘琨面死,让他明白,自已是因何而亡,但愿他能有点人性,所以,郑阿春在魂飞魄散的那一刹那,运足余力睁开眼睛,盯着刘琨,瞪的滚圆!

殿内的权贵们,心里都不是个滋味,就连陆晔的目中,也是现出了不忍之色,他们都清楚,郑阿春、祖约、祖昱,这一家三口只是个牺牲品罢了,他们落入了刘琨的圈套而无力挣脱。

然而,这一切都是如此的合情合理,令人挑不出刘琨的不是,同时也造成了一个千古未有的奇象,一个王朝,由于宗室断绝,江山不得不落入外姓手里,使得刘琨避免了篡逆的恶名,将来的史书上,楚将是堂堂正正的楚,而不是僭楚!

司马氏要么被杀、要么贬姓为马,晋室不亡,还能如何?当真是好心计,好图谋啊,所有人都是脊背生寒,一丝恐惧油然而生!

或许是这片刻的宁静形成的强烈反差,也或许是出于母子间的心灵感应,司马昱突然转身,正见他的母亲倒在了血泊当中,尽管他只有七岁,却一瞬间判断出,他的母亲永远离开了他!

“阿母!”司马昱猛扑上前,伏上郑阿春的尸身!

“呜呜呜~~阿母,你不要走,你快回来,昱儿想你…”司马昱搂着郑阿春那仍是向外泛出鲜血的脖子放声大哭,并使尽全身力气摇晃着他的母亲,希望能唤醒郑阿春,只是,他能唤醒吗?

诺大的本昊殿内,唯有哭喊声,围坐在两侧的公卿权贵们有的眼圈微微泛红,有的以袖掩面,不忍卒睹,只有极个别的,现出了不耐或是厌烦之色,这其中,就包括刘琨。

造成这一场悲剧的最直接原因,则来源于那令人深信不疑的滴血认亲,假如郑阿春知道滴血认亲并不可靠,她还会不会一心赴死呢?假如刘琨也清楚滴血认亲的真相,他还会不会布上诺大一个局,甚至还把自已的女人倒贴上呢?再假如云峰在场,他会不会当场揭穿,阻止这惨剧的发生呢?然而,发生的就是发生了,历史从没有假如,时间也不会倒退。

刘琨再也忍受不住,不悦的挥了挥手:“宫禁重地,哭哭泣泣,成何体统?汴尚书,快把祖昱带走!”

汴壸离席起身,上前拉住司马昱的小手,叹道:“昱儿,走罢,与为师回家。”

司马昱似乎也意识到了他的母亲再也醒不过来,扑通跪倒,抹着眼泪道:“昱儿请老师收葬阿母!”

按理说,如郑阿春这类犯下丑行的女犯,是没资格专门下葬,但汴壸仍是向刘琨拱了拱手:“人死如灯灭,建平国夫人已死,一切的是是非非也该告一段落了,请丞相容老夫把建平国夫人收葬。”

刘琨心里恼恨郑阿春临死前的背叛,他可以为目地不择手段,却不能容忍任何人稍有异心,这是最典型的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的枭雄心态。

如果有可能,刘琨会把郑阿春戮尸以泄心头愤恨,只是他不愿被人当作残暴之辈,他需要宽厚仁慈的名声作为遮羞布,因此略一沉吟,便道:“郑阿春秽乱内庭,本应弃尸荒野,不过,既然汴尚书有请,孤且通融一回!但郑阿春一不得与孝元皇帝合葬,二须剥去建平国夫人的封号,三须被发覆面,以糠塞口!”说着,向左右吩咐道:“你二人随同汴尚书,往城外寻一山青水秀之地,把她葬了。”

所谓被发覆面,以糠塞口,取自于曹丕正室甄宓典故,即曹丕逼死甄宓后,把甄宓的头发披散,遮住脸,用米糠塞入口中下葬,目的是让她在黄泉路上无脸见人,见了阎王,也有口难言,无法伸冤。

从某种意义来说,郑阿春也相当于被刘琨逼死,而且刘琨又恼恨郑阿春的背叛,因此,既让她没脸做鬼,也伸不了冤。

汴壸暗暗叹了口气,但他也不想与刘琨搞毛,他自已、桓彝、以及荀崧都听从了云峰的忠告,凡事明哲保身,无论刘琨如何倒行逆施,都要嘴上支持,包括刘琨篡晋称帝,也要给他上贺表,哪怕做不到,最低限度则是装聋作哑,不与刘琨作任何层次上的冲突,总之,出发点是活下来。

云峰不需要地下工作者,也不需要在敌占区搞破坏,更不需要有人为他的事业而牺牲!他只要腾出手,就会挥师南下,同时,他相信,除了鲜卑慕容部与吴姓士族,真正支持刘琨的人不多,大多数都在持观望态度,这恰恰是他需要的态势。

而汴壸、桓彝与荀崧这三个老家伙,他们还想看看云峰的新朝是个什么模样呢,也更想参与到新朝的运作管理当中,因此云峰的劝说,并未费上太多的口舌。

‘待祖昱长大成人,便由他自已替他母亲重新正容罢。’汴壸向刘琨拱了拱手:“既如此,老夫先走一步。”说完,抓住司马昱的手,转身向外走去,两名侍卫则扛起郑阿春的尸身跟在了身后。

第三百六十一章 晋祚终结

汴壸搀着司马昱前脚刚一离开,顾和就捋须叹道:“这淫妇平时看上去人模人样,却未料心性如此歹毒,若非有市坊传言,只怕所有人还被蒙在了鼓里!

哎~~晋室江山,竟然就此绝嗣,宣皇帝当日立下基业之时定然不曾料到,不过,司马氏虽陨没,但朝庭还在,江东五百万军民还在!俗话说的好,家不可一日无长,国更不可一日无主,请丞相立刻即大楚皇帝位!”

“这…”刘琨为难道:“孤蒙怀帝、愍帝两代先主大恩,自当尽忠于晋室,如何能窃据于江东?不如…发动人手于民间搜寻,或许当年国乱之时,有宗室血脉隐于民间也未必不可能!”

众人暗暗不齿,心想你发动人手,真正目地是想把司马氏或有可能留下的零星血脉斩尽杀绝吧?不过,这话没人会提,刘琨代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犯不着找不自在。

周嵩跟着道:“若说司马氏血脉,嵩倒是知晓一人,即当年宁州刺史司马玖,然则,此人一来血脉疏远,二来早被秦王缉押,秦王若是知晓朝庭中的变故,非但不会放回司马玖,反而会永秘密处决!

何况自赵王伦谋篡算起,历永嘉之乱,直至两京失陷,宗室十之**被屠戮一空,凡南渡过江者,皆有名册可考,民间又哪来的司马氏血脉?即便有人声称,也定是宵小之辈冒充,因此,请丞相匆要迟疑。否则。国家无主。必会人心惶惶,招致大乱啊!请丞相速即皇帝位!”说完,深深一躬到底!

周嵩这话相当中听,刘琨暗中连连点着头,不过,脸上的挣扎之色却愈发浓烈,似乎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王导与侨姓士族们相视一眼之后,也出列起身。施礼道:“非常时刻,当行非常之事,如今国家无主,请丞相即大楚皇帝位!”

其余庾亮、桓彝、陆晔等凡是还未起身的,纷纷来到殿心,齐声施礼劝进:“请丞相当殿登基,以安江东士民之心!”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与汴壸打定同样的主意,那就是明哲保身,不触怒刘琨,明面上支持他登基。实则持观望态度,一切有待秦楚两国分出胜负再说。

但从表面上看。所有人均是执手躬身,整齐一致,一幅万众一心的劝进模样。

“既然如此,孤便暂摄江东河山,他日若寻到宣皇帝骨血,再退位让贤也不为迟!”刘琨勉为其难的应下,转身登上玉阶,一整衣冠,就坐于案前!

“臣等参见陛下!”群臣再度躬身施礼。

刘琨双手一抬,微微笑道:“众卿平身,来,请坐!”

百官纷纷回到座席,脸上都带着欢喜的笑容,其实刘琨也清楚,这里面真正忠于自已的恐怕没几个,但那有什么呢?关键在于,自已坐上了至尊宝座,半辈子的心愿终于得逞,接下来,就是以皇帝的身份,配合手里的军事力量,把江东分散的各势力彻底整合为一块铁板,为与云峰的决战作好准备,不过,一切还要有待于慕容部族人迁居江东才能真正着手。

就这样,一日之间,晋室以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方式易楚,当然,新朝的建立并非群臣称一声陛下那么简单,需要制定典章仪服、需要大赦天下,免除一到三年的税赋,老百姓总要沾点好处嘛、还需要占卜吉日南郊祭天,以及刻制印玺等诸多杂事。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刘琨忙的够呛,吴姓、侨姓士族们全都献计献策,积极热心,各地则是祥瑞频出,有奉上千年老龟,有在山里挖出金玉,还有干涸已久的枯泉重新喷涌,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至于建康百姓们,生活并未受到影响,想想也是,改朝换代在士人中算是惊天事件,但短短百年间,就发生了曹魏代汉、晋篡曹魏、司马氏灭蜀吴、中原大乱等诸多的改朝换代,百姓们已经习以为常,该干嘛都还干嘛,对于他们来说,改变的只是名称,由晋人改为了楚人,只不过,这楚人能当多久,还是个未知数。

半个月之后,刘琨代晋的消息传到了临晋关下,所有人都是大感愕然,都没想到,刘琨的手段竟会如此的巧妙。

好半天,荀灌娘才回过神来,忍不住道:“看来,与郑阿春的私情便是刘琨要挟祖约的手段了,而郑阿春当年嫁给孝元皇帝,也是出于刘琨的安排,哎~~其实想想,祖约虽是可恨,却也可怜,一步踏错,步步错,不但轼杀兄长,还满门被屠,最终落得个污名而死,刘琨也太歹毒了!”

“嗯!”庾文君重重一点头:“而且祖约弃守淮北,也定是出于刘琨授意,这使他多背上了一桩骂名,不过,汴尚书能收养祖昱,祖约也算是留了条血脉,总不至于绝后。”

云峰却摇摇头道:“这不好说,司马昱究竟是谁的孩子,天下间不会有人知道,除非郑阿春没在那段时间与司马睿行房,但这种宫帏秘事咱们不可能得知,司马昱说不定仍是司马氏的血脉,滴血认亲根本做不得准!”

“哼!”庾文君冷哼一声:“将军,您又胡扯了吧?历来辩认父子兄弟,不都是靠的滴血认亲吗?”

云峰也不解释,向身边的女罗刹招了招手:“去拿个空碗,装上清水。”

“遵命!”女罗刹施礼离去,不多时,重新返回。

云峰把碗接到手中,向庾文君道:“庾小娘子,快点,挤一滴血到碗里。”

“干嘛?”庾文君连忙后退了两步。

云峰催促道:“不要耽搁,咱们俩来滴血认亲,看看究竟是个什么关系。”

“文君能与您有什么关系?您闲着无聊了,是吧?”庾文君的不满声才刚刚脱口,荀灌娘已跟着道:“文君,你挤一滴血在里面,能有什么?断山既然说滴血认亲不可靠,那刚好都来看一下,又是如何个不可靠法。”

“哦!”荀灌娘出面,庾文君就傻眼了,她在床上,可以大胆的与荀灌娘互相抚摸亲吻,可下了床,只得乖乖的咬破手指,挤了滴鲜血滴入碗中。

“哧通!”一声脆响,云峰也运劲逼了滴血,碗里静静悬浮着两滴鲜血,刚开始互不相干,但在众人的目光下,竟奇迹般的缓慢融合在了一起!

“这…这…”所有人均是现出了不可思议之色,疑惑的目光在云峰与庾文君之间连连扫视。

云峰嘿嘿笑道:“庾小娘子,你说说看,孤是你的父亲,还是你的兄长?”

却不料,庾文君一瞬间面色惨白,“啊!”的一声尖叫之后,转身就跑!

云峰连忙拉住,不解道:“庾小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自作孽

仿佛云峰身上有令人恶心的存在,庾文君猛的向回一抽手,俏面现出了死寂之色,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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