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五年高考三年打你-第2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倒垃圾当然不是当务之急,但她此时此刻迫切需要一些缓冲。
实验中学的垃圾池在学校操场附近,倒垃圾需要走过一段不短的路。回去拎垃圾桶时,面对另一侧的同学的关心,她还若无其事微笑着说了声“没什么事”。
他们下楼,百里颦始终沉浸在刚才所受到的冲击中。
走到教学楼前坪时,一起倒垃圾的同学被人拍了拍肩,随即换成了另一个人。
李溯比她高,因此拎起垃圾桶时要迁就她的身高微微倾斜肩膀。这毋容置疑是费劲的,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问:“怎么了?”
他不问她是不是心情不好,只说“怎么了”。
百里颦懵懵懂懂回头,想笑又失去了力气。
“没事,只是高一的班主任过来说找不到笑笑了。”她说,“好像晚自习刚上课就不在。”
假如是李溯,这种缺席当然算不了什么,但是是百里笑的话,事情就会严肃起来。
他可是出生起就被父母软禁在温室中的花朵,别说折断了,就是手指轻轻拂过花瓣,都要担心引发枯萎与衰败。
不过即便如此,百里颦的反应似乎还是有些太过激了。
…
百里笑的失踪是一起不小的风波。
去派出所报案是有时间规定的,百里康才和杨洛安得知事情的第一时间立即赶到了学校。他们直接造访校长办公室,教导主任刘勉国也只有立在一旁作陪的份。
百里康才怒不可遏、痛心疾首,全程愤然谴责校方疏忽,要求尽快见到儿子。
而学校也在解释情况,积极调取监控,寻找百里笑的下落。
杨洛安则一面安抚丈夫,一面协调双方关系,在关切儿子的同时,只有她多问了句:“……百里颦怎么样了?”
他们几乎都快忘了,百里家是有两个孩子在这里上学的。
百里颦请假了。
特殊时期,罗斌没怎么卡她的假期。百里颦说要请假回去时,罗斌也没多话,只是说:“我给你批假不是让你去找你弟弟的。找人是大人做的事,你就回家好好休息。”
她的确是回家,但同样也是找人。
百里颦思来想去,百里笑平时出门的机会极少,要过夜也就只有那几个选择。
她知道百里康才不会和百里慎联系,他们兄弟二人结怨太久了,但不可否认的是百里慎的确是百里笑能接触的那几个人中最适合帮忙离家出走的。
百里颦也快忘记自己多久没回奶奶家了。
她进门时祖母匆忙去准备洗澡水,百里慎在屋子里擦着头发在看晚间的偶像剧,一脸茫然问她怎么在这。
百里笑看样子是没联系他。
百里颦面色铁青地坐到沙发上,一了百了将事情经过跟百里慎说了一遍。与显而易见慌了神的她不同,百里慎倒有些不以为意:“他离家出走也不奇怪吧。”
百里颦瞪了他一眼。
“要是让我被爸妈逼着这么读书,天天要死要活,只为了个分数、排名,连学校体育课都参加不了,更别提交朋友。”百里慎喝了口罐装啤酒道,“那我肯定活不过十四岁。”
他说的没错。
百里慎就是在十四岁那年离家出走的。
他的父母,也就是百里颦的祖父祖母在生育两个孩子后一直更关照百里康才。
这也怪不得他们。
一个孩子是严重的血友病患者,另一个是摆脱了基因诅咒的幸运儿。哪个更应该得到呵护不言而喻。
说百里慎没反省过是假的,但即便事情再来一次,他也不能确保自己就能理解父母亲的良苦用心。毕竟在他最需要长辈关爱的童年时期,他始终只能看着哥哥作为全家的中心存在,爸爸妈妈的目光只停留在哥哥身上。
因此,十四岁时他离家出走了。
他足足消失了两个礼拜才被发现,一个月后才被找到,因为那段时间百里康才发病,父亲母亲都在医院忙得脚不沾地。
每一代有每一代的问题。
到了百里颦和百里笑错过患病的这一代,他们却又因分别肩负着疾病携带者和家族继承者而挣扎。
百里颦默不作声,仰头去看天花板顶端的吊灯。
百里慎又灌了一口啤酒,就是这时伸出手来。他不回头,用力摸摸她的头说:“这不是你的错。
“这次不是你的错了。”
…
百里颦坐进浴缸时长叹了一口气。
祖母在毛玻璃的隔扇外敲了敲,随即进门,抱着手臂问正在打湿头发的百里颦说:“比起笑笑,其实我更担心你。”
她知道关切孙子的人不在少数,而这个从小像野草般在角落里顽强生长起来的孙女,却只能由她这个老人来操心。
杨洛安那里传来消息说,监控没有拍到百里笑离开校门,所以他现在理应还在学校。
高一里他的同班同学也说,最后见到百里笑时,他有说只出去转转而已。
奶奶说:“你和那孩子怎么样了?”
这问话乍一听突兀又意味不明,但百里颦还是会意。
祖母是在百里家众多族人的反对声中嫁过来的。
她曾经也有过纠结,有过犹豫,有过对于未来莫大的恐惧和惶惶。然而那时候有人握紧了她的手,那是百里颦、百里笑的祖父,是百里康才和百里慎的父亲。
那是她后来的丈夫。
他知道和理解她的辛苦之处,他也愿意陪她分担这些。
这就足够了。
奶奶没有叹息,转身,走出去前侧过头:“假如不是打发时间而已,还是和对方沟通一下的好。”
百里颦擦着头发回卧室。躺倒在床上时,睡意无声无息匍匐下潜,她仰面望着天花板。
手机就在这时亮起来。
百里颦拿起来,是其他的通知,但她最先看到的是李溯的名字。
“睡了吗?”半个钟头前,他发消息来说。
百里颦翻身,沉默一阵,不说别的,也不回答问题,只发消息过去:“好想你。”
距离他刚发来信息也有了快一节课时间,她本以为这就是结束,想等明天再说,没想到他立刻回过来。
李溯说:“嗯。”
他把她发来的文字原封不动换回来,一个字都没改。李溯也说,“好想你”。
他不说“也”。
明明只是简短又普通的三个字,却叫百里颦把手机贴到胸口,咬住嘴唇抑制不住地笑起来。
手机再次震动,她飞快点开,看到李溯发来和他本人完全不一致的可爱贴画。
他发小兔子委屈巴巴掉眼泪的表情过来,百里颦咬紧牙关,被可爱得在黑暗里差点哭出声。
-
水声,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有同学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勉勉强强看清李溯一边擦干脸上的水一边压低目光的样子。
“起来了……”对方含含糊糊打招呼,“又这么早……”
漂亮的脸,冷漠的脸。李溯回看向这边,为了不吵到同学没出声,没表情地转过身去。
他起得已经足够早了,但百里颦和他作息完全匹配,李溯站在水房时就发来消息,问要不要给他带早餐。
手指上划,李溯重新看到昨天夜里的聊天记录。
她跟他说“我想你”,能让他盯着来回打量好久好久。
李溯望着那几条消息,默不作声却不由自主泛起微笑。隔壁寝室的冉志因打着哈欠早起来上洗手间,看到他时一脸嫌弃:“你干嘛看着手机笑——”
只见大佬立即收起温柔表情,一脸“关你屁事”,他只问了四个字:“你很闲吗?”
冉志因不敢动地目送他掉头出去。
李溯习惯了提前出门。
宿管都还没出房间,他就侧着身子从铁栏中间轻而易举地穿过去。
校园里到处还蒙着清晨的清冷气息,李溯轻车熟路快步跑去植物园。
铁门难得一见的没有锁,李溯直截进去,踩着满地枯枝与发黄的草上坡,天气已经渐渐凉了。在被枯萎藤条所覆盖住的石桌处,他看到了蜷缩在那里的、与百里颦相貌相仿的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 姐夫和小叔子的场合
第59章
…
秋季草木衰落,风却恰恰相反旺盛起来。
李溯重新踩着枯枝败叶上来,把阿华田递给百里笑后站到一旁,他仔仔细细盯着树皮,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好看的。
百里笑接过,刚喝一口就错愕地拿开感叹:“啊,这个,好好喝。”
李溯毫不留情看过去,没怎么迟疑就说:“你姐也喜欢喝这个。”
有关姐姐的话题就像水面钻出的某一头水怪,尚未探究明白到底是什么,但湖水却已经因即将冒出的未知生物而旋转、集结并且陷落起来。
百里笑倏然沉默,良久,他换上平日里微笑的面具说:“李溯哥哥你,和姐姐是什么关系呢?”
李溯回头,看向百里笑时,他脸上没有表情。
与提问者体力悬殊的男生忽然迈开步伐。
李溯朝他走过去,目光冰冷而锋利,离百里笑还剩一步之遥时忽然伸出手。
在这之前,百里笑一直认为人心并非什么难以掌控的东西,他见惯了他人。人们总会有欲望,有错误,有自己不得不要去完成的义务,只要明白这些,懂得一个人就不会太难。
但是,李溯就这么直截伸手过来。
有那么一瞬间,百里笑下意识抬手阻挡,可李溯的手却穿过了他耳畔。
他伸手抓住了百里笑背后树干上的一只虫,侧过脸时微笑:“有蜘蛛。”
百里笑不动声色地望着他,几秒钟后重新恢复笑容:“那有蛇吗?”
李溯面无表情,手里在把玩几根枯黄的草。他纹丝不动说:“你脚下。”
百里笑当即吓得跳起来,却看到李溯仍旧站在原地,一脸事不关己表情地说:“这个时候,蛇早就入土了,哪里还能看到。”
少年捂着胸口,怒极反笑,却又没法对李溯发作。
李溯转背,距离早读还有一会儿,宿舍大概也开门了,远远能听见高中生们为迎接新一天所发出的响动。他低头,踢飞挡路的枯枝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百里笑一声不吭,静静顺着李溯视线所及的方向看去。
密林间什么都看不分明,只有重重叠叠的绿荫形成屏障,将他们排除在高中生的世界之外。
百里笑没头没尾开口,说了这样突然又突兀的回答。他说:“我试着翻学校的围墙。”
李溯回头,深色淡淡地看过去。
“但是我爬不上去。”霍然的敞开心扉令人始料未及,但却不会烫伤任何人师徒接触的手指,李溯默不作声地倾听,而百里笑也就这么径自说下去,“明明看姐姐爬的时候很轻松。从小她就很擅长做危险的事情。之前我跟李溯哥哥你说过吧,我姐姐她,对于我爸妈的冷落不以为意、毫无想法。其实一开始不是这样的。”
没有人出生就是强者。
在剽悍的动物,刚出生时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幼崽,能被轻易踩踏撕咬至死。
百里颦也有过不理解现实的曾经。不能理解为什么爸爸妈妈更照顾弟弟,不理解遗传病意味着什么,不理解自己为什么没像其他孩子一样得到充沛而灿烂的爱。
她也犯过弱者才会犯的错误。
“我爸爸经常突然发病,需要注射因子,也需要送去医院止血,妈妈要照顾爸爸。小时候,有那么一段时间,我跟着姐姐一起回家。”百里笑说,“那时候姐姐很讨厌我,所以经常故意甩掉我提前回去。”
描述那一天时,百里笑自己也很诧异。明明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百里颦翻过墙时的背影,他却始终记得很清楚。
年幼的他自己一个人回家。
事实上他对于父母的过度关爱也有不满。他们的爱语、他们过度热烈的期待无一不令他窒息。
直到有一天,他终于也实施反抗,和以甩开弟弟作为反抗的姐姐一样。
百里笑离家出走了。
说是离家出走,其实就是放学被姐姐甩开后没有如以往般按时回家。百里笑独自一人坐在附近的公园荡了一下午秋千,于他而言,或许什么都没发生,但等他回家时,一切就已经改变了。
百里笑平静地往下说:“爸爸妈妈顺理成章把错怪罪到负责接送我的姐姐身上,她也承认自己故意丢下了我,然后——”
百里颦被送去爷爷奶奶家。
离开时她没多看百里笑任何一眼。
“跟她一起混的狐朋狗友都是以兄弟姐妹相称,她一直不希望他们知道这个。我刚上初中的时候,有一次她回来,我又想离家出走,推开门就冲出去。当时她来追我,我就……当着她那个姓江的朋友,说了以前的事。”百里笑盯着杯子说,“我想跟她一样翻围墙,可是根本做不到——
“说到底我还是逃不到哪里去。姐姐只是个别,不是所有人都像她那么强。”
百里笑起身时笑容如波光粼粼的河面,闪亮而生动,却又不容置疑,也无可撼动。
他偶尔也回想自己和姐姐一起玩耍的情形,但一切早已不可挽回。即便偶尔想要再说和做些什么,一旦目光交汇,就能感觉得到姐姐的疏离,这样的疏离又会刺伤他,令他也身不由己地歇斯底里。
姐姐手指亲昵揉他额头的时候,他能紧紧握住姐姐手腕跟在她身后的时候,那些时候早就已经过去了,彻头彻尾,彻彻底底回不去了。
而且他们也没什么可抱怨,毕竟这世界上幸福的人才是少数,更何况他们也算不上不幸福。
只是更早一点领略所谓成长的本质罢了。
百里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李溯说这些,只是全盘托出时还是松了一口气。他们都不说话,良久后,居然是眺望着校园的李溯先开口。
“非洲野狗——”他说。
“什么?”
“在非洲,有一种和鬣狗一样有名的动物,叫做非洲野狗。”李溯目不转睛望着远处,“非洲野狗过着群体生活,会为了保存父系血脉不择手段。雄性头领也好,其他成年野狗也好,狩猎时都会特别关照幼崽。可是,仅仅是雄性。
“除了头领的配偶外,雌性的野狗会慢慢脱离家族。非洲野狗是动物,他们不会因这样的离别和命运而感到悲伤,但我们是人类。”李溯回头,他看着百里笑,语气舒缓地说下去,“不想跟你姐姐分开的话,不能只想而已。”
他向前走,随后转身看向百里笑。
在李溯身后是偌大而斑斓的校园。
他说:“别让任何人和任何事把你们分开。”
李溯侧过头,漂亮的侧脸线条在树影里熠熠生辉。有风呼啸而过,百里笑一时失神,数秒后,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李溯哥,你知道我家有血友病病史吗?”
…
成年人们一忙起来就容易忽略孩子,百里颦销假回来也没把手机交还,差不多课间操时间才收到徐庆舟消息。
百里笑已经被送回家了。
她胸口的石头落地,松了一口气后才觉得天空豁然晴朗。
大家都成群结队去做课间操,百里颦延迟下楼,远远隔着扶手看到宋艾琳。她先同她招手,随即回头寻找另一个熟悉的人。
李溯也才下楼,手插在口袋里,身边出人意料地围着同学。他本来就不是难相处的个性,只是原先没必要也没机会接触,这时候被人群簇拥着,头微微垂下听他们说话。
百里颦不作声,笑意像泡沫散开,她轻轻笑着,刚抿起嘴唇,以为李溯要和自己擦肩而过。
他好像太阳穴长着眼睛,眼看着要错过,却又适时回过头来。
李溯在人群中央放慢脚步。
他也笑。
于不熟悉的人而言,李溯的笑是稀缺而珍贵的,但百里颦对此却浑然不知。
他拍拍身边人肩膀,先一步逆着人流走回去。
百里颦跟着往走廊那边挪动。
大家都去操场了,这时候的教学楼几乎看不见人影。百里颦顾不上其他,摆出哭唧唧的表情质问:“为什么总觉得好久没见到你了?!”
李溯扯着她校服肩膀处的衣料向外走,外头是雨棚,广播体操的音乐渐渐响起来。
他刚停下脚步,回头就看到百里颦眼巴巴靠近。
“怎么了?”李溯挑眉。
“没,”百里颦眼睛微微泛着亮光,表情认真地回答,“想亲你。”
他压低一侧的上眼睑,稍作犹豫,然后环顾一周。
李溯飞快地俯身,如风般亲她脸颊,镇定自若地重新起身问:“怎么样?”
幸福感冒着气泡往外涌,百里颦几乎想要开心地摇晃起来。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抿着嘴唇说:“超——满意!”
于是他也勾起笑。
李溯错开目光,像思考了些什么,随即又拉住她手臂。
他再一次吻她。这一回是酒窝,轻轻地,还没抬起头来,又好像嫌不够,于是连带着嘴角一起稍稍亲吻。
分开来时,李溯转过身。
他若无其事说:“你弟弟没事了?”
他侧身对着百里颦,不去看那边,却能感觉到她在打量自己。这种事上,百里颦向来最执着,总想去看李溯反应。
“没事了。”她说,“他……没跟你说什么吧?”
“什么都没有。”李溯回答。
操场上传来辽远的课间操广播声,他们俩都不说话。良久,李溯才回头看过来。
他向她伸出手。
“李溯。”百里颦没急着回应。
她吞咽,微笑,视线在他摊开的手心稍作停顿,又像蝴蝶颤抖着上升,笑容也随之被焚烧,消散在一瞬间的动摇里。
她把手背到身后。
其实百里颦也忘记自己多久没和人说过这件事了。
不是谁都有必要听她说的。
——你愿意和我分担吗?
他有必要。
——你愿意和我分担未来吗?
“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是这样的,那个,其实呢,”百里颦悄无声息别过脸,她像在陈述自己的过错,“我家族里有种伴X染色体隐性遗传病——”
百里颦抬起眼看他,李溯神色如常,淡淡地望向她。
他像是不打算给她回答了,她却被那个眼神堵得说不下去。
报复、不安,或者说愧疚搅成一团,百里颦伸手去打他手掌。声音很响,料想很用力,连百里颦自己都感觉到痛。
李溯却一声不吭,反而看准时机握住她的手。
他另一只手也覆上来。
李溯双手握着她,就这么把百里颦拉近,拽进他的怀里,然后揽住她的肩。他说:“对不起。”
他整个人像陷落在她身上,崩溃了,融化了,就这么没有挽回余地了一般。
百里颦不由自主踮脚抬起手臂,她不禁环住他,任由他往自己的最深处下渗。
“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些,”李溯目光寡淡地停驻在她耳后,“对不起。”
她好像没听到他说了什么。
事实上,她只是不太能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百里颦蹙眉,像侧过脸看他,却被愈发用力地按进怀抱里。她刚坦白过罪行,本该在等待发落,即便不是流放,也该是对方大发慈悲的体恤。他本不该陪她体会不幸,但此时此刻,他却在祈求她的原谅。
百里颦迟疑,沉默,她合上眼睛。
“没关系。”而她接受他的歉意。
第60章
…
高中生们不约而同齐刷刷地仰着头看宣传栏。
有人喜不自禁,有人忧心忡忡,青少年们交头接耳,所谈论的话题无一不和未来有关。
乐小可拿着便携本记录着排名与分科分数,只听身后传来一阵喧嚣,再回头,她看到宋艾琳最先用胖胖的身躯挤进来。随即跟上来的,是如人偶般笑意盈盈的百里颦。
放在不熟络的人眼里,百里颦的形象一定是温婉如玉、文静贤淑的大家闺秀,成绩优异,但却绝不会为分数和考试红脸。
然而。
百里颦视线上移,再上移。她的微笑纹丝不动,身旁的宋艾琳搂住了她的手臂,而乐小可也挨近来抬手轻抚她的脊背。
百里颦什么都没有说。
她转身,在看到自己屈居第二时嘴角也不曾有半分抽搐。百里颦的脚步是渐渐加快的,她踏出人群,步伐越来越快,笑容渐渐消失,直到最后变得杀气腾腾。
“李溯!”冲到7班教室门口时,百里颦几乎已经要忍不住了,一句“你给我死出来”生生在撞上其他同学好奇目光时咽下去。
结果久久得不到回应,反而是宋艾琳替她进去看了一圈,回头说:“他好像不在诶——”
百里颦掉头就去科学馆。
下楼梯时遇到孟修,他还抬手来拍她肩膀,火上浇油道:“期末了考得怎么样啊?”
百里颦毫不理睬他。
孟修不气不恼,转身上楼。他所在之处总能吸引不少女孩子眼球。等孟修已经过,走廊里又是一阵压抑着兴奋的议论声。
他目不斜视,轻飘飘继续朝前。
冉志因刚拿着课本从教职员办公室出来,余光瞥见孟修一瞬间立即退回去,险些踩到王璐的脚尖。
另一头,百里颦已经赶到科学馆。
果不其然,不知道林浩老师又是从哪里搞来的飞鼠,装在笼子里。李溯正丝毫不顾及形象地趴在亚克力隔板边观察。
她进门时气势汹汹问李溯:“为什么你又是第一名?!”
李溯全身心沉醉在头一次见到的飞鼠当中,回头时脸上是满分的灿烂笑容:“你看这个,百里,好可爱啊——”
原本的的确确充满愤怒的,但当对上李溯的笑脸时,其余情绪却又悉数烟消云散了。
她板着脸,面无表情盯着李溯,良久才长长地叹一口气:“你才可爱啦。”
林浩端着咖啡杯从门里走出来,边笑边靠近说:“你们俩!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你们的老师!在我面前还是收敛着点啊!”
…
身穿宽大蓝黑色校服的青少年们收拾起书箱和冬装,短暂的假期过后,马上迎来的将是以百日誓师为首的高考冲刺。所有“为什么这么累”、“为什么胖了”、“为什么瘦了”的问题都能以同样的两个字解答——
高三,高三。
压缩又压缩过后的寒假里,百里颦和百里笑一起回了家。
百里慎被祖母推来哥哥家过年,不出意料又在电视联欢晚会开播前大吵一架,歪打正着,让百里笑的功课免于成为父母餐桌上的谈资,倒也算是好事。
百里颦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一角,没有发言的资格,也没这个兴趣,只等着议程结束。
身侧手机忽然震动,她环顾一周,恰好对上百里笑复杂的眼神。
他微妙地盯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扭过头去,假装没看到。
李溯跟着父母回祖父母家过年了。
他祖父是检察官,退休后去了呼伦贝尔,附近还有牧场。
李溯传了照片过来。
他穿深色的棉绒大衣,漂亮的脸在闪光灯猛然亮起的映照下愈发鲜明,随意倚靠在墙边朝镜头微笑。
照片下面附带四个字:“新年快乐。”
时隔一年,又是同样的祝福,百里颦已经不怀疑是群发还是单个短信,先一步飞快回复过去。
“太帅啦!”面对李溯,她从不吝啬称赞。
刚要收起手机,他立即回过来。
纤细的双腿不由自主并拢向上抬,她太快乐,也没注意到自己张扬。
李溯说:“毕竟是你的人。”
假期没维持太久,像实验中学这种升学率的学校,很快就发出提前补课的通知。
也不算是强制,可但凡有点上进心,都还是参加为好。毕竟再怎么苦,也就这几个月了。只要读不死,就往死里读。
不过于李溯而言,补课没什么意义,他父母也清楚这一点,索性让他在祖父母那边多待几天。
对百里颦来说,在家和在学校没区别。
她收拾了些东西,请杨洛安的秘书送自己回了学校。
——你的人生理想是什么?
在高三最难度过的岁月里,百里颦偶尔用思考这个问题来打发时间。
16岁到18岁,即便以平均寿命来算,高中生所经历过的时日也不到人生的四分之一。要凭借此时所拥有的知识与能力去决定将来的生活,毋容置疑,这很困难。
或许有长辈会伸出援手,想以自己个人的经验来帮孩子少走弯路。但高中生也是人,也拥有自己独立的人格。选择都是自己的。
理想也是自己的。
人生是自己的。
她没有愿意给她指明方向的父母亲。不过有时候,百里颦隐隐觉得就算百里康才和杨洛安对自己指手画脚,她恐怕也听不进去,大约又会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最后还是撞得头破血流才罢休。
天气一冷,有时候就会想赖床。
补课期间考勤本来就不严,百里颦又和命中注定一直当班长的王璐要好,索性瘫在床上,以不舒服为由翘掉上午自习课。
她睡下铺,坐在床头盯着窗外发呆。
今年下雪很迟,这时候才是第一场,单薄而无声,纷纷扬扬坠落下来。
他是忽然出现的。
她没锁窗户,只见他轻而易举翻上来,穿校服,头发被吹得有些乱,看见她时先没表情地抬手权当做打招呼,随即如行云流水般开窗,从外边钻进来。
百里颦吓得起身,却按捺不住笑意泛滥,刚要下床,又被他按下去。
李溯坐到她床沿,膝盖朝外,手轻轻压紧她被子。
他不小心碰到她身侧,猝不及防被百里颦一把攥住。
“好冷!”她感慨,双手摩挲,努力把他手捂暖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直接过来学校了。冉志说你请假。”他侧过脸,床榻的阴影迎面铺来,浅色的眼睛向下压,“没事吗?”
她倾斜上半身,直截倒到他肩膀上,转而又抬起脸来,声音闷闷地回答:“没有啦。”
他不动弹,只像雕塑般任由她靠着。
好一会儿过去,百里颦才再次发出声音。她问:“李溯,你说我以后做什么比较好?”
李溯头也不回,几乎秒答:“做我太太。”
“不是!”百里颦失笑,伸手去推他肩膀道,“谁跟你说这个了!你觉得我做医生好不好?虽然是文科生,但中医还是能学的。”
“嗯。”李溯缓缓点头。
“我觉得学语言也很好。非洲好像很多人不会英语呢,而且万一以后你去其他国家,到时候我去看你,也能方便一点。”
“嗯。”
“江荣那种艺考生,在决定这方面倒是比我们先一步啊。”她不知不觉长篇大论起来。
“嗯。”
“李溯,你真的有在听吗?”她总算回过神,伸手去捏他的脸,却被李溯轻松地躲过去。
“有啊,”他看向她,郑重其事地回答道,“我在想。”
百里颦索性大大方方盯着他看。
初中过后到高考前的这三年是高中。在短短三年的时间里,身为愚蠢而无能的高中生,他们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决定未来?
百里颦用视线沿着他的侧脸线条延伸。她看得出他是认真在考虑,李溯明明是那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