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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觉得暗恋对象喜欢我-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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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杉年眼睫上还挂着水珠; 眉目间氤氲的水汽更称得她肤白眸亮,她的五官说不上多么惊艳; 偏偏一切
都恰到好处,眼睛恰如其分的大,鼻梁恰如其分的挺直,嘴巴恰如其分的小巧,就连水痘; 都恰恰生在双眉
之间,如同在眉心点了一点红痣。
哪里需要什么掩面; 明明可爱到爆炸。
易西青忍住心底深处亲吻她的冲动,看着她眨巴眨巴眼; 瘪嘴道:“我要哭了。”
他弯腰将她抱到客厅沙发; 行走间; 垂眸望她; 笑道:“哭什么?”
孟杉年絮絮叨叨:“我告白的时候双膝跪地晚自习室; 被求婚时则是蓬头垢面在浴室,你说我该不该
哭?”
易西青一愣; 而后不禁轻笑出声,边笑,边将她置于柔软的沙发上,扶着她任她浑身没骨头似的靠他身
上,又替她散开发,双手拿着柔软的毛巾由上至下替她擦拭湿发,待半干后,起身欲取电吹风。
身形刚动,下一秒,脖颈就被怀里的小祖宗一把勾住,她似乎怕着什么,吐口而出道:“戒指呢?”
易西青挑眉。
孟杉年先是敛着眉目支支吾吾半响,然后像想通了一般,仰着小脸,将手抬起至他眼前,理直气壮
道:“我、我的戒指呢?”
易西青也不扒开她的手,浅笑着说:“既然抱了,就抱紧。”
说着,就托着她的腿弯站起身,孟杉年吓一跳,改单手为双手搂紧他,长发顺着他的臂弯如绸缎般倾泻
而下。
易西青抱着她走至电视机柜旁,又抱着她蹲下,取出储物柜内的电吹风。因为他时不时蹲下站起,又时
不时突然撒手,单手搂着她,逼得孟杉年全程就只顾紧紧搂着他,要多紧有多紧。
待坐回沙发后,又因为吹风机“嗡嗡嗡”的声响,孟杉年开口几次,声音都被噪音盖住,于是果断选择
闭嘴,待会儿再说,反正他也跑不了。
屋外明亮灿烂的日光透过落地窗玻璃铺陈一室,浅金色的光晕之中,易西青半拥着怀里的人儿,手指插
于发间,替她抖散半湿的头发,又以手为梳,从上而下一点一点捋顺发丝。
风热乎乎的,身后人的动作又柔乎乎的,孟杉年舒服得眼睛都快睁不开,整个人都快呼呼了。
在将呼呼欲呼呼之际,电吹风被关了,孟杉年拼命眨眼睛,逼自己清醒,然后带着浅浅的鼻音,软乎乎
地质问他:“我的戒指呢,我答应了呀!”
易西青的胸腔微微震动,孟杉年睁着迷迷瞪瞪的双眸,瞪他:“你是在笑我吗?!那我要生气了!还是
说你戒指还没准备好呀——”
想到这种可能性,她又有点儿难过,又怪自己怎么可以难过,他匆匆忙忙来,满脸写着疲倦,她又怎么
可以要求这么多,反正、反正戒指以后买就好了嘛,干嘛这么形式主义。
一想到这儿,她又愧疚又自责,担心自己给他压力太大了,还要了这么多遍戒指,他听了得多难过呀。
孟杉年赶忙补救:“其实戒指没准备最好了,我们一起去挑才合心意呢,况且你也不知道我的指围,买
回来不合适多麻烦,对不对?”
易西青望着她晶晶亮的眸子,瞧着里头那一眼就能望到底的清澈,双臂使力搂紧她,轻叹一声:“宝
贝,你别勾我。”
孟杉年满脸问号:???
易西青扫了一眼置于茶几上毫无动静的手机后,径直低下头,像抑制不住般狠狠噙着她的嘴唇,呢
喃:“你怎么这么甜,嗯?”
吻得孟杉年快喘不上气,才勉强放开她,有一下没一下地啄着她的唇,带着浓浓的笑意问她:“年年,
你应该是粘粘才对,熬糖熬至拉丝儿,糖丝儿一缕粘着一缕粘连不断,是不是?”
孟杉年大大的眼里尽是水意,一瞬不瞬看着他,像是被亲傻了,未几,她将带着红晕的脸颊埋进他颈窝
里,安静好半响。
易西青不知道她怎么了,也并不多问,只一下一下轻拍她的背。
好一会儿后,孟杉年窝在他怀里,轻声说:“孟杉年孟杉年梦三年,他们梦里都想要,想要了三年的儿
子,三年后真的有了,所以我妈妈坚定不移地相信那位算命先生,因为真的很准。”
拥着她的双臂蓦地收得更紧,头顶处某人的呼吸似乎窒了一瞬。
孟杉年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反过来安抚他:“我爸妈没让我叫招娣,已经很时髦了。”
易西青并未被她不好笑的笑话安慰到,此时此刻,似有数把尖利的针在一下一下戳他的心脏,鲜血汩汩
流出,密密麻麻的心痛绵延不绝。
孟杉年似有所感,轻笑了一下,挣扎着抽出手,而后轻柔地将他抱进怀里,凑到他耳畔,小声说:“别
这样,我能这样说出来就代表释怀。”
“我不需要他们,也不需要难过,因为我有你。”她稍稍松开拥抱,望着他浅色却异常温暖的眼眸,笑
着说,“你看,连名字,你都替我赋予了新的意义。”
她蜻蜓点水般吻了吻他的唇角,低语道:“我是你的糖丝儿。”
易西青深深地望着她,片刻后,眼尾微挑,“很甜。”
相视一笑。
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易西青瞥了一眼,又将目光转回孟杉年脸上,微笑:“孟同学,接下来需要你自
己走,可以吗?”
孟杉年不明所以:“什么?”
易西青弯腰替她套上棉拖,牵着她的手走至落地窗旁。
孟杉年盯着他的侧脸,想寻求解答,易西青偏头看向她,嘴角轻轻扬起,而后俯下身,浅吻她的面
颊,“乖乖看外面。”
孟杉年听话地将视线投向窗外,然后……愣住。
浅色气球飘飘荡荡向上飞来,底下系着一幅画,画边坠着一株向日葵。孟杉年还未来得及反应,视野内
又飘来几颗气球,无一例外的系着画和花,画有大有小,有素描有水彩,有些甚至是画在便利贴上的钢笔
画,画的内容无一例外都是阳光下的向日葵,和客厅他送的第一幅一样,只是形态不一,但都很美,生机勃
勃的美。
似乎只是一眨眼,她眼内就盛满了气球,盛满了画纸,也盛满了向日葵……她不想哭的,但眼泪就是不
受控地坠出眼眶,她没有办法。
一定是阳光太刺眼了。
一定是。
她从未想过,曾经的求而不得,会被人以这样一种方式,捧着送至她面前。
真的从未想过,连幻想也不曾。
当年那个缩在墙角,连哭都不敢哭的小女孩,原来有一天,可以成为另一个人手心里的宝,会被他像小
公主一样对待。
泪眼朦胧之中,一架无人机吊着一副无比巨大、几乎能遮住全部视野的油画,缓缓坠停于落地窗外,于
她眼前。
孟杉年盯着它,心下震撼无比,下意识扭头看向身边人,却正好见他单膝缓缓跪下,他略显清冷的眉眼
间却漾着醉人的笑意,他温声道:“孟杉年,以后做易太太,好不好?”
孟杉年眸中眼泪太丰盛,透明的水意层层叠加,几近完全挡住了她全部的视野,只能模模糊糊地看着他
跪下,看着他抬手举着一个锦盒。
她边哭,边挥手拍他,边拍,边骂:“你太坏了,你怎么这么坏!”
又边骂,边递出另一只手,还特意微微翘起无名指。
易西青低声笑,笑着给她套上戒指。
末了,吻了吻她的手,从指尖吻至手背,吻得深沉,且缱绻。
孟杉年抹了一把眼泪,举起手,对着阳光瞅戒指,待看清后,方有些讶异,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脖颈吊
坠。
“对,原本就是一套,还有一副耳坠,不过太匆忙未来得及取。”易西青见她如此,索性轻声直言。
孟杉年像是才反应过来:“原来,不是假的。”
易西青笑,并未与她在此多做解释,只倾身,垂首,亲吻她的唇瓣,笑意浓浓道:“你好,易太太。”
孟杉年下意识闭上眼,待他稍稍抽离时又睁开,于满室阳光中,朝他粲然一笑,而后踮起脚尖,主动吻
住他:
“你也好呀,易先生。”
番外:生活篇里的曾经(5)
太阳快晒屁股了; 孟杉年才醒。
她裹着小被子在床上滚了两圈,勉勉强强清醒后,像蚕宝宝一样一点一点拱出被窝,坐起身,扒了扒滚
乱的发丝; 眯着眼,移到床边; 垂下腿,伸着脚摸索半天; 却只有软绒绒的地毯触觉,她眨眨眼,再眨眨
眼,才想起昨天是被某人抱上床的。
于是,她赤脚落地; 揉着眼睛走出卧室。
厨房传来声响,孟杉年懒懒散散地小步挪过去; 问:“你干嘛呢?”
整理冰箱的易西青没抬头,也没转身:“醒了?先去洗漱。”
孟杉年哦了一声; 脚丫子踩着木地板; 摇摇晃晃地就要走。
易西青余光扫至; 伸手拉住她; 皱着眉头:“低烧还这样?”
孟杉年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 难得娇气地委屈道:“怪我吗?”
易西青在她似嗔非嗔的目光注视下,显然也忆起昨晚; 低声浅笑道:“怪我。”
孟杉年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模样,颔首,“我去找棉拖,应该是在客厅吧,是吧?”
“你先穿我的。”易西青让出棉拖,“等会我给你找。”
孟杉年也不客气,套上着大了几个号的棉拖,踢踢踏踏进了洗手间。
利索地洗漱完,又拐进厨房,流离台摆着易西青刚热完的小米粥和佐粥小菜,孟杉年端起碗,边喝边又
问:“你整理冰箱干嘛?”
半蹲着易西青闻言,偏过头来看向她:“应该要问你,这冷冻室塞满冰激凌怎么回事?”
孟杉年勾着脑袋看,正要老老实实说超市打折,不买白不买呀,还未启口,想起一件事,眼眸微动,笑眯眯道:“你不是喜欢可爱的吗?”
易西青一愣,转头看向满冰箱的可爱多:“……”
被某人严厉禁止不顾身体情况的食补计划后,孟杉年倚着橱柜,状似不经意地提起:“你什么回去?”
易西青听着她一副完全不在意的语气,侧脸看去,视线顿在她用力缠着竹筷的手指上,停了半响,暗叹
一声。
他起身,走进,握住她纠缠的手,舒展眉目,唤道:“易太太,日后家里的最高学历就靠你刷新了。”
孟杉年傻愣愣地对上他的眼眸,轻轻地问:“你不读了?”
“嗯。”
她急了:“是因为我?”
易西青轻笑,摇摇头,提前堵住她要说的所有可能性:“当然会有一大部分原因是你,因为你是我的恋
人,还会是我的太太,如果我的计划里从始至终没有考虑过你,你觉得可能吗?可以吗?嗯?”
孟杉年为难地皱成包子脸:“可是——”
易西青低下头,啄吻她的唇:“相信我,好不好?你应该了解我的,对不对?我不会一时冲动做任何决
定,过去从未,所以这一次也不是。”
孟杉年犹豫半响,问他:“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思量已久。”他回应。
“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是你真正喜欢的吗?”她又问。
“我只喜欢你。”
“……”孟杉年红着脸瞪他,“说正经事呢!”
易西青格外无辜,“哪里不正经了?”
孟杉年伸手抠着他的衬衣纽扣,支支吾吾道:“……现在不是甜言蜜语的时候啦。”
易西青更莫名:“只是陈述客观事实而已。”
孟杉年:“……”大败,丢盔弃甲。
忍住没跑路,最后确认:“我想知道,你接下来要做的事会不会让你痛苦,以及尽量设想一下未来,假
使你以后……嗯,不喜欢我了,会不会后悔现在的决定?”
“并不痛苦。”第一个问题太过于简单,他的确只喜欢孟杉年,虽说对要做之事不感兴趣,但也绝谈不
上痛苦。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默,易西青认真思索许久后,垂眸望她:“后者我无法作答,因为真的无法设想你
预设的前提条件。”
孟杉年不必看他,就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并非花言巧语,她朝他笑:“没关系,我已经得到答案了。”
她搂住他的腰,钻进他怀里,“那我支持你,做什么都支持。”
易西青嘴角微扬:“好,谢谢。”
*
当初说支持的某人,在三个半月后,秤砣似的拖着他,抱着他的腿,和他小吵一架。
根源在于,易西青连续一周没怎么合眼,孟杉年好劝歹劝没有用,就开始默默掉眼泪耍苦肉计老战术,
易西青一看她哭就没辙,他一没辙她就哭得更起劲,她哭得一起劲儿,他就慌,易西青一慌,难得地走了一
次臭棋。
直接告知孟杉年,之前来找她,也是如此状态,赶项目太急一周都只有用零碎时间休息,论文还是在飞
机上赶完,下了飞机在出租车上才发给导师的。
他本意是说,这点程度对他无碍,哪料到孟杉年听了哭得更凶。
边哭边骂自己,骂完自己又抽抽噎噎骂他不珍惜身体。
原本还是做戏,结果越哭越心疼,越心疼越气,眼泪汪汪又怒气冲冲地瞪他。
见着这副场面,易西青竟然不合时宜地有点儿想笑。
他给公司里人打电话,然后弯腰撕下腿部挂件孟杉年,“好,休息。”
孟杉年抹眼泪:“哼!”
易西青憋着笑,眼角扫到茶几上还未收拾的包装纸,神色一转,调侃道:“我可爱吗?”
孟杉年还没消气,撇了撇嘴:“一点儿也不!”
话音刚落,气嘟嘟的她就被易西青打横抱起,吓得她惊呼一声:“你干嘛?!”
易西青长腿几步迈进主卧,脚尖一勾带上门,低头啄了她一口,笑:
“补充一下可爱值。”
……
卧室,孟杉年被易西青抱坐在怀里,整个人都成了熟透的虾子,虾壳已被剥去,露出里头粉嫩嫩的虾
肉,她实在受不了了,带着哭腔又“骂”道:“你太不可爱了!”
易西青大手掐着她的腰,嗓音已染上了一层暧昧的喑哑,“嗯,我知道,所以才需要食补。”
孟杉年被他接下来一串动作搞得晕乎乎,半响才又哭噎道:“那你去吃可爱多啊!”
“不爱吃甜食。你吃了那么多可爱,分我一点就够补了,易太太,”易西青桎梏着她的腰肢,深深地看
她一眼,那一眼是如此的意味深长,而后不待孟杉年有所反应,便搂住她娇软的身躯顺势躺下,凑到她耳
畔,低哑道:“你看,咱们家的食物链,是不是很合理?”
满脸湿漉漉,腰快断的易太太真是悔不当初。
快滚去加班吧!
已经连骂都骂不动的孟杉年,瞪着雾蒙蒙的眼睛,以眼神控诉之。
站在家庭食物链顶端的男人低低地笑,将她抱得更用力,忍不住俯下身舔吻她的眼眸……
*
西年走上正轨的第一天,孟杉年收到一份礼物。
一只猫咪。
她抱着猫,笑颜明媚。
那个曾让她在猫和他之间二选一的男孩,在后来的后来,送她一只猫。
她的第一只,也是最后一只。
所以,是唯一。
番外:生活篇(6)
孟杉年被易西青从月子会所接回家后; 第一位访客是她的母亲。
真真是出乎意料。
毕竟当初她和易西青的婚礼,她老人家可连三天都待不住。
今日难得天气好,孟杉年抱闺女出了儿童房,也没敢抱去露台,就在客厅飘窗那儿晒会儿太阳。
孟母在她身后絮絮叨叨半天; 从孟父听信“高人”投资失利,家里已抵押给银行的全部不动产即将拍卖;
再到舅舅沉迷赌博被高利贷追债,最后绕回弟弟研究生毕业需要一份体面的工作。
说来说去; 无非是替父亲、替舅舅、替儿子求财。
难怪今天刚进门笑得那么亲切,像个真正的母亲,心疼女儿刚生产完的母亲。
孟杉年自嘲地笑笑。
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
“女婿怎么上楼就不下来了?”孟妈妈见孟杉年始终不搭话,就想跟易西青直接面对面好好聊一聊。
她儿子这么优秀,就不信女婿不求才若渴。
要说她闺女这命也是真好; 怎么当初没瞧出来。她原先还以为女婿就长着一张小白脸,除了脸好; 要财
无财,要权势无权势; 就一刚毕业的穷书生。婚礼办得再盛大有个屁用; 明白人都懂; 年轻人嘛好面子; 这
年头什么都能租; 再穷也能大办特办。
当初,她都替女儿物色好一位事业有成的男士; 什么都好,有房有车有产业,无非就是年纪比闺女大十
几岁,老了点胖了点丑了点爱玩了点,这有什么,男人嘛都这样。
可惜闺女不领情,她也懒得管,反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该做的都做了。
未成想,这才短短几年,女婿事业就做得这么大,别的不说安亭那什么新开的向日葵广场把他们家那条
步行街都挤没了,年轻人都只爱往哪儿涌,家里商铺降了租金都租不出去。
老孟见了眼红,却落不下面子,照他说的,当初一家子对易西青都冷冷清清,现在哪儿还有老脸往上
凑。这回快走上绝路,又心疼儿子到处奔波找工作,才听她的,允许她来“打声招呼”。
她倒不这么想,自家好水好米养大的闺女,结了婚回报父母不是应该的么,像孟杉年这样结了婚一年回
不了一趟家的,他们做父母的不训斥已经够慈和的了。现在让照顾照顾家里,又不是多过分的要求,哪有不
照办的。
因而,孟母也没怎么拿银行拍卖通知、自家哥哥被高利贷威胁砍手砍脚当回事儿。
毕竟在她看来,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儿,而闺女则有一种天然的义务充当提款机。
“问你话呢,”孟母没维持住体贴老母亲的模样,恢复本色,厉声呵斥,“去把你老公喊下来,怎么这
么大了还不知礼数?”
孟杉年闻言没忍住,笑出声,边笑边说:“他不下来,是太了解我。”
了解她,知道她最不想被他瞧见自己如何被母亲对待。
或者说,羞辱。
也了解她,信任她完全能自己处理好这样的家事。
孟母瞪她:“好好的,你笑什么?”
好好的?
孟杉年正要说话,就见眼前人露出讨好的笑,到底是老了,再怎么保养,现在这么一笑,也满脸的褶
子。
“西青,你下来了啊。”孟母语调轻柔得不能再轻柔,和当初第一次正式见面的冷若冰霜简直判若两
人。
易西青态度平平,应了一声:“嗯。”
他端着热好的牛奶走至孟杉年身旁,“休息一下,你手该抱酸了,”
跟在他身后的阿姨上前,话不多,动作轻柔地将小姑娘抱起,小姑娘在妈妈怀里睡得香得不得了,外婆
陡然间提高分贝的喝问都丝毫没干扰到她,但这会儿一离开妈妈的怀抱,小脸就皱成一团,开始小小声地哽
咽。
小家伙长得好,皮肤奶白奶白的,五官也出彩,眼型随妈妈滚圆滚圆,瞳色则随爸爸,如同外头清透的
阳光,可爱得不得了,就算现在哭也一点儿都不闹心,只令人心揪揪的疼,在场的别说亲爸亲妈,客厅里正
抱她的阿姨都难受自责得不得了,就连厨房正在忙碌的私厨都忍不住探出脑袋,眉头皱成一团,真是恨不得
什么都捧出来双手递给给小姑娘,只要她别哭。
唯独孟母。
她只扫了一眼自己的嫡亲外孙女,就恨铁不成钢地瞪向女儿的肚皮,语气掩饰不住的责怪:“顺产多
好,你现在开刀三年内不能二胎!”
末了,意识到易西青正冷冷地盯着她,又“好心好意”鼓励闺女:“下回争气点儿,生个带把的!女婿
你也别担心,我们家里女人都是先生闺女再生儿子,我和她外婆都是,放宽了心啊,下一个肯定是小子!”
易西青示意阿姨将女儿抱进儿童房,阿姨也不敢再多听,边哄着宝贝疙瘩,边快步离开。
待人走开,易西青对丈母娘冷淡道:“我们不准备要二胎。”
事实上要这一个,他都后悔死了,别看小姑娘现在乖得不得了,在孟杉年肚子里的时候可把她折腾得不
清,别人家孕妇都长胖,就孟杉年四肢和脸反而瘦了一圈,虽说是剖腹产但生产前也痛,生产后伤口恢复期
间也痛。她不说,忍着,可他就是知道。
再要一个,还不如要了他的命。
孟母一听,满脸惊愕:“这怎么可以?这么大的家业往后谁继承?没有传宗接代的,亲戚朋友们往后还
不笑话你们?”
若眼前这位不是孟杉年的母亲,易西青早就请人扫她出门;若孟杉年不在身边,那他有几句话就可以毫
无顾忌地送给她母亲,但此时此刻,他只能忍着,因为他若是在她面前给她母亲下脸色,那太不尊重她。
易西青斟酌再三,正欲启口,手背被孟杉年轻拍了拍。
“没事,我自己来,你去看看宝宝。”孟杉年侧过脸来,弯弯眼睛同他柔声道。
易西青抬手轻抚了抚她的长发,温声道:“好,有事唤我。”
她不想让他看,他便不看。
孟杉年眼睁睁见他上了楼,也懒得再动,就站在窗边,直言道:“妈妈,我爱我的孩子,不管是他是男
孩还是女孩。我不像你,因为外公外婆不爱你,看不起你,把你当舅舅们的垫脚石,所以你也看不起自己,
连带着看不起我。”
孟母结结实实一愣:“你、你怎么这么说妈妈?!真是太没教养了!白眼狼!”
孟杉年佩服自己,还能笑出来,“妈,比有一对重男轻女的父母更可悲的事,你知道是什么吗?”
孟母因陈年旧伤被挖出,之前脸唰地一白,现在又涨得通红,眼里神色慌张,顾不上回话。
孟杉年也不需要她回话,自问自答:“更可悲的是,从小被轻视对待的女孩,结婚生子后,却成了曾经
最害怕的、最恐惧的、伤害过自己的同类人,被害者成了加害者,把自己曾受过的痛苦、被不公平对待的痛
楚,原封不动地分毫不差地施加在女儿身上。”
孟母满眼苦涩,恢复少许淡定:“你看了我日记?”
孟杉年并不理她:“你可悲是你的事,我不可悲。”
“我们家往后不欢迎你,每个月的生活费,我会只多不少的打给你,如果你和爸爸生病了需要人照料,
可以打电话给我,我会替你请人。但,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了,妈妈,”她微微仰起脸,手指拭去眼角流出
的泪,同母亲做最后的道别,“你好好的。”
孟母是被易西青送出家门的,她勉强压下心头的乱纷纷,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一路上同易西青介绍儿子
的学历和经历,如同在背诵履历表,儿子的每一件大事小事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中途,她顿了下。
她记得儿子小学兴趣班上了哪几个,也记得分别是什么时候报名什么时候结束的,甚至连儿子每一位任
课老师的姓名和家庭住址以及家庭成员情况都记得清清楚楚,但居然对她闺女是几几年大学毕业的却毫无印
象。
但也只是那么一下。
长篇大段的优点说完,孟母满怀期待地问:“女婿,你看我们家宝宝进你公司怎么样?”
易西青替她开了车门。
孟母见他这样倒不好意思了:“家里有司机,替我叫车干什么,浪费钱。”
易西青莫名地看她一眼,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问这么简单的问题,但还是好心好意的解答她:
“因为嫌脏。”
孟母:“……”笑容僵在嘴角,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易西青又想起这位老太太似乎还问了一个问题,便又道:“不怎么样。”
孟母暂时忍下这口气,家里条件如今不比往日,儿子还要靠他:“为什么,我们家宝宝哪里不好?要学
历有学历,要能力有能力,要本事有本事,你是哪里不满意?”
易西青轻笑一声,语调不紧不慢:“因为…我可舍不得我们家宝宝做垫脚石。”
他说话,绅士有礼地替垫脚石丈母娘合上车门,转身离开。
雕花大门在他身后自动关上,易西青也不急着回屋,去小花园挑挑拣拣摘了一束花,带回去给他们家宝
宝……
孟母真如同石头般坐了一路计程车,到了火车站,又愰神坐了好几个小时高铁,回到家,丈夫酗酒躺在
沙发上,周围倒了一堆酒瓶,儿子则拎着行李正下楼。
孟母赶忙收拾好心情,柔着声音问:“宝宝,你去哪儿?”
孟弟:“找工作、面试。”
孟母拦住他,脑筋转了又转:“宝宝,你去你姐姐家住一阵子吧,好好联络联络感情,怎么样?”
她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好,感情都是处出来的,女儿小时候没长在他们身边,长大了又搬出去一个人住,
自然和弟弟不亲。趁这机会,多处处,亲姐弟血浓于水,自然能亲起来,到时候还怕进不去西年?
孟弟盯着她,问:“妈,自己找工作很难吗?”
孟母连忙安慰:“妈妈知道对你来说很简单,但妈妈不是怕你辛苦么?宝宝你长这么大哪里吃过什么
苦,又何必吃苦,姐姐照顾弟弟天经地义,你们是一母同胞,又不是外人。”
孟弟顿了顿,一把夺过被母亲抢走的行李:“妈,你总是这样!你知不知道,我不和我姐亲,是因为没
脸亲!作为既得利益者的我,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脸,和被我抢走一切的姐姐亲?!”
小时候爸妈偏爱他,他只觉得窃喜,也并不觉得自己独占母爱父爱有什么错,甚至更多时候都会忽略自
己有个姐姐的事实,毕竟爸妈,的确更像他一个人的爸妈。再后来稍稍懂事点儿,见她每年过年回来总是孤
孤单单一个人躲进房间,他也会觉得对不起,可当时他依然什么都没做。
过去什么都没做、什么感情都没给,现在他也不该、也不会为了好处往她身边靠。
他幼时不懂事,少时懦弱自私,如今至少还有点儿自尊。
孟母被儿子劈头一顿怒火弄得满头雾水:“宝宝?”
孟弟未回应,只拎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出家门。
孟母眼神空白,瘫坐于酒气熏天的丈夫身边,喃喃自语:“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空气不会给她任何答案,但时间已经给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还有(捂脸,以后不做精准型高能预警了~)
*
说一下文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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