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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与他,恰是正好-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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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惜啊。”钱阿姨本是个嗓门大,很爽朗的女人,此时她也不忍多说。
  许久,林惜看着她,终于问:“我爸真的杀人了吗?”
  她不相信,到现在她还是不信。
  林耀华是那种一辈子的老实人,林惜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他发火。江英性子急,脾气上来也会骂他几句,可是他乐呵呵地笑了两声,又去干活。
  他是赚不到什么钱,也不是那种善于表达的人。
  可是在林惜心底,他就是世上最好的爸爸呀。
  “林惜,你先别着急。你也别怪你爸,真的,这种人搁谁身上,都受不了。你爸这样的老实人被逼成这样,他也是真的没办法了。”
  林惜终于提高声音,“您告诉我吧,我爸终究怎么了?”
  “是你哥哥车祸的事情,作孽呀。那个撞你哥的人,就是隔壁村上的,这小畜生之前出去躲了几年,结果见没人抓住他。前阵子回来,谁知跟人喝酒的时候,什么话都说出来了。后来这话传到你爸妈的耳朵里,你爸就去找他。这小畜生在KTV喝多了,跟你爸打了起来,然后你爸就把人推下楼……”
  林惜睁大眼睛,一瞬间,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哥哥……”她拼命地呼吸,可是林政的身影不停地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过去这么多年,她从来没忘记过。
  她知道爸妈也从来没忘记过,他们无数次地想要抓住那个肇事的人。甚至林耀华每年都会去派出所好多趟。
  她没想到,真的有一天,让他们知道这个人是谁。
  “他死了吗?”林惜神色呆呆地问。
  钱阿姨叹了一口气,“听说人从楼梯上摔下去,当场送医院就不行了。”
  这事儿在全村都传遍了,没人不知道的。林家在这附近的几个村子都是赫赫有名的人家,毕竟他家有个考上清华的林政。这是镇上头一个清华学生。
  后来出了车祸,谁听说了不惋惜一声啊。
  后来就是林惜,中考的状元,如今在北京读书,成绩好得不得了,眼看又是一个清华学生。别人都说林家这两口子命太好,生了一个聪明的,生了两个还是聪明的。
  林惜突然露出一个凄然的笑容,“死了最好。”
  钱阿姨一怔,随后叹了一口气。
  可是林惜说完这句话,她心底痛得不能呼吸。可是这个畜生死了,她爸爸该怎么办?
  两人说话的时候,前面突然吵嚷的声音。
  钱阿姨脸色一变,她见林惜要出去看,赶紧拉住她:“林惜,你可别去。这个王家人现在死了儿子,都疯了。前几天你妈就是被他们打伤了。”
  “我妈被打伤了?”林惜这才反应过来。
  “这家人不讲理的,这个小畜生爸妈生了五个闺女,才生了这么一个儿子。现在人没了,天天要找你家拼命。”
  可是钱阿姨一个没拉住,林惜已经跑了出去。
  当她进小店的时候,看见屋子里站了好多人,外面还有人。
  众人没想到出来的是个小姑娘,先是一愣,中间那个六十几岁的老女人,突然骂道:“林家人都死绝了吗?还我儿子命来,还我儿子的命啊。”
  说着,她拍着自己的大腿,嚎哭起来。
  旁边一个稍微年轻的女人,打量着林惜,说道:“你就是林家那个女儿吧,你在的话最好。让你妈赶紧出来,别躲了。你爸把我弟弟打死了,她还想往哪儿躲。”
  “你弟弟是不是我爸打死的,要等法院判了才知道。”
  林惜冷漠地望着她。
  “小贱人嘴倒是利索,我撕烂你这张贱嘴……”年轻女人没想到林惜这时候还敢回话,上来就要打她。
  林惜往后躲了下,女人落了个空。
  还是女人身边跟着一起来的一个年轻男人说,“算了,她一个小姑娘,跟她说也没用。”
  “是没用,把这儿的东西都给我搬走,我看看她妈还能躲到什么时候。”
  年轻女人指挥着跟着一起来的男人,这些人男的身上纹着纹身,一个个看起来痞里痞气的。一听说搬东西,一个个眼睛朝着柜台后面的烟架上看。
  等人开始动手的时候,林惜终于冲了出去。
  她直接从货架上拿出一把雪亮的菜刀,挡在所有人面前,吼道:“你们谁敢拿我家一样东西,我就砍死他。”
  她人生得漂亮又秀气,看起来文文静静的。
  这会儿握着一把菜刀在手上,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是吓唬人的。
  有个穿黑T恤,戴着大金链子的男人,看了她这样子,调笑道:“小妹妹,刀可不是好玩的,来来来,给哥哥,小心你扎了手。”
  说着,他朝林惜走过来,居然想要摸她的手。
  林惜毫不犹豫,一刀挥了过去。黑衣男人被吓了一跳,往后躲了好几下,就这样,手臂还是被林惜的菜刀划出一道血口子。
  此时林惜手里的菜刀,沾着血,举在半空中。
  这下,彻底没人敢上前了。
  谁都看得出来,她眼中的狠意。
  好在没一会,村支书带着人赶到。村里不少人都来了,毕竟闹得这么大。
  村支书一进来,看见林惜都愣了。等看见她手里拿着菜刀,上头还沾着血,赶紧走过来,上下打量了林惜,还行,孩子没吃亏。
  “你们还是人吗?这么多个大老爷们欺负个孩子。”
  “你也别说这话,你让林家人出来,别以为躲着就能把事情糊弄过去了。我弟弟一条命,你们林家得赔。”年轻女人骂道。
  听到这句话,林惜望过去,她冷笑着看着对方。
  “赔你弟弟的命?我哥哥的命谁来赔他的?”
  林惜狠狠地看着她,“你以为你弟弟的命能赔我哥哥的吗?即便他死十次,死一百次,都是活该。”
  村支书叹了一口气。
  对面的老女人想冲过来打林惜,全被村上的人挡了回去。
  一时两边谁也不让谁。
  直到警察过来,警察在看见他们的时候,“又是你们,上回你们把人家打伤了,别以为事情这么算了。”
  “警察同志,这家人杀了我儿子,我们是来讨公道的。”
  警察知道这两家的纠纷,一看这边是个小姑娘,另一边全都是壮汉和成年女人,不屑道:“案子的事情,法院自然会判。况且案子是林耀华犯下的,你们找人家老婆孩子有什么用?”
  “都走了,赶紧走。再过来闹事,到时候全跟我们到派出所走一趟。”
  林惜家村上的人也都在骂他们,毕竟林家这事儿太可怜了。大家都是住一个村的,林家势单力薄,被人欺负,能帮一把是一把。
  最后警察和村上的人,把这些闹事的都赶跑了。
  村支书来拿林惜手上的菜刀时,发现她握得太紧,手指头都僵住。
  压根拿不下来。
  “林惜,你可是要考大学的孩子,你怎么能拿菜刀跟他们拼命。你想想你要是真把谁砍伤,你这辈子毁了啊。”
  林惜直勾勾地望着前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手指终于松了下来,手里的菜刀哐当掉在了地上。
  
  所有人离开之后,林惜一人把家里打扫了一遍,货架抬了起来。地上柜台的玻璃渣子扫了起来。
  她弄完之后,独自坐在柜台里。
  周围安静,只剩下她的呼吸。
  直到她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出来,在看见季君行的电话号码时,愣了下。
  过了会儿,她按下接听键。
  “林惜,你回家了?”季君行皱眉,他正在参加集训,为了八月份举办的国际信息学竞赛作准备。他好几天没去学校,这事儿是陈墨告诉他的。
  林惜嗯了一声,轻轻说:“对呀。”
  季君行:“是不是家里有事?你别着急,我马上买机票飞过来。”
  他说话的时候,电话里有另外一个声音喊他快点儿过去。
  林惜立即说:“不用,只是小事情而已。”
  “小事情让你这时候回家?”季君行狐疑地问道。
  林惜:“对呀,我妈住院了,她特别想我。我就来陪陪她,反正我早就准备好了,当是考前回家放松放松吧。”
  “你妈怎么了?”季君行问道。
  “肠胃上的老毛病了。你别担心,你好好集训。”
  季君行嗯了一声,林惜问他:“你要挂了吗?”
  听出她声音里的不舍,少年故意问道:“舍不得我?”
  “嗯。”林惜声音很轻地说:“你能陪我聊十分钟吗?”
  “我看看时间啊。”对面少年故意顿了下,随后他轻笑着说:“我看了下,我大概能陪你聊一辈子。”
  对于他突入其来的调笑话,林惜整个人终于有了一丝活气。
  季君行,她的季君行呀。
  终于,从得知爸爸出事之后,她第一次眼里有了泪。
  她伸手抹掉,问他:“我正坐在我们家柜台后面,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麻烦,一瓶冰镇矿泉水。”
  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带着的那股慵懒散漫的腔调,像足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口吻。
  林惜轻笑了下。
  可是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落。
  “林惜,等高考之后,我能来你家吗?”对面的人,轻声问道。
  林惜微怔。
  对面略傲娇的声音又响起。
  “你爸妈总该看看,林惜找的男朋友,是谁吧。”


第38章 
  在得知江英住在市里的第一人民医院, 林惜赶紧坐车赶到市医院。因为怕王家人找到江英,连村支书都不知道江英住在哪个病房。
  只知道现在是林惜姨妈在照顾江英。
  林惜路上给姨妈江梅打电话, 一直到医院的时候,才打通。
  江梅刚接到她电话,还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等听到林惜已经回市区, 马上到医院,气得在电话里骂了她一通,但最后还是把江英所在的病房告诉了她。
  林惜到了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 天黑了下来,医院里都比白日安静。
  她到了住院部三楼, 沿着走廊一路找病房。
  突然在她跟一个穿着白大褂医生擦身而过的时候, 她的手被人拉住。林惜转身,看见这个女医生拉着自己的手腕。
  她刚要问什么事情, 但在看清楚对方的时候, 她怔住了。
  女医生朝林惜微微浅笑, “看来你还记得我。”
  “我叫随然。”女医生指了下自己的工作牌。
  林惜当然记得她, 因为她曾经给这个随然递过一包纸巾。那时候,随然正站在季家门口哭。
  她是季君行小叔叔生前的女朋友。
  “你好。”林惜冲着她淡淡点头,她用了下力, 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但是随然问道:“你是来病人的?”
  林惜嗯了一声, “我妈妈住院了, 我现在要去看她。抱歉, 不能跟你聊了。”
  随然没松手,她下巴朝林惜脖颈点了点,问道:“你打算带着一身伤去看你妈妈?”
  见林惜没懂,随然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让林惜看清楚自己脖子上的抓痕。好几道血口子,一看就是被人指甲抠出来的。
  之前场面混乱,林惜手里虽然拿着刀,但是自己还是吃了点儿亏。
  “这个得消毒。”随然对着她的脖子看了下,直接拽着她的手臂,往自己办公室去。
  林惜挣扎了下,“我还得去……”
  “看你妈妈不急在这一时。”随然打断她,直接说:“你妈妈已经在住院,她要是看到你这个样子,还能好好养病吗?”
  终于,林惜没在拒绝。
  到了办公室,随然去护士站拿了消毒药水和棉签。
  她一边给林惜消毒一边问:“你妈生了什么病?”
  林惜沉默了下,倒是随然微笑道:“我是这里的医生,说不准还能帮点儿忙。”
  “我妈叫江英,她是被人打伤入院的。”林惜听到这个,立即说道。
  随然一愣,眉头微皱,“你妈妈叫江英?”
  “你知道我妈?”林惜有些激动,她问:“我妈妈现在严重吗?她要不要紧?”
  “你妈妈肋骨被打断了,需要住院修养。”随然说。
  林惜手掌拼命地握着。
  随然看着她,心底叹了一口气。江英的事情,这个科的医生和护士都知道。因为前几天警察来问过话,她丈夫涉嫌杀人。
  后来江英姐姐跟警察理论的时候,全病房都听到了。
  大家这才知道,原来他家孩子被人撞没了,肇事者逃出去几年,以为躲过了风头,又回来。没想到自己喝酒又什么都说出来。
  随然算得上冷心冷情,又加上是医生,在医院看多了生死。
  听到这件事,心底都有些唏嘘。
  她没想到,江英的女儿,居然是面前的小姑娘。
  “你爸爸的事情,我听说了。有什么我能帮你吗?”随然问道。
  林惜茫然地望着墙壁,“我想去看看我爸爸,可他们说,现在家属不能见他。”
  “我有个律师朋友,在本市还算有名。要不我帮你打电话联系他?”随然提议。
  林惜一怔,立即点头,但是点完头之后,她问:“您能跟这位律师说一下吗?我暂时身上没多少钱,但是我会回去凑的。”
  “钱不是问题的。”随然看着她有些惊慌的模样,有些心疼。
  之后随然出去打了个电话。
  林惜紧张地坐在办公室里等她回来,直到她回来,轻轻点头说:“他待会过来。”
  “谢谢你。”林惜望着她,充满感激。
  随然轻笑:“当初,我也没跟你说谢谢。”
  林惜知道她说的是那包纸巾,立即摇头:“那只是件小事,跟这个没办法比。”
  “你们家跟季家……”随然想了想,还是问出口。
  林惜看着随然,想了会儿,还是把自家和季家的渊源说了出来。
  听完,随然怔了半晌,许久才轻声说:“时间过去真快。”
  “阿行在你跟前应该没说过我的好话吧?”随然朝林惜看了一眼。
  林惜摇头,“他不是那种喜欢背后说别人坏话的人。”
  随然轻笑地看着她。
  没一会,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进来,他一进门,随然给两人介绍。男人点头,他直接说:“我来的路上已经跟朋友打听过了。我只能说,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死者有个姐夫就在咱们市司法系统,而且职务不低。”
  “什么意思?”随然皱眉,“难不成他们还能把黑的弄成白的?”
  男人摇头:“这个不能,但是在量刑上,很可能会有影响。”
  “不可以,不可以这样的。”林惜浑身发抖,整个人像是一下子掉进冰窖里,刚才期盼着律师过来的那份欣喜和开心,彻底烟消云散。
  林惜面色如纸,神色凄惶地说:“我爸爸他是个好人。他不该受到这样的惩罚。”
  “林惜,别怕,情况还没到最坏的时候。”随然立即安慰她。
  随然看向律师,低声问:“你不能想想办法吗?”
  “我尽量吧,但是我希望家属也要努力,毕竟这是一条人命。故意杀人和误杀都存在着极大的可能。”
  听到这里,随然让律师先出去。她跟林惜谈谈。
  等律师出去之后,随然看向林惜,低声说:“林惜,去北京吧。”
  林惜站在原地,茫然地望着她,就听随然说:“我知道年轻的时候,尊严比什么都知道。我年轻的时候,也这么觉得。所以我失去我最爱的人。林惜,你去求求季家的人,这样能救你爸爸。”
  年少时的尊严,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重要得过,父亲的性命吗?
  林惜点头。
  随后她带着律师去了江英的病房,律师需要一份家属委托书。江英得知律师的来意,躺在床上拼命挣扎起来,想要感谢人家。
  等签好字,出来之后。
  律师看向林惜,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带给你爸爸的吗?”
  林惜张了张嘴,想到林耀华,嗓子一哽。
  许久,她轻声说:“我爸是个很老实的人,一辈子连架都没跟人打过。现在被关进那种地方,一定很害怕。”
  她抬起头,望着对方,声音坚定地说。
  “请你,一定要告诉他。”
  “林惜长大了,会救他,会照顾好这个家。”
  
  因为太晚了,林惜没办法回北京,只能等明天。晚上,她去了林政的房间,把他的相框擦了又擦。
  这一天,即便有哽咽的时候,可是她一滴眼泪都没流下来。
  她会撑住的。
  第二天,她早早赶到机场。
  到了季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林惜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
  她一进门,在客厅玩的季路迟最先发现她,开心地蹦过来,“林惜姐姐,你来啦。”
  林惜虽然没心情陪他玩,但还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迟迟,阿姨在家吗?”
  季路迟歪了下脑袋,“林惜姐姐,你是问妈妈?她和爸爸在书房呢,爷爷回来了。”
  林惜愣住。
  此时温璇从楼上下来,看见林惜,立即笑道:“林惜,你来了。”
  她笑得有些勉强。
  “温阿姨,我……”林惜张嘴想说,可是二楼出现哒哒地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敲在地板上。
  直到林惜抬头,看见一个白发苍苍但精神矍铄的老爷爷站在那里。
  “这就是林惜?”老爷爷开口。
  温璇立即点头,她低声对林惜说:“林惜,这是君行和迟迟的爷爷,你也叫爷爷。”
  “爷爷。”林惜喊了一声。
  谁知爷爷点了下头,温和地说:“林惜跟我到书房里来。”
  “爸爸。”温璇喊了一声。
  此时季文庆看着她,淡淡道:“你以为我老头子是要吃了林惜吗?”
  林惜不知道季爷爷要跟自己说什么,但还是跟着上楼,进了书房。此时书房里,季选恒还在,他见林惜进来,震惊地刚要说话,被季文庆一拐杖给哄了出去。
  “林惜,坐。”季文庆温和地叫她坐下。
  林惜惴惴地坐下,说起来,这是她第一次见季文庆,之前他一直在瑞士修养身体。
  季文庆看着她,柔声问:“还有几天该高考了吧?我听说温璇说,你的成绩很好。”
  林惜想了下,“还算可以。”
  “可是你温阿姨说你清华北大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老人语气和善,让林惜放松了下来。
  她说:“我会争取考上的,不让阿姨失望。”
  “清华北大确实是咱们国家最好的大学了。”季文庆点头,直到他说:“可是如果MIT给了offer,有人不去,要选清华,你觉得这人是不是傻子。”
  林惜愣住。
  她呆呆地望向季文庆。
  “看来这件事,你是不知道的。”老人目光如炬,一下看出林惜的迷茫。
  他说:“我只是没想到,这样的傻子,居然出在我们季家。”
  林惜半晌,才回过神,她说:“您的意思是,季君行他放弃去这两个学校?”
  季君行之前申请这两个学校,她是知道的。当时他说是季选恒一定要他试试。况且每年国内被这两所大学录取的高中生,人数仅以个位数计。他安慰林惜,自己未必会被录取。
  后来他什么都没提,林惜以为他是没被录取。
  她还怕季君行自尊心受挫,从来不在他面前讨论这些。
  “你家里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很同情,你放心,这件事季家一定会帮忙的。”季文庆望着小姑娘无助的模样,叹了一口气。
  林惜此时心脏,像是被两根丝线拼命扯着。
  勒地她喘不过气来。
  “但是我希望你和阿行以后,能保持距离。”终于,老人再次开口。
  林惜抬起头,麻木地望过去,这两天她已经听到了太多太多的坏消息。她问:“这是条件吗?”
  季文庆看着她眼眶中的泪,摇摇头,低沉地说:“这是请求,一个老人的请求。”
  林惜终于忍不住,她哭着问:“为什么我跟他不可以呢?”
  是因为她家穷吗?
  季文庆这一生遇到过太多的事情,他一下看透面前这个少女的心思,他问:“如果我说,我们季家愿意花钱让你也出国,让你跟阿行一起去美国,你愿意吗?”
  愿意吗?
  不但能救爸爸,还可以让别人花钱送她一起出国。
  “只要你愿意,刚才那句话,我也可以当作没说过。”
  林惜坐在椅子上,浑身血液一下冲进脑门。她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掌,有一个声音拼命在她心底叫嚣着。
  我愿意。
  快告诉爷爷,我愿意,我愿意啊。
  她坐在那里,整个人像是被撕扯成两半,心底的那个声音不断地喊着。
  可是如果她说出这句话,公平吗?
  刚才季爷爷用那样的话跟她说,他说不是要求,是请求。
  因为他知道,自己什么都给不了季君行,她只会成为他的拖累。今天她求了季家的帮助,她还能心安理得地再接受季家的资助,让她出国?
  她不能。
  终于心底那个声音消失了。
  季文庆望着少女如石像般僵硬在椅子上,他站了起来,拄着拐杖望向窗外,他说:“你看,你的自尊都不允许你这样选择。可是你不去,你觉得君行会去吗?”
  “你这样的孩子,把自尊看得太重。而阿行那样的孩子,把你看得太重。曾经我也是一个开明的父亲,想着只要我的儿子开心就好。可是到头来,只落得一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结果。”
  林惜离开的时候,温璇紧张地问她,季文庆跟她说了什么。
  她摇摇头,居然还能笑着跟温璇说:“爷爷只是问了问我成绩的事情,还有过几天要高考了,爷爷让我别紧张。”
  温璇似乎松了一口气。
  季文庆站在楼梯上,听到她这句话,半晌,只是叹了一口气。
  
  林惜这次是跟着季文庆的秘书一起赶回家乡。
  律师让她在村里征集了一个全村人的联名上书,说是要给法官求情用的。
  林耀华是个好人,村支书说了这件事的时候,同水村七十三户人家,一一到村支书家里签字按手印。就连村里八十几岁的老奶奶都来了。
  每一个人按下手印时,林惜就给人家鞠躬。
  她三天没回去,季君行又提出来要看看她。
  他说:“不行,我明天去找你。”
  “你别来。”林惜拔高声音,她说:“我马上回来了。”
  “你回来我也可以接你啊,正好我陪你一起回来。”季君行毫不在意地说。
  林惜终于急了,她说:“你不要来,你听不听我的话?”
  她从来没这么强势,这次难得,听得对面突然笑了起来。
  直到他轻声说:“听,我听你的话。”
  林惜在高考前的第四天回去了,她知道爸爸还没出来。但如果爸爸知道自己为了他放弃高考,即便他以后出来,也一定愧疚不已。
  她要回到她的战场去了。
  她终于回到北京,季君行来接她。
  一看见她,伸手在她脸颊上捏了下,“现在满意了吧,我听你的话。”
  她望着他飞扬肆意的表情,心底是那样的满足。
  这几天心头上压着的巨石,在这一瞬,似乎真的轻了许多。
  他在机场,直接拉着她的手。林惜居然懒得没松开,两人紧紧握着。
  就这样,高考终于在所有人的期待和畏惧下来临。
  季君行不用考试,但是他每天都来送考,林惜出来的时候,总是能第一眼看见他。他给她递水,替她擦汗。
  班主任孙丽如就站在不远处,可这时候,连老师都理解地看着他们。
  终于,考到最后一门。
  当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林惜望着面前的试卷,卷子上出现一片湿掉的地方。
  还有半个小时,她就要走了。
  她出来的时候,特地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好在季君行没看出她哭过。
  林惜的考场在本校,她拉着季君行说:“我们拍张照片吧?”
  前几天拍集体照的时候,林惜因为家里的事情没来。江忆绵大呼小叫可惜,还说让林惜单独再照一次,然后把她PS上去。
  她想了下,自己居然一次都没跟季君行照过照片。
  “孙老师,能帮忙照个一下吗?”季君行找了下,直接拉着孙丽如给他们照。
  林惜有些窘迫。
  但是孙丽如居然比他们还淡定,直接指挥说:“林惜,你站地近点儿,近点儿。”
  毕竟是当着班主任的面啊,她还是不好意思。
  突然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把她轻轻一带,带进自己的怀里。
  她仰头,季君行低头,这一幕,正好被定格。
  周围是此起彼伏,学生在交流地声音。
  夹杂着哭泣。
  三年了,他们的高中三年,这近乎苦行僧般的三年,彻底结束了。
  季君行望着周围又哭又闹的考生,淡定地在她头上摸了摸,轻声说:“林惜,咱们清华见了。”
  
  半个月前。
  陈墨他们是最先得知季君行拒了MIT的人。
  谢昂惊讶地张大嘴巴。
  高云朗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皱眉问:“是为了林惜?”
  “嗯。”季君行直言不讳。
  陈墨憋了半天,终于怒道:“阿行,你这是美色迷心啊。”
  “滚蛋。”季君行怒了一声。
  不过随后,他说:“我想等林惜一起出去。她肯定能考上清华,她又是学理的。到时候从清华申请出国,她肯定能拿到全额奖学金。”
  “你这规划挺美好啊。”谢昂点头。
  陈墨拍了谢昂一巴掌,认真地看着季君行说:“你真不后悔?说真的,这机会太难得,MIT一年才录取几个中国学生。你就给这么放弃了。”
  “有什么后悔的。不就是迟几年出去。”
  陈墨叹道:“你这是喜欢林惜,喜欢疯了吧。”
  这次,一向很少和他们林惜的季君行,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
  “不是疯了,是喜欢到想跟她走过一辈子。”
  所以在他规划的未来里,一定要有她。


第39章 
  寒风凌冽, 校园里来来往往的自行车大军,从主干道往不同的教学楼骑去。
  “林惜,快点儿,要迟到了。”前面穿着浅蓝色及膝大衣的长发姑娘,顶着风喊了一声,赶紧闭上嘴, 可这样,还是灌了一肚子冷风。
  后面穿着红色羽绒服的姑娘, 加快了速度,一下子超越了前面的人。
  没一会, 两人把自行车停在教学楼前面的空地上。
  杨晓雅望着林惜, 吃惊地说:“林惜,看不出你柔柔弱弱的, 体力这么好。”
  “你第一次知道?”林惜好笑地看着她。
  杨晓雅突然想起了,她点头说:“我想起来了, 你是一个人扛着摄像机三个小时的女铁人。”
  林惜进了学校学生会的宣传部, 之前杭州高校辩论赛在浙大举行,林惜作为大一新入学的干事, 承担了给这次比赛摄影的工作。
  谁知跟她一起的那个女生,居然忘记带上三脚架。
  于是,林惜扛着摄像机, 录了三个小时。
  杨晓雅听说了之后, 一边夸她女铁人, 一边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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