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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门新娘,女财阀的危险婚姻-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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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刹那间,萧潇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历经世事无常,萧潇重回故居,眉眼间没有喜悦,步伐也不见迫不及待,只剩空寂。
  物是人非。
  黎世荣说:“唐董让您在这里等她,她马上就回来。”
  光线昏暗,黎世荣把窗帘全都拉开了,木质家具随处可见,客厅里悬挂着很多他们一家三口的合影照。
  ——婴儿时期的她躺在床上睡着了,母亲侧躺在她身边,笑意浓浓的看着她。
  ——花园里,父亲面对面把她高高举起,惹得她咧着嘴直笑。
  ——客厅沙发上,她手里抱着玩具熊,枕着母亲的腿睡着了。
  ——草坪上,父亲逗她开心,阳光下教她打太极,她在一旁眉开眼笑的模仿着。
  ——母亲穿着白色长裙,怀里除了抱着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她,还抱着一大束非洲菊,母女两人开心的在阳光下露齿大笑。
  ——夏日海滩,蓝色天空下,父亲和母亲分别拉着她的手在沙滩上慢跑。
  拉二胡的外公,追随二胡声手舞足蹈的她;坐在父亲肩膀上伸臂飞翔的她;躺在地毯上和母亲玩耍的她;父母弯腰展开双臂,迎接刚学会走路的她;智力教育中不耐烦的她;厨房里开心做饭的一家三口;父母坐在沙发上陪她一起看动画片;海边用一条大围巾包住母女两人的父亲;椅子上母亲把她抱在怀里亲热的蹭着她的小鼻子;躲在被窝里和她玩躲猫猫的母亲;牵着她走路的父亲……
  像这样的照片太多,太多了。
  萧潇拿起一个木制相框,照片里的她,那时候应该还不到一岁,母亲站在她对面,父亲站在她身后,他们站立的位置不同,但做出来的手势却都是一样的,鼓励她学习走路,母亲在前面用双臂迎接她,父亲站在身后用双臂护着她,防止她摔倒……
  萧潇眼睛发潮了,如果不曾分开该有多好,那么他们的命运是不是都将重写?父亲不会死,而她也会无忧许多。
  只可惜,血一样的教训告诉她,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如果。
  ……
  唐瑛回来时,萧潇正坐在廊檐下的台阶上,夕阳照在她的身上,显得她很小,如梦似幻。
  唐瑛莫名难受,22岁的阿妫和两岁的阿妫重叠,她也曾坐在台阶上等她回来,看到她开车回来,会欢喜的叫着“
  tang妈妈”,张开双臂朝她跑过来,她总担心阿妫跑得急,会摔倒,所以总是急匆匆的下车把她抱在怀里。
  小时候的阿妫最怕摔跤了,但22岁这一年,阿妫却在人前摔了个大跟头,这一切都是她身为母亲的罪过。
  唐瑛开门下车,阿妫抬眸看了她一眼,坐着没动。唐瑛眼睛湿了,她的孩子再也不会欢喜的冲上前抱着她,再也不会迎接她回家,阿妫变了,她也变了,她们都再也回不去了。
  她多想把阿妫抱在怀里,但不能,也不敢,她亏欠这个孩子太多,以至于面对她会胆怯,目睹她的淡漠会无望。
  唐瑛在她身旁坐下,身为母亲,她该宽慰她,该对她诉说着“没关系”,或是“你还有我”,但唐瑛不说,因为不管是说与不说,她都不会放弃阿妫,只要阿妫肯靠近,她一定会拼尽一切护着她。
  “爸爸说,我的出生月份很好,三月天,正是草长莺飞,花开满城的季节。C市到了三月份,仿佛沉迷在了童话里,回到这里,有很多幼时记忆在我的脑海里重现,恍惚的连我自己也分不清楚,究竟哪些是真实存在的画面,哪些又是我凭空想象的画面。如果你和我爸爸不离婚的话,我们的命运势必会改写。父亲还活着,我也没有结婚,我们一家三口黄昏回到家里,定好晚餐要吃什么,我们一起走进厨房做饭,晚餐不需要太丰盛,简单能吃饱就行。饭菜做好了,菜香味浓郁扑鼻,我们做菜很开心,吃饭聊天的时候也是满心欢喜。我们一家人可以说很多很多的话,有些话我不能说给爸爸,但我可以讲给你听,我们母女应该会有很多话题可以聊吧?那么谈话,或许会随着热度上涨,开出最绚丽的花朵。”萧潇面色平静,就连声音也是平静无比,不露丝毫委屈和痛苦,这让唐瑛心如刀割。
  萧潇低头看着地面,轻轻笑了:“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不会认识萧暮雨,也不会认识傅寒声,你和爸爸再生一个孩子,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我都喜欢。我不和他们争家业,如果他们对家族企业有兴趣,我可以放弃继承权。我想要的生活其实一直以来都很简单,选择一座人口不多的城市,庭院里多种一些花草,清晨醒来,外出跑步,找一家小餐馆慢慢地吃早餐,散步,读书,工作,按时吃饭和睡觉。如果我幸运,我会遇到那么一个人,不需要多出色,只要他能坐下来陪我吃一辈子的饭就足够了。我和我丈夫过最平凡的生活,饭后牵手散步,闲谈一日点滴,如果能这样,该有多好。”
  萧潇说到这里,突然侧过脸看着唐瑛:“我爸爸给你写了15本日记,3月5日那天晚上,我本来打算交给你,但我却把日记给弄丢了。”
  “他……”唐瑛脑子一片空白,心神恍惚:“给我写了日记?”
  这么轻的声音,更像是呢喃自语,误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萧潇轻叹出声:“整整15本,从你结婚那天起,他就一直在写日记,无一日间断。一个男人,能够连续15年,只为坚持做同一件事,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什么?
  一股撕心裂肺般的痛意袭击着唐瑛的心脏:“我一直以为他爱的是别的女人,他定居南京,守着一座城,抛弃一切,甘愿平庸度日,只是为了等那个女人出现。”
  “不,我爸爸爱的那个人是你。他把你藏在心里一辈子,我清楚的记得,那天你结婚,南京下大雨,我爸爸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我在他的怀里哭,他抱着我也在哭,他那么伤心,不是爱,又是什么呢?”萧潇的声音融合在夕阳余晖里,带着淡淡的沧桑。
  唐瑛痛得快要窒息了,她怔怔地坐在那里,良久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有一道光亮从她眼角滑落,顺着脸颊“啪嗒”一声砸落在了地面上。
  “婚后,我们感情一直都很好,但你两岁那年,他忽然间变了,他变得郁郁寡欢,在公司里和你外公事事对着干,每次回来都喝得烂醉如泥,有好几次他醉了,张口闭口全都是方之涵的名字。我们开始争吵,吵得急了,我朝他吼,既然心心念念都是方之涵,为什么还要娶我?”唐瑛眼眶饱涨,液体滚烫:“你父亲眼睛红了,也哭了。阿妫,我从来都没有见他哭过,但那一次他哭了。看到他的泪,我当时在想什么呢?他后悔娶我了,他对这桩婚姻追悔莫及。他和你外公的矛盾越来越激烈,爆发最厉害的那一次,你外公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他远离C市一个月,我知道他在南京。南京是方之涵的出生地,方之涵继母住院病重,一直都是他在照顾。阿妫,妈妈真得很痛心,我连续两星期买醉,最后婚内失~身徐书赫——”
  说到这里,唐瑛笑了,却是比哭还要难看:“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我和他的婚姻完了。”
  萧潇默念了一遍“徐书赫”,动了动嘴唇:“你知道吗?融信集团董事长方之涵,其实她是苏越和暮雨的亲生母亲。”
  唐瑛身体一僵,突然看向萧潇,眸光复杂,骇人深沉。
  萧潇知道她误会了,“不是我爸爸的孩子,他心里苦了一辈子,也虐待了自己一辈子,他其
  实比谁都苦。守着一座陌生的城,守着一份罪孽和亏欠,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了我和暮雨,到最后苍老了自己,也害了他自己。”
  唐瑛和萧潇是母女,却是这世间最不像母女的母女,她们之间温情事甚少,每一次见面不是漠视,便是规避。
  她和她有着太多次的话不投机,也有着太多次的唇齿之争和不欢而散。但在3月7日黄昏,萧潇跟唐瑛讲起了方之涵的过往云烟,讲了萧家和暮雨的亲情渊源……
  当隐晦不堪事曝光,唐瑛的血液结冰了,她的五官痛苦的扭曲在一起,右手抓着心口位置,力道那么紧,却难抵痛楚蔓延全身。
  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所以一直误解他,伤害他,她还曾失手打翻了他的骨灰。他好端端的一个人,她爱了半生,恨了半生的男人,死了之后只剩下一把灰,但她却把他的骨灰给打翻了。
  唐瑛痛了,她被事实给击垮了。
  “啊——”
  常年积压的郁结和恨意,忽然在一瞬间爆发而出,它冲破了唐瑛的承受力,她坐在台阶上,捂着脸,像是一个犯了错,迷了路的孩子,悲痛的失声大哭。
  “靖轩,靖轩……”
  她一遍遍的叫萧靖轩的名字,但越唤越心痛,越唤越窒息。
  泪水浸湿了她的手指指缝,一滴一滴的往下落,她哭得那么凶,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她心里排山倒海的那些痛。
  ——靖轩,我身体早就已经脏了,但我的心是干净的,因为自始至终,我爱得那个人都是你,是你。
  唐瑛嗓音里带着哭意,断断续续的说着话。
  “是我太任性了,那时候我但凡对他多一点理解,多一点包容,我和他也不至于走到后来的生死相隔。”
  “我不该再婚,害了我自己,也害了你。阿妫,我对不起你父亲,也对不起你,我生了你,却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都是我的错。”
  “我真悔啊!如果时光可以倒回,我宁愿2003年出事的那个人是我。我不是有意打翻他骨灰的,我接受不了,他怎么能躺在盒子里,你为什么要把他带到唐家墓园,每年清明都能看到他的墓,你让我怎么活?”
  “我诅咒了他一生,可他出事那天,我却从会场楼梯上失足滚了下来,我恨他,恨他带走了我所有的情感喜悲,为了还债,害得我和他一辈子错过,浑身都是伤。”
  “你外公,我,还有你父亲连累了你,你出了这种事,我以后还怎么有脸去见他们?”
  话到此处,已是泣不成声。
  周围有居民走过,好奇心作祟,朝廊檐处望去,只看到有两个女子并排坐在台阶上,其中一人捂着脸失声痛哭,另一人似是早就看到有人走近,不紧不慢的戴上墨镜,脸庞被大半个墨镜遮住,五官难以窥探。
  夕阳沉没,暮色隐降,唐瑛哭得眼睛红肿,她哭得时候,萧潇就坐在一旁默默地陪着,后来唐瑛哑着声音道:“你告诉我,和你见面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萧潇眼中一片灰蒙色,夜深了,她快要看不见了。唐瑛如果知道那个人是徐书赫,怕是会崩溃吧?
  她的仇,她自己报。
  萧潇说:“你帮我一个忙。”
  黎世荣站在远处,只能依稀看见两道身影走在那里,也不知道母女俩都在说些什么,只知道唐瑛后来哆哆嗦嗦的站起身。
  夜色下,唐瑛站起身,走了几步,似是想到了什么,手插进外套口袋里,掏出了一把东西,然后快步走到萧潇的面前,把东西放在了萧潇的旁边。
  “阿妫,这件事过去,你再给妈妈一次机会,我们回到这里,重新布置这个家,我们重新开始。”
  唐瑛走了,黎世荣留下了,萧潇什么也看不见了,她朝身旁摸去,她摸出来了,是糖,一把糖。
  她坐在台阶上,剥了一颗糖放进嘴里,很甜。
  原来,母亲什么都知道,知道幼时她心情不好,会吃上一颗糖。身为母亲,见面后不说安慰贴己话,却装了一口袋的糖给她。
  萧潇笑了,笑着笑着,眼睛热了,她这样的性子,究竟是随外公,还是随父亲,或是母亲呢?
  ……
  这晚,萧潇没有回锦绣园,她先去医院探望苏越,见苏越养父母都在,她找余锋问明了苏越的身体状况,再后悄然离开了。
  辗转另一医院看望温月华,温月华生病,她总该来的。病房很热闹,这里所说的热闹,指得并非是气氛,还是病房来客。
  想必萧潇的事情惊动了傅安笛,所以不仅傅安笛从美国飞回来,就连宁波也在病房里。
  他们本说着话,听到有人敲门进来,转眸看到萧潇,全都眼眸一闪,止了话。
  萧潇走近,看着傅安笛,唤了声:“姑姑。”
  傅安笛不看她,只沉重的点了点头。
  萧潇又看着宁波,笑了
  笑:“波子。”
  “嗳。”宁波看着萧潇,嘴角有笑,但眼睛却是红通通一片。
  那些照片宁波都看到了,傅安笛气得浑身直发抖。临出国前,宁承恩脱不开身,因为担心,不停的提醒他:“帮我看着你妈,你舅妈家的家务事,提醒你妈不要瞎掺合。”
  有关于那些照片,宁波不明内幕,但他坚信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萧潇和苏越不是这种人。
  是的,都知道有内幕,但每个人的心里都是过不去那道坎,所以气氛变了。
  萧潇走到床边,看着靠坐在床头,闭目不语的温月华,哑着声唤她:“妈,身体好些了吗?”
  温月华眉眼间有痛苦色,把脸别到一旁,不作声。
  昔日婆媳亲如母女,再见竟是隔阂漠然,萧潇知道婆媳关系,再难恢复往日,想要让温月华重新接纳她,怕是比登天还要难。
  萧潇沉默了一阵,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柜上,只轻声道:“妈,您平时多喝水,好好照顾自己,我走了。”
  该走了,继续留在这里,她怕老太太看到她堵心,病情会加重。
  宁波先是看着傅安笛,又看向温月华,想说些什么,却见萧潇脚步不稳,险些跌倒,连忙唤了一声“小嫂子”,并伸手扶住了她。
  “我没事。”萧潇拍了拍宁波的手臂,退离他的搀扶,她这两天都没好好的吃过饭,睡眠又不足,意识恍惚也是在所难免的。
  “小嫂子——”
  病房外,宁波叫住萧潇:“我舅妈家族传统观念很重,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你别放在心上。”
  萧潇点头,她理解,真的理解。若她有儿媳如此,并不见得会做得比温月华温和。
  她如今不是不知道疼痛,是痛麻木了。
  “我哥病得挺严重的。”宁波抿着嘴角:“小嫂子,你去看看我哥吧!”

☆、他说:他坏,但他对你不坏

  傅寒声回到C市,本该直接去医院,但萧潇处分事情一出,看病这事无疑就耽搁了。校领导原本不见人,数小时前就曾回绝了唐瑛,但傅寒声亲自打电话过来,只能无奈赴约取。
  “楽府”包间,满满一桌菜,校领导共计五人,再加上傅寒声和周毅,却没人有心思动筷子,只因校领导的态度很坚决,收回处分这事似是无力回天。
  “我只要一天时间。”傅寒声好话说尽,也动了情绪,有一股痛楚翻涌着涌上喉咙,话音未收,已是咳嗽剧烈。
  “咳咳——”
  这样的咳嗽声,他咳了将近一天,但都没有此刻严重,他一声接一声的咳着,似乎要把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一般。
  “傅董,您别急,快先喝点水。”
  校领导也急了,争相倒水端给他,周毅抚着傅寒声的背,又是一阵搅人心肠的咳嗽声道出,伴随着几人的惊呼和抽气声,有位校领导手中的水杯“啪”的一声砸落在了地面上。
  “傅董,什么都不说了,我们去医院。”周毅急得脸色发白。
  鲜红的血液被傅寒声咳出,所有人都吓坏了,那个无坚不摧的商界霸主,在这一刻颓废到了极点,俊雅的面容毫无血色,看得众人心惊不已。
  送医后,这事没敢告诉老太太,傅寒声重感冒咳血,好在不是肺炎和支气管扩张,而是咽部小血管扩张导致咳嗽震动破裂出血。
  周毅找到康弘,让他在消炎药里加入镇静催眠药:“傅董接连三天没有睡过觉,再不入睡,他不疯,我都快疯了。腑”
  傅寒声心里燃烧着一把滔天~怒火,这把火烧得太旺,以至于打乱了他的作息日常。他在国外处心积虑布局多年,从未在傅宗伟身上栽过跟头,谁曾想却在2008年,栽在了方之涵的身上。
  澳洲出事和萧潇出事,时间太过吻合,明显是一场预谋,3月6日床~照一出,傅寒声便让周毅彻查澳洲分部。
  3月7日上午,傅寒声从医院回锦绣园,澳洲方面终于查探出了踪迹,抽丝剥茧,竟是跟融信高层有关。周毅当时正站在锦绣园外面,他在等老板出来,接到电话,不敢松懈,拿着电话进屋找老板。
  傅寒声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放着破裂的瓷片,他正拿着玻璃胶试图把杯子恢复如初,他很专注,所以周毅也不清楚他说得那么话,老板都听到了没有。
  其实,就算把杯子恢复如初又能怎样?裂缝依然在,注定无法继续喝水,所谓“破镜重圆”不过是无望时的期待罢了。是这个理,但周毅不敢说。
  上午,傅寒声接连粘好了两个杯子,这才丢了一句话给周毅:“去医院,我要见苏越。”
  于是也便有了萧潇出事后,傅寒声和苏越的第一次见面。再接下来,去南京找方之涵,回C市宴请C大校领导吃饭,紧接着便是重感冒咳血。
  萧潇去病房看望傅寒声时,他睡着了,他原就筋疲力尽,再加上消炎药里加了镇静催眠药,所以入睡速度可想而知。
  熟睡的傅寒声,生病的傅寒声,除了虚弱,只剩下无害。这时候的他,是最脆弱的时候,想必任何一个人都能击倒他。
  萧潇知道,他会这样,全都是拜她所赐。
  周毅跟她说话,两眼泛红,于是萧潇知道他今天去了南京,也见到了方之涵,知道了他们之间的一天之约。
  周毅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伤痛,掏出手机,翻开一条数小时前发布的网页送到萧潇面前。那是飞机乘客发布的图片,点击搜索榜热议,图片里:萧潇戴着眼罩入睡,身上盖着薄毯,傅寒声手扶着椅背,垂眸看着她。
  萧潇鼻腔一酸,眼眶滚烫,有液体几欲夺眶而出,她看着机舱照片,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原来他和她同坐一班飞机;原来他和她是那么的近;原来薄毯不是乘务员帮她盖得,是他……
  “太太,我也是一个男人,发生这种事,哪个男人一时半刻都接受不了,更何况是我们傅先生。其实他心里很苦,一直尝试着挽救您的声誉,这事发生后,他给您空间,您也要给他时间……”周毅站在一旁,有些事并不瞒萧潇:“您不肯说那人是谁,先生已经派人去查了,这次出动一百人左右,预计这两天就会有线索。傅先生是什么性子,我多少了解一些,方之涵纵使肯公开道歉,傅先生也绝对不会放过她,他若是找到算计您的那个人,后果我不敢想象。”
  周毅的意思,萧潇懂,都不愿傅寒声知道那个人是谁。他是一个戾气太重的人,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他以前都做过哪些让周毅胆颤心惊的事,萧潇不知道,但她曾亲眼看到他动手揍人。程远只是羞辱了她一下,推了她一下,就被他揍成了重伤,更何况是徐书赫。
  周毅离开病房时,对萧潇说:“太太,我们先生虽然不是一个好人,但他对您不坏。”
  萧潇听出来了,周毅是在心疼他的老板。
  只余两人的病房里,萧潇应该怎么做呢?握着傅寒声的手,泪眼
  tang朦胧的看着他?
  萧潇没有握着他的手,她倒了一杯热水捧在手里,手心未处理的伤口剧烈的疼,她不理会,坐在椅子上,只默默的看着他。
  其实,他对她坏过,但那些坏不能示人,那是属于他和她的隐秘,只因他的坏总是体现在男女欢爱上。
  她的第一次是被他霸占的,婚后同床最初,她觉得他的吻是毒,所以她戒备,她抵触。她越是如此,他越是缠着她不放,吻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很怕在床笫之欢时对视他的眼神,那样的眼神让她觉得害怕,仿佛他要把她给吃了一样。
  后来,他吻她,也喜欢逗她,每次她闭着眼睛时,他都会笑:“夫妻欢好,好比鱼儿戏水,自由自在,用心去感受,你会喜欢上它的。”
  她总觉得他私底下说话太露骨,每一次都听得她尴尬不已。用心感受,是很美好,因为他在床笫之欢上,虽然贪得无厌,但向来是照顾她的感受,总是会问:“潇潇,好不好?好不好呀,潇潇……”
  她说话有个小毛病,别人说“好”,到了她这里可能就是“好呀”,婚后她已经尽力在修正了,但还是被他察觉到了,至此以后成为他逗弄她的口头语。
  这时候的她,没有了最初的抗拒和挣扎,反倒是生出了莫须有的心烦。
  再后,他的吻是最芳香馥郁的酒,她品尝后会醉,他用日常最细微的点滴治愈了她的心头伤,她的孤漠无望。
  但她很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霸道,拥有极其强烈的占有欲。
  犹记得山水居,他抱着她,吻她的眉眼,吻她的鼻梁和唇,他说:“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较真的像个大男孩,哪里还是那个不动声色的傅寒声?
  某一天,那个“我的”被别人覆盖了印记,所以他抓狂了——
  萧潇的手冰凉无比,水杯暖了一会儿,热量回流,她方才握着他的手,似是要把所有的热量全都传递给他一样。
  她的眼睛湿了。
  “我们是夫妻,可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我一次呢?纵使我和苏越有过亲密之举,但我和他并没有发生关系。其实我知道,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无法忍受别人碰我,哪怕是碰一下你都受不了。”萧潇抿着唇,勉强撑起神智:“我拖累你的名声,让你成为别人的笑柄,我找方之涵让她公开道歉,是希望能够帮你挽回些许脸面,你找方之涵让她公开道歉,又是为了什么呢?”
  其实她都知道,因为知道,所以不说了。他们都在朝路中间走,但路中间却竖立着一块巨石,这块石头并不好移。
  她松开了傅寒声的手,背着手起了身,晚上九点钟,唐氏此刻应该炸开锅了吧?
  2008年3月7日,萧潇破釜沉舟,将自己置于绝境:因为床~照,她和傅寒声的婚姻岌岌可危,夫妻关系崩塌;因为校园处分,背着留校察看的污点,她的未来一片惨淡;这时候若是唐瑛为了集团考虑,当众宣布高价回购萧潇手中持有的股权,这就意味着,唐瑛打算为了集团利益彻底的牺牲萧潇,自此唐氏将无她的立足之地。
  惨吗?
  不惨,难成活。

☆、这一晚,江边的风有些大【6000】

  萧潇在22岁这一年,本该前景大好的未来,却在刹那间跌落深渊,似是晴天霹雳,斩杀着她的所有期待和欢喜,当一件接一件的噩耗奔涌而至,它们幻化成了咬人的兽,啃噬着她生命中仅剩的光,只余孤苦和无望。
  3月7日对于萧潇来说,或许是充满灾难性的一天,她在这一天里邂逅了现实残忍和人性冷漠,尽管这份残忍和冷漠,摆脱不了她的推波助澜。
  现如今的她,可谓是孤立无援,傅家、唐家和学校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她隔绝在外;与此同时,舆~论是一把把杀人的刀,一天二十四小时口伐笔诛,无情绞杀着她的意志力。
  这世上有太多人从风雨中历练而来,却唯独没能战胜一个“人言可畏”。
  最出名的应该是阮玲玉了。
  1935年,著名影星阮玲玉陷入名誉诬陷纠纷案,一股恶势力恶意造谣中伤阮玲玉,随着一盆盆的脏水浇灌全身,阮玲玉成为了众矢之的,她在不堪舆~论诽谤的同时,最终留下“人言可畏”的遗言,服药自杀。
  萧潇不是阮玲玉,但眼下C市满城风雨,全都因她一张张床~照而起,所以除了时代不同之外,她的境况和阮玲玉是相差无几的。
  萧潇和徐书赫再次见面是深夜,距离唐瑛宣布高价回购萧潇股权不过1小时。
  徐书赫作为一个游走商界多年,活得精明世故的中年男人,无疑他是狡猾的,疑心萧潇暗中使诈,所以见面地点他定。
  地点:江边,他的车里。
  原本不是在江边,但徐书赫隐身暗处时,发现有两个人行踪可疑的在萧潇周围徘徊,那是傅寒声的警卫,负责暗中保护萧潇。
  徐书赫并不识那两人身份,猜测可能是记者,联系萧潇换了地方,让她甩开那两个人,他知道萧潇会这么做的。
  她既然打电话要见他,就势必要见到珂。
  约定时间本是夜间10点,但萧潇来到江边半小时,却始终不见徐书赫,她不打电话催促,堤岸上停满了车辆,或许徐书赫的座驾就隐身在这里面,他之所以不出来,大概是在观察周围局势,或是窥探她是否还找了旁人一起过来。
  他是一个小心至上,却又胆大包天的人。
  夜间10:30分,徐书赫给萧潇打来了电话,报了车牌号,示意她上车。这个人很谨慎,就连拨打萧潇的手机号码也是新买的,非实名制,萧潇这一路走过去,可谓是感慨万千,徐书赫可以演谍战片了。
  上了车,萧潇和徐书赫保持着极为罕见的默契,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徐书赫一言不发的把车开到江边僻静处,萧潇倒也不担心他把她抛尸江河,这个男人不会。他的原意是毁了她,若是杀人影响太大,就算是再厉害的杀人者,也势必会不小心留下蛛丝马迹,如此一来无疑是自寻死路。
  给自己挖坑,晕头晕脑往下跳,这事太蠢,徐书赫不会做。
  萧潇看着徐书赫,他穿商务白色衬衫,袖扣和纽扣系得很端正,头发整齐,一丝不乱,解开安全带,低头点烟时,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微勾,令人难以揣测。
  萧潇打开车窗,烟气太重,需要消散,她不喜,也没打算掩饰她的不喜。
  徐书赫唇角叼着烟,“3月5日见你,你好像还没这么瘦,这才短短两天而已,怎么瘦成了这样?没怎么好好吃饭吧?”
  萧潇不说话,她看着窗外,把徐书赫的话视作空气。
  这时徐书赫嘴角一挑:“瘦成这样,我摸摸?”
  徐书赫是长者,长者现如今要摸晚辈,他说出这话是为老为尊,跟耍流氓有什么区别?但萧潇知道,徐书赫不是在耍流氓,一个事业心和财富欲极其旺盛的男人,虽然不乏垂青女色之辈,但徐书赫绝对不是一个女色至上的人。
  萧潇看着徐书赫,徐书赫笑了笑,已经开始伸手摸萧潇了,他的手停留过她的口袋,“帮”她把手机给关了,停留过她的长裤口袋,甚至还撩起她的裤管,扫了一眼她脚上的那双运动鞋……
  是星空惨淡的夜空,江边只有一轮明月悬挂着,月光倒影在江面上,随着周遭镭射灯轻轻晃动着,一缕缕晚风吹进座驾,徐书赫的手就像是一条冰冷的蛇,不怀好意的在萧潇身上游走着,萧潇一动也不动,完全是一副木头人的做派,直到他的手开始往她胸前游走,萧潇瞥了一眼他漆黑的发,突然说:“需要我把衣服都脱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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