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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城池-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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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李敏说的是陈易扬。
  大四毕业前,陈易扬在短信里表白了,江随只回了句“对不起”,后来渐渐没有联络。
  李敏感叹道:“可惜了,那人不错。”
  江随没有应声。
  李敏又说了些别的。
  到最后,江随睡意昏沉,迷迷糊糊的,好像听见李敏问了句:“你那个初恋呢?我记得他好像蛮帅的吧,叫什么来着……”
  ……
  屋里渐渐安静。
  清早,李敏先起来。她还要赶着去上班,一边换衣服,一边对江随说,“你要是不急,就在我这多住几天。等周末,我们还能去学校走走。”
  “不了,还有事情,我今天就走吧。”江随刚说完,手机响了一声,是一条语音消息。
  她点了一下,是个年轻的男孩声音——
  “什么时候到啊,提前给我发一下呗,到时候我飙着飞车来接你。”
  李敏惊讶:“这谁啊?”
  “我弟弟。”
  弟弟?
  李敏想了想,有些印象,大学时江随跟他们说过,有个不是亲生的弟弟,还在宿舍视频过几次,她们都见过。
  “就那男孩啊,很搞笑的那个?”
  “嗯。”江随往下翻了下,知知给她发了张照片,备注一条:这张英俊潇洒的脸先看看好,别到时候认不出你弟。”
  江随看笑了。
  虽然长成大男孩了,但知知似乎对卷发依然执着,还是个卷毛。
  李敏问:“他也读大学了吧。”
  江随点头:“是啊。”
  这家伙高考不怎么样,在国内没什么好大学上,被周蔓送德国去了,这段时间回来弄实习凑学分。
  他们已经好几年没见过面,但联络还是有的,也视频过。
  当天中午,周应知开着一辆新车准时出现在机场,把江随接走了。
  虽然已经看过照片,但见到面,江随还是挺惊讶,当年那小男孩现在身高都蹿过一米八了,往那一站,她还真不习惯。幸好他脸庞变化不是特别大,还保留着小时候的机灵模样,穿衣也和以前一样浮夸,一件大粉的线衫,和那一头卷毛简直是绝配。看样子,是在国外更加放飞自我了。
  大概是太久没见,周应知话特别多,好像跟江随一点也没有生分,他从上车开始讲起,中间就没停过,吐槽了他在德国的苦逼生活,又吐槽了他老妈的心狠手辣。
  江随没有安慰他,反倒劝了一句:“你不是说周阿姨最近身体不好么,你就听话点。”
  “我哪有不听话?最近我不知道多孝顺,想着多去医院陪陪她吧,她倒好,待在病房里还要弄工作,还叫我没事少去烦她,姐,你说我这心凉不凉?”周应知万分委屈,“老实说,我妈这人真没法沟通,就那肿瘤,医生老早就说要切了,她偏不弄,就仗着是良性的,一直拖,要不是我小舅舅发了火,她现在还在忙工作。”
  说到这,意识到自己刚刚提了“小舅舅”,周应知立刻就住了嘴。
  自从当年知道这俩人崩了,他就挺自觉的,不怎么在他姐面前提小舅舅,也不在小舅舅面前提他姐。
  今天,一不小心说嗨了,有点失误。
  车里难得静了一下。
  江随问:“手术什么时候?”
  “就今天下午。”周应知正经了点,“姐,等会把你送回去,我就去医院,我小……不是,那个谁他今天不在,签字什么的都得我来。”
  江随想了想,说:“那等会我跟你一起去吧,我去看看周阿姨。”
  “那行,我妈肯定特开心。”
  车开到新区,在一处安静的小区里停下。
  这里有一套公寓在江随的名下,是她读大学时江放买的,精装修,家具也齐全,还没有住过。周应知帮她把行李提上去,稍微歇了会,两人就去了医院。
  见到江随,周蔓确实挺高兴。毕竟很久没见了。
  江随待在病房里陪她聊了好一会,直到她进手术室。
  虽说是良性肿瘤,但做手术也不是小事。
  江随没有离开,和知知一起等在手术室外。
  手术的时间不短,中途江放打来了电话,江随走去安全通道那里接听,简单地讲了几句就挂了。
  她捏着手机,推开通道门往回走。
  电梯门正好打开,一个人当先走出来,江随认出他是周蔓的助理小赵。她抬了抬眼,往前走两步,正要过去打招呼,就看到小赵侧过身让到一旁。
  他身后,一个高高的男人走出电梯,穿着一件深色衬衣,外套搭在手臂上。
  江随顿住了。


第60章 
  江随没有过去; 停在通道门前。后面有人匆匆推门跑进,没有防备地撞到了她。
  江随的手机差点被碰落。
  那人赶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江随回过神; 让到旁边; 再抬头,电梯口的那个身影已经走去走廊。
  江随在原地站了片刻。
  几个护士推着小车进了电梯。
  她低头给知知发信息; 刚打了两个字; 知知的电话打了进来。
  “我妈出来了!”
  江随停顿了下,应声; “好,我过来了。”
  手术很顺利; 周蔓刚被推出手术室; 知知就打了电话给江随; 没料到电话一挂就看到走廊那头走来两个人。
  他有点儿懵——
  小舅舅怎么回来了?不是要在广州待一周?
  顾不上多想,知知跑过去说了手术的结果,跟着跑去病房。
  周蔓住的是VIP特需病房; 空间大,设施也很齐全。刚刚结束手术; 周蔓还在昏睡。
  小赵去找护工了,病房里剩下舅甥俩。
  知知看了看,见他老妈脸色还行; 放下了心,把这里交给他小舅,自己跑进卫生间,准备安心地上个厕所。他都憋很久了。
  江随过去时; 护士正在向家属说明恢复期内要注意的事项,沙发旁的男人垂目听着,拇指摩挲着手里的手机。他身量颀长,站在年轻的小护士面前显得挺拔高大。
  小护士看着他,有些脸红,又仔细说了几句,他低声道了谢,听到开门的声响,转过头,看到了门口的人。
  ……
  屋里静了。
  小护士有些讶异地看着。
  江随停站在门边。
  这时,知知从洗手间出来,一下打破了平静——
  “诶,姐!你跑哪儿去了!”
  “哦……就在那边。”江随低头把门关上,走到病床边,问他:“周阿姨怎么样了?”
  “挺好的,手术特别成功,没什么事了。”知知也走过来,“你看,我妈脸色还过得去,是不是?”
  江随走近,看了看病床上的人。
  “哎,姐,你坐这歇会儿,我妈一时半会还醒不了呢。”知知顺手从旁边拖来一张陪护椅,让江随坐下,接了杯水端给她,“姐,喝水。”
  江随接过来,低头喝了一口。
  知知眼珠转了转,看了看她,又瞄了瞄沙发那边。那小护士说完事情,已经出了门,他舅坐在沙发上,低头看手机,好像业务很繁忙的样子。
  病房里就剩他们三个。
  知知的心境很复杂,他有点儿后悔,刚刚就不该出来,应该躲在洗手间里,瞅瞅这对老情人相见究竟是什么反应。
  对这俩人的感情历程,知知一直很模糊,当年没摸清楚他们怎么好到一起,后来也没摸清楚为啥分了,明明高三那时候还好得跟什么似的,大中午的在那小阁楼亲来亲去都被他撞见过,感觉都爱得不行了,怎么就崩了?
  知知挠挠头,心里啧啧两声,觉得爱情这玩意儿真他妈奇妙。
  他也二十出头了,恋爱谈过两段,但都很短,几个月谈得跟玩儿似的,很快就没意思了,分也就分了,没什么感觉,搞不懂这两人怎么谈了三四年也还是分了。
  不过,对他来讲,没什么损失,姐姐还是姐姐,舅舅还是舅舅。
  只是遇到现在这种状况,就有点儿尴尬,知知觉得自己像个夹心饼干似的,尴尬恐惧症都犯了,为了避免冷场,只好不断讲话,东拉西扯了一箩筐,后来看到他舅打着电话出去了,才松了口气。
  “姐……”知知瞥了瞥江随的脸色,小声说,“我不知道我小舅舅今天会回来。我妈明明说他要去一周的,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就跑回来了。”
  “没事,”江随握着杯子,笑了笑,“又没怪你。”
  知知猛然想到什么,说:“哎,姐,你晚上跟我一道回去吃饭吧!”
  “不了,”江随拒绝,“我还得回去收拾下屋子。”
  “这又不用急,吃了饭我送你回去,帮你收拾总行了吧,”知知说,“你这么久没回来,我们家都搬家了,你总要去认认门吧。”
  “搬家了?”江随顿了下,问,“搬到哪儿去了?”
  知知说了地方,江随也不知道,这几年,这座城市变化不小,她不了解的越来越多。
  “以前那个房子呢。”江随忍不住问了一句。那巷子里的老房子,她曾经也住了四年多,还有不少回忆。
  知知说:“那旧屋啊,我妈把它卖了。”
  卖了?
  江随想想也是,那里地段好,本来就是待价而沽的地方。
  她没有再多问。
  知知摸摸鼻子,问,“姐,我问一句哈,你跟我小舅舅……你是不是不想见到我小舅舅啊?”
  江随沉默了下,没有回答。
  那年冬天离开,确实是删了他所有的联络方式,不想再见的。
  不过那时候她十八岁,可能幼稚了点。
  知知看她这样,觉得就是这个原因了,说:“你放心吧,我小舅舅忙得很,很少回去的,他在公司那边有住的地方。”
  为了继续劝她,把陶姨都搬出来了,“你就去吧,陶姨也想死你了,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都不去看她,这都多少年了,陶姨这两年身体也不怎么好,姐,你要是不去,是不是有点儿没良心啊。”
  江随被他问得没话说,松了口:“好了好了,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去看看陶姨吧。”
  过了会儿,小赵领着护工过来了。看到江随,他也有些惊讶,差点没认出来,没想到当年那小女孩儿都长这么大了。
  说了几句话,小赵就接到了电话。
  江随听见他喊那头的人“小周总”,说了两句就挂了,似乎是有急事要处理,匆匆走了。
  等到周蔓醒来,时间已经不早了。江随和知知在病房陪她。
  傍晚,知知带江随回去。
  车开到地方,江随才知道原来是个别墅区,环境很好。
  江随的到来让陶姨很惊喜。真的是好多年没见,陶姨上上下下地把她打量了好几遍,忍不住都红了眼眶,“哎呦,我阿随都是大姑娘了,漂亮的哟。”
  江随被她弄得也有点感怀。
  如今,陶姨也快六十了,看得出来没有那些年硬朗,现在家里的事情周蔓都不让她做了,每天有专门的钟点工上门,但做饭这事她还是放不掉。
  江随好不容易来一趟,陶姨高兴得忙上忙下,记性又好,到现在还记得江随那些年爱吃的菜,都想给她再做一次。
  江随劝不住,也没办法,就待在厨房陪她聊天儿。
  做个饭的功夫,很多事江随就从陶姨口中知道了。原来周蔓那时候卖房子是因为公司遇到了困难。
  “那两年呐光景差,小知知还小,蔓蔓愁得哟,亏得还有个小池,书没念完就晓得帮衬他阿姊,这孩子脑子也灵光的,硬是撑过来了。”
  江随算了算,那时候,他应该是大三、大四。
  陶姨又说了一些,江随就默默听着,偶尔顺着她的话问一句。
  离吃饭还有些时间,知知带江随上楼看了看。
  这屋子比以前老宅还要大很多。
  知知给她介绍:“这我房间,”又指指对面,“那我小舅舅的,不过他住得少,他跟我妈一个样,都是工作狂!”
  江随看了看对面紧闭的房门,笑了下,“他努力起来是挺拼的,跟周阿姨是有点像。”
  ……
  晚饭很丰盛,但还是和从前一样,吃饭的人很少。还好陶姨有所改变,她以前都不上桌,现在没那么执拗了。
  三个人坐在一个长餐桌边。
  知知边吃饭边讲话,又说他念书的事情。陶姨时不时说他一句。
  江随恍惚觉得像回到了从前,那几年在那巷子里过得特别简单快乐。
  晚饭刚吃完,周池回来了。
  知知已经上楼,江随正帮陶姨往厨房收碗,出来时,他刚好进屋,在玄关那儿。
  两人视线一碰,都顿了顿。
  江随停在桌边,看到他换了衣服,和中午不是一套,领带扯了一半,衬衫的扣子解了两粒,领口有些皱褶,露出脖颈和锁骨那一片皮肤。
  他似乎喝过酒,脸庞有些红,深黑的眼睛看着她。
  僵了一会,江随唇动了动,想着打个招呼吧,他却忽然皱眉,走去了洗手间。
  没几秒,有些声音传出来。
  江随无意识地往那走了几步。
  陶姨从厨房出来,“是小池呀?”
  江随回过身,指了指洗手间:“他好像在呕吐。”
  陶姨一听就知道了,一边数落一边倒了杯水端过去。
  江随站在外面,听了一会,走回来继续收拾桌上的菜碗。
  过了三四分钟,周池走了出来,陶姨在他身后絮絮叨叨:“身体要紧呐,讲了好多回,酒要少喝少喝,恁地不听讲……”
  江随在擦桌子,抬头看了眼。
  周池坐到沙发那边,抬手把解了一半的领带抽出来丢到一旁。
  陶姨很快煮好米汤,喊正在洗碗的江随端过去。
  江随走过去,把小碗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往回走,身后有了声音。
  “什么时候回来的?”嗓音成熟了,偏低沉,带着酒后的喑哑。
  江随脚步停下,沉默了下,说:“刚回来。”
  周池抬眼。
  江随没有回身,微卷的长发散在肩上,她穿着件淡色的薄毛衣,搭着样式简单的牛仔裤,一截白皙清瘦的脚踝露在外面。
  好像长高了,瘦了。
  “回来工作还是探亲?”他的语气淡淡的,很平静。
  江随身体侧过一点,说:“都有吧,工作还要先看看。”
  她朝他看了一眼,碰上他的目光,也淡淡地问了句:“你身体没什么吧。”
  “没什么,喝多了。”
  他脸庞没那么红了,渐渐变白,眉眼显得更黑,和学生时代相比,他的样子确实成熟了,大概也更英俊了,轮廓更分明。
  视线碰在一起两三秒,江随笑了下:“你注意点吧。”
  她往厨房走,迈了两步,又听到了更低的声音:“这几年你过得好么?”


第61章 
  客厅安静了一下。
  江随转过身; 说:“我挺好的。”她也问了他,“你怎么样?”
  沉默了片刻; 周池单薄的唇动了动; “还行。”
  他声音更低,也有些冷。
  两人互相看了一会; 都没有继续寒暄; 后来江随先移开了视线:“你休息吧。”
  她走去厨房。
  陶姨在洗水果,江随过去接手; 过了会再出来,他已经上楼了; 那条领带落在沙发上。
  江随没有多留; 八点多知知送她回去。
  路上; 江随坐在副驾上,头靠着车窗,有些走神。
  知知再傻也感觉到了什么。
  “姐; 你不开心啊?”他握着方向盘,眼睛看着前面; 忍不住问,“是不是因为我小舅舅?你们今天见面也还好吧?对了,你们那时候到底怎么了; 怎么搞分手了?”
  江随说:“你怎么问那么多?”
  知知“唉”了一声,“我都憋了好多年了,现在才问,你不想说就不说; 反正我小舅舅是肯定不会告诉我的,他那个人啊……”知知啧啧两声,“说实话吧,其实他还挺厉害的,就是性格不怎么样,不过现在好像进步了点,没骂我也没揍过我了,就是有时候看我一下,挺吓人,好像要用眼神抽打我似的。”
  江随没有接他的话茬,静了静,低声说:“其实也没有不开心,就是今天有点尴尬。”
  没有想到回来的第一天就见到他,心理上也没有什么准备。
  “正常,”知知满不在乎地说,“老情人见面不都这样嘛,多见几回,脸皮厚点就不尴尬了,你看我,现在能约我那俩前女友一起烫火锅了,她俩处得跟姐妹似的!”
  “……”江随对他无话可说。
  知知继续说着:“其实好早以前我是不怎么看好你俩,不过很奇怪,后来你们真崩了,我好像也没觉得高兴,老实说,我小舅舅也不小了,现在光棍一条,也有点可怜,是不是?”
  江随:“……他没有女朋友吗?”
  “没有吧,具体我也不清楚,”知知说,“反正我没见过他带女的回来,不过我倒是知道,公司里有的是女人喜欢他,这年头,那些女人都很肤浅,不是看钱就是看脸,恰好我小舅舅什么都没有,就不缺这两样……”
  知知说的是大实话,江随没作评论。
  “哎,姐,”知知试探着问了句,“你跟我小舅舅……你俩现在真就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吗?”
  这个问题,一直到下车,江随都没有回答。
  她没有想过这个。
  回去后,江随独自收拾屋子,拖地、擦桌子,忙出了一身汗。
  这几年都是一人住,毕业后在国外读书两年,工作一年,租房子、换房子也折腾过几回,适应能力越来越强,现在才刚回来第一天,好像也没什么不习惯。
  洗澡前,江随回到卧室打开墙角的行李箱,把箱子里剩下的衣物都拿出来,一样样放好。最底下是件短羽绒衣,江随拿起来时,从里头掉出一条叠好的青色围巾。
  是那年没送出去的礼物。
  江随只织过这一样东西,国内国外地这么辗转几年,这个还在。她自己没拿来用,也没有另外送给别的人,仍然是新的。
  她手工确实差,当时钻研很久,最后织了当时最流行的针法,现在看,这种东西虽然没有保质期,但样式显然已经过时,而且也不适合他了。
  他那时候还是个男孩,T恤、卫衣、运动裤,穿得懒散休闲,冬天裹个手织的毛线围巾会挺好看,但现在呢……
  江随又想起他的样子。
  她觉得,他是真长大了。再过不到两个月,他满二十六岁。
  是不是人长大了都会变?
  虽然只见到那么一会儿,但江随知道,他再也不是十七八岁的周池。
  *
  夜里,知知玩游戏到很晚,下楼拿了饮料上来喝,发现露台亮着灯。
  知知很熟练地溜过去,站墙边抻头一看——
  藤椅上靠着个人。
  看那那“寂寞又萧索”的背影,是他家小舅舅无疑。
  看这架势,不是在思考人生就是在思念旧爱。
  几年一过,舅甥俩关系虽然还是不亲热,但好歹比以前缓和了些。
  知知挠挠脑袋,走过去,丢了瓶可乐放桌上,拉过旁边的摇椅坐下,“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吞云吐雾呢。”
  露台有微风,空气很好。陶姨整了一排花花草草。
  周池捏着烟,沉声问:“没死够?”
  “死毛啊。”知知被戳了痛处,前阵子打游戏局局死个十几次,“已经翻身了!不信,来杀杀看。”
  周池没应他,眼睛看着一边的花盆。
  知知瞥他两眼,说:“我今天可不是故意把我姐弄去的,她想去看我妈,我还以为你在广州回不来,没料想你俩就碰上了。其实我姐也挺尴尬的,她是女的,脸皮子总比你薄吧。”他说着懒懒往后一靠,翘着脚晃荡着,“哎,你觉不觉得我姐漂亮了?”
  周池仍然看着花盆,侧脸显得漠然:“她今天到的?”
  “是啊,我去接的。”见他搭了话茬,知知也不顾忌了,又问了句,“你就说吧,你觉得我姐怎么样?”
  怎么样?
  周池唇扯了扯。
  知知好像听到他低哼了一声,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果然,从小舅舅嘴里真是屁都问不出来。
  “行吧,不说算了。”跟小舅舅交心太累,知知放弃了,拍拍屁股起身,“真没意思。”
  露台安静下来。
  周池沉默地坐了一会,他想起晚上,她平静地说过得挺好的。
  他低头,指间的烟放进嘴,小小的火光亮了一亮。
  她怎么样?
  挺厉害。
  说走就走,想回就回,真潇洒。
  一支烟抽完,周池起身回屋,掀了被子,疲惫地躺下来,闭上眼,也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夜里恍恍惚惚胃疼得厉害,他却像被梦魇住了似的,乱糟糟的的影像胡乱过去,他牵着个小姑娘,狠狠摔了一跤,手里就空了。
  心里绞得难受,醒过来时,他满头满脸的汗。
  ……
  待在家里休息了一天,隔天下午,江随出去和林琳、许小音见面。
  之前和林琳聊天,江随透露过可能要回来一趟,林琳表现得特别高兴,老早就约定好回来要见面。
  她们约在二中旁边的一个咖啡馆。
  江随到了附近,时间还早,她独自去学校逛了逛。正是放学时间,二中校门口很热闹,背书包、穿校服的高中生一拨拨涌出去,说说笑笑。
  江随从操场走上来,看到高三老楼后的藤蔓架,也看到年久失修已经废弃的自行车棚。
  和从前一样,篮球场那边有男生在打球,引来一些女生围观。
  江随停在树下看了一会,球场上那些年轻的身影和从前的一些人重叠。
  一个高个子男生投进三分球,有女生喊他的名字,叫得很夸张。
  女孩们的青葱岁月大抵都有相似的经历,明明不怎么懂篮球,也不爱好运动,但是爱看喜欢的男生打球,觉得他光芒四射。
  即使后来这个光芒四射的人并不是你的,只要想起他,也仍然是一段丰满鲜活的回忆。
  六点半,江随到了咖啡馆,和两个老友碰上面。
  林琳现在在银行工作,许小音今年研究生刚毕业,参加工作也不久,在一家挺不错的制药公司。读书时,她们三个关系最好,可是后来求学、工作都不在一起,很久没见面,联系也没有那么频繁,不过坐到一起又好像回到了从前,各自聊了些自己的近况,像高中时凑在一起聊八卦一样。
  谈完工作说到感情方面,许小音给她们看了男朋友的照片。
  是个看上去很阳光的男人,有些娃娃脸,笑起来还有酒窝。
  “我们一个学校的,他是管理学院的,学院搞联谊的时候认识的,我们都是工作人员,结果那个联谊别人都没成,我跟他却到一起了。”
  江随笑了笑:“那你们挺有缘啊。”
  林琳挑着眉毛:“上次还跟我说没谈,原来暗地里都好了大半年了,真有你的。”
  “那时候还是暧昧期,告诉你,万一吹了呢,我这不是先搞定了再汇报嘛。”许小音脸上都是笑,“现在工作都定了,他都跟我来这边了,我们俩公司就隔两条街。”
  “那你们俩算是稳定了吧。”林琳问,“下一步就考虑结婚了?”
  “哪那么快,才刚工作呢。再说,我们才多久啊,总要谈久一点,感情基础再深厚一点,另外我们还要先把房子买了吧,差点忘了,我们还没见家长呢。”
  这个时候已经不是刚上大学,谈感情都要把现实因素全部考虑进去,想的都是结婚生子、买房置业。
  林琳也点头,“也是,既然奔着结婚去的,是要想得周到一点,你再多考察一阵,什么时候带来给我们见见?”
  “回头我让他请你们吃饭。”许小音说完想到了什么,问江随,“哎,是不是真不走了啊?”
  江随说:“还没有决定,要去看看那个公司再说。”
  “我看你就别走了,”许小音说,“在这边大家想见面就能见上,没事还可以聚个会。”停顿了下,她轻声问:“对了,阿随,你回来……周池知道吗?”
  林琳也看着江随。
  “他应该不知道吧。”林琳说,“我觉得你肯定不会告诉他。”
  “我没有告诉他,不过他知道。”江随说,“我碰见他了。”
  林琳和许小音都很惊讶。
  听江随说了,又唏嘘感叹。
  “一回来就碰上,说明你们也挺有缘的啊。”许小音说,“那时候你们那么好,班里女生都羡慕。”
  作为那段感情的知情人,她觉得挺遗憾,终于忍不住问了:“当时怎么就分了啊,你们俩出了什么问题,还是周池犯了什么大错?”
  江随被她问得沉默。
  现在再说出了什么问题,把当年的事情拿出来讲,也许她自己都有些茫然。时间已经让那些琐碎的问题显得缥缈而微小,甚至自己再回想都会有一瞬间觉得十八岁的自己矫情可笑,可当时所有的感受都是真实的。
  江随想,周池应该也是一样。
  他们互相让对方难受了。
  这段感情开始的时候,她不到十六岁,周池也大不了多少,朝夕相处的爱情青涩纯粹,可到后来,这种感情变了。
  她难道没有让步过?
  周池难道没有挽回过?
  他们都努力了,但没有成功,那种裂隙越来越大而他们无力缝合的感觉真真实实让彼此痛苦过。
  时过境迁的反思和剖析都像隔了一层,搔不到痒处。非要掰扯清楚当年谁错得更多,好已经没什么必要。
  想了想,江随摇头笑笑,“过去好久,说不清楚了。”
  林琳说:“怎么好像初恋都搞成这样,咱班班对没一个成功的,全分了。”
  “还真是。”许小音叹气,“也不知道是什么魔鬼定律。”
  周一,江随接到师姐沈敬的电话,下午去她公司跑了一趟。
  这些年,这座城市变化不断,新区建设得越来越好,原本的创业园区越扩越大,高楼林立,带动周边地段发展,这一片比以前更繁华。
  几年前,得益于政策扶持,园区往东又辟出一块地方,建出新的创意产业街,大大小小的新兴公司聚集于此,沈敬的公司就在这里。
  江随过去看了看公司情况,印象很不错。在某些方面,沈敬的理念跟她一直挺契合。江随没有多犹豫,做下了决定。
  到傍晚,她就先离开了。
  从创意街这边走出去,远远能看到那边产业园一排排的写字楼。
  江随本想再看看周边环境,但阴沉沉的天空已经下起小雨,她没耽搁,走去街上,在路边广告牌下等出租车。大概到了交班时间,一连拦了两辆都没停,雨却大了起来。
  江随不等了,拿包遮在头顶,快步往前面咖啡厅跑,身后却传来鸣笛声。
  一辆黑色汽车停在她身边。
  车窗降下,她看到驾驶位上的男人。
  江随愣了下,眼睛看着他,她脸上水珠下滑,睫毛上也沾了雨滴。
  雨声和马路上的噪音混在一起,嘈杂喧闹,江随听见他说了话。
  “上来。”
  拉开车门,江随坐进副驾。
  车前雨刷器不断滑过,江随抹了抹包上的雨水,把它放在腿上。她今天穿了件风衣,淋到了雨,身上一块湿一块干,有些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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