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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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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他居然很长时间不再说话,只是看着甘罗在草尖上来来回回,将一些跑过自己眼前的小兽狙杀,拖走。

见杨广停止了对野兽的击杀,李旭也只好放下了弓。他刚才一直控制着节奏,不敢比杨广射得更快,更准。但杨广对这种容让显然不打算领情,对着空旷的原野发了会儿呆后,诧异地转过头来,等着眼睛追问道:“你怎么也不射了,难道你体力比朕还不济么?”

“末将射这些小东西,一直射得不准。不敢在行家面前献丑,所以只好消极怠工!”李旭搔了搔头发,给出了一个让杨广可以接受的答案。

“那倒也是,你平素射得都是马上战将,欺负这些没有反抗之力的小东西的确索然无味!”如果君王都有一千幅面孔的话,杨广经常展现旭子眼前的,无疑是最为豁达体贴的那一幅。

“不是无趣,的确是很难射准。末将根本找不到打仗时的感觉,几乎瞄不上它们”李旭想了想,回答。

“打猎和打仗不同,打仗的时候你明知只有发一矢的机会,因此能全神贯注,人弓合一。而此刻机会多,反而发挥不出你的真正实力!”

“陛下说得极是。末将刚才还奇怪怎么找不到感觉了。听陛下一言,茅塞顿开!”

“你再试一次。按照我说的,想象自己在疆场上,对面的猎物手中拿着刀……”杨广非常喜欢做一个循循善诱的老师,再次抓起弓,一边讲解一边演示。

“甘罗,帮忙!”李旭有意让杨广高兴,喊了一声,然后将手指放在唇边打了个呼哨。银狼甘罗闻听,立刻闪电般跳出去,三绕两绕,便将一只已经跑没了力气野兔赶到了弓箭射程内。

杨广屏住呼吸,羽箭离手。“嗖!”地一声,将野兔脖颈射了个对穿。甘罗上前叼住死兔,跳跃着跑回。将兔子丢在李旭脚下,然后再度奔将出去,追逐下一个猎物。

这些都是李旭和甘罗当年在月牙湖畔玩惯了的游戏,对于杨广来说,却是甚为新鲜。转眼之间,他就忘记了自己正在“教导”李旭,全神投入到和甘罗的配合上。这一轮居然是五矢四中,有一只侥幸逃脱的,很快被杨广用另一矢射翻于地。居然是地道的连珠射艺,发箭,上弦,引弓,再发,所有动作一气呵成,连贯得如行云流水。

“陛下好神射!”李旭看得心旷神怡,用力鼓掌。他见过的中原武人中,只有孙九和李渊二人的射艺可以与杨广比肩。

“就是这样了,幸好朕还没忘掉!”连续发了两轮箭后,杨广的体力有些透支,说话声音里带着沉重的喘息。“你也试试,照着朕教导的方法做!”

李旭拗不过杨广的热情,只好再度弯弓搭箭。这一回他不敢再装做射不准,用箭尖上反射的日光和两眼之间的连线“拴”住一头猎物,身体随着对方的移动慢慢旋转,在猎物再度跳起的一霎那,手松弓弦,随着“绷!”地一声脆响,羽箭凌空将猎物射飞,远远地落在了草丛内。

“好力道!好眼力!”杨广是个识货的,见了李旭的动作便知道他已经领悟了射艺的精髓,击掌赞叹。

“是陛下教导有方!”李旭放下弓,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是你学得快。朕就是喜欢你这样子,学什么都能一点就透。”杨广得意地拍拍李旭的肩,“要是朝中的将领都像你这么有悟性,朕现在也不会如此为难!”

“末将资质其实平平,幸运的是总能遇到名师!”李旭发现拍杨广的马屁也不是很难的事情,眼前的大隋皇帝陛下其实非常容易哄,只要你把功劳总分给他一半,他就会十分谦虚地给你也留下自我表现的空间。

“朕哪算得了名师。朕这点本事,朕自己知道!”果然,杨广很快就开始自谦。“不过,朕一直得意没有看错你。朕这辈子破格提拔了很多人,其中很多人后来都辜负了朕。只有你,不但对朕忠心耿耿,而且做出来的事情让别人无闲话可说!”

这回,李旭没有本事接下杨广的话茬了。对朝堂上的事情,他一直有些雾里看花的感觉。杨广过去曾经破格提拔过谁,到底谁曾经辜负了杨广,李旭一概不知,身边也没有幕僚暗中提醒。

好在杨广不介意对方冷场,迎着秋风抒展了一下四肢,叹息着说道,“你到地方上后,也需要知人善任,不能事必躬亲。否则,不给地方杂务烦死,也得把自己活活累死!”

“末将谨遵陛下教诲!”李旭后退了半步,肃立抱拳。他有点跟不上杨广跳来跳去的思路,一会从射箭说到识人,一会儿又从识人说道治理地方。此刻的对方听上去就像一个溺爱晚辈的家长,总是想把自己必生的本事和经验倾囊而授,偏偏又总是找不到头绪,只好东一勺子,西一碗地乱填。

“而能识别谁贤谁愚,谁真有本事,谁是绣花枕头,就是用人的关键!”杨广笑着按下李旭的双手,不准他继续施礼,“你别这么郑重,朕只是随口说说。平日里朕说这些话,也没人用心听。”

“末将,末将只是感激!”李旭的嘴又开始笨拙起来,惶恐地解释。

“你要是感激朕,去了好好当官就是!”杨广就是欣赏李旭身上的憨厚劲。这令他觉得放心。“你拿着弓,咱们君臣边走边聊,前方说不定能碰到大的猎物。朕告诉你,治理地方就像打猎,能让别人给你把猎物送到面前,就尽量别自己去追。事情繁杂,你没那么多时间。而用人,就好比现在帮咱们赶猎物的这些侍卫,有的身手矫健却不那么上心,有的做事认真身手却不济。还有得明明身手不济,做事也不灵光,却会装做很卖力,很有本事的样子……”

杨广今天谈性颇浓,举得例子妙趣横生。“你坐在主帅和地方大员的位置上,就得盯紧了。对那些身手矫健,做事不认真的。该赏则赏,该罚时也切莫手软。对那些做事认真却本事不济的,则想办法教导他们,或者给他们配个得力下手。对那些只会装样子的家伙,就趁早踢到远处去,千万别留在身边,免得他们带坏了所有人!”

这是大隋皇帝陛下?听着杨广絮絮叨叨的叮嘱,李旭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杨广刚才说得话,可谓切中识人用人之要,但在他的朝堂上,恐怕大多数人都是第三种,没有本事但很会装模作样的。杨广教导自己要剔除这种人,而他本人,却明知故犯。

“陛下说得极对!末将到了任上,一定不负所托。陛下在朝中也要小心些,末将觉得,末将觉得某些人待陛下也多是在敷衍。”一股冲动的感觉在李旭心中涌起,他无法再保持清醒,劝谏的话脱口而出。

杨广楞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他非常不习惯别人用这种方式跟自己说话,但看着李旭坦诚的双眼,一时又不忍对其发做,只好强压怒火,粗重的喘息声犹如受了伤的野兽。

“陛下请恕末将是个武夫,不太会说话!”李旭被杨广脸上的表情吓了一跳,知道自己刚才太冲动了,赶紧出言补救。

杨广紧紧地盯着李旭,半晌之后,若有所思。他今天不想发火,以免破坏了君臣之间的气氛。但对方的一些‘错误’观点,他必须解释。“你不是莽夫,而是一个毛头小子,不知道朕的难处!”苦笑了几声,杨广叹息着说道。“你去了地方,自己试试就明白了。朕刚才说得那些话讲起来容易,真正做起来却非常艰难!”

“末将受教。末将会尽力而为,决不辜负陛下的一番教诲!”李旭也不想让杨广过于难堪,再次退了半步,低声回应。

对于臣子话语中流露出来的不服气味道,杨广非常敏感。他知道李旭在向自己让步,但这种让步给人的感觉却极其不舒服。“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明白。朕的苦处,你现在根本体会不到。亲贤臣,远小人。话谁都会说。但谁是贤臣,谁是小人,哪个知道!”他不知不觉间提高了声音,听起来就像猛兽在咆哮,“朕开秘书馆,虚位以待天下贤哲,来的人呢。你也看到了,都是孔颖达、陆衡之流,除了著书立说给自己扬名外,根本帮不上朕任何忙。朕开科举,择人以才,考出来的那些进士呢,要么与他人同流合污,要么脾气又臭又硬,不懂得任何变通,没几天他就被人家给弄掉了,根本当不起什么重任。朕慕名访贤,重用过李密,不到三个月他就跑了,然后处处鼓动别人造反。朕从军中一手提拔起了罗艺,把大隋的具装铁骑全交给了他。然后呢,他人心不知足……”

“陛下,罗艺将军未必有反意!”李旭听杨广提到了自己当年的偶像,低声辩解。“这次阿史那骨托鲁被迫臣服,罗艺将军的功劳至少占了一半。如果不是他虎贲铁骑已经出塞……”

“你不懂!他不是不反,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杨广用大吼来回答他的话,“朕还不能动他,否则别人就说是朕逼反了他。就朕一个是昏君,他们都是能臣,直臣,忠臣。坏事全是朕干的,他们没任何责任!”

说到伤心处,这位大隋皇帝陛下居然满脸是泪,语调哽咽。侍卫们不明所以,只好远远地避开,以免此火殃及池鱼。

“如果罗艺将军造反,末将愿意出兵替陛下平叛!”李旭没料到皇帝陛下居然会当着自己的面哭,被弄得手忙脚乱,“治国之事,末将实在不懂,陛下不要讲末将的话放在心上!”

“你不是虎贲大将军罗艺的对手!”杨广听到李旭愿意为自己去拼命,心情中的委屈感觉稍微轻了些,抹了把脸,摇头道。

“末将愿意冒险一试!”李旭仿佛是个初生牛犊,根本不知道老虎伤人不需要长角。比起面对情绪变幻不定的杨广,他更愿意面对战场上的敌手。后者的危险是可以感觉到的,而前者却像一团迷雾,里边不知道隐藏着怎样的机锋。

“你先不要着急去,先炼好你的兵!”杨广红着眼睛,低声叹息。“你不知道,罗艺麾下是咱大隋最精锐的虎贲铁骑,是先皇留下来专门对付突厥的,人马皆披具装,箭矢不能轻入。那些具装甲骑每一匹都价值千贯。咱们大隋倾河北数郡之力,才养得起这么一点儿。朕已经下旨,各地不要再给罗艺输送钱粮,直到他肯前来见朕。如果他铁了心要反,虎贲铁骑补给不足,他必须南下劫掠。薛士雄将军驻地就在他边上,杨义臣将军也在河北剿匪。再加上你的汾阳军,三人合力,未必擒他不下!”

“原来陛下早有安排,末将又莽撞了!”李旭听得心里直打突,脸上却不得不带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数年来,虎贲将军罗艺的故事一直是激励他奋发向上的动力。没想到,乱世来时,所有人都已经变了。

原来的朋友已经变成了仇敌,原来的恩师已经变成了陌路。原来人生的目标,很快就要疆场上刀兵相见。这长生天,还真唯恐人活得开心!

“朕有时候想,这些都是朕的命!”发泄过后,杨广变得非常颓废,背慢慢弯了下去,脚步也变得虚浮无力。“也许朕不该当这个皇帝,所以做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好像是在倾诉,他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可当年朕如果不放手一博,任由哥哥即了位,他会放过我这个曾经打下过半壁江山的弟弟么?你说,他会么?”

杨广是杀兄夺位,这点旭子在民间便早有耳闻。但皇帝陛下此刻问得话,却超出了他所能回答的范围,低下头想了良久,他才叹息着说道:“陛下恕罪,末将真的不知道。”

“嗨!”杨广得不到想要的回答,再度发出一声长叹。如果不是哥哥阴影随时跟在身边,他也许做事不会如此心急。“你难道没和自己的兄弟争过什么东西么?当时气得要死,过后却觉得不如向他让一步!”

“末将曾经有一个哥哥,在我两岁时便战死辽东了。末将连他长得什么模样都不知道,更甭说跟他争东西了!”李旭苦笑着摇头。杨广说得那种争执,恐怕是一些世家大族才能发生的吧!像他这种家徒四壁的贫寒子弟,本来就没什么东西,相互间哪还争得起来!

“你就懂得打仗!”杨广没想到李旭最后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想想对方身世也着实可怜,捶了他一拳,苦笑着评价。

“末将连打仗都不甚懂,一直别打别学!”

“朕说过,你学得比任何人都快。”杨广叹了口气,幽幽地道。“群臣以为朕偏爱你,随意将你拔到高位。却不知道朕是经过几番权衡的。你去了博陵,先不忙着四处找人交手。先把地方熟悉了,把汾阳军补充完整。缺钱缺粮,朕想办法给你凑!”

第三百五十六章 君恩(12)

在两年多的剿匪生涯中,通过那些亲眼所目睹民间灾难,旭子心中对于杨广的认识基本已经定了性。虽然他一直不愿意谴责对方昏聩无能,但对方包庇权奸,纵容贪污,对民间疾苦视而不见等种种行为却没有一样不令他感到失望。而同是这个杨广,在近距离与他接触时展现的却是完全不同的另一面。此人会为过去犯下的错误而感到内疚,此人会为治理不好这个国家而感到愤懑,此人会为民间对其的种种非议而感到委屈,甚至落泪不止。

此人对李旭赞赏有加,不惜力排众议而对后者进行提拔。此人在国库空虚,各郡钱粮大半运不到东都的情况下,还信誓旦旦地保证要为汾阳军解决后顾之忧。此人担心李旭的冲动,居然要求他短时间内不要去讨伐罗艺,而是坐等对方耐不住性子露出破绽。此人……

一时间,公义私恩在旭子心头纠缠。令他的身体一半炎热如汤,一半冰冷若雪。站在当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向杨广表示感谢,还是坦诚地告诉对方事实真相。大隋朝各地早就乱了套,裴矩等人口中的芥癣之痒,目前已经成为膏盲之毒,如果陛下再不振作起来的话,大厦不日将倾!

“陛下,末将,末将得陛下眷顾,心中深感大恩!”他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仿佛灵魂已经脱离了躯壳。但没等他将话说完,杨广已经又一拳打将其打醒,“看你这熊样!你是朕的心腹,朕不替你照看后路,还替谁照看。况且这次叫你去博陵,也不是光去享福。那里前无大河后无高山,是个名副其实的四战之地。若是派了别人去,朕还真的不放心!”

‘难道陛下对地方上的情况心知肚明,只是不愿意说破么?’旭子楞了楞,一厢情愿地想。‘陛下知道权臣误国,所以一直韬光养晦。待到时机成俗,一鸣惊人。’这个想法令他感到全身燥热,但杨广接下来的话很快就让他的希望彻底破灭,“河北这两年盗匪很多,但都没怎么成气候。朕听说你的老家附近有一个贼头王须拔自称漫天王,还有一个贼帅魏刀儿自称历山飞,你可以先拿他们两个练练兵。你的治所东边是窦建德,朕已经派了杨义臣去,估计很快就能把他剿灭掉。至于西面么……”杨广犹豫了一下,很快又非常大度地做了个手势“算了,西面的事情朕不难为你,朕自然会做出安排。你好好炼你的兵,明年咱们君臣都缓上一口气。待后年开春,朕还要去征讨高丽。到时候让你做朕的开路先锋,扶余道大总管!”

“陛下还要征辽么?”李旭大吃一惊,全身上下凉了个透。以大隋朝现在的情况,高句丽不兴兵犯境,已经算是高元狗贼君臣无智。大隋居然还准备再次打过去,恐怕兵马没等集结,各地士卒早已经造了反。

“你也不赞同朕征讨高丽?”杨广看到李旭神色大变,狐疑地问。他在今年年初时就筹划着第四度征辽,诸臣之中除了裴矩和宇文述赞同外,其他人都委婉表示了反对。对于那些已经年过半百的老臣,杨广可以认为他们是人老血气不足。对于那些喋喋不休的文官,杨广认为他们发对的原因主要是被第一次兵败吓破了胆。文人么,毕竟胆子小些,不如武将那样奋不顾身。但连同最骁勇善战的爱将李旭也反对,杨广真有些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仓猝了。

“末将以为,欲平高丽,先得保证大军后路无忧。所以末将建议先平定国内各地乱匪,再议论征辽之事!”听说过杨广为了征辽的事情杀过好几个人,李旭不敢明着跟他顶撞,换了个委婉地方式劝谏。

“难道各地乱匪还能坚持到明年秋天么?朕麾下那么多将军是干什么吃的?”杨广耸耸肩膀,对李旭如此“悲观”的看法非常不认同。“朕将历山飞和漫天王交给你。把瓦岗军交给张大人,把窦建德交给杨义臣。等朕回到了东都,让樊子盖亲领大军来河东剿灭敬盘陀。屈突通西进去讨伐孙华,你们几个都是名将,朕不信你们对付不了些许蟊贼!朕在东都看着你们,谁先完成了任务,朕就封他为国公,世代袭爵!”

“末将当竭尽全力!”李旭知道杨广不会相信各地叛军势力已经非常庞大,只好退而求其次。“陛下若想征辽,最好给末将等半年到一年时间。待末将和几位老将军都奏凯而还,罗艺将军的态度也明朗了,陛下再下征伐令也不迟!”

“嗯,朕怎么又把罗艺忘了。如果他在渔阳郡造了反,朕还真没法从陆路前往辽东!”杨广只理解了李旭谏言中的最后一句,如果罗艺造反的话,北去通路就会被卡断。征辽大军根本没法抵达目的地。

想到这,他有些懊恼地用弓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朕真的有些糊涂了,罗艺还在渔阳呢。朕这回听你的,征辽的事情缓一缓,待眼前乱七八糟的杂事有个结果再说。对了,你估计到了博陵后,汾阳军需要多长时间可堪一战?”

“陛下刚才不是还叫末将不要着急么?”李旭被杨广跳跃不停的思维弄得晕头转向,楞了一下,然后试探着问。

“朕刚才是叫你不要着急去征讨罗艺。他这个人智勇双全,麾下带得又是咱大隋最精锐的具装铁骑。你贸然冲上去在平原上与他对阵,肯定会被铁骑踏个稀烂。”杨广摇了摇头,笑着向李旭解释自己的想法。“但朕问的不是你何时有把握去征讨罗艺,而是带领汾阳军,向带领齐郡子弟那样势如破竹地去剿匪。朕记得上次刚把你派到历城,转头就收到了地方上送来的捷报。没过几个月,历城周围就匪迹全无了!”

“那全赖张须陀老将军指挥有方,并且郡兵们是在家门口作战,打得英勇!”李旭想了想,决定不把话说得太满,“汾阳军和郡兵有很大不同。边军的战斗力远远高于郡兵,但士气却比郡兵差得多……”

“把他们都练到这种样子,你需要多长时间?”杨广不太明白为什么战斗力高的边军士气反而差,向远方正在忙碌的士卒指了指,追问。

在校尉张江的指挥下,百余汾阳军兄弟策马飞奔,他们一会分散进击,一回包抄汇合,正驱赶着十几头大而无害的野兽向杨广和李旭身边靠近。

甘罗快速迎了上去,兜转在鹿群侧翼,嘶咬冲撞,将整个鹿群逼向羽箭射程之内。杨广大笑着举起弓,将箭搭上弓臂。被士卒们赶过来的是数头野鹿,其中一个浑身毛色灰白,正是他心目中的理想目标。

“此地无愧白鹿山之名,真的有白鹿!”杨广兴奋地叫喊着,嗓音嘶哑,面颊上再度出息两团潮红。“李郎将,你炼得好兵,朕把他才交给你几天,就脱胎换骨!”

“他们都是百里挑一的,每人至少经历过三次大战。汾阳军士卒补充完整后,经过训练,最快也得三个月才能形成战斗力。陛下若想每个人达到这些弟兄的身手,至少得容末将先带着新兵打上几仗。见了血后,队伍才有杀气!”李旭望着呐喊驰骋的弟兄们,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回答。

“朕给你半年时间,够不够?”杨广用弓箭对准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白鹿,头也不回地追问。那头鹿颇具灵性,知道末日即将来临,在草尖上奔走跳跃,从不肯让自己的跑动轨迹有规律可循。

“如果粮草器械充足的话,末将愿尽力一试。”李旭不太了解杨广的迫切心情,满脸疑惑。不对付罗艺,不与窦建德交手,在杨广的心目中,历山飞和漫天王二人又不堪一击。如此,他还急着催自己炼兵做什么?难道还有更迫切需要对付的目标?

杨广没有继续二人的对话,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射猎上。他的身体由北转向南,又由南转向东,就是没有一箭命中的把握。甘罗是个非常好的同伴,娴熟地替自家主人创造着良机。在它的威胁下,鹿群几乎是在围着杨广和李旭兜圈子。但杨广对猎物的狡猾程度明显估计不足,羽箭一直无法离弦,只累得额头见汗,手臂微微颤抖。

李旭怕杨广误伤甘罗,飞起一箭,将白鹿旁边的另一头母鹿射翻。受了惊的白鹿猛然停住了脚步,哀声嘶鸣。

杨广趁机松开弓弦,白鹿应声而倒。

“你去给朕杀了张金称!”杨广收起弓,志得意满之余,脸上表情无限萧索,“把他的头送到东都来。越快越好!”

第三百五十七章 君恩(13)

一直到射猎结束,旭子才从震惊中约略缓过些神来。“陛下居然要我去杀张金称!”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杨广到底和一个强盗头子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根据李旭所掌握的消息,目前在河北横行的大股盗匪有窦建德、王薄、王须拔和魏刀儿等十数绺,其中随便哪一股拉出来,都比张金称实力强大得多!张贼之所以能成名是由于他的残暴和贪婪,而头顶残暴之名的蟊贼根本不可能有成大事的希望。

但是,即便杨广不提,李旭自己也会尽快的将张金称绳之以法。此人当年因为贪图对方部属,在酒席宴上火并了孙安祖。而后者对李旭恩重如山,这个仇他不能不报。

“会不会是陛下对九叔心存负疚,所以借我之手为九叔报仇呢?”思前想后,李旭得出如是结论。这个推测说得通,但又实在匪夷所思。“如果陛下真的对九叔有所负疚,当初为什么不给他一些补偿?难道两个人之间,还有什么其他恩怨么?”他越想越迷茫,一时间,头大如斗。

“将军好像不太高兴?”校尉张江见自从收队回返那一刻起,自家主帅得面色就非常凝重,凑上前,关心地问。

“我在想陛下的叮嘱!”李旭摇了摇头,向外走了几步,有些疲惫地回答。由于汾阳附近人口稀少,所以同来打猎的诸位大臣也颇有斩获。此刻众人争相向杨广奉献自己的猎物,以便在同僚面前夸耀射艺,将御帐围了个水泄不通。这种热闹李旭生来不愿意凑,所以干脆趁机走开,一边舒展筋骨,一边检视御帐附近的防卫。

“陛下给你出什么难题了么?”张江先四下看了看,然后压低了声音安慰道:“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以前没见过皇上,我一直认为他是一言九鼎的。现在看来,他这个人好糊弄得很。估计过上几天,他自己说过什么自己就忘了,根本不会再派人追究!”

“可不是么,陛下也就是个惯坏了的孩子。今天大伙看到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比小孩子脸变得都快!”吕钦对杨广食言而肥的事情还耿耿于怀,小声在旁边非议。“当初让我们死守雁门时,不也是信誓旦旦的。你看过后,竟一个字都不提!”

二者都是追随了李旭很长时间的老部下,所以在他面前也口无遮拦。旭子无法替杨广辩解,只好摇头苦笑,“可他毕竟是咱们的皇上啊!”他叹息着,迈动沉重的脚步越走越远。

汾阳往南一百五十里便是太原。杨广的御辇行得虽然慢,两日之后,便也到了汾河边上。唐公李渊得知圣驾南归的消息,早早地便率领河东路各地官员迎出了十里之外。待金黄色的御辇停稳,李渊上前数步,跪在路中央奏道:“微臣闻突厥犯驾,心急如焚,恨不能亲自前去为陛下遮挡矢石。无奈与流寇激战正酣,难以抽身,只好日夜在佛前祈祷,盼佛祖保佑陛下逢凶化吉。今日终于看到平安归来,臣,臣,臣即便立刻死了,也心甘情愿!”说罢,叩头及地,落泪如雨。

“天佑大隋,天佑陛下!”刹那间,各地官员跪倒了一大片,个个泪流满面,泣不成声。见地方官员如此关心自己的安危,杨广心里也好生感动。走下御辇,亲手将李渊搀扶了起来,“李卿平身。诸位爱卿都平身吧。朕这不是回来了么?突厥小丑以为劫了朕,就可让我大隋屈服。朕不会让他们得逞,朕即便当日战死雁门,也不会让他们得逞!”

“让陛下受惊,臣等之罪!”李渊抹了把泪,躬身说道。

“主辱臣死,请陛下责罚我等无能!”诸位地方官再次跪倒,自请处置。

“无罪,突厥人闹事,与诸位何干。你们替朕牧民,劳苦功高。这一路上朕也都看到了,河东诸郡除了遭贼洗劫的边塞各地外,其他地方百姓都过得不错。”杨广非常大度地摇了摇头,嘉勉道。

当下李渊请杨广重回御辇,自己亲手擎起一面大旗,在前方替杨广开道。太原士绅百姓亦都奉命穿了最光鲜的衣服,跪倒在大路两旁恭迎皇帝陛下归来。杨广拉开御辇上的锦帘四下观望,看到路边香案排得密密麻麻,父老脸上的高兴之情溢于言表。心情更是舒畅,命侍卫到前方换下李渊,将后者叫到自己身边来嘉奖道:“表哥真有本事,才赴任不到一年,便使得地方百姓如此知礼。若我大隋地方官吏皆如你,朕又何须终日为叛逆而闹心?!”

“那些叛逆不知好歹,陛下不必为他们烦恼。只要陛下平平安安的,那些盗匪流寇就像秋末之虫,日久自亡!”李渊在马上抱拳,恭恭敬敬地回答。

“你倒是会说。朕平平安安,和盗匪亡不亡有什么关系?”杨广听李渊将两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硬扯到了一处,笑着啐了一口,问道。

“陛下乃大隋天子,百官的主心骨。只要陛下平安,臣等做事便有了章法和力气。臣等做事有了章法和力气,百姓的日子就会过得安稳。百姓的日子过得安稳了,肯从贼者便会减少。没人去当贼了,那些流寇自然就再没力气闹腾。”李渊反应甚快,将其中关联娓娓道来,听得周围诸臣频频点头。

“如此,这太原周边百姓安居乐业,全是朕得功劳喽!”杨广大笑,指着官道两旁低头跪拜的百姓追问。

“当然是陛下的功劳。若无陛下知人善用,他们怎么会过上安稳日子!”黄门侍郎参掌朝政裴矩早就从李渊家拿了一大笔好处,笑着上前替对方出头。

“你这佞臣,比李卿还会说话!”杨广笑着骂了一句,“该是谁的功劳就是谁的,李卿不但治理地方有功,还生了一个好儿子。朕见了世民心里就感到喜欢,也就是我们杨、李两家,才能出如此少年英豪。”说到这,他有些心虚,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跟在御辇后的李旭。却突然想起来后者也姓李,所以自己的话不算有错,“还有你这个侄儿,朕已经封了他为冠军大将军,博陵侯!”

“谢陛下隆恩!”李渊早就得知世民和旭子都被授予了高位的事,此刻听杨广提起来,赶紧在马背上躬身,“陛下对李家的照顾,臣总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

“朕倒不用你粉身碎骨。你替朕照看好这数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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