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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丝雀_陈阿塔-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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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墅门口,停着一辆银色卡宴。

    郑希音穿着一身红色的刺绣斜纹软呢套装,站在别墅大门前,身旁的随从不厌其烦地按着门铃。

    山上的气温比较低,冷风穿衣而来,她的衣服不御寒,郑希音低头给自己的手呵了一口气。

    门突然开了,一个英俊的男人走出来,他先看到西装打扮的随从,然后才看向衣着端庄得体的郑希音,神色不耐里透着冷意:“找谁?”

    呵出的白气还没散开,郑希音在白雾后温柔地笑了笑:“我找姜瑶。”

    “你是?”

    “我是她的母亲。”

    男人不甚客气:“有什么证明。”

    他的生硬令郑希音意外,她拿出手机给陈助理打电话,说了几句,把手机交给他。

    沈知寒接过电话,听完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她,打开门:“请进。”

    他为郑希音让开路,却把跟在后面的随从挡住,两个人对峙上,目光戒备不善。

    郑希音挥了挥手,叫随从把手上的东西留下,出去等候,沈知寒瞥了那人一眼,把他手里的几个高级包装袋接过来,然后严谨地把大门关上。

    郑希音把他的一系列动作都看在眼里。

    两个人一起穿过庭院的甬道,他落后她半步距离,很专业也很谨慎的距离。

    她似不经意地说:“上次过年来这里我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警卫?”

    沈知寒敏锐地捕捉到信息,身患残疾的女儿,一年只来一次的母亲。

    郑希音笑:“谢谢你对姜瑶的照顾,看得出来,你很细心。”

    到达别墅门口,他上前为她开门。

    郑希音一边脱鞋一边问:“姜瑶在哪?”

    “书房。”

    她颔了一下首,指着他手里的袋子吩咐:“把这些送到她房间吧,”走了几步又改变主意说,“还是送到书房吧。”

    沈知寒跟她一起走书房门口,说了句稍等,然后上前敲门后才推开,郑希音又不露痕迹地看了他几眼。

    姜瑶坐对窗户,听到动静,偏头望过来,目光平静地从沈知寒手上的包装袋滑到郑希音的面上。

    后者指了下墙角:“把东西放在这里吧。”

    沈知寒俯身把包装袋放下,转身出去时多看了一眼姜瑶,才把门带上。

    郑希音的视线随着那道门合上而收回来,一投向姜瑶,嘴角便像融化般温柔地弯了起来:“瑶瑶……”

    姜瑶冷冷打断:“你来干什么?”

 18。一朵小花

    18

    “我来看看你啊,”郑希音优雅地把外套脱下,放在沙发背上,向她走去。

    “我们已经一年没见了,你想我了吗?”说着,她伸出手。

    “别碰我。”姜瑶头一偏躲开,迅速调转轮椅朝向她,就像一把上了膛的枪必须对准自己的敌人,她弓着背,警惕地对着她。

    郑希音的手在空中扑了个空,她笑笑,继续向她走去:“干嘛这么怕我?”姜瑶退无可退,被她握住了轮椅的扶手。

    她很紧张,在面对郑希音的时候,她心里有一股天然的、有内而外生发出的紧张,这种不安与害怕交织出的恐慌,就像一颗种子,深深地埋在身体里。

    所以面对郑希音,她是失去了防御的刺猬。

    姜瑶也不知道这份恐惧是何时种下的,或许是在郑希音逼她嫁给林子凡的时候,或许是她看到她在医院里对卧床的父亲冷言冷语的时候,又或许更早,在她看到父亲的真心喜爱而昧心接纳她的时候。

    总之恐惧很早就以萌芽的状态在她心里生根,然后日后种种,都成了它开出的花结成的果。

    姜瑶很后悔,她不止一次幻想过,如果过去她任性一点,父亲现在会不会还好好的。

    可是来不及,来不及了。

    郑希音蹲在姜瑶面前,温柔地说:“我给你买了好多衣服,你记得要穿。我最喜欢看我们瑶瑶穿得漂漂亮亮的了。”

    手勾起姜瑶鬓角一根碎发,缠在指尖绕了绕,别到她耳后,然后轻轻地捏了下耳垂,姜瑶的肩膀不可抑制地震动了一下。

    “对了,你知道我这次给你带了什么过年礼物吗?”

    “是你爸爸。你是不是好久没见过他了?你肯定很想他,来,我们一起看看他。”

    “你看,他现在还是那么英俊呢,我们瑶瑶都快要长皱纹了,他还是这么英俊一点都没变呢。”

    “瑶瑶,你看看啊,快,你过来……”

    “你别碰我。”姜瑶忍无可忍一推,郑希音猝不及防倒退着踉跄,手臂撞到桌面,相框台灯还有她手里的东西跟着翻倒……

    哗啦啦一阵混乱大响,她刚站稳,门立刻被人从外推开,沈知寒出现在门口。

    目光从凌乱的地面移到两个女人,他迅速从姜瑶眼里捕捉到无措与求助,来不及思考身体自发采取行动。

    快步插|进二人之间,挡住郑希音的视线,把姜瑶的轮椅偏转方向,护住她,不客气道:“姜夫人,你现在应该离开了,我刚才给陈助理打过电话,他说……”

    “我知道了,”郑希音的目光转到他脸上,神情倨傲,冷冰冰地说,“我知道时间到了,我现在就走。”

    沈知寒偏头看了眼只留侧脸的姜瑶:“我送你出去。”

    郑希音目光来回逡巡,定在沈知寒脸上,勾起一个冷漠的笑容,转身拾起沙发背上的外套,昂首走了出去。

    送完她,沈知寒转身往回走。

    从大门到别墅,短短几十米的甬道,却仿佛一段漫漫遥远的崎岖山路。

    他跋山涉水,翻山越岭,终于气喘吁到达山巅,看到的却不是山河辽阔,壮丽日落,而是悬崖峭壁上一朵开在石缝间的小小花朵。

    鬼使神差地,他想伸手,以掌为障,绕成围墙,将小花护在掌心。

    **

    “你这个工作真不错,还有轮班制度。”张超左右手各两瓶啤酒,单脚踹关上冰箱的门,坐回客厅沙发,把酒瓶放到正双手枕在脑后神游天外的沈知寒面前。

    沈知寒抽空看了眼桌上的酒瓶,说:“你自己都喝了,别指望我。”

    张超拿起一瓶,卡啦一声打开拉环丢到垃圾桶里,仰头往喉咙里灌,咕咚咕咚的,好几大口,喝爽了,放下来打了个肆无忌惮的嗝,再说他:“你这一整天发呆的,都在想什么呢?”

    “……”

    张超盯着他,看了几秒,摇头晃脑道:“不正常,不正常,我觉得你今天回来就不正常,在那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委托人特难对付?”

    沈知寒瞟他一眼。

    “不然……你又被委托人看上了?我早说过了嘛,你根本没必要工作,直接靠这张小白脸……哎哟,疼!”张超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被踹了一脚的小腿,又忍不住好奇心的驱使,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啊。”

    一抬头,看到沈知寒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的腿,摆了个手刀在膝盖处下方比划,电视里正好有人在吼“再胡乱说话我就打断你的腿!”

    张超一哆嗦,“啪”一下拍开他的手,把双腿收回去规矩地并拢。

    好不容易安静了会儿,又不依不饶地凑过来问:“到底怎么回事啊?”

    沈知寒视线放低,落在他的腿上:“你说,人不能走路是什么感觉啊。”

    张超:“……”

    沈知寒:“以前天天活蹦乱跳嘻嘻哈哈的人,突然瘸了,是不是容易变得沉默寡言?”

    张超默默捂住自己的嘴:“……”

    沈知寒追着他的眼睛问:“你见过这种人吗?”

    张超:“……”

    妈妈哟,我不烦你了还不行吗……

    张超抓起桌上剩下的酒,咕咚咕咚给自己灌了下去。

    沈知寒若有所思地转过头,拿着遥控器漫无目的地转台,其实他也不知道看什么,只是手上不断地机械化地重复着一个动作罢了。

    转台转到cctv9,屏幕上恰好在放一个bbc的纪录片,沈知寒手指一顿,停了下来。

    他把遥控器扔到桌上,往后仰靠,慵懒地交叠双腿,认真看。

    这个是,“??”

    张超喝得七荤八素,迷朦着眼睛看看电视屏幕,只觉得视野里有四五只花栗鼠在飞,转头又看到沙发上有四五个沈知寒在晃。

    心想,不得了不得了,寒哥这回肯定是出大事了,不然这大半夜的他不找女人睡个觉,看一只老鼠吃果子是怎么回事?

    **

    屋外的风冷戚戚的,刮着庭院里一棵瘦小树苗起起伏伏。

    姜瑶躺在床上,思绪被床边的台灯照得暖烘烘的,双手抬起来,大拇指勾缠,手掌翻飞,光影憧憧的墙面上一会儿是翱翔的老鹰,一会儿是奔逃的兔子,一会儿是迎风呼号的孤狼。

    她莫名想起沈知寒,那个像狼一样的男人。

    门上的锁和防盗链都已经修好,是他修的。

    下午,她在房间里看书,沈知寒突然拿着一个工具箱进来,吓了她一跳。

    “修门。”他看她一眼,单膝跪地,把工具箱放下,一手握着门柄,一手从工具箱里挑出螺丝刀,熟练地转了几下,两颗锁钉就掉落,沈知寒敏捷地接住面板,放到地上。

    姜瑶在看书的间隙里抬头,看到他拆完面板,又开始拆锁芯帽,动作从容,神态认真,像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察觉到她的视线,沈知寒偏头看过来,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她故作淡定地说:“毁的时候容易,修的时候麻烦吧。”

    沈知寒捡起一个在地上旋转不停的螺丝钉按进洞里,说:“不麻烦,反正我会。”

    他面色平淡,姜瑶怀疑自己听出的那点夸耀的意味是她想多了,又看沈知寒确实没什么明显的情绪,于是低下头去继续看书。

    傍晚,换班的保安来了,姜瑶在房间里隐约听到外面有细弱的谈话声,刚等她竖起耳朵仔细去听,外面的声音便消失了。

    沈知寒用一句简单的“没什么异常”概括了这几天的情况,转身回自己的房间换衣服。

    临走前,他站在庭院门口回头看,姜瑶房间的落地窗紧闭,连窗帘都拉严实了。

    玻璃反射着凄冷的院景,只有门边一盆假盆栽绿油油地泛着勃勃生机,与冷调的极简主义风格格格不入。

    落地窗后的浅蓝色窗帘摇了摇,沈知寒转身离开。

    看完纪录片时,夜色已深,沈知寒站起来,拿脚踹了踹手里抱着一个空易拉罐,腿下枕着一个空拉罐的张超。

    醉鬼吧唧吧唧地嘟囔嘴,埋怨了句别吵,翻身“噗嗤”一声又压瘪了一个空易拉罐,继续睡觉。

    沈知寒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刚要回房间,手机在桌上嗡嗡振动。

    他拿起来一看,是夏薇薇,想也没想就按掉,下一个电话立刻追来,他直截了当地按下关机键。

    把手机扔在沙发上,沈知寒往房间走,忽然想起来,姜瑶好像没有手机。

 19。没有自由

    19

    第二天中午,张超四仰八叉地躺在毛绒地毯上,在一片从窗外斜射进来的阳光中悠悠醒来,昏昏沉沉地揉了揉脑袋,他刚坐起,就看到沈知寒穿着宽松的棉质t恤盘腿坐在沙发上,修——

    一个相框的腿架子?

    他的头发松软地耷拉着,硬朗的骨骼线条被阳光无限柔化。

    张超使劲眨了眨自己的眼,怀疑自己看错了:“寒哥,你在干嘛呢?”

    沈知寒听到声音,抬起眉头瞄了他一眼,冷冷的声音一出,绕在身上的柔光自动退散:“修东西,没看到么?”

    张超嘿嘿笑了两声,凑上去,看他反面压着相框粘合腿架,好奇地低头,想要掀开正面一探究竟,手刚碰上去,沈知寒“啧”一声躲开:“去卫生间洗洗你那脏脸先。”

    嘁,张超不满地哼唧,爬起来去卫生间洗漱。

    腿架黏合完毕,沈知寒把相框放在案几上架好试试平衡度。

    暖融融的阳光射进来,刷亮照片,和照片上的人。

    沈知寒看了会儿,把相框盖下来收好腿架,放进行李袋。

    俯身在行李袋里翻了翻,摸到一个异物,奇怪地拿出来。

    这是他昨天整理书房时,在地上捡到的录像带黑盒。

    拿在手里看了看,他把录像带放进抽屉。

    张超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嘴里不满地埋怨:“这个卫生间没浴缸,洗澡不舒服,你让我用一下你的卫生间会死啊,真小气,越有钱越小气。”

    沈知寒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扔给他,张超忙接住,问:“这什么?”

    “门禁卡。”

    这可是独家特权至尊荣耀啊!

    张超嘴脸一变,谄媚地笑眯眯地凑上去,感动道:“寒哥,没想到你这么爱我,连这套房子都愿意送给我。”

    沈知寒嫌弃地推开他的头,这段时间他会经常住在姜瑶那里,房子无人打理,需要张超时不时来看看。

    什么送给他?

    “你想得美。”

    张超“噢”一声失望地把卡揣兜里,沈知寒想起什么,问他:“小八呢?”

    “去休息了吧。他刚帮翡翠那赵老板揪出内线,得了一大笔钱呢。那小子能力挺强,平时看起来蔫蔫的胆子小,真上阵干活,”张超顿了顿,对沈知寒竖起一个大拇指,“有你的风采。”

    沈知寒勾起唇角,淡淡地笑了笑。

    “不过我看他最近心情不大好。”

    “怎么。”

    “好像是奶奶又病了。他家里那情况,你不是知道么。”

    张超咂了咂嘴,小八的父母早就没了,家里只剩一个年迈体弱,精神状况不太好的奶奶,比他和沈知寒没好到哪里去。

    至少他们俩走到哪里都无牵无挂,小八不一样,带着个拖油瓶,总惦记着独自在家的奶奶是不是渴了饿了,有没有按时吃饭。

    沈知寒没怎么体会过这种时刻惦记着别人,也被别人惦记着的感觉,有一次他问小八这是什么感觉。

    小八说,就像心上穿了一根线,线的那头被人攥着,扯一扯,他就知道该回家。

    沈知寒想,心上穿了一根线,那不是应该很疼么。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原来不管疼不疼,都想被那人穿针引线,牵在手里。

    **

    张超煮完面,盛了两碗端到客厅,递一双筷子给沈知寒,顺手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机。

    雾气蒙蒙的清汤挂面上只摆了几根水煮的青菜,沈知寒颇为嫌弃地捡起一根,看了看才塞进嘴里,张超一边换台,一边瞟他:“凑活吃得了,没有我你又得吃外卖了,外面东西脏,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地沟油,都是地沟油知道吗,还不快感谢我。”

    沈知寒想起什么,从脚边行李袋里掏出一盘带子,丢给张超。

    张超堪堪接住:“这什么。”

    “录像。”

    “什么录像?”

    沈知寒没告诉他这是姜家的监控录像带,只命令:“把东西消了。”

    至于为什么要消了,他没想明白。

    张超更是不敢多问,只噢一声便把东西收好。

    转而拿上遥控器换台,正好撞上一出有趣的娱乐新闻。

    “新晋花旦李诗桐被爆已有神秘男友。近日,自出道以来便绯闻不断的小花旦李诗桐被人拍到出现在长青酒店,有知情人士爆料称,她深夜出现在此,是为了密会已交往多时的神秘男友,某集团……”

    张超嗤笑:“李晶晶这又在耍什么花招呢,逼婚吗。”

    沈知寒没理,低头看了眼手表,把遥控器抢过来,直接换到cctv9。

    还是昨晚那个纪录片。

    “寒哥,你看这鬼东西干什么?”张超奇怪。

    拓展新业务?

    “你不会是要去热带丛林捉松鼠吧?”

    沈知寒白了他一眼:“看着玩。”

    “这有什么好玩的。”

    张超跟着看了几分钟,评价道,“真无聊。”过了一会儿,旁边传来:“你也觉得无聊?”

    他真诚地回答:“真的挺无聊的。”

    有时间研究两只花栗鼠怎么抢果子,还不如去找几个女的玩玩呢,等等,张超反应过来:“你觉得无聊还看什么劲儿啊。”

    后者没有回答,继续认真地盯着屏幕,张超吃完面,顺便收走了两个人的空碗,起身去厨房洗碗,再出来时,电视上纪录片还在放着,沈知寒已经抱着枕头睡着了。

    张超:“……呵呵。”

    装什么文化人呢。

    **

    客厅的电视机在大声地播报着新闻。

    “……据知情人士称,李诗桐的神秘男友为某集团高管,年纪轻轻便身家上亿,曾多次投资筹拍影视剧……二人交往多时,感情甚笃……截至目前为止,李诗桐的经纪公司尚未对外作出回应……”

    姜瑶吃完饭,转着轮椅回到房间,保安在窗外一闪而过,她到落地窗前,把窗帘拉上。

    然后转身坐在书桌前,找出笔和纸,开始抄琴谱。

    日子太长,她能做的太少,于是总是这样做各种无意义的事情消磨时间。

    姜瑶一边抄,一边在心里想象自己架着小提琴把这些抽象的音符变成一首首流畅悦耳的曲调。

    舒缓的前奏一起,窗外吹起沙沙簌簌的风,风没有声音,但万物都在替它回响,于是她没有琴弓,也可以奏起自己的乐章。

    电话铃声猝不及防地打断思绪,姜瑶转身接起电话,“喂”了一声,听筒里却没有回应。

    “……”

    打错电话了?

    两厢沉默之中,电话被监听而产生的静电杂音异常明显,姜瑶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依旧没有回应。

    她不客气地挂断电话。

    没多久,别墅的大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铃响。

    对面房间的保安推开门走出去,一道意想不到的声音闯了进来:“她在里面吗?”

    姜瑶惊讶。

    **

    门铃响起,沈知寒拿上烟盒走了出去。

    小八正站在门外,风从领口丝溜丝溜地钻进去,凉意渗进骨缝,看到沈知寒出来,他牵动冻僵的嘴角露出微笑,把刚才经过超市顺路买的吃的递了过去,叫:“寒哥。”

    浓浓白雾溢散,在路灯下一圈圈淡开,沁凉的寒意,像夜色一样无孔不入。

    沈知寒接过东西,粗粝的大掌在他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头上按了按,问道:“不进去?”

    “不了,等下就回家,我奶奶在家等我呢。”

    小八笑着搓手和他道别,正要转身出去,沈知寒突然叫住他,“怎么了,寒哥?”他回头,手上被人塞了个厚厚的信封。

    小八一愣,要往回推,沈知寒黑漆漆的眸子投过来,他顿时瑟缩。

    看到他把钱收好了,沈知寒绷着的表情柔和几分,朝他挥了挥手。

    小八揣着那个厚厚的信封,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心里暖融融的,好像前方那一盏盏明亮的路灯,都照进了他心里。

    寒风瑟瑟,沈知寒佝偻着背站在墙边,风把碎发撩拨得凌乱,他偏着头,从兜里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按开打火机,点燃。

    头顶明月皎皎,星辰暗淡。

    他忽然明白姜瑶为什么喜欢看那些囊括世界各地风土人情的纪录片——

    因为她去不了。

    因为她哪里也去不了,所以只能用双眼丈量世界,通过别人的镜头了解她踏足不了却又心生向往的土地,她的心原本应该是很自由的。

    传说世界上有一种叫作极乐鸟的物种,它们没有脚,注定一生远行,不停地飞翔,唯一停下来的时候,就是它们死去的瞬间。

    那么人呢,有没有一种人,是不能没有自由的。

 20。他回来了

    20

    姜瑶不知道林子千找了个什么理由跑出来,总之她不止来了,还带了一大堆行李,看样子是打算在这里小住一阵。

    姜瑶有些头疼。

    “那个人呢?”早上,林子千刚起床就探头探脑满屋子找人,把外面一排房间都翻了个遍,吓得衣服换到一半的保安小哥一脸惊恐地捂住自己的裆部,慌张地摇头。

    “不是说人已经来了吗,怎么不见了。”林子千插着腰站在走廊里嘀嘀咕咕。

    “你找谁?”姜瑶打开房门。

    林子千见她出来,小眼神一飞:“就是医院里那个,把你抓——回来的大帅哥。我听说他已经来这里上班了,还是我把他推荐给陈助理的呢!他人呢?跑哪去了?不会又被你气走了吧?”

    “他今天休息。”

    “休息?”林子千跟在姜瑶后面走进餐厅,看着她慢条斯理地给切片面包沾果酱,急不可耐地凑上去问,“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姜瑶把两片面包盖上,想了想说:“你不是喜欢周医生吗?”

    林子千脸一红,忙摆手矢口否认:“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喜欢那个有妇之夫。”

    她之前确实喜欢周医生,但是自从那天在医院里看到从雨雾里走出来的沈知寒,便周医生抛到脑后了。

    林子千年龄小,心性不定,看到帅哥就花痴,在感情上一向喜新厌旧,换人如换衣,姜瑶从来没把她的所谓喜欢当真,不过就是小孩子找到心爱玩具的三分钟热度罢了。

    “你的新玩具今晚就来。”她不冷不热地丢下一句,把面包吃完,拿餐布拭了拭手,推轮椅出去。

    林子千是被人捧在心尖尖上的人物,在家有爸爸妈妈哥哥宠,在外面有姐姐妹妹朋友爱,在她眼里,没有满脸堆笑巴结她,就已经很出格了,胆敢出言反抗那就更是活得不耐烦。

    姜瑶这种不咸不淡介于两者之间的态度,她坚决忍不了。

    “你说什么呢?”林子千一下横在姜瑶面前,扬着眉气势汹汹地教训她,“你吃我们家的用我们家的,还敢这样对我?”

    姜瑶一头雾水地问:“我怎么对你了。”

    当一个人看另一个人不顺眼的时候,那个人的呼吸落在她眼里都是错的。

    林子千对姜瑶就是如此,她看姜瑶不顺眼,就是想找她茬。

    大小姐很不爽,大小姐必须要发泄!

    “姜瑶,别总摆着这副清高的架子,我哥不说你,那是他宽容大度对你好,别以为我能忍得了你!”

    姜瑶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刚才的哪句话触到了这位大小姐的燃点:“你想说什么?”

    “又是这张事不关己的无辜嘴脸,啧啧,我哥当年就是这样被你骗了吧?长得清纯无公害,其实内里心机深着呢。”

    “……”姜瑶觉得很无语,推着轮椅要绕过她。

    “嗳!你别走,我话还没说完,你不准走……啊!”林子千赶过去要抓她,脚底却被不明物一绊,“嘭”地一下正面摔趴在地上。

    “嘶——”

    地上的人痛得直抽气。

    姜瑶往下瞟,淡淡地说:“怎么这么不小心。”然后默默把脚收进毯子里,不动声色地绕开“横尸”推门而出。

    天空阴沉得厉害,惨白灰暗,远山如黛,连绵起伏。

    冬意越来越重,寒风嗖嗖地往骨头里钻。

    姜瑶推轮椅绕山路散步,经过几栋半遮半掩的独栋别墅,看到喜气洋洋的春联,倒贴的“福”字,才觉得春节真的近了。

    防雨檐上挂着的红色灯笼微微晃荡,姜瑶想起以前的趣事。

    有一年老爸因为工作原因要去南方的一个沿海小镇出差,于是干脆把她带上在当地过年。

    新年第一天,住地旁边的一户小哥哥受爸爸的指示带她出去玩,两个人走在田间小路上,意外地遇见一个牛棚。

    小哥哥贪玩,非要拿草料去逗牛,她那年的新衣服刚好是大红色的,于是小小的人儿躲在墙后不敢上前,憋了好久,终于害怕得哇哇大哭起来,惊动了一群大人。

    后来她才知道牛其实是色盲,根本看不到红色,可惜那时候,小哥哥可怜的白屁股已经在鞭条下开花了。

    **

    继续绕山路,一辆轿车从旁边刮过,迅疾的车风一带,她险些被掀翻,扶住一棵树才稳住了椅身。

    粗糙的树皮把娇嫩的皮肤蹭破了一块,她拍拍手,把碎渣抹掉,有几根极细的小树枝扎在肉里,怎么挑弄也拔不出来,无奈,只好放弃。

    事不关己的保安只远远看着跟着。

    姜瑶回到家里时,林子千已经收拾好自己,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电视剧里的男女主人公哭成一团,她抱着瓜子磕巴磕巴地吃,听到动静,不关心地扫一眼过来。

    姜瑶也没给她什么好脸色,兀自回房。

    她和林子千其实很小的时候就认识,照理来说应该关系不错,事实上小时候,她们确实关系不错过。

    那时候林子千经常会穿得像个布娃娃似的跟林子凡来家里做客,姜瑶会带着林子千在房间里玩,从讲故事慢慢到过家家;她是老师,林子千就是学生;她是王母娘娘,林子千就是小仙女……

    后来她渐渐大了,忙于自己的学业,能接待林子千的时间就少了,等到某一天她偶然在学校里遇见林子千的时候,对方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会甜甜地叫她“姐姐”的小娃娃了。

    长大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背着一个包,一边盲目地往前走,一边拼命往包里塞东西,你以为自己丰盛了 ,却在中途休息时,发现包底早已漏了一个洞,那么多的人和事就在不经意间从包底漏了出去。

    你未曾察觉,甚至来不及懊悔惋惜,总之丢了,就是丢了。

    然后你还得继续上路。

    掌心依旧刺刺麻麻地痛,姜瑶在房间里洗完手,低头认真地拔那几根硬刺,但细小的硬刺就像在肉里扎根了似的,怎么也拔不出来,周围一圈皮肤被挤弄得红肿。

    屋外传来梁姨的声音,她来做午饭,看到客厅的林子千,热情地叫着“林小姐”,走上去打招呼:“您怎么突然来了?”

    林子千昨天来得很突然,她们并没有打上照面,梁姨生怕自己怠慢了对方,上去嘘寒问暖的:“这么冷的天,您怎么跑这里来了?”

    林子千一边嗑瓜子一边答:“我可能要在这里过小年。”

    梁姨诧异,好好的自己家不住,跑这么冷清的地方来过小年,有钱人就是爱瞎闹腾。

    她往姜瑶的方向使了个眼色,问道:“是因为里面那位吗?”

    林子千专心看电视剧,敷衍地点了点头。

    梁姨露出一脸“果然如此,我早就看透了”的表情,说:“听说上回在医院她又闹出事了,把那么大一个医院搞得人仰马翻的,说是差点报警了都!”

    “嗯。”林子千心不在焉地应着,继续磕掉一个瓜子。

    “哎哟,真是作孽啊,我说林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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