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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外之音-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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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伙子大概是刚入社会,心肠挺软的,被她这么一说,就更不好意思了。
她听得出他低着头,话语间满是内疚:“实在对不起啊,姐……”
“没事,麻烦你了。”顾霜枝莞尔颔首,“那我走了。”
那前台收了钱,阴阳怪气地喊了声:“欢迎下次光临~”
走出门口,身后又隐约传来训人的声音:“让你给个瞎子剪头发都这么难?剪坏了装作不知道不就行了,你特么是不是傻啊?……”
**
不过这点小事并没有影响顾霜枝的心情。
她缓缓走到电梯边,猫着腰,凭着记忆找了会儿按钮。
这时,有只手赶在她前面按了下去。
“你怎么来了?”顾霜枝闻得出味道,是刚才理发店里的小伙子。
“我送你下去。”他的语气淡淡的,仿佛受了些挫折。
顾霜枝笑道:“谢谢你啊。”
他挠了挠头:“应该的,本来就是我的问题。”
一想到这小伙子年轻率真容易得罪人,待会儿回去肯定免不了又受人欺负,心头一酸,问他:“你今年多大?”
“过完年就20,怎么了?”
“其实你不必把大好青春浪费在这里,你还年轻,学点自己喜欢的东西,比什么都好。”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剪头发?”
“我眼睛虽然看不见,可这里……”顾霜枝指了指心脏的位置,“看得比谁都清楚。”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小伙子陪她走进去,给她按了一楼,继续答道:“姐,你人真好。”
“人好?”顾霜枝微微抬了抬眼皮,忍不住轻笑出声。
“嗯。”小伙子的声音里带着生涩,“这个你拿着。”
下一秒,她的手里,多了一张皱巴巴的钞票。
“我说了,我很满意,你不用赔我钱。”
“你拿着吧,要不我不安心。”那小伙子别扭地挤出一句。
狭窄的电梯里,微凉的僵持。
“那如果我看得见呢?”她提出假设,“还会不安心么?”
那小伙子没回答,似乎是怔在了原地。
电梯门再次打开,顾霜枝朝身后的人挥手:“好了,不用送了,我走了。”
过了会儿,听到后面传来迟疑的开口:“那……你路上小心。”
**
记不清多久了,也忘了,她究竟是怎样渐渐习惯了别人的同情和额外的照拂。
如果看得见呢……
顾霜枝抬起脑袋,迎着渐次入冬的瑟瑟寒风,试图回想颜色、光线和画面这些印象混沌的东西。
那个方向,应该会有泛着冬暄的暖阳。金色的,算不上刺眼。
还有,今天的风不小,云朵应该流动得挺快。
蔚蓝的天,红色的屋顶,光秃秃的树木。
一切安详而美妙。
原本平静的心弦悄然被拨动,和着不远处的船笛声,把这个平淡的晌午拖得冗长。
她的脑海里突兀地响起一句话。
“最起码,和别人说话的时候能看着别人的眼睛,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那个嗓音有着男性独特的低沉,却清冽细腻,丝毫不带浑浊与杂质。
他的咬字和发音很好听,即便是闲散地说着吐嘈的话,也让人莫名觉得舒服。
她知道他无意冒犯,也没打算解释什么,只是回想起来,心底里总会生出些许不甘心。她甚至把奇怪的关注点放在,自己要是能准确地找到别人眼睛的位置,就好了。
**
自己跟自己生着闷气,沿着外滩往琴行的方向走。这条路她早已走得熟稔,人潮汹涌,每天都在上演着不同的故事。
只是顾霜枝今天隐约听到了些不一样的声音。
“买买买!在消费这件事上,你咋这么能耐呢?”
“那又怎么样?我花自己的钱,惹你了?”
“听你这意思,是嫌我挣的少了?”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草!”
年轻的小夫妻在街边吵架,女人推门进了化妆品店,留下一串清脆的风铃声。男人在门口抽闷烟,赌气不肯进去。旁边的孩子不懂父母在争论的事情,自顾自哼着儿童小曲,玩着商店门口的卡通广告牌。
顾霜枝慢慢靠近过去,感受到气氛的尴尬和凝重。她本不想多管闲事,可事出突然……
商业街上来往的人忽然多了起来,她被人轻轻撞了下,往边上退了两步。
“先生,来旅游的吗?这是我们旅行社的服务,你可以参考一下……”发传单的小伙子拉住了门口抽闷烟的男人。
“不,不用。”那男人哪有什么心情看这个,一口拒绝了。
“我们这里还有上海周边城市的旅游项目,您再看看……”
接着,顾霜枝就听到拥挤的人群里一通推搡的声音。
再然后,她突然尖叫着大喊:“当心孩子!”
“草,叫你特么多管闲事!”这句话是冲着她来的,顾霜枝被吼得微微一怔。
这声突如其来的喊叫像是触发了某个开关,边上有人顺势猛地推了她一把。
她一下子没站稳,撞在了马路边的栏杆上,脚一崴,摔坐在地上找不着了方向。
原本就漆黑一片,现在整个世界又天旋地转,心底里生出大片凉飕飕的恐惧。
周遭充斥着各种声响,男人的叫嚷声,孩子的哭声,路人的尖叫声……
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重重叠叠混在一起,几乎要炸开她的脑袋。
摸索着拐杖的手在颤抖。
她从未烦恼自己有这样好的听力。
**
凌乱的脚步声瞬间远去,周围的群众却还未散开,甚至还有越来越多人被吸引着前来的围观。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听说刚才有人抢孩子。”
“要死了!光天化日还有人抢孩子啊?”
“就是说啊……”
“……”
孩子抱着爸爸在哭,妈妈也闻声出门,发现自家老公儿子成了围观对象,得知情况后也跟着抱成一团吓哭了。
唯独没人来过问她的情况。
顾霜枝也没开口,仍旧在地上摸索着她的拐杖。
倏尔触及一只手,掌心的温度瞬间传到她微凉的指间。
那双手扶着她站起身,又把拐杖原封不动地塞到她的手里。
“谢谢。”顾霜枝冲来人点了点头。
哪知道回答她的却是一声轻叹,和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原来你眼睛……”
“……”他没再往下说,可仅凭这么几个字,她就听出了这人是谁。
那个摄影师,那个说她不尊重人的大摄影师。
**
熙熙攘攘的街头,人们还在心有余悸地讨论刚才的事,仿佛差点被偷了孩子的是他们自己。
他们感慨社会越来越乱,人性越来越可怕,又互相提醒着要留意,还有人说要报警。
阮清言带顾霜枝穿过人群的时候,低下头问她:“你怎么知道那两个是人贩子?”
她不知道的是,他说这话时别扭的双手,犹豫了许久该放在哪里。
扶着她?还是什么都不做?
他迟疑着,又一刻不停地留意着四面八方的人来人往,时不时为她挡去一些横冲直撞走路不长眼的人。
一个人上街的时候,何曾需要这样紧张?
“那两个男人一直在跟踪这一家三口,我听到他们讨论的。”
他的话语间隐约透着难以置信:“听到的?”
她点点头,“嗯,我眼睛看不见,听力就比平常人好一些。”
阮清言还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吞了回去,转为一声沉闷的叹息。
这样好的一个姑娘,眼睛竟是看不见的,实在可惜。那天所有古怪的疑点,总算被解开。
可真相却让他沉默了。
很多话想说,可又似乎没那个立场和必要。
低垂的眸子捕捉到她额前乱七八糟的刘海,她身上还有浓浓的香精味,阮清言皱了皱眉头,问她:“你刚才去理发了?”
“对。”
“刘海被剪坏了。”他不假思索,又及时收住了正要去摸刘海的手,收回口袋里,说,“我带你回去找他们。”
“不用,我知道这事。”顾霜枝倒是毫不在意,“反正我又看不见,弄得再好看也一样,”
“你这叫死猪不怕开水烫,是自暴自弃破罐破摔的表现。”
“对啊,我并不否认。”她倒是坦然,满面惬意的微笑。
“……”
“你去哪儿?”顾霜枝微微侧过头,“老跟着我干嘛?”
“我送你到你要去的地方,再走。”
她摆了摆手:“用不着,挺近的,我认识路。”
“……”阮清言感觉挺烦的,怎么每回碰到她,自己就成了个自作多情的人。
不知哪根脑神经错了位,他顿时停下了脚步,双手轻轻搭上她瘦弱的肩膀。
顾霜枝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动不敢动。
肩上的手忽而使了把力气,把这个眼睛看不见的姑娘原地转了几圈,再松开。
“现在不认识了。”他的语气很肯定,带着一闪而过的狡黠轻笑。
顾霜枝紧抿着唇,服了。
☆、第4章 Chapter 4
“你怎么才来?”许致晟望着门口,激动地一拍桌子,“人家妹子都等那么久了,我打你手机也不接,你生孩子去了啊?”
阮清言眸色淡淡的,随口解释道:“路上遇到一个盲人,我送她回去了。”
许致晟崩溃地扶额:“这个借口,你上次逃歌会的时候已经用过了,灰鸽。”
阮清言在圈里也就认识两个歌手,更不爱接歌会。他曾经接过一次,还是被小歪强迫参加的。原本答应得好好的,却临时放了所有人鸽子,也不说真正原因。那段时间被喷子黑到死,还被人取了“灰鸽”的外号,从那以后他打死也不肯再趟这浑水了。
“哦?是吗?”阮清言还当真细细回忆了一番,“我还以为我上次用的是,帮迷路的小朋友找妈妈。”
“……”许致晟快气炸了,但碍于对面坐着俩姑娘,也不好就这么发飙。
只好把火气暂时压下去,招手喊他入座,顺道给两人介绍道:“这是灰弭。”
“这是念鱼,这是她朋友小美。”
“你们好。”阮清言微笑着朝两人点了点头,在许致晟边上的位子坐了下来。
小美激动地快晕过去了,双手在桌下掐着于念的手,掐得对方皱着眉头,差点把她从这里丢出去。
她的眼神好几次朝于念示意:“看到没看到没?双控党头顶青天!”
于念撇了撇嘴,对此不予置评。
后来许致晟就开始跟于念谈合唱的事,阮清言全程没怎么参与交流。就好像这事情跟他无关,他才是陪朋友来谈事情的一样。
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坐在那,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时不时点点头,貌似认真地听着他们的对话,思绪却飞到刚才离开前的那一幕。
琴行门口,他对她主动交代,自己就是那天在小学里和她说话的摄影师。
那个姑娘的眼里没有丝毫惊讶,反倒是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
她说,我知道,你的声音很特别。
也没说是好是坏,就说特别。
在此之前,即便在圈子里备受赞誉,可阮清言还从未觉得自己的声音是件让他挺高兴的事儿。
**
阮清言刚到家,灰弭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吐着舌头盯着他瞧。
“看什么呢?”他边换鞋边弯下腰摸了摸它的脑袋,“想我了?”
对方默默看着他,没什么表示。
配合着哈士奇天生滑稽的长相,阮清言觉得,自己又被无声嘲讽了。
窝在沙发抱着个电脑修片,那是前阵子在非洲大陆取景拍的。一望无垠的大地,干涸的溪边,还有斑斑驳驳穿透树林的艳阳。
世界上任何东西,首先要入得了他的眼,才能入他的镜头。
即便是彻底的荒芜与绝望,甚至无边无际的沙漠,在他的镜头下也能栩栩如生。
他是个崇尚生命和自由的摄影师,却在此时此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惘。
如果没了光明?阮清言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没有光明,那这个时而美好时而寂寥的大千世界,就几乎被浪费了。
从前的他灵感不断,又对自己要求严苛,常常为了拍到一张让自己满意的照片而废寝忘食地在各种危险的地方守着机会。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有价值的。他可以把世界上所有美好的画面传递给别人。
可现在他却迟疑了,他从未料想过会遇上这样一个人。
她看不见,无论是现实世界的鲜活与绚烂还是照片里生动或静美的瞬间。
所有视觉上的美好与丑陋,都与她无关。
或许对她的世界而言,摄影师是整日虚度时光的人。
一想到这儿,阮清言就没来由觉得挫败。
他干脆平躺在床上发呆,灰弭大约是感觉到主人低落的情绪,也跟着踱步进来,在柔软的毛毡地毯上趴了下来了。
那双灵动的大眼珠子,似乎是在观察和欣赏他郁闷沉思的样子。
清瘦颀长的身子占据了整张大床,手腕随意地垂在床边,手指轻轻朝它勾了勾:“过来。”
灰弭听话地抬起脚,挪到他边上,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快门声。
“咔嚓。”
“……”防不胜防。
那么大一条哈士奇,还会怕拍照,还每次都上他的当。
阮清言抱着相机大笑起来,而灰弭早已溜得无影无踪。
“傻不傻。”
逗完狗,他百无聊赖地翻看刚才抓拍的照片,灰弭惊愕地瞪着眼,仓皇逃窜的一瞬间。
实在是有趣,没出差的时候,他在家里天天都要这么给它来一张。
**
这天晚上阮清言难得上了微博。果不其然快炸了,和许致晟说的没差。
粉丝的留言里,居然还有消息说他去国外拍照,被恐怖分子抓走了,索要上千万赎金。后面跟了个帐户说要集资赎他,也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诈骗。
他有点无语,看着网络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恍如隔世。
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转发了许致晟前几天发的即将出新歌的消息。
@灰弭:转发微波//@小许的歌:大家好,你们的灰弭大人托我转告各位:他没结婚,没度蜜月,没生孩子,并且也没死。悄悄告诉大家,新歌就在近期哟。@灰弭
刚发完半分钟,就看到几十条转发和上百条评论。
阮清言随意看了一眼,神色瞬间转为诧异——
“转发微波是什么鬼啊?微波炉么?2333333”
“哈哈哈哈吃我一套转发微波!!”
“灰弭大人又卖萌,我报警了啊!!”
“转发微波,笑炸。”
“失踪人口回归系列之转发微波。”
“……”
阮清言平日里不怎么接触微博,也不太了解用法。
他看别人转发的时候都有“转发微博”四个字,以为是要手打的,就老老实实跟着打了。
却不料打错了一个字,暴露了手打的事实,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寻常人打错个字又算得了什么,可他是灰弭,几十万粉丝天天盯着他的动向。就这么短短四个字,把粉丝的恶趣味热情彻底点燃。
于是越来越多的转发就开始效仿他手打“转发微波”,一度惊动了后台的技术小哥,以为网站出了什么古怪的问题。
阮清言皱着眉头,翻看着众人对这个错别字的调侃,觉得他们挺无聊的。
所以啊,网络这东西,跟他一定犯冲。
他还是少发微博为妙。
**
录音室已经很久没去了,阮清言这回也不是去录音,而是刚从杂志社出来,就被许致晟半路劫上车,拉去看人录伴奏的。
许致晟在他叔叔的公司上班,平日里被看得死死的。这几天他叔叔刚出差,他就溜了出来。
录音室里已经有几个人了,混音小白和编曲文怀,都是认识了很多年的老朋友。
文怀一见了阮清言就上前调侃:“你可真行啊,连带着小许一块,又上热门话题了。”
“就是啊灰弭。”小白跟着起哄,“你什么时候也转发一下我的‘微波’呢?”
众人随之大笑。
“有病。”阮清言无视两人的调侃,脸色不佳地往里走。
“灰弭。”控制室里有人叫住了他。
他神色微微凝滞,思忖了片刻,点头应道:“念鱼。”
“小许没和你一块儿来?”于念的目光朝他身后探了探。
“他在停车。”
她意味深长地笑道:“哦~我想呢,你们这对CP不一块出现,不科学。”
什么乱七八糟的,难怪许致晟不愿意跟他合唱了。现在的姑娘们啊……思维太活络。
阮清言无奈地叹息,没再接话,随意往玻璃后头的录音棚看了一眼,就怔在了原地。
于念也敛起目光,顺势为他介绍:“这我朋友。”
他微微颔首,眼底划过隐约的溢彩。
于念又问:“要听听吗?”
阮清言迟疑了片刻,点头,接过她手里的耳机。
悠扬典雅的古筝曲,弹奏着一首《亡灵序曲》,魔兽里亡灵族的歌,竟在她纤细灵巧的手指下染上了优雅的古韵。
她把这首经典的曲子弹出了焕然一新的版本,时而磅礴时而婉转,流水般的琴音如同天籁。
阮清言托着耳机,目光始终注视着里面的人,藏不住的笑意攀上嘴角:“她叫什么?”
“小枝,顾霜枝。”
“顾霜枝。”他低声重复了一遍。
于念点头,继续说道:“小枝眼睛看不见,不过人挺乐观的,弹琴也好。”
“是啊……”他莫名其妙地轻声赞同,又兀自点了点头。
**
一曲终了,顾霜枝侧过头,轻声问道:“可以了吗?”
“OK”
开门进来的人不少,最前面的是于念,一进来就帮她收拾起古筝。
再然后,就是另一个人慢慢靠了过来,在半米的距离停了下来。
“你好,顾霜枝,我是阮清言。”低低的声音带着辄然笑意。
他和其他二次元认识的朋友介绍时都说自己是灰弭,从不刻意提起自己的本名,而唯独对她不同。
顾霜枝可不知道这些,下意识往于念身边躲了躲,语气不怎么友好:“怎么又是你。”
她还记着上次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中央,被这个幼稚的摄影师转得找不着北的蠢事呢。
“你们认识?”于念诧异地抬头看着阮清言,对方不予置评。
许致晟也认出了顾霜枝,笑着拍了拍阮清言的肩:“你小子对人家做了什么?看把人吓的!”
“……”他哪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满脸无辜地瞪大了眼,摇头表示无奈。
他不清楚自己对顾霜枝到底是什么感觉。同情,敬佩,甚至是内疚?
仿佛从那天看到她在街头摸索着找拐杖的那一刻起,他的脑袋就不受控制地被这画面占据了。
送她回去不是怕她找不到路,更多的是担心她被坏人盯上。毕竟那些人贩子,都是有组织有纪律的团伙,搞不好真有人躲在暗处要伺机报复。
可那顾霜枝倒好,看她这反应,大约是把他也当坏人了吧。
☆、第5章 Chapter 5
刚才录的古筝曲子只需后期处理一下就能用了,这些人倒也不急,围在一块叙旧吃火锅。
于念认识文怀最久,其他的都是陆陆续续经人介绍认识的。这几个在圈子里都属于比较低调的人,尤其是那灰弭,人家都说他家住百慕大的,不定期会失踪几个月。可他究竟是做什么的,也没具体说过。
“摄影师。”顾霜枝在旁边轻声开口,“那个摄影师,是个十足的怪咖。”
她对和灰弭一块吃饭这件事倒没有太大的反应,于念暗自感慨,要是小枝这眼睛还是好的,以她从前那个性,非得如狼似虎地扑上去了吧。
她偷笑着,在饭桌上凑过去跟顾霜枝咬耳朵:“你知道这位怪咖摄影师兼灰弭大神长什么样么?”
顾霜枝摇头:“什么样?”
“怎么说呢……人模人样。”她简单总结了一句。
“你这不是废话?”她皱了皱眉头,“得了,反正肯定不怎么样。”
她虽然看不见,可从那天两个女教师的谈话中也能得知,这阮清言长得一定不差。可那又如何呢?既然看不到,那还不如不去想呢。
“我只能说,是你的菜。”于念又补充了一句。
笑容肆意攀上嘴角,顾霜枝好奇的地问:“你知道我什么菜?”
“我都认识你多少年了,当然知道。你喜欢外貌好气质佳,看上去低调斯文,可一拉出去就能装逼的那种。就像……那个谁一样。”
“说真的,你把我想得挺不堪的。”顾霜枝蹙眉,对她的说法颇不满意,“其实我是个注重内涵的人。”
于念顺势点了点头:“哦,你都这样了,也只能注重内涵了。”
顾霜枝佯装气恼:“居然歧视残疾人,你还是人啊?”
“你俩聊什么呢?什么歧视不歧视的?”许致晟指了指满满一桌子的菜,“吃吧,不吃就要给这群人吃光了。”
于念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辩解两句,就见旁边的姑娘撑着脑袋,死皮赖脸地给她报起菜名:“菠菜、土豆、燕饺、海胆包、鱼丸,谢谢。”
“行行行,你眼睛看不见,你是大爷。”于念服服帖帖地起身,按照她报的菜一个个给她夹过来。
阮清言目光沉沉地注视着对面那个接过碗一脸满足的姑娘,她笑得这样开心,和他印象中寡言少语的样子截然不同。
于是他又试探地喊了她一声:“顾霜枝。”
“干嘛?”对方立刻皱了皱眉头,语气也瞬间生硬了,颇有草木皆兵的意思。
果不其然,她根本就是不待见他啊。
**
几天后,灰弭再度更新微博,这次他校对了好几次错别字才敢往外发。
灰弭:《亡灵序曲》the dawn_ '残破盔甲,掩不住战士的旧信仰。' ||策划:@小许的歌|改编:@文怀|后期:@小白|演唱:@念鱼&@灰弭| 封面@氧气君||收听地址:亡灵序曲
“夜弥漫在
血色的田野上
昏黄的月光照不亮
挥不散 的死亡
遗忘 被遗忘
剩什么在心上
干枯的心脏
天蒙蒙亮
苏醒在墓穴旁
丧钟镇的墙
只留下 斑驳的痛与伤
回望再回望
血与火的战场
曾经的荣光……”
“你能别再单曲循环了吗?你这样我真会以为你痴汉我。”阮清言无奈地撑着脑袋,从窗外的景色里收回视线。
许致晟大笑,只好切了首歌。“你这首歌唱得确实不错,觉得怎么样,和女声合唱?”
“不怎么样,下次别再找我。”他摆了摆手,没再往下说。
“念鱼唱得不好么?”
“挺好,不过,别扭。”
许致晟和他从小一块长大,自然是了解他的,通常他这人会把自己无法解释清楚的任性都归咎于“别扭”二字。
“那随便你了。”许致晟这会儿也不逼他,“反正近期内不会有人来微博堵我了。”
“这你放心,我昨天发微博告诉粉丝了,说你要找女朋友,不打算管我的闲事,让她们尽量别去麻烦你。”
“……你这样说就跟我抛弃了你似的,不是更让人误会吗?!”
他闭着眼睛,满口胡言:“你本来就抛弃了我。”
一句无辜的话把许致晟给说蒙了,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就信了阮清言的鬼话,以为自己真做了什么背信弃义的事。
**
许致晟一有空就会和阮清言一块去郊区钓鱼,阮清言这人喜静,有时候他能一动不动坐在那一整天,是个钓鱼好搭档。
不过今天这鱼塘人气倒是挺旺的,老板娘认识两人,一见面就跟他们闲话家常:“我们跟旁边办农家乐的合作了,他给我们拉客人,完了再分成,这几天生意可好了。”
“您还挺会做生意。”许致晟跟谁都能聊起来,“那咱们还是老地方?”
“老地方今天人还挺多的,阮先生不介意就好。”老板娘抱歉地看向阮清言。
阮清言微微蹙眉,原本想脱口而出的“介意”二字被许致晟抢先出口:“他不介意。”
“……”
他不爱和人扎堆,钓鱼也好,拍照也罢,总说人一多,原本美好的画面就变味了。
可这回许致晟没给他反对的机会,拿着一堆装备就去了原先幽静的鱼塘角落。
确实如老板娘所言,到处的人都比平日里多一些。
放下鱼竿,阮清言坐在椅子上安静观察着浮标的动静,原本清净的小角落凭空生出些许喧哗。
他微微侧目,不远处有几个姑娘,模样约莫二十出头。几个人蹲坐着围在地上,时不时发出惊呼声。
小姑娘结伴来钓鱼?
他收回目光,心想这些人八成是来这儿农家乐度假的,估计连怎么装鱼饵都不知道。
原只是脑袋里一闪而过这么个念头,却不想对方这么快就证实了他的猜想。
“请问……”最前面的姑娘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他边上,怯懦地开口,“你能不能帮我们装一下鱼饵?”
另外三个姑娘躲在她身后,其中一个也鼓足勇气似地上前一步:“那东西太恶心了,我们都不敢……”
阮清言抬起淡淡的眸子,目光划过最前面的姑娘,她低下眼,脸颊霎时间绯红一片。
短暂的沉默后,他稍稍别过脑袋:“许致晟。”
本来打算置身事外的许致晟只好放下鱼竿,搁在地上,双手拍了拍衣服,无奈地对众人说:“我帮你们吧。”
谁让他向来拒绝不了姑娘,特别是这种长得漂亮的年轻女孩。阮清言这人,算是抓住了他的软肋。
**
许致晟回来的时候阮清言边上的水桶里已经多了条鱼,而自己的鱼饵都被吃了个精光。
“你这人也真是的。”他刚帮姑娘们装好,又来装自己的鱼饵,顺便坐在小板凳上吐槽这个冷漠的人,“帮她们装一下又能怎样?”
“我可不想自找麻烦。”阮清言的语气依然没什么波澜,重新掷目于那群年轻女孩,那几个人正围在一块讨论着什么,眼光时不时看向这里。互相打闹的嬉笑声,大老远就飘过来了。
“没觉得吵么?”他又补了一句,“我的鱼会被她们吓走。”
许致晟白了他一眼:“只不过让你过去帮忙而已,你的鱼怎么会被吓走?”
“她们连鱼饵都不会装,一会儿有的是问题。”阮清言坦言道,“怎么看鱼上钩没有?为什么没有鱼上钩?鱼上钩了应该怎么办呢?……我已经可以预见,你接下来悲催的一整天。”
许致晟瞪大了眼,差点就破口大骂:“我靠,那你还叫我去?!”
阮清言淡定地挑了挑眉,“我没叫你去,我只是叫了声你的名字,然后你就自觉主动且殷勤地自告奋勇了。”
“……”许致晟无话可说,唯有在心里画圈圈诅咒这人。
过了会儿,果不其然听到那群姑娘又隔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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