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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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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刚做了大当家不到一个月啊,几位好汉爷!郭大当家在位的时候,哪轮得到小人四处做恶来着!”齐国远刚刚听到生还希望,却又被人给否决了,哭丧着脸哀求。

“可我听说你们和瓦岗军勾结,准备伺机攻打齐郡!”李旭冷冷地看了齐国远一眼,手又按上了刀柄。不将齐国远归还给徐茂功是不可能的,但归还之前,必须从此人身上榨出最后的价值。

“没有的事,造谣,绝对造谣!”齐国远不知道旭子在吓唬自己,大声辩解。如果不是双手被绑在身后,他恨不得用力拍几下胸脯来表示自己光明磊落。看看周围众人的脸上的表情令人玩味,他低下头,小声嘟囔,“谁敢打你们齐郡的主意啊,那不是找死么?即便是北海,大伙也瞅准了齐郡子弟没集结,才敢下山攻打的。哪个知道你们来得这么快!”

“是么,你怎么知道齐郡兵马没有集结?”秦叔宝眼睛猛然一亮,继续追问。他有些佩服旭子的仔细了,一个多月来,大伙一直为此次北海群盗的行动规模而困惑。往年这个时候土匪也会下山,但他们决不会这么大胆,这么招摇。

“是李密,是李密那厮说你们齐郡郡兵都在春忙,无法救援其他地方的。为了让大伙统一行动,他还在郭大当家身边留了个军师。那家伙好像姓房,齐郡有细作和他联系。所有消息都是出自此人之口,我们都上了他的当,否则,否则下场也不会这样,这样惨!”齐国远为了保命,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李密明白齐郡周边诸盗都被张须陀打怕了,所以制定了一个详细的行动方案。他认为只要大伙动作迅速,同时发难,齐郡郡兵就来不及插手周边郡县。等齐郡郡兵集结完毕,大伙在北海也站稳了脚跟,谁胜谁负,结局未定。

“姓房的呢,他去了哪?”张元备性子急,揪着齐国远脖领子质问。

“跑,跑了!”齐国远被他揪得直翻白眼,断断续续地回答,“郭大当家一死,姓房的就不见了。这些读书人最没良心,平时说话牛皮乱吹,惹了麻烦他们溜得比谁都快!他还说如果你们出兵,知世郎一定过河杀入历城。可从头到尾,知世郎面都没露!”

“原来如此,亏得张通守没离开历城。”听完齐国远的话,众将彼此以目光互视,不约而同在心中都打了个寒战。如果张须陀大人也领兵出战,此刻齐郡肯定已经毁于知世郎王薄之手!这个家伙打着救民水火的旗号,做的事实却比妖魔还狠。

但王薄还不是最可怕的敌人,最可怕的是李密。此人刚从囚车中逃出没几个月,却搅得齐鲁大地一片血雨腥风。

这次行动不一定是匆匆谋划的,有可能他已经暗中和附近的江湖人物勾结了很久。细作、山贼、瓦岗军还有地方大户,每方面力量都和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不把此人伸向齐郡的爪子斩断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北海郡的悲剧就会重演!

但李密留在齐郡的细作是谁呢,谁能把郡兵的动向探听得如此清楚?

第二百四十八章 故人(6)

尽管心里一百二十个不情愿,郡兵们还是遵从秦叔宝的命令给瓦岗军让开了一条通道。大伙无法像击溃流寇那样轻而易举地击溃瓦岗军,况且还有两千多北海郡的俘虏在人家手里,如果逼得瓦岗军狗急跳墙的话,齐郡弟兄将来很难向北海父老交代。

傍晚时分,斥候在二十里外的一处山谷内找到北海郡兵的残部和罗士信、吴玉麟等将领。重新清点战果后,大伙发现最后这一战实在是得不偿失。万余北海郡兵拼到最后只剩下了六千多人,其中还有两千多是瓦岗军留下的“买路钱”。罗士信被这个结果气得哇哇大叫,发誓一定要报仇血恨。秦叔宝却不温不火,只是命令大伙扎营休息,待来日再做打算。

第二天天刚亮,罗士信不顾浑身伤痛,又早早地跑到中军帐来请战。秦叔宝拗他不过,只好拨了两百轻骑让他带着去探听瓦岗军动向。临行前让他立下军令状,如果能追得上敌军的话,不准进攻,必须立刻回来搬兵。

大伙一边收拾着行装一边等待,差不多到了中午时候,罗士信气急败坏地赶了回来。“瓦岗军简直是一群无胆鼠辈!”一进军帐,他就迫不及待地宣布。众人知道他肯定扑了个空,也不搭话,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罗士信满腔怒气发泄不出来,直到憋得脸都紫了,才喘息着补充道:“他们居然向北钻了山沟,奔着济北郡的平阴去了!奶奶的,居然跑得比兔子还快!”

济北郡与齐、鲁二郡相邻,近几年因为地形复杂和水灾泛滥等诸多原因,该郡成为匪患的重灾区。官府在各地的控制范围不超府县城墙十里,并且还缕缕有大股土匪试图攻打县城。去年被剿灭的裴长才和石子河二人就曾经打下过其中的长清县。直到后来二人于齐郡兵败,该县才被官府从残匪手中收回来。

瓦岗军舍鲁郡而入济北,就等于鱼儿归了大海。若官兵追杀,他们时刻会与济北郡的地方土匪联手抗敌。即便战事不利,他们向西再走百余里,过了鱼山后便是一片人迹罕至的大泽,东接济水西连巨野,人马向里边一钻,官兵累死也追不到。

秦叔宝一点也不为这个结果吃惊。昨天罗士信没被找回来之前,他已经和李旭等人分析过瓦岗军的动向。大伙都知道如果是平白无故的话,徐茂功未必会把吃到嘴的东西吐出来。对方之所以做出这么大的让步,就是为了不想继续和郡兵们纠缠。

徐茂功曾经派谢映登暗示过,瓦岗这次出兵前来解围是受人之托。眼下围解过了,瓦岗军的急公好义之名也赚到手了,而鲁郡和瓦岗山距离三百多里,即便他们在这里彻底击溃了官军,最后也捞不到更多的好处。所以不如一走了之,以免承受更多损失。

秦叔宝是有意刹一刹罗士信的骄气,所以让他带人白跑一趟。但这个良苦用心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讲,上前拍了拍罗士信的肩膀,他笑着问道:“如果你是瓦岗军主将,你会怎么办?”

“我肯定留下来决一死战!”罗士信气哼哼地回答。话说完了,他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有些过于肯定,“其他各路人马都让你杀散了,要是我,这口气,这口气无论如何咽不得!”

可真咽不得么,对为将者而言,个人颜面和弟兄们的安危哪个更重要些?看了看秦叔宝的满含笑意目光,罗士信的声音减减小了下去,“原来你早就知道他们会逃。可其他诸路流寇也算他们的友军啊,他们不是来解围的么?”

他不是个笨人,近几天之所以表现得过于莽撞是因为他自出道以来几乎没打过任何败仗,而昨天第一次战败就输得连裤子都差点被人家扒了。待真正换做对方的角度思考后,罗士信立刻明白了其中所有玄机。“这姓徐的家伙也忒地狡猾,我有机会一定要把他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做的。敢情他千里迢迢地跑来一趟,就为了博个好名声。别人家的死活,说白了他根本没在乎过!”

众人笑着点头,都同意罗士信的观点。徐茂功的机智与狠辣给所有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样的对手,能不遇到最好。如果遇到了,必须陪一万个小心。

“那种垃圾,我若是瓦岗军头领,也不会在乎!”待大伙笑够了,独孤林叹息着说了一句,“可惜瓦岗军中那些大好男儿,如此身手,如是谋略,居然屈身事贼!”

“是啊,那姓徐练出来的兵,比咱们齐郡弟兄不逊多让。那程知节和单雄信的身手,还有谢映登的气度,唉……”张元备亦在一边叹息着摇头。除了不甘外,如今他心中更多的是对敌人的佩服。这支兵马与他先前所见的土匪流寇相差太远了,简直是天上的白云和阴沟里的臭泥浆之间的区别。原来在他心中,自己的父亲张须陀,还有秦叔宝、李仲坚、罗士信等人已经是天下数一数二的豪杰了,如今与瓦岗群英一接触,才发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其实不无道理。

“贼势如此之大,恐非朝廷之福。”吴玉麟所部兵马损失最重,所以看问题的角度和其他人大不相同。北海兵弱,他这个郡丞没有资格像齐郡将士那样与自己的对手悻悻相惜。如今,他最迫切需要考虑的是如何保境安民。如果附近任何一家山贼拥有和瓦岗军同样的实力,北海郡根本无法抵挡对方的进攻。

他顿了顿,看着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又缓缓地补充,“这几天我一直琢磨着那姓谢的话,越琢磨越觉得后怕!”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苦了脸,谢映登的话,大伙不能当着许多人面重复。但朝廷在瞎玩,流寇只会越打越多的定论,却是一点都不错。这次齐郡精锐大破流寇,虽然最后收宫时吃了一点点小亏,但整场战役的全局来看,胜利依旧辉煌。但下一次呢,谁能保证新近崛起的流寇全是郭方预、齐国远这种窝囊货。以瓦岗军将领的水准来推测,流寇的头目已经不再是那些吃不饱饭,被逼揭竿而起的平头百姓了。越来越多的地方豪强子弟加入了进去,中间还有很多志向远大,谋划阴狠的家伙。如李密,还有他麾下的那个姓房的军师!

这些人精通兵法,善于筹划,从小又打下了极好的武学功底,他们破坏力远远比普通百姓来得大。纵观此番剿匪作战全局,一千多齐郡老兵最初几乎没什么损失,但遇到了瓦岗军后,一战就折损近三百,虽然这点损失暂时不致命。可这样的战斗再进行四次,齐郡精锐就不复存在!

“咱们赶快回去,抓紧时间练兵吧!朝廷的事情,有朝中大臣管,咱们身为地方官员,尽到责任,也就够了!”半晌之后,秦叔宝第一个从沉默中缓过神来,叹息着总结。

“也只能是尽人力,听天命了。否则还能怎么着。唉!”吴玉麟苦笑着摇头,官场上混了小半辈子,好不容易拣了个漏爬上去了,结果还是个随时有可能送命的差事。死他倒不甚怕,可这样死未免也太不值。惹了祸的人不去负责,却让一心做事的人去添窟窿,什么世道!

他暗自决定把自己的步伐时刻向齐郡靠拢,背靠大树好乘凉。虽然齐郡这棵树未必很大,但眼下至少人家要兵有兵,要将有将。至于粮草辎重上吃些亏,官场礼节上受些委屈,就随它吧。如果命都保不住的话,要那些虚的东西还有啥用。

想到这,吴玉麟向秦叔宝等人拱了拱手,说道:“吴某这里倒是有个主意,不知道几位兄弟能否考虑一下!”

“吴大人不要客气,咱们现在是福祸相倚!”秦叔宝微笑着还礼。让北海郡一战折损了大半兵马,他心里正有些过意不去。如果对方提的要求不太出格,他决定尽力给予满足。

“叔宝兄千万别叫我大人,咱们大家年龄其实相差,相差不算太多。”吴育麟环视四周,信口说着客套话。秦叔宝四十有三,剩下几个人都不到二十,年龄相差了二十余岁,的确“不算太多”。“你们几个彼此之间称兄道弟,吴某孤零零一个,唉,其实看着,看着满眼热的!如果几位兄弟不嫌弃,就叫我一声育麟好了。大伙同生共死过的,一口一个大人,未免生分!”

“育麟兄有话请直说,我等能做到的,定不会让育麟兄为难!”独孤林被吴育麟“虚伪”的举止笑得差点没从胡凳上跌下去,不得不站起身,回应。

“重木老弟就是爽快。吴某这次跟在几位身后杀贼,也算开了一次眼。我北海郡兵人数虽众,却不堪一击。所以想,想请诸位能抽空过来指点一二,帮我北海练练兵,免得下次流寇再来,我北海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生死攸关,吴玉麟也豁出去了脸皮,咽了口吐沫,继续说道:“至于这次齐郡郡兵的损失么,既然是为我北海出头,我北海自然会全部承担下来。今后再有类似情况,还请诸位兄弟不吝援手,所有损失我北海来担着,决对不让前来帮忙的弟兄们吃亏!”

“玉麟兄倒是打得好算盘!”秦叔宝笑着站起来,说道。“不过你这招只能治标,未必治本!”

“唉,顾得一时是一时。”吴玉麟见秦叔宝不像是在反对,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讪笑着回答。

第二百四十九章 故人(7)

岱山一战,让秦叔宝等人彻底改变了以往对叛乱者实力的评价。同样,此刻行走在荒山野岭之间的瓦岗军也对刚刚告别的敌人钦佩至极。他们离开岱山范围后并没有穿过相对富庶的鲁郡,虽然那样他们更容易于途中通过洗劫大户人家的庄园的方式获取补给。相反,他们以急行八十余里,连夜撤进了土地贫瘠,盗匪成群的济北郡。这样绕路返回瓦岗,他们会比取道鲁郡花费双倍的时间,途中还要翻越两道高山,跨过两片巨大的沼泽地。

但这样走他们会更安全。召集不起足够的人手,秦叔宝绝对不敢仅凭手中仅余的七百齐郡精锐尾随过而来。虽然郡兵们个个英勇善战,但在济北郡这地方,各路豪杰们绝对可以凭着人数优势将他们活活咬死。

“呸,咱们瓦岗军什么时候躲过别人!”也有人对徐茂功的安排甚为不满,马军统领单雄信就是其中一个。他在与罗士信交手时腿上挨了对方一槊,虽然不致命,但长时间骑马行军会非常痛苦。随着汗水的侵袭,伤口处仿佛有把小刀子,一下一下不停地割。

特别是上山下坡的时候,那滋味简直是受刑。腿上用不起力道的单雄信只能靠人搀扶,才不至于从马背上滑下去。稍微有一点不小心,伤口处就立刻向外渗血,没完没了地,特别惹人心烦。

比腿上伤口更令单雄信心疼的是那数十套战马的具装,好不容易从敌军手里抢来了,徐茂功偏偏要故作大方地还给别人。虽然他跟大伙的解释是,用重甲装备起来的铁骑数量如果太少了则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多了瓦岗军却支撑不起。但身为马军统领的单雄信拒绝接受这个借口,在他看来,徐茂功此举分明是向敌人示弱,不但丢了他一个人的脸,而且有损瓦岗军的威名。

“少也比没有强,积少成多。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越穷越大方。咱们是山贼,玩什么假仁假义!”他看了远处的徐茂功一眼,小声嘀咕。每抱怨几句,腿上的痛苦就感觉轻一些,头也不觉得晕得向先前一样厉害。

“得了吧,老单。别那么小气。军师说得对,跟敌人硬拼咱们损失太大。你又不是没和他们交过手,那齐郡官兵的实力可一点也不在咱们瓦岗军之下!”程知节听不惯单雄信没完没了地罗嗦,在一旁低声劝告。

他这话出自一番好心,却刚好戳在了单雄信的痛处。“实力强怎么了,实力再强咱们也没败给他们。真要打下去,谁先倒下还不一定!”单雄心瞪大眼睛,发出一连串咆哮。惹得附近的士兵纷纷回头,不明白今天单头领吃错了什么药。

“再打一仗,肯定是咱们赢。行了不?老单你满意了不?但仗打完了,弟兄们也就拼差不多了。你老单就一个人回瓦岗山吧你,回瓦岗当你的光杆山大王去!”程知节被单雄心吼得有些心头火起,朝地上吐了口吐沫,带马向队伍前方走远。

这句话听在单雄信耳朵里却比刚才那一句更戳得人想要吐血。与齐郡精锐第一次交手时,瓦岗军所部两百骑兵几乎全军覆没。而单雄信身为马兵统领,等于在那之后他已经坐实了光杆山大王的身份。

“谁的错?咱们又不是没机会扩军。我早说过人手不够,人手不够,可你们就是不听。还梦想称雄天下呢,连场大点的战斗都应付不了,称雄个鬼!”单雄信一边说,一边用马鞭抽打着路旁的树枝树干。他膂力甚大,打得周围碎叶满地。程知节懒得跟他辩,寻常士卒没有和他吵架的资格,一时间周围都静了下来,只听见他一个人在嚷嚷。

“河南诸路三十六家英豪,哪家拉出来不是带甲数万。唯独咱们,精兵,精兵,精到没兵!”单雄信越说声音越高,仿佛巴不得有人能跟他吵一架。

精兵之策是徐茂功在翟让刚刚拉起队伍时就提出来的,当时瓦岗军主要通过收山寨附近大户人家庄园的“供奉”(注1)为生,他们养不起太多的军队,所以也承受不起过于严重的损失。

后来瓦岗军在东郡渐渐站稳脚跟,却不忍像其他流寇一样劫掠乡里。他们试图把自己和盗贼区别开来,所以征集甚有限度,当然也就不得不将精兵策略坚持了下去。

这个策略为瓦岗军赢来了“义师”之名,但最近也遭受到了很多非议。特别是李密上山后,这个名满天下的大才子认为眼下已经到了群雄并起的时候,多拉一些人入伙就多一份力量。徐茂功却固执地以为兵贵精不贵多,二十万拿着木棒石锹的农夫绝对不是五千熟悉号令,久经训练的老兵对手。

双方多次公开探讨今后的发展策略,而翟大当家素来不是个有准主意的人。所以使得头领们也分为了两派,一派支持徐茂功慢慢积蓄力量,暂时不当出头鸟的做法。一派认同李密的快速壮大实力,准备争雄天下的观点。

单雄信相信徐茂功的人品,却支持李密的建议,所以两头都不讨好。本来他也不想提这些没意思的事,但今天腿上一疼,说话就立刻没了遮拦。

“单二哥,你这话说得可不合适。北海郡可是有十万义军来着,十万义军的结果如何,你可是亲眼看到了!”谢映登从后边赶上来,慢声细语地反驳。

一边说话,谢映登一边给单雄信使眼色。徐茂功所在位置与单雄信这里相隔并不太远,如果单雄信一直嚷嚷下去的话,对方肯定能听见他的牢骚。虽然徐二当家心胸宽阔,但在众喽啰面前,他也必须保护自己的威严。

况且徐茂功的观点已经得到了事实的检验。起初前来救援北海义军时,很多将领对义军的战斗力充满希望。十万大军席卷北海,即便再不济,也能坚持上三、五个月吧!谁想到大伙刚走到半路上,就听说北海义军被人家赶出北海了。等大伙到了岱山脚下,发现传说中十万义军只剩下六千,而官兵只有一千正规兵马,其余全是临时拉来凑数的民壮。

“他们起事才几天,咱们可是折腾两年多了。如果开始就多招些人训练,还会训练不出来。况且北海郡那帮滥人怎么能跟咱们瓦岗军比,他们之中哪有可堪为将的!”单雄信把自己的声音略为压低了少许,不服气地辩解。一方面他期待着瓦岗军能迅速发展壮大,一方面他也瞧不起北海群寇那种徒有数量,没有战斗力的军队。偏偏两种本来有矛盾的发展观点在他嘴里能得到完善的统一,反过来调过去都貌似甚有道理。

“单二哥,北海英雄还是有些本事的,只是他们被秦叔宝打了个措手不及!”徐茂功身边前方有个骑着红马的头目折了回来,低声向单雄信和谢映登二人说道。同时,他悄悄用马鞭指了指跟在徐茂功马屁股后的齐国远,示意单、谢二人不要过于刻薄。

齐国远现在是真正的光杆大当家,身边一个弟兄都没剩。此刻在人家背后数落北海英雄没本事,实在有落井下石之嫌。况且此人上了山后就等于瓦岗军的一分子,骑红马的头领不希望今后大伙心里有太多隔阂。

“伯当,你能听见我们说话?”单雄信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抱怨声实在大了点儿。既然走在徐茂功身边的人能听清楚,徐茂功本人肯定也听了个一字不落。

“你这大嗓门,估计山里的豹子都被吓跑了,谁听不见!”王伯当皱了皱眉头,压低了声音回应。“军师知道你腿上不舒服,所以故意装听不到,免得大伙大伙都难堪!可你也收敛着点儿,别逼着他要严明军纪啊!”

“呜!”单雄信用手捂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同时瞪圆了一双豹子眼。“俺老单刚才实在对不住!”他低声冲着徐茂功的影子嘀咕。“不过,好好的具装给人还回去……”

“得了吧,老单,你别没完没了。你没发现么?军师还了那些又笨又重的铁具装,却没还他们战马?”王伯当知道单雄信就是个犟种脾气,即便心里错了嘴上也不会服软。“军师不看好具装甲骑的战斗力,你想想,咱们跟齐郡精锐作战,是那些跑来跑去的轻骑兵让人头疼,还说具装甲骑更让人头疼!”

“当然是轻骑兵,奶奶的,老子第一次看见这种打法。占老了咱们的便宜。可他们人多啊,如果同样数量的具装甲骑……”单雄信的话说到一半,突然住嘴。

他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虽然有时候嘴犟。轻骑兵的造价不到具装铁骑的两成,对战马的要求和对士卒素质的要求也远低于具装铁骑。几项因素综合计算下来,打造两百具装铁骑的花费足够打造两千轻骑兵。

如果两千轻骑兵都有合适的战术,包括齐郡精锐的那种欺负步兵行动速度慢的战术,他们足够击跨上万训练有素的步卒。如果遇到北海义军那种不经打的肉头,两千轻骑足可破其数万,甚至十几万。

单雄信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种奇怪的场景,自己带着千余骑兵在十倍于己的敌军面前飞驰而过,身边乱矢如雨,却阻拦不了骑兵们的奔驰速度。骑兵们一边跑一边将箭射入敌阵,不需要准,那么密集的队形,直接射进去就能造成巨大杀伤。几个圈子兜下来,敌军士气大沮,然后一败涂地。弟兄们策马追上去,从身后砍瓜切菜一样将敌人砍翻。

他知道,这种战术已经有人用过了。齐郡精锐为什么能如此干净利落地干掉了瓦岗军的北海同行,用的就是这种“新颖”的战术。

这种战术不能称为无敌,但对付步卒,特别是装备不整,训练程度差的义军简直是绝杀之招。“好狠的秦叔宝!”单雄信于心中暗自叹服。虽然刚才的画面只是灵光一闪,但他知道自己已经踏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会有更多精华战术向自己展开。

“亏得他们遇到了军师!”突然窥到了轻骑兵战术门径的单雄信擦着额头的冷汗想。如果当日不是徐茂功应对得体,瓦岗军损失一定比现在还大。

他磕了磕马镫,沿着队伍右侧预留出来的紧急通道向徐茂功追去。他要把这份心得与徐茂功分享,既然军师有克制骑射战术的办法,肯定对此类战术了解得更深。

“这个急性子老单!”王伯当笑着数落。单雄信干什么去了,他和谢映登两人非常清楚。实际上在第一次与齐郡精锐交手后,他和很多瓦岗将领就意识到了新战术的威力。对于习惯并熟悉传统的具装甲骑战术的他们而言,这是一种充满新鲜感和诱惑力的战术。毕竟大伙现在是义军,没有朝廷那种动辄打造数千铁具装,从西域高价买进良马的实力。凭借手头的微薄条件,以本地战马和牛皮轻甲、横刀、短弓打造一支所向披靡的轻骑兵,是最现实,也是最合理的一种考虑。一旦这样的军队打造完成,瓦岗军的活动范围和攻击力至少能扩大三倍。如此,他们就有机会风一样杀出东郡,无论是西下荥阳还是南取许昌,都是旦夕之间的事。

听到背后传来的马蹄声,徐茂功脸上浮现了一丝微笑。刚才他一直没有忍住没维护自己的威严,就是刻意给单雄信一个发泄的机会。对于瓦岗军中这个年龄比自己大,性子爽直的马军统领,徐茂功是衷心的喜欢。以他的观人之术来看,这样的人光明磊落,不会背后给人下刀子。此外,他欣赏单雄信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此人对骑兵战术的领悟能力相当高,也许仅次于当年的李旭。

想到自己的好兄弟,徐茂功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当年他的梦想是拜将封侯,所以每次听到旭子的消息,他就如同看到了自己当年的梦想。有时候,徐茂功很羡慕李旭的好运,因为他坚信,如果有同样的际遇,自己未必做得比旭子差。

可造化弄人,并不是所有人刚一从军就能得到唐公李渊青睐。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平安地躲过一切劫难。徐茂功清晰地记得当年官府强行到家中来拉差的情景,徐家钱花了不少,人托了一堆,但对方凭着一纸征兵令反复搜刮,索要无度。

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他才上瓦岗投了翟让。半年后听闻好朋友的消息,此时,对方已经成了大隋军中一名校尉。

“徐军师是否为姓李的那家伙心烦!”一直跟屁虫般跟在徐茂功马后的齐国远突然加快脚步,抢在单雄信前面问道。

“那骑射战术出自草原上的游牧部落,应该是李仲坚带回来的,而不是出于秦叔宝之手。”徐茂功没有回答齐国远的话,转头对跟上来的单雄信说道。“但齐郡精锐使用时,显然根据咱们中原的战术改进过。这种战术首要强调的是速度,然后才是攻击力!我的领悟也不多,但回山后咱们可以一块探讨。”

“军师知道的难道比姓李的少么?”单雄信楞了一下,言语中约略有些失望。

“他的悟性向来比我好,并且经历过两次征辽,一次平叛。带兵和实战经验也远比我多!”徐茂功点点头,非常谦虚地回答。他发觉自己居然在为李旭而骄傲,虽然此人将来有可能成为最令自己头疼的对手。

“在下倒是有个方法,可以让姓李倒大霉!”齐国远强行又插了一句。刚刚入伙,他急着立功表现,所以一时顾不上看别人的脸色。

“哦?”徐茂功的眉头猛然向上跳了跳,惊问。

“军师和李仲坚以前就认识?还是很熟?”齐国远尽情卖弄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密公在齐郡有眼线,如果咱们把这个消息通过他传给张须陀……”他嘻嘻笑着,满脸阴险。

“胜之不武!”徐茂功连连摇头。

“这招叫下蛆,肯定管用!那秦叔宝和罗士信看张仲坚本来就未必服气,他一个外来户,却到处指手画脚……”齐国远兀自喋喋不休,试图让徐茂功理解自己这个主意的高妙所在。

“无耻至极!”单雄信毫不客气地评价。“你要敢再动这个念头,信不信老子一槊戳了你!”他大声威胁,恨不得立刻把齐国远找个没人的山谷扔下去。

“得,得,算我没说还不成么?”齐国远吓得一缩脖子,又躲到了徐茂功的马屁股后。过了片刻,他又探头探脑地补充,“不过人多嘴咋,如果消息传到齐郡,单二哥可莫要赖在我的头上!”

注1:供奉,保护费。为旧时山贼的一种做法,他们本着不吃窝边草的原则给山寨附近村子提供保护,免于村落被其他流寇抢劫,同时收取一份固定的费用,维持山寨开销。

第二百五十章 故人(8)

“阿欠!”六月的天很热,李旭却不由自主打了个喷嚏。自从于岱山脚下撤兵后,他总是出现这种异常症状。没来由就觉得心里荒荒的,浑身上下开始发冷。这股难受劲儿特别像当年打猎时被狼在暗处给盯上时的感觉,可眼下他是在齐郡的练兵场上,周围自家弟兄们喊杀声震天,根本不可能有野兽敢靠近。

“将军这是怎么了,需要不需要请个郎中来?”亲兵队正周醒送上一块手巾,关心地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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