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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高考三年打你-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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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王璐像被提到秘密的清纯少女,脸色一变,立刻左顾右盼一番。她靠近了些,低声回答:“还没,其实离他生日还有些日子。我只是…没什么可以商量的人,就提前买了。”
  班长要送礼物的对象,绝对是她喜欢的人。
  看到她的表情,百里颦就全明白了。
  等班长走掉,李溯刚好回座位。在课桌与课桌间形成的过道间通过,他还侧身让了一下她。
  走回座位坐下时,百里颦忍不住推了推他的椅子。
  李溯还是像往常一样,不回头,只把身子向后靠。他不吭声,等她开口。
  “李溯,”百里颦问,“你什么时候生日啊?”
  她盯着他的后脑勺。李溯那里长久没有传来回音。
  “十二月二十四,是礼拜二。”他的声音里听不出起伏,“快了。”
  又稍微停顿了几秒。
  这一次,李溯转过身来。
  他用那双隐匿着海水与玻璃的眼睛盯着她。
  “返校前一个周末,”他说,“要来我家吗?”


第29章 
  …
  在与李溯相识的十年里,除了家长会外,冉志因见过两次他的父母。
  只有两次。
  一次是初中。他们念的也是寄宿学校,李溯的妈妈刚结束工作,路过这座城市时草草和李溯见了一面。
  那时冉志因正在和同学一起运送作业。厚重如山的习题册没有挡住视线,他远远地看到,李溯站在他正装加身的母亲跟前,一声不响,只是静静聆听嘱咐。
  还有一次则是在李溯家里。
  李溯家常年只有他一个人,所以冉志因也大大咧咧地过夜过好几次。
  有一天天蒙蒙亮,他从沙发上醒来,隐隐约约听到玄关处有人说话。
  冉志因走过去,发现是李溯的父母正在说教他什么。
  他父母都是律师。最通透各项法律法规、社会规则,也最能说会道。
  冉志因的爸爸妈妈都是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的人。他们没有什么过人的见识与能力,个性不算软弱却也不过激,培养出来的冉志因不是差生,但又绝对算不上优等生。
  在茫茫人海里,他绝对是最不起眼的那类人。
  冉志因并不以此为耻。
  但和李溯在一起时,冉志因能清晰地感知到,他和自己截然不同。
  在他的光芒下,冉志因时常感觉自己快要消失了。
  然而,即便是这样的李溯,却也有暗淡无光的时候。
  在双亲面前,李溯永远收敛锋芒,只露出平和光滑的一面。不过,他的平和光滑又与忍气吞声、逆来顺受不一样。
  私底下,冉志因曾经问过他原因。
  李溯是这样回答的——“因为他们说的都是对的。”说这些时,李溯就好像叙述其他人身上所发生的经历一般平静,“从大局上看,客观来说,按照他们说的去做,的确能得到最好的结果。”
  他不会盲从任何人的意见。
  他成熟到具有这样的判断的能力。
  因为知道他们是对的,所以他选择听从。
  李溯学习优异,体育也好,只要愿意做的事就能轻而易举上手,用常人的话来说就是“全能”。正因此偶尔任性,周围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从不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他的人生就像运行在一条绝对正确的轨道上,始终不需要任何人操心。
  可是——
  …
  李溯的生日在平安夜。
  他生日前的那个月假,离校之前,百里颦独自一人去挑选礼物。
  她看来看去,原本想按照他的喜好买本生物图鉴之类的,但一看价位,就默默放了回去。
  天气渐渐冷了起来,再过几个星期,大约就不得不换冬季校服了。
  除非特殊场合,学校对学生身着哪套校服没有硬性规定,假如身体扛得住,大冬天的想穿短袖也可以。百里颦在宿舍试过冬季校服,裹得像个汉堡,她很嫌弃,所以立志穿着黑色的春秋校服度过冬天。
  百里颦到家时,家里又是惯常的一片凄清。即便地暖和暖气齐上阵,也敌不过家人之间疏离的寒冷。
  父亲又在因为身体疼痛不住地唉声叹气,杨洛安在公司辛辛苦苦上班,回到家还要围着百里康才打转。百里颦既插不上手,也不被允许插手。
  家里的佣人煮了饭。杨洛安便让他们先吃。
  百里颦也不敢多问,只是环顾一周,没见到百里笑,于是主动去申请:“妈妈,笑笑还没出来。我去叫一声?”
  她在家里做什么都要提前问过旁人。
  尤其是和百里笑扯上关系的事。
  只见杨洛安脸上流过一丝疑虑,不过很快,她还是点点头:“去吧。”
  百里颦走到百里笑门口,先是敲了敲门。无人回应,门却没关,直接自然而然地便开了。
  室内没开灯,一片漆黑中,百里颦叫了他的名字,随后试探着走进去。
  百里笑躺在床上。
  他睡着了。
  孱弱的少年紧紧纠着眉,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流。
  百里笑像是迷失在了噩梦之中。
  百里颦在他床前俯□□,刚想轻声叫他醒来,却在这时听到少年的梦呓。
  “姐姐……”他含糊不清地说。
  百里颦一怔,准备说的话卡在喉咙里。下一秒,百里笑突然睁开眼睛。
  他气喘吁吁,看到她的脸时先是皱眉,随即便伸出手。
  百里笑的手扶住她的肩,似乎迟疑了片刻,随即猛地一推。
  百里颦整个人被推了出去。
  她反射神经很好,一连退了几步扶住窗台,这才没有摔倒。
  “你怎么在这里?!”百里笑忽然陷入怒不可遏的情绪当中去,“你给我滚出去!滚啊!”
  他的怒吼声引来了杨洛安和佣人,大家齐刷刷聚在门口,杨洛安刚安顿好丈夫,又立即被卷进儿子的暴跳如雷里。她一连喊着“笑笑,怎么了”进来,伸出双臂搂住百里笑的肩膀。虽然对百里颦为何过来心知肚明,但杨洛安还是只抬头朝百里颦摇了摇头,示意她先出去。
  百里颦只能退出弟弟的房间。
  关上门时,她在渐渐消失的卧室光景中与百里笑对上目光。
  他靠在母亲的肩头——那是百里颦从来不敢奢望的地盘。百里笑靠在那里,目光中空无一物,没有快乐,也失去了刚才的愤怒。
  他像个软弱无力的孩子一般注视着她。
  门外是一圈低着头心照不宣的佣人。他们不知道长女和幼弟之间究竟有什么过节,也不清楚她为何不得不在祖母家度过了童年。
  百里颦不与任何人对上眼神,只是静静地想,因为运气。
  因为她运气太好了。
  餐桌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独自就餐寡然无味。百里颦用勺子刮去盘子里最后一口浓汤,她起身,觉得家里现在也没人能操心自己的去处,索性背起书包走到玄关处,随口和正在清理餐桌的阿姨说:“我去散散步。”
  按李溯家门铃的时候,百里颦的手机已经没电了。
  月底已经没剩什么零花钱,再说了,自打上次在街头偶遇乔帆后,她就吸取了教训。世界太小,谁能保证出门逛逛不遇到麻烦的人?
  她和李溯是同一款手机。
  至少等手机充满电再走吧。
  这么想着,百里颦以一定频率按下门铃。大约到第三遍时,李溯出来了。
  他也今天才从学校回家,还穿着校服,一脸心情很糟的样子。看到他的脸色时,百里颦有一度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来错了。不过,李溯还是很利索地打开了门。
  他问:“来干嘛?”
  百里颦最懂得欺善怕恶,你温柔她得寸进尺,你多凶狠一点,她就乖乖地假装好孩子了。女生手背到身后,温顺可爱的笑容攀上面颊,歪着身子说:“来找你玩呀。”
  百里颦现有的高中同学里,李溯无容置疑是最早看穿她的人,此时此刻伸手撑门,拦住她的去路,掏出几分无情无义的态度道:“到底什么事?”
  看他那副严肃的样子,百里颦几乎以为他是不是刚才在里边看什么有颜色的小电影,还想安慰他两句“男孩子年轻气盛的,看点教育片很正常”。
  “来借手机充电器。”她实话实说,“你爸妈在家吗?”
  李溯盯她两秒,最后还是浮起戏谑的笑意。
  “不在。进来吧。”他说。
  本来百里颦是很有底气的。
  但她那瞎几把联想的情景。
  加上李溯这充满蔑视的一笑。
  百里颦总觉得前路危机四伏。
  说夸张点,她甚至做好了登上报纸社会版块的准备。
  一进门,百里颦就明白了他刚才仔细盘查的原因。
  与起居室相连的烹饪台上摆放着不少东西。电动打蛋器、刮刀、莫刀、蛋糕模具和裱花嘴,种种工具,配上有使用痕迹的烤箱和裱花台上的蛋糕胚,加之前些日子里所了解的事,百里颦只想到了一种可能。
  她几乎要落泪了。
  “你该不会在给自己做生日蛋糕吧?”百里颦颤抖着问。
  李溯正洗过手准备打发奶油,听到她的问话抬头。
  “嗯。”他居然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你会做蛋糕的吗?”百里颦一边给手机插上充电器一边问。
  “以前有段时间挺感兴趣,做过一些简单的。”他戴上口罩,专心致志准备继续作业,却忽然想起别的事。
  李溯转身,从冰箱里取出保鲜膜封好的保鲜盒,打开来搁在桌上,稍微往前推了推:“吃吗?酸奶机做的。”
  是泡菜。
  已经切碎了的。
  她取了双筷子,夹起来送进嘴里咀嚼两下。说实在的,不是很好吃。
  “不好吃吧?”李溯隔着口罩出声,眼睛在大半张脸被遮掩的状况下愈发好看,“其实做毁了好几次。这已经算好的了。”
  “也没有那么差啦。”百里颦说。
  她又夹一块,用另一只手托着朝李溯送过去。
  他本来想推辞,不过一来一去太麻烦,所以还是拉开了口罩。
  吃过泡菜,百里颦马上从包里翻出口香糖。她为了节省,一条口香糖隔着包装撕成两半,先给自己塞半条,然后喂剩下半条给李溯。
  李溯正在把奶油装进裱花袋,空不出手,因此还是她主动给他拉下口罩,随后又盖回去。
  百里颦问:“你生日,就自己准备吗?”
  他回答:“我爸妈今年刚好都有官司要打。给了钱,但我觉得索性在家过就行。”
  百里颦略作迟疑,她尝试着问了句:“你是打算省下钱来买动物图鉴吧?”
  李溯动作骤然停顿。
  他从抽屉里取出刮刀,霍地没头没尾在口罩底下笑出声。
  百里颦弯下腰去打量他的表情。灯光从顶端落下,李溯的双眼也罕见地落进深灰色里。他眼里是带笑的,不打招呼便直勾勾看向百里颦。
  尽管是这种气温,李溯在室内照常穿短袖,手臂线条漂亮又流畅。
  对于拧紧裱花袋的工作,他似乎熟练得不需要低头,因而目不转睛望着她的同时,手上也丝毫没有减慢速度。
  每当觉察到李溯的的确确在笑,百里颦总觉得,她也想跟随他一起勾起嘴角。他的笑有这样的感染力。
  李溯说:“你很懂我嘛。”


第30章 
  …
  百里颦撑着侧脸坐在李溯家的沙发上。原本充满电就要回去的,但不知道是不是插头不匹配,电量迟迟不满,况且,她也差不多把这件事给忘了。
  李溯家太舒服了。
  没有来来往往的陌生佣人,没有父母亲怪异的眼神,更不用担心一不小心就触碰到弟弟的逆鳞。
  她在电视机遥控器上按来按去,在PRIDE格斗大赛和UFC中间往返。
  从烹饪台那边也能看见电视屏幕上的影像。李溯已经在切水果。
  他瞄了一眼,问:“你喜欢看格斗比赛?”
  “嗯?”百里颦全神贯注盯着屏幕里的选手,头也不回地说,“嗯!我学过一点自由搏击和散打。”
  李溯也没问她学这些干什么,只是把多切的草莓和橙子用玻璃盘盛好,随后搁到沙发前的茶几上。
  他问:“你对这些感兴趣?”
  百里颦正在用牙签挑草莓起来吃,听到他的问题,霎时偏移视线。
  “就那样。”她说着,突然地反问道,“李溯你为什么要学文科呢?”
  “什么?”李溯摘下口罩。
  百里颦坦诚地说下去:“你很喜欢野生动物吧。将来能从事这方面的工作就好了。考大学的话,学遗传也好,兽医也好,大部分还是理科比较占优势吧?”
  他显而易见地停滞了。仿佛按下暂停键的画面,倏然间声音和影像都不再运作了一般。
  李溯说:“我会考律师。”
  “欸?”女生白皙如同羊脂玉的脸上浮现起意外的表情。
  “我祖父是检察官,父母也都是律师。我们家有这种传统,所以我读的文科。”李溯平静地说,“其他的只是兴趣爱好而已。”
  他说得已经很详细了。
  百里颦若有所思地点头:“我明白了。”
  末了,她又朝他露出灿烂的微笑:“那你真的很不容易,要加油啊!”
  他也颔首,继续做蛋糕。大约几分钟过后,李溯忍不住也问:“你有想法吗?以后要做什么——”
  他没得到回音。
  李溯抬头,发现格斗比赛被广告替代。起居室没开灯,室内太暖和,百里颦维持着那个姿势往沙发里陷落,最终整个人昏昏沉沉睡着过去。
  蛋糕差不多被奶油和水果装点完毕。李溯用盒子盖好,然后把蛋糕转身放进冰箱。
  自始至终,百里颦都没有醒来。
  他无可奈何,上楼取了张毯子给她盖上。
  他坐到她的位置旁边,软绵绵的沙发往下陷。他把电视音量稍微调低,扫了一眼时间,又看向百里颦睡着的脸。
  她处于睡梦中。完美无缺的人偶纹丝不动,像发条耗尽,没来由的很叫人怜惜。
  他身体倾斜着靠住垫背,手臂压到她身畔。李溯默不作声地盯着百里颦的脸,末了,他想,再等一会儿吧。
  等一会儿再叫醒她。
  这么想着,电视机里的广告已经结束,格斗比赛重新开始。
  他把茶几上被百里颦席卷过的水果盘拿近,用原有的牙签挑香橙出来吃。
  气氛热烈,肌肉漂亮的选手们在擂台上打得头破血流。李溯认认真真地看比赛。看好的选手输掉时,他也惋惜地感慨了一声。
  李溯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夜半时分,百里颦醒来过一次。
  李溯家和他们家的构造很相似,因此在混沌中熟门熟路走到厕所、关上门开灯时,她才借由从没见过的瓷砖发觉不对。
  不过,她也并没有大惊小怪。
  初中时在朋友家留宿的次数多了去了。
  孟修、乔帆不用说,就连交情一般的熟人家,她也住过不少。
  她找到手机。即便夜不归宿,也没有任何人联络她。
  尽管如此,百里颦还是给杨洛安留了一条言,大意是自己在朋友家过夜。
  回到沙发前,百里颦看到李溯睡着的脸。
  他好像很累。
  百里颦拿起遥控器翻台。已经是停播的时候了,大部分电视台都在重复播放广告,或是老掉牙的系列电影。索然无味,最终她关掉电视,室内仅剩的光也熄灭。
  李溯无声无息地沉睡。百里颦回头,在黑暗中静静地盯着那张脸,不知道为什么,她倏然朝他伸出手去。
  指尖轻轻触摸他的眼窝。
  很单薄,感觉很脆弱。百里颦想。
  李溯的睫毛微微颤抖,百里颦立即抽回手去,把头一仰假装睡着。
  一片寂静。
  预想中的状况并没有发生。她偷偷睁开眼,发现李溯并没有醒。
  于是百里颦重新回过头,坦然地侧过身去打量他的脸。困倦很快如潮水上涨般涌来,百里颦不再挣扎,一声不响地重新睡着过去。
  再醒来就是天亮了。
  百里颦霍地起身,往旁边一看,沙发上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水果盘也已经洗完挂在了烹饪台的架子上。
  坐着睡了一晚上,就算沙发软,她也感觉浑身腰酸背痛。
  “李溯?”她喊着他的名字站起身。
  百里颦朝前走,跟随脚步声抬起头。他站在楼梯间,刚刚似乎冲过澡,换了衣服,现在在刷牙。
  她说:“我先回去了!”
  李溯没说话,只点头,然后背过身去。
  百里颦稍微收拾了一下东西,往门外走时,李溯快步追过来说:“别的人也快到了,你几点来?”
  今天他在家庆生。
  别的人有谁?
  百里颦没问,但却忍不住想,王璐有没有被邀请呢?
  她的香水送出去了吗?
  …
  她进门的时候,家里还静悄悄的。
  刚才上楼梯,余光却在一瞬间瞥见人影。看到百里笑时,说实在的,百里颦并不感到意外。前一天晚上刚因为百里笑被赶出家,她现下没什么好心情同他周旋,因此只站直了身等他开口。
  百里笑站在窗边,伸出两三只手指勾住卡其色的帘子。
  他静静地看着她说,姐姐。
  百里颦没回话。
  “你去哪了?”他问。
  百里颦摇摇头,示意没事的话,她要上楼了。
  “姐姐。对不起。”百里笑略微垂下头去,他没有直视她,充斥着悲怆的目光落到地板上,“对不起,你别走……”
  百里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弟弟出生的时候,她感到很开心。
  即便小小的百里颦是清楚的。为什么父母不惜缴纳巨额罚款也要再生一个弟弟。百里家是名门望族,要有人传后,是天经地义的事。
  但是一开始,她仍旧感到很快乐。
  只是一开始。
  望着挽留自己的百里笑,百里颦忽然觉得心力交瘁,原本发光的眼睛落入一片无声的黑暗。
  她轻声说“我没有走”,随后径自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
  李溯所谓的“别的人”,指的是胡姗与冉志因。
  自从小学以来,胡姗已经陪李溯度过了许多个生日。
  李溯不是什么坏人,说实在的,却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这么多年,胡姗对他世界的法则已经了如指掌,过生日的习惯也是。
  她没有带礼物,冉志因也一样。李溯不喜欢。
  他一大清早就去她家门口接她,两个人一路说着话,不急不忙地去李溯家。
  走在马路沿边,冉志因刻意绕到外侧走。
  他说:“恭喜你们班选上了元旦的节目。”
  胡姗闻言轻笑:“那不是当然的嘛。”
  “说起来,转眼就高二了,”冉志因感慨,“总觉得昨天才刚小学毕业呢……”
  被牵扯起回忆,胡姗却没拘泥于自己的往事中,她说:“冉志,你听我说。今天你能不能稍微早点走?”
  笑容一时僵在脸上,冉志因一怔,随即束手束脚维持着嘴角的弧度扭头。他来回望着胡姗,按捺住内心的摇摆不定开口:“你——”
  他们三个人从小学起就是朋友。
  冉志因无数次想过,要是能把这份纯洁的友情维持到几十年后该有多好。
  但随着时间推移,他发现他们之中谁都做不到。
  胡姗朝他飞快地一笑。
  无话可说,冉志因避而不答,却被胡姗攥住了手腕。
  她握着他的手,绕到他跟前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道:“冉志,帮帮我。”
  胡姗挤出一丝微笑。
  她说:“我们是好朋友,对吧?”
  那是一句咒语。
  冉志因恍恍惚惚地想。
  因为在胡姗说完以后,他原本急躁好的回绝的话顿时烟消云散。他看着胡姗,能做的只有笑起来,然后笃定地回答她:“嗯。我们是好朋友。”
  胡姗发自内心露出了一个笑容。
  在李溯和冉志因以外的人面前,她是不会这样笑的。
  胡姗对自己的计划感到很满足。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来给李溯庆祝生日的竟然还有别人。
  百里颦进门时发出了一连串的抱怨。
  “为什么我爸特意花了老大一笔钱请人每个周来打理院子,但还没你家院子看起来舒服?你还读什么书,直接去当花农不好——”刚进门,看到戴着生日帽的胡姗和冉志因时,百里颦剩下几个字全堵在了喉咙里。
  胡姗的脸色毫不遮掩地沉了下去。
  冉志因笑起来有点病怏怏的,但还是活跃地招手:“百里来来来坐我这儿!这下就到齐了吧!”
  他看似只是纯粹的热情好客,但桌子是矩形的。百里颦坐了他身边,自然而然,李溯就只剩下胡姗旁边的座位可坐了。
  冉志因一边插蜡烛一边宣布:“今天!我们溯宝!六岁啦!”
  他兴致盎然,只可惜周围没人附和。
  李溯本来就不是会跟着耍宝的个性,百里颦不太跟得上他们玩梗,胡姗心情又不太好。
  “快点个蜡烛许愿!”冉志因说。
  “你们快吃蛋糕,”李溯的重点完全不在自己过生日上,“这个蛋糕流心,我学了好久的。”
  气氛就像蛋糕,被切开后便有夹心奶油顺流而下,自然地汇作一团。
  冉志因找李溯借月假的作业,在他俩离席的空档,胡姗忽然回头望向百里颦。
  她微微笑着,随性而充斥着小女生独有的矜持。
  胡姗说:“百里颦,其实我听李溯提过好多次你。”
  完全是女主人做派啊。
  百里颦抿了一小口茶,得体地微笑说:“是吗。”
  忽然之间,胡姗轻轻趴到桌上,笑容收敛,一贯高傲精致的五官间徒留下些洋洋洒洒的美。她用脸贴住手臂,颇像只慵懒的猫。
  胡姗说:“我们小学起就认识了。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吧。他们都是男孩子,你知道,女孩子男孩子的,难免还是有玩不到一起的时候。”
  百里颦默不作声地听下去。
  “但他们又放不下心我。也难怪,主要还是我交际能力差,老得罪人的。”胡姗淡淡地说,“冉志还好,李溯吧,思路总是比较特立独行一点。他总说,要我多去找几个女生做朋友。我不好意思,他就老想帮忙。”
  我们认识的时候,你还是陌生人。
  他是放不下我的。
  因为担心我没有朋友,所以他才会接近你。
  都是为了我哦。
  不要误会。
  都只是为了我才对你亲切的。
  百里颦朝她微笑。
  “百里颦,强迫你跟我一起玩什么的,我也觉得不太好。”胡姗撑着侧脸坐起身,“你跟我们又不熟,想回去的话就回去吧。我会替你跟他们解释的——”
  胡姗很瘦,眼尾上挑,很像模特儿中流行的高级脸。
  百里颦自始至终微笑着。
  胡姗的纤瘦,在百里颦认识的人里几乎能与乔帆媲美。但乔帆皮肤黝黑,且只是普通身材,而胡姗却不仅拥有修长的四肢,肤色也是能辨认出些许经脉的苍白。
  这样的手臂与小腿,乍一眼看,就像白桦木的树枝一般。
  树枝是很脆弱的东西。
  细的只消徒手就能掰断,再粗一些,用膝盖稍微充当一下支点,也能很快破坏。狠狠一脚过去,会有很多细枝碎裂。
  折断树枝的时候,能听到清脆的、响亮的嘎吱声。
  百里颦在想象出的嘎吱声中微笑,身体前倾,她突然握住胡姗的手。
  这不是胡姗预想中会得到的反应。
  百里颦握紧她的手,两眼泛着亮光说:“我不回去!”
  “呃……啊?什么?”胡姗仿佛遭受了迎头一击。
  “我想和你做很好很好的朋友!所以,”百里颦尽全力露出可爱的表情,她说,“为了跟你做好朋友,我会先跟冉志因和李溯相处好的。尤其是李溯——”
  百里颦眼睛里的笑意渐渐退散。
  “我会跟李溯相亲相爱,永远永远在一起玩的!”她说。
  冉志因和李溯交涉着刚好走出卧室,到楼梯间时猝不及防听见这句话。
  “我靠,”冉志因扶着围栏,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唯独对那人最直接的印象冲击而来,“神经病啊……”
  李溯压低眼睛。
  明明自己的名字被提起,他也显而易见被卷到什么糟糕的状况中去。陨石骤然砸向精心烹制的蛋糕,但李溯却没有丝毫慌张。
  “是吗,”他说,“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第31章 
  …
  不知道能不能用肾上腺素解释。
  有时候,百里颦的理智会突然悉数崩断,像失去控制的摩托车般横冲直撞,直到撞毁才算结束。最棘手的是,她不仅不因此感到辛苦,相反对承担后果的苦头甘之如饴。
  近几年来,这种突如其来闯祸并把事情闹大的陋习才有所好转。
  但是,能改变的只会是习惯。
  人的个性是不会变的。
  …
  返校后,在李溯生日那天,百里颦送了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给他。
  政治科的。
  在李溯质询的注视中,百里颦很坦然地解释说:“因为我想,买生日礼物的话,要么挑对方喜欢的,要么选对方需要的。”
  喜欢的她买不起。谁叫动物图鉴是全彩的,又是科学类书籍,光是定价,对一般高中生而言就高不可攀。
  所以她选了这位考试政治从未超越过60分的年级第一当前最需要的东西。
  人生中第一次收到礼物却感到这么不爽。
  李溯没说话,只默默把那本辅导书接过去。就在这时,百里颦试探着问:“那个,你还收到了别人的礼物吗?”
  比如班长的。
  比如香水。
  比如班长送的男士香水。
  上课铃及时打断了李溯的回答。
  这些天来,前座的李溯起身去小卖部,后座的百里颦便拍案而起:“我跟你一起。”
  李溯去老师办公室,百里颦跟着起身:“我也去。”
  李溯去找冉志因说个话,百里颦也要去:“我们一起!”
  直到李溯某一次课间突然起身,百里颦放下手头在做的习题也站起来说“等我一下,我也要去”的时候,他回过头来,言简意赅地推辞道:“我去男厕所。”
  在那之后,李溯、冉志因和胡姗还在学校食堂一起吃了一次午饭,但过程并不像他们以往的发小聚会那么快乐,因为多了一个人——
  百里颦笑着说:“艾琳今天要去英语老师那里,小可的妈妈来了,所以我跟你们一起吃可以吧?”
  李溯对这种事本身比较随便,点点头就答应了。胡姗气得要死,又不好当面发作。冉志因则只有打哈哈的份。
  餐桌座位的分配和那天在李溯家一样。与冉志因坐一册的百里颦不打算自讨没趣,所以全程没插入他们的话题,专心致志挑着水煮鱼里的香菜。
  不过她一个劲挑食的行为却吸引了李溯的注意。
  冉志因和胡姗正在谈论舞蹈节目的事。李溯向来胃口一般,点的水煮鱼原封未动。他换了一双新筷子,百里颦把香菜挑出来的同时,他则把自己那份里的鱼片夹到她盘子里去。
  他俩一个往餐盘外挑一个往别人盘子里挑,动作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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