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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高考三年打你-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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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溯哥哥英文很好的。之前听姐姐说,好像是全校第一名?”百里笑的笑脸像孩子般纯真,“而且,庆舟哥哥都毕业多少年了,李溯哥哥中考的时间比较近吧?”
  他说话滴水不漏,但百里颦却仍旧找到令她生疑的地方。
  她什么时候说过李溯的成绩?
  期中、期末考试的成绩,常常会有电子版在班级群流传。百里颦也会用手机下载。她心里有很多推测,但也都只是对百里笑的猜忌,没有任何证据。
  “啊,”徐庆舟思考道,“李溯确实,入学来几乎一直考年级第一呢。英语也差不多快满分,办公室里老师都夸他了不起。”
  百里笑说:“李溯哥哥,放假这几天,英语有不知道的题,我可以去请教你吗?”
  李溯大约有被卷入麻烦的体质,最棘手的是,他还不怎么拒绝:“也不是不行。”
  平日里,百里笑对辅导不反抗,但也绝称不上积极。可是今天,他却难得主动提出了要求。
  “笑笑,这也太麻烦人家了。”杨洛安及时开口。
  听徐庆舟说起李溯成绩时,百里康才对这个男孩子的印象顿时好了起来。他对百里笑的期望就是如此,
  “那就谢谢你了,小伙子。”百里康才却答应了,“说话什么的,千万别客气,就麻烦你多教教我们笑笑了。”
  轻而易举敲定的事情并不在李溯的计划内,不过他仍旧颔首。
  百里颦用复杂的眼神看向他,李溯别开目光,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他看向百里笑,百里笑也回望向李溯。男高中生与男初中生对视,百里笑笑着退开座椅:“李溯哥哥吃完了的话,我带你去我房间坐坐可以吗?”
  李溯没想到自己能踏上百里家的楼梯。
  因为男主人不方便走动,因此百里家的主卧在一楼,而其他卧室大多在楼上。
  “我爸爸做了髋关节置换,术后恢复得很差。身体糟,他情绪也不大好,让你见笑了。”领李溯走进自己卧室时,百里笑笑容清澈地说道。
  髋关节置换是一种祛除人骨、植入假体的手术,原因有很多。关节炎、骨肿瘤、脊柱炎……百里颦从来不提,百里笑也避而不谈,因此李溯没有擅自发问。
  李溯坐到百里笑的书桌前。他看到百里笑的成绩单,清一色都是漂亮到找不出瑕疵的分数。但在百里的父亲口中,那全是“有待加强”。
  除此之外,他视线上移,看到书架上有张盖下去的照片。
  “你不是真的想和我一起学习吧?”李溯说。
  百里笑靠在墙边,原本在翻一册书,这时抬头,脸上是比星云柔和的笑。
  从刚才起,李溯就发现了。
  百里笑总是习惯性带着温和开朗的笑容,但这只是面具,是他刻意营造出的笑,以此来契合自己病弱的形象。
  他是这个家庭里和百里颦最相像的成员。
  “嗯,”他也和百里颦相同,并未对李溯过分戒备,反而实话实说,渐渐袒露真实的一面,“我不想和徐庆舟一起。”
  百里笑脸上的笑容消失,像野草被蝗虫啃食殆尽的荒地,面色不善地侧过头。
  “你觉得那人配得上我姐吗?”他突然这样问。
  李溯挑眉:“什么?”
  “我姐小时候住在爷爷奶奶家,爸妈不让我去找她。但是徐庆舟能去。”笑容褪色以后,黑眼圈在苍白的脸颊上愈发明显,百里笑一脸不快,双目如漆黑的潭水深不可测,“结果他去完那边,又来这里,每天在我面前叽叽喳喳说我姐这个那个的——”
  少年一字一顿,说到最后,居然咬牙切齿露出几分刻薄的笑意:“——真是烦死我了。”
  鬣狗张嘴,露出满口的獠牙。有害动物是一只厌烦他人在自己跟前炫耀和姐姐交情的初中生。
  李溯不由自主扬起嘴角。
  …
  百里康才住院,杨洛安上班,家里只剩下百里姐弟。
  作为徐庆舟的替代,这几天里,李溯频繁出入百里颦家。尝遍了佣人的手艺后,终于有一天,李溯用她家厨房做了一份日式奶汁烤菜。
  百里颦震惊地问“为什么”时,李溯边摘下隔热手套边回答:“你们家烤箱功能真多,好吊。”
  “我弟弟是不可能愿意吃这种东西的,”百里颦追着他进厨房。
  平时相当挑食的百里笑拿着调羹,吃了一口后仿佛豁然开朗:“好、好好吃,这是什么?!”
  李溯熟练地将炊具洗净、归位,又把空了的调料瓶填满,以方便为准则有序归类到架子上。就连职业的佣人都只能束手站在一旁。
  听到百里笑的评价,他平静地说:“我刚烤了焦糖布丁,你等一下。”
  “李溯,”百里颦站在他背后说,“你又不是家政工,就这么喜欢照顾别人吗?!”
  李溯倏然轻笑,转身时说:“怎么可能。”
  他气定神闲,低头用勺子敲开焦糖表层,随后勺起布丁送到她嘴边。百里颦气鼓鼓站在他跟前,却眼见着卵黄色的甜食悬到嘴边。
  李溯说:“我是喜欢照顾你。”
  她犹豫半秒,很没骨气地遵从本能张嘴,咀嚼着继续抱怨:“你乌卢鲁吧不要噜噜啦呜再噜呜噜巴做噜恩唔了。”
  “咽下去再说。”他撑着桌沿回答。
  李溯耐心地注视着百里颦嚼嚼。
  她吞下去第一句是:“怎么能做得这么好吃?”
  “好好做。”李溯说。
  太麻烦了。要是什么都不做也能吃到就好了。百里颦想。
  她接着把刚才的抱怨说完:“你不要再做了。我爸妈知道可能会发脾气,平时他们都不让我弟弟吃那些——”
  百里笑就是这时候拿着空盘子进来:“哥,还有吗?”
  你怎么连哥都叫上了?!
  她眼睁睁看着李溯和百里笑有说有笑上楼,而且,更叫人难以置信的是,百里笑脸上的,并非平时应对他人时虚假的笑。
  百里颦太过担心,也顾不上百里笑有多讨厌自己,瞄准机会从佣人那里抢过茶水送进去。
  刚开门,她看到李溯和百里笑在用wii玩赛车。
  “这……你…我……”百里颦瞠目结舌。
  谁能想到李溯居然会从家里带台游戏机过来呢。
  然而更令百里颦无话可说的是,中考前最后一次模拟考,百里笑竟然考出有史以来最高的分数。满足之余,百里康才和杨洛安对李溯也是赞不绝口。
  百里颦:?
  李溯周围是有什么接近了成绩就会变好的磁场吗?
  “劳逸结合能发挥更好,只是这样而已吧。”孟修笑着说道,“再说了,要是真有那么魔幻,你不应该效果最好吗?”
  百里颦噎了一口气。说的也是。倘若李溯周围真有磁场,那体会最深的莫过于她了。
  他们是假期最后一天约出来见面的。孟修带着理科的功课,百里颦整理好文科的知识点。高考即将结束,到时候,市内大大小小的娱乐场所都会被毕业生们填满。
  值得庆幸的是,此时此刻的麦当劳还和平常一样。
  百里颦把这几天没弄懂的内容摊开,递过去时,孟修低下头来阅读。
  既然要文理分科,为什么水平考试却安排在高二,害得人必须匆匆忙忙回头温习舍弃过的科目,真是搞不明白。
  就好像在提醒你,有些过去无论如何都无法彻底置之脑后似的。
  考前补习是为了取长补短,他给她的忠告是“不会算就把公式全写上去”,她给他的建议是“抄选择题选项也好,答题框填满就完事了”。
  邻座不知何时坐下一家三口,小孩吵吵闹闹,百里颦忍不住看过去。
  孟修也将注意力分散到那边,问她说“太吵了吗”。她却只是摇头。
  少女多少会对未来有遐想。
  将来她也会组成家庭的吧?和能接受血友病的人。虽然有点棘手,但应该还是存在这种人的。
  祖母那一辈暂且不提。之前过年时,同为携带者,庆舟哥哥的妈妈有说过,她的丈夫就很不错,只不过先前离过一次婚,因为不育。
  他们非常顺利地通过领养条件审核,然后拥有了名叫徐庆舟的儿子。
  人只要生活在社会中,就不会是独立的个体。
  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要求人们不能随心所欲。职场,家庭,人们相互促进也相互制约。
  血友病是一种遗传病。
  婚恋观的主流仍是正常的结婚生子。试管婴儿国内技术不够成熟,且也不能百分百避免遗传。
  回过神来时,百里颦已经坐在地铁上了。
  在这条历来繁忙的线路上,她难得一见地占到了空座。
  百里颦坐在空空如也的座位上,仰头望着颤抖的把手。车厢里冷气很足,她塞着耳机,一首歌接一首歌听过去,却又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把她从思绪中勉强拽出来的是来电。
  百里颦接通,耳机里的音乐被李溯的声音替代。他问:“还和孟修在一起?”
  李溯刚经过她家楼下,看到百里颦卧室关着灯,所以打电话过去。不过最近,她对他的牛皮糖行为似乎已经忍到一定限度,或许听筒那端会传来“不关你事”也不一定。
  他做好迎接她脾气的准备,却没想到,百里颦沉默了好几秒钟。
  她浑身像耗尽力气,轻声开口:“地铁上。好累,没力气回去了。”
  停顿片刻,李溯问:“我来接你?”
  明明想和他划清界限的。
  百里颦说“好”。她看向车门顶端的电子屏幕,像牙牙学语的小孩,呆滞地、笨拙地,把回家这条线上的站台名逐个报出来:“我在图书馆站,现在去野生动物园站了。下一个是学校——”
  “你别挂电话。”他说。
  通话那头的世界像流星坠落,人声远离,但仍旧有零零星星的声响传入。
  百里颦数了数站台,离目的地还有十多站,应该足够李溯去地铁站等她。
  她把头向后仰,想埋怨,却又不知道责怪谁比较好。
  不是今天引发她思索的那家人不好,也不怪爸爸妈妈把她生下来,更不可能是祖母的过失。
  谁都没有错。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总而言之,十来分钟后,她听到李溯的问句:“你现在在哪一站?”
  她作答,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李溯像是刚刚跑过,声音里夹杂着喘息。他又问:“你从哪里上车的?”
  好奇怪的问题。百里颦回答:“商业街B口扶梯下来以后最近的那个门。”
  通话被挂断,音乐重新回到耳畔,她不解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有人穿过车厢往这里来。
  李溯过来时引得周遭一圈人行注目礼。他飞快地找到她,平复着呼吸走来。百里颦诧异地挺直脊背,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站到她眼前。
  “你、你怎么……”她的喉咙好不容易才疏通。
  “坐计程车,然后跑过来的。”李溯握着她正前方的扶手。
  就因为她的一句话,他居然特意来找她的同一班车。
  “太乱来了!”百里颦起身,一面和周围乘客道歉一面把他按到座位上,“你怎么知道要赶哪一站?万一错过了怎么办?”
  只有这一条地铁线通往他们居住的住宅区,坐过成百上千次,了解固然了解,但推测时间也没那么简单。
  李溯坐着,抬头时笑起来,玻璃球似的眼睛里满是星光与碎片:“那也没办法,只好继续追了。”
  她又好气又好笑:“要是追不上呢?”
  他没有急着回答。漫长的缄默中,李溯仰着脸打量她。
  他说:“那麻烦你等我。”
  请你等我。在站台上。我马上就过来。
  我一定会来的。
  地铁随着运行轻轻摇晃,百里颦站在车厢中间,目不转睛盯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少年。
  明明是想推开他的。即便调大音量也听不进任何音乐,然而,就在那一瞬间,她清晰而明了地听到了声音。
  壁垒破裂、屏障动摇的响动。
  以及她自己的声音。
  ——我想要未来。
  和这个人一起的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  孤注一掷地追逐
  还有
  鼓起勇气面对命运


第48章 
  …
  「百里颦是谁」。
  「有人认识4班百里颦吗」。
  「谁有高二4班集体照啊,要接收转学生后的」。
  是错觉吗?
  走在回教学楼的路上,百里颦渐渐停下脚步,接触手机屏幕的手指不断滑动界面。
  最近实验中学的贴吧里,跟她有关的帖子是不是有点多?
  贴吧是不受老师约束、且面向校内校外人员的匿名发言场所,交流的话题集中于学校和高中生活,大家在网络的伪装下畅所欲言,比现实世界更自由、更随意,也更加真实。
  对于校园里的名人来说,在匿名论坛被提个四五次简直再平常不过了。
  但是,百里颦单单翻了一遍首页的帖子,隐隐预约总觉得,最近自己出现的频率有些不太正常。
  她正背着包和书箱站在路中央,忽然有人从她右侧把装书的收纳箱接过去。“在看什么呢?这么入迷。”徐庆舟干干脆脆地笑着。
  “庆舟哥……徐老师。”称呼中途改口,百里颦说,“你返校好早。”
  “你不也是吗?”徐庆舟笑。
  百里颦点头,给出优等生的标准答案:“我想早点调整学习状态。”
  她去办公室稍微坐坐,徐庆舟给她泡了蜜桃乌龙茶。百里颦头一次喝这么精致的茶,对口味感到很新鲜。
  “自从你回去之后,就一直没机会好好聊聊天。”徐庆舟说,“和爸爸妈妈还有弟弟一起感觉怎么样?”
  与其说怎么样。
  倒不如说是就那样。
  “小时候笑笑很粘你吧,虽说现在也没差。”徐庆舟说,“不过,他还是那么耿耿于怀吗?”
  喝茶的时候,百里颦专心致志盯着茶杯边沿道:“嗯,是吧。”
  她说:“毕竟那时候,爸妈一发号施令,我的确头也不回就丢下他跑了。”
  徐庆舟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他们生活在同样的家庭中。她的困难,别人不理解,他却很清楚。
  百里颦坐在他的座位上。徐庆舟站在办公桌边,悄无声息伸出手。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那时你还是个孩子。”徐庆舟说。
  毫无缘由,百里颦抬起头来,倏然间朝他一笑,说:“我现在也还是个孩子。”
  与此同时,有返校的同班同学经过教职员办公室门口,本来想进门,却又在看到这一幕的瞬间停下脚步。
  他迟疑,却没有掉头就走的打算。就在此时,身后响起男生慵懒清冽的嗓音。
  “你在做什么?”孟修问。
  冉志因一惊,退开两步时露出惊慌而不失克制的笑:“没什么……”
  “他们表兄妹关系很好对吧?”孟修笑眯眯地说。
  冉志因显然有些始料未及:“原、原来是表兄妹啊。”
  “你来找百里颦?”孟修突然间抓住他的手臂,不容分手就把冉志因往里带,“有什么话直接说,走吧,一起进去嘛。”
  他待人比别的不良少年亲切许多,但这种如松脂油粘稠、如朗姆酒香烈的亲切,着实叫人有些无福消受。
  这人怎么回事?!
  头一回直接和孟修打交道,冉志因满头问号,越抵抗越能感觉到孟修兴致水涨船高。
  就在冉志因面色铁青说“求你了我不”和孟修满面春风“去嘛怕什么”僵持不下时,百里颦站到了门口。
  “你们在做什么?”她面无表情问。
  在百里颦的解救下,冉志因还是得以气喘吁吁地落荒而逃。孟修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笑容渐渐冷却。再回头,他看到百里颦趴在窗台上敲手机。
  她问:“你没有背着我做什么恶作剧吧?”
  孟修一怔,笑意上涌。“怎么可能。”他靠在窗边回答,“我只是不想过分插手而已。”
  百里颦抬头,用眼刀一下又一下把他切成肉泥。
  “再说了,”孟修垂下眼睛,再抬头时,眼窝里仿佛渗出匕首的金属光泽,“你应付得来的吧。”
  百里颦不置可否。
  她抱着手臂,用盘问的目光紧紧盯着他,良久,转身时她才撂下嘱托:“我应付不来的时候记得救我。”
  “我会把他们绞成肉末,”他想点烟,却又想起自己已经打算戒掉,“假如轮得到我的话。”
  轮得到吗?他想着,脑海里渐渐浮现出好几个人的影子,手机就是这时候震动起来。
  孟修接通,俯身靠住围栏,笑容像拿到玩具的孩童般灿烂:“喂,是我。正因为不是朋友,所以才只能用‘同学会’当见面的理由嘛。”
  余光无声无息地倾斜,百里颦已经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嗯。嗯,我怎么会骗人,给点面子好不好——
  “江荣,”孟修把玩着打火机,火苗跃跃欲试,只等点燃干柴与汽油,“要是你来,百里一定会很开心的。”
  …
  新的座次表被张贴出来,教室里桌椅挪动的声音此起彼伏,百里颦一动不动,目视着自己丝毫没变的座位安排,以及同样照旧位于自己前面的“李朔”。
  “又把我名字打错了。”站在她身后的李溯抱怨道。
  “啊,真的,”宋艾琳嚼着脆脆鲨说,“你什么时候去跟老师说一下吧,好歹把学校电脑里的记录给改了啊。”
  “有用吗?”李溯问。
  为什么?
  为什么小可和艾琳同桌了?
  “看样子罗老师也偷懒了呢,没写纸条说想坐哪里的就懒得动了。”王璐从后头经过时解释道。
  她和李溯还是前后桌。
  两个人的座位还都在教室角落,因此不搬动也不会碍着其他移动的人。
  整个教室里热闹非凡,唯独他们俩束手站着不动。
  纹丝不动。
  这是百里颦在深思熟虑、慎重决定如何做之前唯一能做的事。
  …
  在百里颦再次把洗面奶寄到牙膏上时,宋艾琳终于忍无可忍,猛地推搡她说:“百里颦!”
  回过头去时,她勉强自己微笑起来。
  宋艾琳问:“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百里颦的皮囊是无可挑剔的。不论在怎样糟糕的处境下,只要需要,她就一定能面带微笑,找不出叫人担心的地方。
  宋艾琳沉默半晌,险些上当受骗,还好她也有压箱底的绝技:。
  “……赵家楼事件,”宋艾琳问,“是哪一年?”
  百里颦猝不及防,笑意微微停顿:“一九一九年。”
  宋艾琳没有轻易放弃,继续像提问机器般开口:“生产和消费的关系是?”
  百里颦眼睛也没眨一下:“生产决定消费。生产决定消费的对象、方式、质量和水平,生产为消费创造动力。生产对消费具有重要的反作用……”
  “北京6月9日晚上8点,同一时间美国纽约是几点钟?”宋艾琳穷追猛打,“需要的话我可以告知纽约是西五区。”
  百里颦:……
  宋艾琳当下做出判断:“看吧!连十二以内的加减法都做错!果然有问题!快交代,到底怎么了?!”
  百里颦很想将自己的烦恼一口气吐露,但话到嘴边,又被理智拦截。
  大家都是高中生了,又不是小孩子。谁没点烦恼呢?
  没人有义务做谁的听众。
  更何况,百里颦还没能有彻底坦白的觉悟。
  积年累月所亲眼见证的爱情多半来自长辈,她看到祖母对祖父和其他家人深重如山的愧疚,她看到母亲为了责任像工作伙伴般公事公办陪伴在父亲身边。
  百里颦也隐隐约约有想过,她是不是太沉重了呢?会不会想得太复杂了呢?可是大家都是这样的吧?
  喜欢是这样的吗?
  百里颦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寝室。
  陈洋去串寝了,宋艾琳大约还要洗两三件衣服,在这时,进门来的是乐小可。
  她拿着水盆,进门后先怯生生看了门外两眼。
  “就百里你一个人吗?”乐小可小声问。
  “嗯。”百里颦微微一笑。
  令人意外的是,乐小可居然就此把门关上,似乎像是想营造只有她们两人的场合。
  百里颦坐在下铺。隔着床架,是看不见她的脸的。
  但乐小可就这样鼓起勇气,开口说下去:“百里。是我从班长那里把我们的纸条要回来的。”
  “嗯?”她抬起头来。
  “那天,你和艾琳在聊天。我在门口不小心听到了几句。”乐小可垂着头,似乎在与自己即将说出的话斗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但是,艾琳说,喜欢一个人就是想跟他‘结婚生猴子’,我觉得……
  “我觉得……不完全是这样的。我觉得你在躲李溯,但是……”说这句话时,乐小可停顿了,但不论是语气还是神情,却都透着无比坚定的决绝,“喜欢,不是这么一定的事。”
  百里颦别过头,双眼被床板阻挡,因而只能看见她单薄的两片嘴唇。
  “不一定是结婚生子的。也许……是想和他一起吃吉野家的双人套餐,想和他躺在公园草地上晒太阳……还有可能,什么都不想做,只是想和他待在一起而已。”乐小可说,“这就是喜欢。”
  漫长的沉默。
  百里颦说:“是这样吗?”她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唯一能确认的是,她没有在笑。
  高中生的恋爱是为了什么?
  对大多数人而言,仅仅只是为了一时的快乐。
  百里颦不是这样的。假如李溯仅仅只是想和她打发时间,那她一定会很难过。
  她想向李溯索取的是未来。至少,是一点未来的可能性。
  比“你喜欢的人刚好也喜欢你”更难的是什么?
  是你们想要拥有的未来能接近、再接近,彼此磨合,以至最后“未来”不再是一个人的考虑,而是两个人的东西。
  但这一切,都由“喜欢”开始。
  “是这样的。所以别想那么多,别放弃,也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乐小可笃定地说下去,“先喜欢吧。”
  …
  结束学业水平考试,却并没有解放后的快乐,毕竟接下来即将面对的,是负担更加沉重的学习生活。
  礼拜日下午照常休息,上午最后一节课时,百里颦忽然敲了敲李溯的椅背。
  他把座位向后靠。
  “下午有安排吗?”百里颦问。
  放学铃声响后,学生们熙熙攘攘离开校园。
  和李溯并肩朝前走,一开始,百里颦是不知道说什么好的。
  反倒是李溯先开口。
  “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他问。
  被他一问,整个人就像只开了一个洞的布口袋,水在其中盛得满满当当,却一滴都溢不出来。
  百里颦视线游离,抿着嘴唇微笑道:“这个嘛……其实……”
  再回头,注意力恰好被他身后西红柿炒蛋配色组合成的广告牌夺走。甜品站门口排着两三个人的队伍,门前的海报宣传着新推出的气泡饮料。
  “要不要吃麦当劳?”百里颦不合时宜地问。
  他们一起排队。期间有人插进队伍,李溯抬眼时恰好看到。他刚想说点什么,就被百里颦拦了下来。
  “算了啦。”她本来就够纠结的了,和他出来,并不想再卷进什么麻烦事。
  插队的是几个头发挑染、穿着职高校服的男生,光天化日,大街上就敢把香烟叼嘴里,大庭广众之下还大声喧哗,可以说是猖獗至极。
  李溯和百里颦也穿着校服。实中短暂的休息日,在学校附近街道上,处处都能看见身穿黑色校服的人。其中有人独自行动,也有同性好友结伴。除此之外,像他们这样少年少女单独相处的也并非没有。
  “你倒是脾气很好。”李溯是不是话里有话,百里颦并没有追究。
  她问:“你要喝什么?”
  李溯翻动点餐单:“你呢?”
  “我想喝椰子水,但是白桃麦乐酷也想试试,啊,”百里颦跃跃欲试地笑起来,在看到麦当劳的一瞬间,烦恼全被抛之脑后,“M记真是罪恶的存在啊……”
  她正在皱着眉纠结,李溯淡淡地看着她,就这么轻而易举给出建议:“你两个都点就好了。”
  “欸?”百里颦苦笑,“喝两杯还是太勉强了……”
  “你只是想都试试吧?”他说,“我帮你喝。”
  她还在犹豫,李溯已经兀自同店员交涉。直到冰冰凉凉的饮料冻伤手心,百里颦还有些恍惚。
  李溯没问她先喝哪个。百里颦只是恍恍惚惚地笑着,低下头先喝了一口。
  蜜桃香精的味道丰沛地冲进鼻腔。李溯站在她旁边,看着女生乖巧地压下脸去含住吸管,稍微有汗水在额角的发间闪闪发光。
  他静静地等她仰起脸来。
  百里颦蹙眉,似乎在回想冰饮的味道。
  他问:“不好喝吗?”
  “也不是,”百里颦说,“只是很复杂。”
  李溯一声不吭,突然间俯下身去。他低头喝她手里的蜜桃饮料,明明只是一两秒的光景,但他垂下眼睛时的画面,却在百里颦的世界里无限定格。
  为什么?
  百里颦想。
  李溯起身时,同样也皱起眉,和刚才的她露出一模一样的表情。
  “很复杂吧?”百里颦问。
  “嗯。”李溯认真回答,“是有点。”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几乎不假思索,与李溯对上目光的一瞬间,百里颦就吐出了这种问句。
  手机铃声响起,李溯抬手时看见屏幕上跳动的“狒狒”二字。
  他和百里颦示意稍等,接通之前,李溯说:“我对你不是一直很好吗?”
  他转背多走远了些。
  百里颦望着他的背影,稍微有点懊恼,但又一时只有噤声。
  她刚转身,突然猛地被人迎面撞击,才喝了几口的蜜桃冰饮也被掀翻在地,粉红色的汽水在混凝土砌成的地面上散开。
  “喂,”男生的刘海厚得把眼睛盖住,手插在绿色校服裤的口袋里弯下腰,尽全力与女生对视道,“你,是百里颦吧?”
  他周遭烫染过头发,浑身散发着吊儿郎当气息的男职高生们也靠近过来。
  有人扯着公鸭嗓叫唤:“不是吧?找了这么久,居然在大街上遇到?”
  “你别说,真人比照片漂亮啊。”
  “交男朋友了吗小姐姐?”
  “我都想手下留情了。”
  百里颦看着地面,对周遭人说的话置若罔闻,脸在一刹那煞白到极点。
  “操,被吓到了?”男生粗犷地笑起来,“不会是要哭了吧?”
  在嘲弄与下流意味十足的哄笑中,百里颦缓缓倾身,把地上白桃麦乐酷的塑料杯捡起来。
  容器中装的甜品几乎已经倒光了。
  清脆的碎裂声掐断谈笑声,男生们看过来时,只见加固的塑料在女生因用力而发白的指关节间生生裂开。
  “你们,”她抬头时,嘴角像被撕裂般张开微笑,“不知道麦当劳有多珍贵吗?”
  “啥?”职高生们无一不是面面相觑。
  乐极生悲,怒不可遏,面对一圈不知所以然的同龄人,百里颦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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