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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多么喜欢你-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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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的那个份儿,不属于她。
可是现在,她看着林天宇,感受到他有力厚实的大手覆在自己的腰后,她想,或许她真的可能当一回公主。在他的面前,不管她是谁,他都把她看待成公主。
第76章
那两天像是梦。一场久违的美梦。明明知道前头还有一场极大的考验,但还是在这美梦里沉浸了好一阵子。
梦后便是生活与现实,大家又忙着准备高考。直捱到六月中,高考结束后,才松了半口气--不能完全放下心头大石,因为半个月以后发放成绩的时候才是真正的尘埃落定。
林天宇与任惟伊约好了,考完试的第二天,他跟她要去约会。
在家里复习的日子里,他把一张任惟伊在毕业典礼当天拍的独照仔细裁剪好,然后放进了颈鍊里。他还把两人的合照放了在新买的照片框里,读书的时候,抬头便能看见她,瞬间便得到了力量。
他这次几乎是尽了全力去考,不是为了争甚么,而是为了能在美国报读好的大学。想起日后两人可以在一起,不管是在哪里,他都觉得满足。
约了她出来,除了要把那天毕业典礼冲印好的照片给她以外,也是为了要跟她表白。
他连内容都想好了,自我彩排了很多次,虽然是感觉良好,但就是怕见到了任惟伊又是另外一回事。
结果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就接到了任惟伊的电话,她说她在医院。
林天宇听到的那瞬间,差点呼吸不了。后来在她颤抖不已的声音里才得知,是任妈妈遇到了意外,进了医院。
可是,这并没有使他感到松一口气。
他知道任妈妈对任惟伊来说是多么的重要,他也是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巨大的恐惧在她身上蔓延,所以她才会连话都说不完整,在电话的那一边抽泣。
林天宇掛了电话后便直奔医院。
刚才在电话里说不清楚,他只是断断续续地听到任妈妈遇到意外了。林天宇不敢想像任惟伊现在如何,只望自己能尽快赶到医院去陪着她。
无论如何,不管发生甚么事情,他都会待在她的身边,哪都不去,这是那天晚上他答应她的。不单单是那天晚上,是以后,他都决定了要这样。
--他不舍得丟下她一个人。
到了医院以后,林天宇往四楼的手术室跑。转了角,便看见任惟伊无助的坐在一边长凳上,手肘支著膝盖,脸容全埋在手心里。她的侧影看起来那样的单薄又孤单,空旷的等候之地,除了她一人,身旁再没有其他人了。
他的心像被甚么拧住了,手指紧了紧,一时痛得难受。他快步走上前,任惟伊也是察觉到了他的脚步声,抬起头来,看见他向自己跑来。
这时候,她才从黑暗的深渊里醒觉。
从刚才到现在,她就像全身麻痺了一样,甚么都感觉不到,只感觉到痛。別人的全身麻痺是排除了痛感,但她的麻痺,却是只留下了痛感。
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他。她可以打给宋程程,也可以打给李少艾的,可是她下意识便是打了电话给他。
任惟伊一言不发,紧紧咬著牙关,看见了林天宇到来,再也止不住自己,便向着他的怀抱扑去。她两手圈住了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胸膛。他能感觉到她的身体颤得厉害。
林天宇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另一手抱着她,不断在她耳边重覆地说:「没事,没事的。」
两人不知道这样抱了多久,好像换过了日又换过了夜一样长。
她才回过神来,抬起头来,两人之间腾出了一点空间。林天宇这才看见她眼睛已经哭肿了,此时还闪着泪水,鼻子也红的,两边脸颊全是泪痕。
他看着很心疼,拉着她坐了在长凳处,还是只能不断地重覆「没事的」和「不会有事的」。
他想知道发生甚么事,但她不提他又不愿意问,担心又勾起了她的情绪。而且现在事实是显而易见的,任妈妈进了紧急手术室,一切仍然只得等。
林天宇明显感觉到她全身有气无力,便握住了她的肩膀,温言道:「你先歇一会,醒过来以后妈妈就会出来了。」
任惟伊只是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但却怎么都闭不上眼睛。
她怕自己闭上眼睛了,就会发生甚么不详的事情。她怕她会来不及,她很怕,她只能一直睁开着眼睛,等妈妈出来。只有看到妈妈没事了,她才能放下这高高地悬著的心。
她回想今天,本来是答应了出来跟他见面的,他说他有东西给自己。结果没有想到,两人竟然是在医院这个地方见面了。
「医院早上九点多忽然打电话来我家,说我妈妈搬货过马路的时候被车撞到了。」只是简单的两句话,又一滴泪从脸颊滑过,刚好滴在林天宇的手背上。
他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紧紧握住。只觉这明明是六月的天,但她的手却比寒冬那会儿更冰。
「妈妈一天打两份工作,要养活我,又要替爸爸还债。晚上就是在那餐厅工作,你上次也见过的。早上她去便利店打工,但我没想到她还要帮忙搬运货品到店里。」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但说出来的声线仍然是发着抖,泪水已沾湿了她的睫毛。
「没事的惟伊,不会有事的。阿姨一定会好起来的。」林天宇听过后只觉一阵心酸,甚么表白他全拋在脑后了,现在他只希望任妈妈能平安无事。
而且任惟伊在这重要关头第一个便找了他,他对于她来说是甚么人,他也应该很清楚。
两人又不知在外面等了多久,只觉得坐得双腿都快没知觉了,才见头上那亮着的灯终于熄灭了,一直沉默无声的大门终于向两边敝开,一张病床推了出来。
任惟伊下意识便往那方向跑过去,只见妈妈躺在床上,脸色如纸一样白,没有血色,她喊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半点反应。
林天宇在她身后扶著她,看向随后走来的医生,便听他说:「幸好及时送来医院抢救了,否则就会很危险。脑部、颈椎和脊椎都受了伤,现在手术是顺利的,过了危险期,但还要住院观察一阵子。」
任惟伊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好消息,她跟著妈妈去了病房,林天宇说会帮她处理好住院的手续。
她待在妈妈的身边,看着那旁边忽高忽低的心电图,紧紧地握着妈妈的手,贴着自己的脸侧。她的嘴巴像在唸著甚么,一直没有停下来过。
办好了手续的林天宇走了过来,说道:「没事的,医生刚才说了,手术很顺利,这两天就会醒过来的。」
任惟伊「嗯」了声,没有抬眼。她只觉得很累,身心疲惫得很,累得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而且刚才哭得太激烈,现在整片右脑都开始刺刺地痛,但她忍著,她知道只有她能照顾妈妈,所以她现在一定不能有事。
「我陪你回家,帮妈妈收拾衣服和其他要用的东西过来好不好?到时妈妈醒了,这些东西用得上。」他走到她的旁边,和她一起看着躺在病床上半点反应都没有的任妈妈。
任惟伊却不太愿意离开一步。
「很快的,我让我家司机来帮忙,来回不用半小时。」他这时候已没办法顾及任惟伊会不会反感了,只得用最快最简单的方法,不然时间全耗了在等车和打的上面了。
任惟伊这时候也顾不了这些,听了后又深深地看着妈妈,然后说:「好,那我们快点。」
「嗯。我跟护士说了,她们会仔细看着的,我们很快回来。」
林天宇扶著她,两人很快上了车,不用十五分钟便到家了。任惟伊匆匆忙忙地开了门,然后拿了一个黑色的袋子,把妈妈要用的东西都收拾好。
她虽然现在心里难受,但做起事情来还是条理分明,要用上的东西一件不落,全都整整齐齐地放到了袋子里面。
林天宇很自然的伸过手来,帮她拿着袋子,还从她手里拿走了钥匙,替她关上门,上了锁。她这时候才抬眼看着他,他一直陪着自己,半步都没有离开过。那天他说,他不会骗她,他哪都不去,只待在自己的身边。
那天他的声音还言犹在耳,她以为他说的只是那一天晚上,可是她现在才知道,他说的是每一个她需要他的时候。
他真的没有骗她。只要她需要他,他就会出现,待在自己的身边不会离开。
林天宇是她在最黑暗的时候第一个想起的人,他也是那留到最后的人。这一刻,她从早上起便震荡得不成样子的心脏,现在才渐渐缓和了下来。
两人来到了医院,任惟伊便急急赶往刚才那病房。那病房在三楼,里面还同时有四个病人,都是刚刚做完大手术的。这病房已经算是不错的人,其他的病房还得挤上九、十个人。
可是任惟伊来到那里以后,却看见妈妈那床位空空如也,只有一个阿姨在换着床单。
任惟伊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只觉耳朵有点刺刺的,连著后脑那一整片都麻掉了。她立刻冲上去,着急地问:「我妈妈呢?」
去了哪里了?她明明连半小时都没有用上,赶得连气都快喘不上了,为甚么回来后却是这个模样?刚刚妈妈明明还躺在那张床上,虽然没有张眼也没有说话,但明明还活着的,而且那心电图还连接着妈妈的心跳……
「我不知道啊。」那个阿姨瞅了她一眼,便又弯下腰去换床单。
任惟伊只觉自己的双手抖得不行,两腿一软,快要站不住,整个后颈,后背,还有手心,全吓出了冷汗。
第77章
「你妈妈搬去了单人间了。」后面有一个人见状说道。
任惟伊和林天宇回过头来,看见一个护士站了在那边,她看起来有四十多岁了,应该是这边比较有经验的护士。
「单人间?」任惟伊瞪大了双眼,单人间的收费是现在这病房的四倍,对她来说,这是她付不起的价钱,就好像是奢侈品一样的存在。
护士点了点头,说道:「是的,院长刚刚吩咐的,好像说是因为认得林先生。」
林天宇这才想起,刚才他去帮任妈妈办住院手续的时候,中途碰见了张叔叔。张叔叔是这医院的院长,当时看见了他,惊讶地问是谁出事了,张叔叔以为是林天宇的家人。可是后来听见是他的同学,才松了口气。
张叔叔是林天宇爸爸的好兄弟,从小就认识,以前经常都来他们家的。他只有一个儿子,比林天择大个几岁,后来也当了医生。这几年因为张叔叔做了院长,事务繁忙,所以很少来家里了。
当时林天宇只说了两句便赶着离开,没想到后来张叔叔还帮他们换了病房。单人间的设备是最好最齐全的,而且还有专门的医生和护生驻守,检查也比普通病房要来得仔细和准时,这些都是收费贵的原因。
那护士把林天宇和任惟伊带了去单人间,任惟伊看见妈妈躺在那边,还有一个护士在贴身地照顾著,立刻松了一口气。刚才她差点以为……
她并不是电视电影看多了,所以以为生活里总是会出现一些戏剧性的转折。只是她现在一颗心极其脆弱,一点点的转变或不同她都能牵连到其他事情出来。
她回过头来看了林天宇一眼,刚才那人虽然没有具体说甚么,但她知道大概与林天宇有关,因为他的关系,任妈妈才能住在这里。
「这住院的费用我得后面再还你,可以吗?」以她的性格,她是不会就这样不了了之的。可是真的要现在付,这笔钱她也是付不起。只能等后面她去打工赚钱,存起来慢慢还他。
「可以啊,我准你十年以后再慢慢还我。」他对着她微微一笑,然后把黑色袋子放在了一旁。
任惟伊扯了扯嘴角,露出了牵强的笑容。她坐了在妈妈的旁边,开始没日没夜的守候着她。
林天宇说甚么也不愿意丟下她,他说他也要留下来。於是那宽敞的单人间,一下子留了三个人。
妈妈没醒,任惟伊就一直待在旁边看着她,帮她擦脸擦身体。她明明记得自己以前很用心的摸过妈妈的皮肤,虽然皱纹不少,但还是滑的。
任妈妈的皮肤是干性的,很少冒油,脸上也不怎么长乱七八糟的闭口粉刺,毛孔也很细致,所以以前摸起来只觉得妈妈的皮肤很滑。
可是现在,妈妈的皮肤越来越干了,任惟伊明显感觉到那触感变了。於是她一天两次,把毛巾沾湿,温柔地替妈妈抹脸。
她不知道自己的力度如何,看着妈妈,她倒是不皱个眉,一点表情起伏都没有,就是安静的躺在那里。
第二天,她的同学来了。宋程程、李少艾、顾政还有傅靖都来了。安慰的话说了一个上午,可是她都大致忘掉了。
林天宇每天都留在这里陪她,然后会去附近买点东西给她吃。可是她吃得很少,总觉得吃多一口就要把胃里的食物都吐出来。林天宇每天都会抽一点时间回家收拾收拾,然后不用半小时以后他又会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晚上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甚么时候睡着的--她总觉得自己睡不着,可是黑暗将她包围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的眼皮渐渐阖上。早上醒来的时候,便会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条毯子,多半是林天宇等到半夜,看见她睡着了替她盖上的。
妈妈没有醒来的日子,任惟伊就是一天到晚在想着事情,很少说话。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甚么,就是感觉所有无关痛痒的,或者是与妈妈相比实属芝麻小事的,她都想了一遍。
她想着以后大学了,她要打工,要努力赚钱。又忽然想起高考的事情,还有学校里的李伯伯在浇水的身影。还想起宋程程和顾政在一起的画面,以及李少艾说要弹琴给她们听的那些话。如此种种,不知道自己脑海里过了多少遍这些琐琐碎碎的事情。
直到第三天,任惟伊觉得自己像在这里逗留了很久的时间一样。任妈妈终于掀起了眼皮。任惟伊这些天来紧绷的神经才渐渐缓和了。
医生很仔细的检查,说妈妈的意识清醒了,可是为了安全起见,还得留院观察一个星期。
任惟伊笑着坐在旁边,一声一声的叫著阿妈,她暂时还不能开口回应,只是略略点点头,然后眼角便滑下透明的泪水,沾湿了枕头的一角。
这样过了大概一星期,任妈妈终于能出院了。整个过程林天宇都陪伴在侧。任妈妈还没法走路,需要坐轮椅。然而她们家没有电梯,要爬楼梯,带着轮椅到处走的话反而更添负担。所以轮椅都是留待在家用。
林天宇家里的司机把他们载到了任惟伊家门口,黄叔叔下了车,开了后座的车门,打算由他来背任妈妈上去。林天宇是他家的少爷,这种事情自然轮不到他做的。
可是林天宇却叫住了他,说:「黄叔,我来。」
家里这少爷他从小就看着他长大,从来不见他对哪个女孩子上心过,家里曾经出现过文姿余,不过他一眼就看出了林天宇对她无感,不然怎么会每次文姿余找了上门,他就找別的借口离开家里?然而现在……他看了看任惟伊,很清楚自家少爷是用甚么眼光去看她的。
於是他便让开了脚步,知道这事不能争来做的。
林天宇亮出一个后背,任妈妈到底还是有点犹豫。不过任惟伊已下了车,扶著妈妈的身体,让她可以靠在林天宇的背上。黄叔叔搬动着轮椅,紧跟其后。
林天宇轻松地爬了几层楼梯,任惟伊在前头引著路,其实她不需要引路,他也对她家的位置熟悉得很。
她开了门,林天宇还背着任妈妈在那边等,黄叔叔把轮椅也扛了上楼,推进任惟伊的家里,林天宇便小心翼翼地把任妈妈放在轮椅上。任妈妈总是「谢谢」前「谢谢」后的对着他说。
「黄叔叔,你可以先回了,我待会儿自己会回家。」林天宇扭头跟站在一边的黄叔叔说道。
黄叔叔应了声,看了一眼,的确没甚么需要他帮忙的了,便下了楼开车走了。
出了意外以后,即使现在已回到熟悉的家中,任妈妈仍然很容易疲倦,坐没有一会儿就累到要躺回床上去。任惟伊喂著她吃了点东西,过了以后林天宇便帮她把任妈妈抱到床上去。
他现在才发现,任惟伊的家小,小到只有一张双人床,母女两人要挤在一张床上。
现在为了让任妈妈有足够宽敞的地方休息,任惟伊打算自己睡地上。她没有所谓的,只要是待在妈妈的身边。
看见妈妈睡着了,任惟伊便去洗碗,林天宇在旁边和她讲话。
「阿姨很快就会好的了,只要定期回去医院那边检查。以后要覆诊的时候叫上我,你一个人忙不过来的。」他在旁边说道。
任惟伊低著头洗碗,「嗯」了一声,后面又说:「住院费多少?」她想知道确实的金额,心里好有个数。
林天宇笑了一声,压低声线在她耳边说:「不用钱。」
她呆了呆,回过头来皱了皱眉:「甚么意思?怎么会不用钱?」她以为他是不想要她还钱,才故意不说的,於是又接着道:「我们那天不是说好了吗?我会后面还给你的。」
林天宇摊开了双手,眨了眨眼,答道:「我知道,可是他们真的没有收我钱。」
「为甚么?」任惟伊的念头一转,想起那天护士说的话,便问道:「因为那里的院长你认得?」
林天宇勾勾唇,说道:「他是我爸的老朋友,认识很久了。我刚去办出院手续,他们不肯收。」
「感觉我佔了你的便宜。」她有点在意。
「这种便宜,真的不要佔最好。以后也不要再发生了。」他沉声道。
任惟伊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这样说是因为心疼她。「那我有甚么办法谢谢他吗?」
「这些我会做的,你好好照顾阿姨就是了,別的都不用担心。」林天宇从她手里抢走了洗好的碗,就近取了干的毛巾,抹走碗上残留的水珠。「就像洗碗一样,你洗碗,我擦干。我不会让你自己扛起所有事情的。」
任惟伊心头一暖,这么多天以来,终于真真正正笑了一回。只是这些日子以来,她没有几天是睡得踏实的。因此笑起来的时候,眼下青青的一圈有点明显,本来就没掛住肉的脸颊又变得更瘦了。
看在他的眼里,这笑却像细微的刺,刺在心上带来麻麻的味道。
他喜欢看她笑,但不是这样的笑。
林天宇那天晚上待到大概九点多才回去。任惟伊送了他下楼。
在星光下,他的背影看起来像在跟她说话。她心里悄悄地想,不知道哪一天才能从他的嘴巴里听到她想听的话。
第78章
自任妈妈回到家里休养后,林天宇便每天都往任惟伊的家里跑。任惟伊不放心留妈妈一人在家,所以林天宇每天都买了一点菜来她的家里,后面她都有把钱还给他。
一开始他不肯收的,可是任惟伊一张脸板起来,似乎真的会生气了,他才勉强收下,但转头又拿这些钱去买东西请她吃喝。
可是任惟伊看着他每天出现,始终还是怕惹到林天宇的父母不高兴,毕竟谁都不愿意自己的儿子总是往別人的家里跑,加上任妈妈每天见到林天宇,虽然是开心的,可是她却总是一脸战战兢兢的样子,怕自己给他带来太大的麻烦,以至於凡他做了甚么事情,妈妈便奉上起码两句以上的「谢谢」。
任惟伊不想妈妈这么不自在,於是便跟林天宇讲过几次,让他不用天天都来。然而即使如此,他还是每隔两三天便来一次。
自意外发生后,任惟伊便不知道日子去了哪里,但她明确的感觉到自己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的。然而尽管如此,可以每天都看见妈妈,对她来说是另一种的幸福和踏实。
转眼间还如此过了半个月左右,在公布成绩的前两天,林天宇又出现在任惟伊的家门口。他帮忙了半天,看见任妈妈在床上休息,两人想聊聊天,又怕吵到任妈妈,便到了楼下,还顺便丟了两大袋的垃圾。
过后两人站在树荫下聊天,任惟伊心底里有点抱歉的,他总是往她这里跑,可是两人连好好聊天的地方都没有,还要来到楼下,而楼下甚么都没有,除了堆积的垃圾和破旧的铁门外。
头顶上的蝉儿又开始不断地唱著专属于牠的盛夏之歌,蝉鸣如网,圈迷人心。烦躁的人觉得这声音叫人心烦意乱,但平静的人却视这声音如闹市中的一点绿洲。
她笑了笑,忽想起了去年大约也是这情景,林天宇站在楼下等着她,要接她去训练营。那画面清晰如昨。
这快要两年的时间里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情,但她惊讶地发现,里面都与林天宇有关。这个人已经走进了她的生命里了。往日她再独立再硬撑着也好,上天还是派了一个人来,彻底改变她生命的方向。
「这半个月你都睡地上,还受得住吗?」他倚著树干问道。
「没事,我一躺下就睡着。」她笑道。其实也不是开玩笑或夸张,她是真的每天晚上都累到一躺下就睡得没有知觉似的。
林天宇也笑了声,想起后天就要公布成绩了,便随口问道:「后天就知道成绩了,你有没有一点儿紧张?」
任惟伊这半个月以来真的没有怎么想过成绩的事,便诚实地摇了摇头。
林天宇也料到是这样,她肯定没有担心过自己的成绩,这段日子以来,她肯定都是在担心任妈妈。他想了想,又问:「开学的时候,我们聊起大学要读甚么科,你还记得吗?」
——那是去年九月份的事。又是去完图书馆,两人一起放学回家时的閒聊。
那会儿林天宇有点好奇,又因为刚接收了不少关于选大学的事情,便问道:「你打算选甚么系?平常你书不离手,是不是要读文学那类的?」他觉得自己不会观察错的。
但任惟伊似乎没甚么犹豫,她摇了摇头,答道:「读文学不能赚钱,没有出路。」她也承认那是她的兴趣,可是她很清楚,自己目前没有选择兴趣或追逐梦想的权利。
在她的生命里,最重要的还是生活。人只有在拥有了生活以后才能追求自己的兴趣和梦想,假如不能好好养活自己或家人,这些都变成了讽刺的空话。
所以她很早便发现了,也很早便决定了,她不会读自己喜欢的系。
「那你想读甚么?医科么?」林天宇自己也了解她的考量的,所以也不怎么觉得意外。
「医科?做医生?」任惟伊笑了笑,像他刚刚说了一句极荒唐的话。
「难道不是吗?医生能赚钱,又只有你这么聪明的人能读。」他一脸理所当然。
「我从来都没想过读医科,我讨厌医生。」任惟伊撇了撇嘴,说起高一那会儿,爸爸病了的情况。
当时任爸爸患了肺炎,需要入院。本来情况还是可以控制的,可是因为她们付不起医药费,情况稍见好转时,医院便赶走了他们一家,以便容纳其他病人。任惟伊当时跟医生说过的,可是他充耳不闻,只说让她爸爸回家好好休养,不要外出。
医生当时的嘴脸,她后来记了好久好久。
结果她们在家照顾了爸爸一段时间,其实多是任惟伊照顾,因为妈妈要上班,所以那会儿任惟伊才会向学校请假。两星期后,爸爸半夜呼吸困难,胸口剧痛,任惟伊和妈妈才赶紧把他送到医院,只是人还没有送到医院,便因为急性肺炎逝世了。
从此以后,她便讨厌医生。虽然她知道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但她却无法让自己也做医生,和那些曾间接害死她爸爸的人成为同类。
林天宇听过后沉默了半响,问道:「那你想读甚么?」
「商科吧。」她答道,半点感情都没有,就像是完成某些作业一样。对她来说,大学读甚么也是作业之一。
这件事任惟伊没有忘记,於是侧过头来看着林天宇,说道:「记得啊,怎么突然提起?」
「没有啊,我就是想起后天公布成绩了,不知道你有没有改变心意?」林天宇也侧过头来看她一眼。
任惟伊顿了顿,隔了一会儿,才说道:「读甚么没有改变,不过在哪里读,我是改变想法了。」
林天宇看着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没有应声,只是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任惟伊抬眼看他,迎着阳光,有点儿刺眼,於是垂眼道:「就是我不想去美国了,我想留在国内读大学。」
林天宇其实并不觉得意外的。自从任妈妈回到家里休养后,他便隐隐的有这种预感。他看着任惟伊几乎从早到晚陪在身边贴身照顾,万一她真去了美国,谁来照顾任妈妈?即使找到人照顾,任惟伊也不会放心的。
只是他没想过她连半点折衷的办法都不考虑,如此直接的便跳到了最后的答案。
「上次报名奖学金的时候,你怪我没有提早跟你说。我现在不去了,特別提早跟你说,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人。」任惟伊看着他,眨了眨眼,不知为何竟有点儿小心翼翼。
林天宇好久才回过神来,问她:「后天就知道成绩了,你要不要等成绩出来以后再决定?」
任惟伊摇了摇头,坦然道:「不要了。不管成绩是如何,我都不会去美国了。我妈妈现在这样,我不可能一个人离开的。」
他其实也知道她是考虑到这个。明明就是因为她孝顺,他本来也很欣赏她这一点的,可是不懂为甚么,他竟然有种被忽略的感觉。这种感觉使他心里发酸,甚至他不愿承认的,他有点儿嫉妒。
任惟伊看他不开口,说了一句以后便没有再说甚么,她便接着说:「你呢?」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的心怦怦的跳。
这些日子以来,她都在想着这个决定,不去美国,她是挺坦然的,甚至觉得没有所谓,因为她本来就不是非去不可。可是她也知道那天林天宇说过,因为她去美国,所以他也跟著去。现在她突然作出了一个这样的决定,不知道他会怎样想?她知道他肯定会理解的,可是……他会和她做同一样的决定吗?或者说得再明白一点,他会愿意留下来吗?
她忽然没有了信心,她不知道林天宇可以为她做到甚么程度。
因为这一切都是他在牺牲,他在迁就,她害怕他忽然有一刻觉得这样做并不值得,然后他便改变了。一想到这里,她的心便高高地悬著,怎样也寻不到一处可踏下的地方。
林天宇抿抿唇,没有立刻回答。美国留学的事情已办得如火如荼,就差高考的成绩了。现在突然来这一出……
然而他又想起了那天在医院里看她的第一眼。任惟伊从来都没有情绪上的大起大落,她多是把自己很多的想法和情绪都掩藏了起来,然而那天她的眼神里都是恐惧和担忧,毫无掩饰的展现在他的眼前。
他想,他实在不舍得留下她一人。
不是因为他自信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像他这样得到了她的依赖,而是他自己不舍得离开,他不忍心想起她又独自一人站在某处,只要想到这里,他就会疯掉。
尽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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