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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眷恋这世界-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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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妈妈的。”沈安素掐了掐手心,佯装平静,“我妈妈生前是一名古筝演奏家。”
“白老师我知道。”盛延熙尽量收敛住自己的情绪,淡声道:“我听过她的演奏会。”
沈安素没太在意,国内知名的古筝演奏家白琬西女士,不说人尽皆知,在整个西南地区也是有一定影响力的。那晚她弹那曲《平沙落雁》,盛延熙听出她弹错了三个音。想来也是对古筝有所研究的。知道母亲倒也不足为奇。
“我妈妈离开后,这琴就没人弹过了。”
“白老师怎么走的?”
“心脏病突发,在睡梦中走的,很安详。”
似乎有所感应,知道自己要走了。头一天晚上,睡前,母亲突然举起手来摸她的脸,只说了一句话:“素素,你要乖啊!”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沈安素哭笑不得,反手握住母亲的手,“妈妈,我一直都很乖啊!”
她不知道那竟然就是诀别!
第二天,一个天清气明的早晨,阳光穿过纱窗洒进来,就照在床前。母亲安静地躺在床上,再也没有了心跳。
“我们第一次遇见那天,是我妈妈的忌日。”
那天是母亲的忌日,她又和父亲起了争执,大吵一架。跑到母亲墓前哭了一下午。才会有当时歇斯底里,奔溃绝望的自己。
事到如今一切都有了解释。
难怪那天傍晚她会是那种歇斯底里,彻底失控的状态。
“对不起。”盛延熙紧紧握住那只玻璃杯,很用力,指节泛白。
“没关系啊!”她没察觉到盛延熙的表情变化,故作轻松,“过了这么久我都习惯了。”
“沈安素,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要让离开的人放心。”男人表情严肃,说得郑重,全然是以一种长辈的姿态教育她的。
她不禁想起今晚他的反应,那么阴郁,那么恐怖,一反常态。如今又莫名其妙开始教育她。她多少回过味儿来了。敢情这人一直以为她车子撞到树上,是要轻生。
其实母亲离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走不出来。和母亲生活在一起的孩子,习惯了母亲的陪伴。
每日晨起,餐桌上不再有丰盛可口的早餐;沙发上吃剩下的零食和果壳残屑不再会有人替你收拾;窗台上原本葱绿摇曳的盆栽不再有人打理,日渐枯萎;床单被套盖了大半个月也不再有人替你换下清洗,然后换上干净的一套;屋子里空荡,厨房里碗碟不再磕碰,洗衣机也难得传来阵阵喧哗。
某天起床,习惯性地喊一声“妈妈”,却发现无人回应;看到朋友圈有人在晒妇女节的鲜花、母亲节的礼物,而你买好了花和礼物却送不出去;走在外面,看到别人母女俩手挽着手逛街,有说有笑,亲密无间,而你孑然一身,耳畔再无母亲轻柔温暖的嗓音。
经过歇斯底里的一场的诀别,你以为就算结束了吗?不是的,以上种种,不论那一样都能蚕食你的心,让你心痛不已。
母亲走了,带走了太多东西。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无法适应。
可时间是一味儿良药,它会抚平一切伤痛。她逐渐接受自己是一个“没妈的小孩”。她是没有多眷恋这个世界,但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轻生。
她小声地跟他解释:“盛先生,你可能误会了,今天这事儿是意外,外面打雷,我被吓到了,手滑,方向盘没握住,就冲出去了。”
“真的吗?”盛延熙眼里飘过几分难以遏制的惊喜和兴奋,像个小孩一样激动,“太好了!”
沈安素:“……”
第16章 第16世界
第16世界
盛延熙前脚刚离开,沈安素后脚就接到了温凉的电话。
“素素,你到家了没?”
“到了。”她疲惫地揉揉太阳穴,瘫在沙发上不愿动弹,感觉自己身体被掏空。
身上淋了不少雨,湿漉漉的,黏在身上很不舒服。可实在是累,一时半会儿都不愿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电话那头温凉说道:“你一个人夜晚开车我不放心,让盛先生在后头跟着你,你们遇到了没?”
沈安素:“……”
她今晚还一直奇怪,盛延熙怎么就好巧不巧的出现在那条小路上。一般人从半山去市区都是直接走主干道,她不过是为了节省时间才抄了近道。
她说:“遇到了。”
不仅遇到了还相当狼狈!
温大律师八卦兮兮地问:“有木有发生点什么?”
“你想发生点什么?”她没好气地反问,分外无语。
“这大晚上的,你们孤男寡女的,就没有发生点什么吗?”
沈安素:“……”
“凉凉,我洗澡去了。”实在不愿和好闺蜜继续这个话题,沈安素利落地挂了电话。
***
沈安素的车被送去4S店维修了。车子失控撞到树杆上,车头被轻微刮花,两侧大灯被撞坏,问题倒也不大。
清明节当天下午,沈安素的父亲沈万方,大哥沈渌净和她一起去西郊墓园给母亲扫墓。
昨夜刚刚下过一场暴雨,今日微微放晴,惨淡阴郁的浓云消散,天朗气清。
他们到的时候,母亲的墓前已经被摆了一大束白菊。看来有人来过了。
沈渌净指了指墓前的那束白菊,说:“有人比我们还早。”
沈安素没太在意,“应该是妈妈的学生。”
母亲生前是西南地区知名的古筝演奏家,手下带了不少学生出师。有一两个学生惦记母亲,清明来扫墓倒也正常。
清明时节,草木葱绿,整片西郊墓园绿意盎然,春风环绕。一抹抹黑影散落在墓园各处,平添几分厚重。
一个小时以后,三人驾车离开。
沈渌净开车,父女俩坐在后座。
车子一驶离墓园,父亲又开始老生常谈,“素素,回宛丘去吧,你一个人在这边爸爸委实不放心。”
沈安素:“……”
沈安素顿时觉得自己的脑仁儿隐隐生疼。明里暗里不知道拒绝了多少次,大哥也替她出面劝说,可父亲却总是这么执着。生生一副不把她劝回宛丘工作就誓不罢休的架势,这简直是让她头疼得很。
理智上她理解父亲的做法,退休以后赋闲在家,不用带兵,再也没有部队里杂七杂八的事情困扰他。自然而然将目光转向一双儿女。而且人一旦上了年纪,就渴望子女承欢膝下,下辈们都待在身边,这是人之常情。
可情感上她却不愿回去。从小到大她和母亲的感情实在是太过深厚,和父亲的关系反而寡淡了一些。比起回沈家和父亲朝夕相处,她还是更愿意守着这套老房子,守着母亲。
她无奈,只能搪塞:“爸,您容我再考虑考虑。”
军人天生掌控力强悍,父亲在军队里待了大半辈子,骨子里根深蒂固的观念就是服从命令。沈安素不能和他硬碰硬。母亲忌日那天,就是因为硬碰硬,惹恼了父亲,她自己的情绪也彻底爆发。这次她学乖了,采取迂回战略。
“素素,你就知道搪塞你爸我。”沈万方带了几十年的兵,心里跟明镜一样敞亮,知道女儿打的什么主意。这一双儿女,个个都不愿回宛丘,没有一个让人省心。
沈安素:“……”
“爸,我在这边真的挺好的。再说我大哥也离我不远,他能照顾我。”
“哼!”沈万方从鼻子里挤出话,“一个个翅膀硬了就喜欢往外头飞,家里就留我一个遭老头子。到了我这个年纪,别人家儿女承欢膝下,就我是空巢老人。”
她老爹可是狠狠地抹了把辛酸泪!
沈安素:“……”
沈渌净:“……”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沈渌净觉得自己忒冤枉,“爸,瞧您这话说的,我不是经常回去看您的嘛!”
“我才不稀罕你每个月假惺惺的回去看我一遭,有本事给我找个媳妇儿,生个大胖小子,也让我过过含饴弄孙的日子啊!”
沈渌净:“……”
这波催婚真是来得猝不及防!
沈安素使劲儿憋着笑,赶紧转移老爷子注意力,“大哥,咱爸说的一点都没错,你都三十好几了,早该解决个人问题了。”
沈渌净:“……”
很好,卖哥都不带眨眼的!
沈渌净瞪了妹妹一眼,对老爷子说:“爸,改明儿我就替素素在宛丘找份工作。她一个女孩子家待在这边,我这个做大哥的也实在不放心。”
好家伙!卖妹妹都不带委婉一下的!
沈万方如今退休在家,成天闲着没事,注意力就在一双儿女身上。他一直都想把女儿弄回宛丘工作。听到沈渌净这样说:“那你赶紧的,有些事我不好出面,就由你出面,你尽量给你妹妹找份好的工作。”
沈安素:“……”
沈小姐真的好想哭!她忙向自家大哥求饶,“哥,我错了!”
沈渌净不搭理她,扳回一局,心情大好,哼着歌儿开车。
就在这个时候,沈安素的手机响了,是4S店打来的。
她快速接通,“喂?”
女店员轻柔礼貌的嗓音传入耳中,“沈小姐您好,这里是雷克萨斯4S店的。您的车子昨晚送来维修,车里落了东西,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取一下?”
“什么东西?”沈安素捏着手机一脸茫然,完全不记得自己落了什么东西。
“一件男士西装。”
沈安素:“……”
乖乖,是盛延熙的西装!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忘了呢!
“我马上就去你们店里取。”
她利落地挂断电话,对沈渌净说:“大哥,先送我去趟中南北路的雷克萨斯4S店。”
“去那儿干嘛?”
“我车子送去修了,有件衣服落在车里,刚工作人员打电话过来让我去取。”
“行,先送你去取衣服,咱们一家人再一起吃个饭。”
沈安素去4S店取了盛延熙的西装,工作人员替她用纸袋装着,瞧不见里头是什么东西。
沈渌净瞥了一眼,发动车子。
——
节假日,出来聚餐的人有很多。各大饭店家家爆满。沈渌净绕着中南北路开车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一家空闲的。
沈渌净:“还吃么?”
“吃。”沈安素一槌定音,“去南山路,那边有不少饭店。”
“成。”
他们最后去了大连锁木槿花餐厅。
沈家人口味偏重,嗜辣,喜欢吃川菜。木槿花餐厅“麻辣”系列的主打菜以川菜为主,菜品苏麻鲜辣,很符合沈家人的口味。
木槿花在西南地区名气不小,档次也够,沈安素之前和许诗来吃过几次,味道还挺不错。
沈安素真的没想到这个世界真能小到这种地步,吃个饭居然也能遇见盛延熙。
一家三口刚一下车,就看到盛延熙和一男一女一起走进旋转玻璃门。
盛延熙还是他一贯西装革履的打扮,满身矜贵。
女的是她之前在医院见过的女医生,男的应该是盛延熙的大哥盛延安。和他们一样,想来也是家人聚餐。
盛延熙先进去,没看到她。没看到也好,父亲和兄长在场,怕说不清。
沈渌净去前台要了个包厢。
一家三口入座后,每人点了几个菜。
等菜的过程中,沈安素搁在包里的手机突然震了震。
她取出手机察看,是盛延熙发来的微信。
盛延熙:「在哪儿?」
沈安素:「在外头吃饭。」
然后那边就没动静了。
没过多久,服务员就来上菜了。
一大桌子的菜,鲜红翠绿的,色调很足。
最中间那碟青团,绿的诱人,勾人眼球。
沈渌净忙抓住服务员问:“我们没点青团啊?”
服务员说:“隔壁包厢的盛先生给你们点的。”
沈安素:“……”
沈安素捏筷子的手猛地一抖,险些握不住,呼吸不畅,面色微变。
那人还是发现她了!
沈渌净敏锐地捕捉到妹妹的表情变化,抬眸问:“谁啊?”
沈安素只好硬着头皮解释:“我朋友。”
沈渌净瞅瞅妹妹,高深一笑,“素素,你这位朋友倒是体贴,知道今天清明,特意给我们点了青团。你不过去打声招呼?”
沈安素:“……”
“不……不用了吧……”被自家大哥盯着,沈安素莫名心慌,“反正……反正也不熟……”
沈渌净挑了挑眉,“不熟,人家会给我们送来青团?”
沈安素:“……”
沈渌净招来服务员,点了瓶Bin707,吩咐:“把这瓶酒送到隔壁包厢。”
说完冲妹妹笑了下,“礼尚往来嘛!咱们沈家可不能失礼。”
沈安素:“……”
她怎么觉得自家大哥有种跟人较劲儿的意味呢!
沈万方伸长手臂夹了个青团入嘴,嚼了两下,“嗯……味道不错!你们尝尝看!”
沈安素也夹了个尝了尝,味道是不错,可比起母亲做的青团,她总觉得少了些味道。
人的味蕾往往是很怀旧的,记忆里的味道总是最好的。
心里忐忑,不知道等会儿盛延熙收到那瓶红酒会有什么反应。
第17章 第17世界
第17世界
隔壁包厢; 盛延熙等人吃饭正在兴头上。
何书瑶看着满桌子的饭菜; 有些感慨,“好好的一家人,非得闹成这样,今天过节; 让老爷子跟我们一起出来吃个饭,死活都不同意。就没见过有比咱家老爷子还拧巴的老头。”
“老爷子是不愿见到我。”盛延熙小心地给自己剔掉鱼刺,上好的鳕鱼,可却愣是没尝出什么特别的味道。
前不久抽了时间回了趟老宅; 老爷子全程无视他,完全当他是空气。他搁家里吃了顿饭; 也就走了。
盛延安:“老爷子哪里是不愿见到你,分明是拉不下老脸。咱们家老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死要面子活受罪,私下不知道多关心你呢。”
何书瑶:“就是,自打你今年回来,老爷子私下旁敲侧击不知道提了多少次,让我给你留意姑娘。”
盛延熙:“……”
“咳咳……”他忍不住咳两声; 一口气顺不下去。
“大嫂您别跟着咱爸瞎折腾,这事儿我心里有数。”
何书瑶脑海里蓦地飘过某个姑娘的脸; 神秘一笑; “延熙; 我知道你心里有数; 不过你是不是得抓紧点?现在长得好看的女孩子那可是相当的抢手。”
盛延熙:“……”
饭吃到一半; 餐厅的一个女服务员走进包厢。
服务员躬了躬身,“打扰一下,给您上酒。”
何书瑶盯着那瓶红酒满一脸懵逼,不解地说:“我们没有叫酒啊!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盛延安喜欢喝白的。开席前两兄弟就叫了瓶白酒,压根儿就没点红酒。怎么凭空冒出来一瓶红酒了?这是强制消费么?
服务员把那瓶红酒往饭桌上一放,不紧不慢地解释:“这酒是隔壁包厢的一位先生给你们点的。”
三人:“……”
何书瑶最先给自己丈夫投去目光,“冲你来的?”
盛延安如今是盛家的当家人,主管盛家的一应生意,一些人为了套近乎,采用这种手段,过去也不是没发生过。
盛延安面露困惑,摊摊手,“隔壁包厢是谁我都不知道。如果真冲我来的,早就过来打招呼了。”
何书瑶顿时更纳闷了,“那会是谁啊?”
只有盛延熙最平静。他朝那瓶红酒瞥了眼,放下筷子,慢悠悠地说:“是我未来大舅子送的。”
盛延安:“……”
何书瑶:“……”
***
五分钟后沈安素收到盛延熙的微信。
盛延熙:「多谢令兄长的酒。」
沈安素:“……”
沈安素:「你怎么知道是我大哥点的?」
盛延熙:「沈总财大气粗。」
沈安素:“……”
——
一顿饭一家人吃了近一个小时。结束后沈渌净去前台结账。
收银员告诉他:“盛先生已经结过了。”
沈渌净摸了摸皮夹,眯了眯眼,眸色渐深。
他去停车场开车,父女俩站在饭店门口等他。
堪堪走到停车场,就看到一个年轻的男人坐进一辆黑色的迈巴赫。
隔了一段距离,男人的脸他看不真切,只有一个模糊瘦削的轮廓。
那辆迈巴赫从旁驶过,车型硬朗流畅,车速放得很快。
嗖的一下,车身一闪而过,紫薇花的标识落入沈渌净眼中,偌大而醒目。
他顿时便有了计量。
那位先生姓盛是吧?
坐进车里,发动车子,沈渌净的眼神不经意瞥到后座上沈安素的那个白色纸袋。
他打开来一看,里头是衣服没错。不过是一件男士西装。阿玛尼的牌子,面料捏在手里很舒滑流畅。
他在脑子里将今晚这些事逐一过了一遍,一切都明白了。
盛先生?
原来是盛家的二公子呀!
——
沈渌净先把父亲沈万方送去酒店,再送沈安素回家。
车子停在楼栋下,沈渌净熄了火。
沈安素拿起那只白色纸袋,和大哥道别:“大哥,我先上去了。”
“素素。”沈万方及时叫住她:“紫薇花,他是盛家人对吧?”
沈安素条件反射地抬眸,“谁?”
沈渌净:“刚才吃饭给我们送青团的那位。”
“没错,那是盛先生。”
“你们什么关系?”沈渌净问得直白。
“盛先生是我会所的客人。”沈安素如实相告。
“客人?”沈渌净下意识拧了拧眉,不太相信,“普通的客人你手里会有人家的西装?”
沈安素:“……”
卧草,大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神了?这都能看出来!
她不禁捏紧了手上的纸袋,很肯定地说:“大哥,不管你信不信,他的确就是我会所的客人,仅此而已。”
“这样最好。”沈渌净看着妹妹,蓦地语重心长起来,“素素,盛家太过复杂,盘根错节,不是我们能够招惹得起的。咱们沈家历来独善其身,别给自己招惹麻烦。”
***
回到家,沈安素将盛延熙的那件西装洗了。本想直接扔进洗衣机,可一想到这么贵的衣服,怕给绞坏了,最后只能手洗。
洗完盛延熙的西装,她又把自己前些天屯的脏衣服和床单被套一起扔进了洗衣机。洗衣机的阵阵喧哗,在寂静冷清的夜里显得尤为突兀。
家里的灯全部亮着,她坐在沙发上看电影。
电影名叫做《樱桃》,很老的一步片子,这是一部歌颂母爱的电影,讲述了大山深处一位智力有障碍的美丽女子渴望孩子、抚养孩子、保护孩子的感人故事。
这部电影她前前后后看了不下五遍,每次都泪流满面。
前三次是陪着母亲一起看,最后母女俩抱在一起抹眼泪。后面两次是她一个人看的。
失去母亲的孩子,只能看着这部电影,在这样孤独的夜里怀念母亲的点点滴滴。
电影看到最后,沈安素擦干满脸的泪水,走到洗衣机旁将洗好的衣服逐一晾干。然后回卧室睡觉。
——
大哥说得没错,盛家人她不好招惹。这衣服洗干净了还给盛延熙以后,她还是和他保持距离。
清明过后,她沈安素继续上班。
原来打算等衣服一干就还给盛延熙的,可一忙起来就给忘了。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星期。
这一周她几乎没怎么见到盛延熙,听说他好像出差了。
又是一个周五下班,沈安素和许诗约好了一起去天成大厦逛街。许诗的大嫂是奉子成婚,再过一两个月就要生了。许诗就拽着沈安素陪她一起去母婴店给宝宝买衣服。
沈安素心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答应了。反正自打母亲走后,她总是一个人。每天下班回家,家里头空空荡荡的,形单影只。
两姑娘刚走出会所,脚边就停了辆黑色迈巴赫,车身上紫薇花的标识偌大而显眼。
两人脚步一顿。
下一秒,车窗降下,男人探出脑袋,“沈经理,许经理你们去哪儿?我让司机送你们。”
时隔一周,沈安素再次见到盛延熙。这个男人还是西装革履,一身业界精英的装束,英挺俊秀。
“好巧啊盛先生。”许诗微笑着和盛延熙打招呼,刚想答应,“那就麻烦……”
“不麻烦盛先生了,我们俩打车过去很快的。”冷冷清清的女声冒出,截断许诗的话。
盛延熙:“……”
许诗:“……”
许诗不解地看向沈安素,眼神像是在说:“有顺风车搭不好么?干嘛拒绝?”
沈安素挽住许诗的胳膊,微笑着对盛延熙说:“盛先生您先忙,我俩就先走一步了。”
又是这种笑容!冰冷而没有温度的笑容!
盛延熙掀起眼皮,懒懒地看她一眼,清淡地问:“沈经理什么时候把西装还给我?”
沈安素:“……”
盛延熙话音一落,周遭的空气瞬间凝滞。
沈安素像是被人抓住了软肋,气结,只能揣着明白跟盛延熙装糊涂,“西装?什么西装?”
男人轻而易举就能看破她那点小伎俩,似乎故意和她作对,毫不客气地戳破,“那天我落在沈经理家的西装,藏青色,阿玛尼的牌子,沈经理忘了?”
沈安素:“……”
这个贱人!明明是她不小心带走的,他竟然睁眼说瞎话,说是落在了她家里。哼,这人还敢不敢再无耻点?
一个男人的衣服落在一个年轻女人的家里,这怎么看就怎么不对劲啊!这人分明是要许诗误会。
果然许诗一听,瞅瞅盛延熙,又瞅瞅身侧的沈安素,好像明白了点什么。捅了捅沈安素的胳膊,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素素,你们俩这进展也忒快了点吧!”
沈安素:“……”
沈安素咬了咬牙,狠狠瞪了盛延熙一眼,一把拉开车门,“我们去天成大厦,麻烦盛先生了。”
许诗:“……”
这画风转变的还真不是一般的快!
盛延熙的嘴角微微上扬,心情大好,吩咐司机:“小张,去天成大厦。”
这个女人就是需要逼一逼!
——
不过天成大厦还是没有去成,许诗临时有事,接了个电话就走人了。华丽丽地扔下了她,让她和盛延熙大眼瞪小眼。
沈安素觉得头很疼,老天爷好像是在故意和她作对,越是想远离盛延熙,越是离不了。
“我的西装的呢?”盛延熙旧话重提。
沈安素说:“在我家,一直想还给您,可一直就是记不到。”
他特自然地说:“那去你家拿西装吧。”
沈安素:“……”
沈安素胸腔堵了口气,郁结得厉害,冷笑一下,微讽:“盛先生您还真惦记着那件西装。”
盛延熙却像是听不懂似的,理所当然地说:“我不过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有错?”
沈安素懒懒地靠在后座上,双手抱臂,以牙还牙,“那盛先生什么时候把我的伞还给我?”
盛延熙:“……”
两人较着劲儿,俨然两个半大的孩子,幼稚的可爱。
盛延熙挑了挑眉,睨她一眼,悄悄靠近她,语气暧昧,“你的伞在我家,沈经理跟我回家拿吗?”
第18章 第18世界
第18世界
《围城》里这样说:“女人不肯花钱买书; 大家都知道的。男人肯买糖、衣料、化妆品; 送给女人,而对于书只肯借给她,不买了送她,女人也不要他送。这是什么道理借了要还的; 一借一还,一本书可以做两次接触的借口,而且不着痕迹。这是男女恋爱必然的初步,一借书; 问题就大了。”
明明两人都不是故意的,可怎么就陷入这种“借还陷阱”了呢?
男女之间其实最忌讳这种“借还陷阱”; 一来二去的就牵扯不清了。
不过沈安素当时的想法就是下次把西装还给盛延熙,至于自己那把伞她就索性不要了。从此以后和这个男人保持距离,敬而远之,相安无事。
即便没有大哥的耳提面命,她也知道盛延熙是自己不能招惹的男人。盛家是横桑四大家族之首,显赫富贵不说,家族内部的关系也是盘根错节; 错综复杂。
宛丘沈家军政世家,历来独善其身; 和西南边境所有的世家大族都保持安全距离; 不与任何家族亲近。相较于那些家族“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沈家可谓是一股清流。
也正是因为这样; 沈家显贵; 却也孤独。
这样的家族最好岿然不倒,永远占据制高点,高昂着头颅,睥睨一切。不然一旦失守,连根拔起,轰然坍塌。没有人会伸出手救你。
这样有好,也有不好。但不论好与不好,这是沈家世世代代奉行的生存原则,她唯有遵守,不好评判。
所以,断然不能因为她的缘故而打破沈家一贯的生存原则,父亲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所以盛延熙,她接触不得!
——
五点以后正值下班高峰期,一路都在堵。迈巴赫以龟速前进着。
天气超好,明晃晃的日头还未完全降下,一点一点往下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会儿话。
车厢里有些闷,沈安素摇下车窗,押了一道窄缝,外头凉风飘进来,沁人心脾。
车子路过一家花店,盛延熙扬了扬手臂,“小张停一下。”
“好的,二爷。”司机小张踩下刹车,车子稳稳停在那家花店前。
片刻以后,盛延熙回来,手里捧了一大束满天星。浅浅的紫色,颜色格外清新。
沈安素暗中瞥了一眼,心里转过一个念头,面上却不动声色。
黑色的迈巴赫停在她家楼栋下,沈安素拿了自己的包,对盛延熙说:“盛先生,您在这儿等我一下,我上去给您拿西装,很快的。”
盛延熙却捧起那束满天星,直接打开车门,格外自然地说:“我自己上去拿。”
沈安素:“……”
这是盛延熙第二次来沈安素家里,可这人却分外自来熟。防盗门一开,他便自己从鞋柜里拿了拖鞋换上。
沈安素随他去,回房去给盛延熙拿衣服。
盛延熙把手上那束满天星放在餐桌上,取了花瓶里早就枯萎的那束扔进垃圾桶。然后去水池清洗干净花瓶,插。上新鲜的满天星。
沈安素从卧室拿了衣服出来,盛延熙正在插满天星。
外头的夕阳渐渐西沉,整片天空布满火烧云,橘红晕眩。宽阔的大马路上,川流不息,人来人往不断。
将晚未晚的十分钟火红色,是一天中最温柔的时刻。所有人都在低头匆匆赶路,步履不停。仿佛不同处,总有人在等。
傍晚时分,客厅里有日光洒进来,将男人的身体轮廓镶嵌了浅浅的金色,说不出的低柔与优雅。
长得好看的男人,不论做什么落在他人眼里,都是赏心悦目的。
他静静地插好花,好似察觉到她打量的目光,他微微抬头,冲她柔柔一笑,问:“家里还有别的花瓶吗?”
他买的那束满天星太多了,餐桌上那只玻璃花瓶装满后还剩下大半。
“有的。”沈安素将纸袋往沙发上一扔,朝橱柜方向走去,“我去给你拿。”
母亲是那样蕙质兰心的女人,生前最喜欢花花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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