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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冒充我成了大佬的白月光-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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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小豹听到似乎是自己班上学生受了伤,汗一瞬间就淌下来了,连忙跑过来,但是挤不进去。
  而谢糖身边围着的这群人亲眼所见,全都半晌震惊住,不敢相信是陆昼跑来将谢糖送去医务室,他们系离这边分明那么远,他不是脚踝扭伤了吗,又是怎么匆匆跑过来的?
  之前传闻他在追谢糖?难不成是真的?
  假的吧,怎么可能。
  即便谢糖漂亮,可漂亮归漂亮,这种圈子还是要讲究门当户对的,偌大的陆氏,未必看得上谢家那一亩三分产业。
  众人议论纷纷,几个女生神情中掩饰不住对谢糖的艳羡,而王香雯毕竟是谢糖的朋友,多少知道一点内情,她愣愣地站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担心起谢糖的伤势,于是匆匆追了过去。
  这边发生这样大的动静,蔺决他们系是最偏的一个系,隔了一会儿才传到他这里来,他只见那边人头攒动,听说有个带领方队的女孩子受伤了,他并未在意,淡淡收回视线。
  可隔了会儿,又听说那女生是谢糖,他心头一跳,猛然站了起来。
  ……
  谢糖被放在医务室的病床上,医生将她校服裤子拉起来,阳光照在她脚踝上,白生生的一截修长,医生动作并不温柔,疼得谢糖刘海被汗水濡湿,但她咬着下唇不发出声音。
  “能不能轻一点。”陆昼看得眼皮子跳了跳,忍不住有点暴躁,瞪着医生。
  “那你来!”校医生没好气道。
  陆昼豁然就站了起来,走到病床旁,弯下腰就要帮谢糖将运动鞋解开脱下来。
  但修长手指还没碰到谢糖的脚踝,谢糖便猛然把右脚移开了,抿着唇不说话。
  陆昼手指僵了僵,蜷缩起来,收了回去,站直了身体。
  “谢谢,我自己来吧。”谢糖低声说了句,然后,她伸长了手,费力地忍着疼,自己将鞋带解开,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鞋子脱下来。
  ……陆昼漆黑眸子望着她,没吭声,神情淡淡的,也没什么表情。
  片刻后,他去饮水机那边倒了一杯温水,拿过来,单手拖了把椅子放在谢糖病床旁边,将水放在谢糖刚好伸手就可以够到的位置,然后转身走了。
  ……
  出了医务室后,陆昼脚步顿了下。
  他没走,而是挺拔平静地趴在走廊栏杆上,眼睛注视着远远草场的方向,听见医务室里传出来医生帮谢糖上跌打损伤的药时,谢糖吃痛叫出来的声音。
  他皱了皱眉。
  谢糖问:“医生,还有多久能好?”
  医生道:“扭伤不算太重,但你今天胳膊上戴的是运动会领队袖标吧,你这情况,今天不能走路了,领队也别想了,先修养几天,多上几次药,揉开,再看看情况。”
  谢糖有点沮丧,点了点头,道:“好。”
  医生又道:“你这姑娘怎么这么不小心,看台那么多人,你怎么就掉下去了,多危险啊。”
  谢糖咬着唇,有点郁闷,她心里怀疑自己是不是故意被人推下看台,但当时那么乱,谁能知道是同学们无意中将自己推下去的,还是人为的。
  她没说话,掏出手机,给王香雯和任小豹发短信,告诉他们自己没法领队了。
  ……怎么就她跌倒了,是有人故意的?走廊上,陆昼忍不住皱起眉,脸色变得有些冷,视线在校运动场和校门口扫视了一圈。
  ……
  谢糖上完药,白皙的脚踝上已经青紫红肿了一片,在白生生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扎眼,她暂时不能动弹,于是只能靠着病床休息一会儿。
  她觉得有点口渴,但是看了眼坐在电脑后记录档案的校医生,又不好让他帮自己倒水。
  她看向右手边陆昼走之前给她倒的水……
  没有办法,她端起水杯,小小喝了一口,干燥的嘴唇和嗓子被濡湿,总算舒服了那么一点儿。
  忽然想到什么,她抱着水杯看向医生,问:“林医生,陆昼出院以后,有来你这里看过吗?”
  “有啊。”林医生盯着电脑,噼里啪啦打字,漫不经心道:“他提前出院,脚踝骨折的位置还没彻底长好呢,让他少走路他不听,我建议他再多剧烈动几次,就让家里买轮椅送过来吧。”
  谢糖愣住。
  她想起刚刚陆昼抱起自己时,微微下沉的脚踝,以及抱自己上楼时,凝滞的动作,自己差点没注意到。
  可是,为什么呢?
  谢糖总觉得,陆昼的喜欢很浅薄,在自己那么喜欢他的时候,豁出生命去救他的时候,他选择了别人。而在自己终于回头是岸的时候,他又……
  谢糖不明白,她叹了口气,逃避去想。


第44章 
  学校操场当然是没有监控的,但是因为是运动会,学校请了一些摄像师来,在几个角摆放摄像机,记录下今年运动会的热闹场面。陆昼花了点功夫,没有打草惊蛇,去找学校领导,将当天运动会摄像影片拷了个贝。
  他拿着拷贝的U盘回到教室,扔给向宏:“帮我个忙吧。”
  向宏刚从人山人海的运动场挤回来,挤得满头大汗,正拎着矿泉水吨吨吨狂灌,见状,接过来,问:“这什么?”
  陆昼在位置上坐下,捏了捏自己还未痊愈的脚踝,阵阵刺痛传来,他皱着眉,言简意赅道:“操场视频,帮我找到把谢糖推下去的人。”
  “卧槽,又是她——”向宏不满道,他简直觉得陆昼这也太,太卑微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啊,干什么偏要一棵树吊死呢。
  他就说呢,刚才正在自己和身边的同学说说笑笑,忽然听到站台一个角落吵得不行,侧头看去,便见到那里吵吵哄哄一群人,惊慌失措地说是谁掉下来了,被谁送去医务室了……“感情那英雄救美的傻逼又是你啊,你伤好了没啊,就背人。”
  “那不然呢。”陆昼没好气道,倒是没有发脾气,只是郁闷道:“难不成让别人抱她。”
  ……想想就觉得比肋骨断掉更让人无法接受。
  向宏无语了,拿陆昼彻底没办法了,叹了口气,将U盘拿在手里把玩。
  他胳膊肘搭在陆昼的桌上,看了眼垂下漆黑眼睫、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陆昼,忍不住问道:“你家里……你家真的没事吗?”
  陆昼出院之后,他和关宇都旁敲侧击过好几次,毕竟新闻沸沸扬扬,至今还没消停下来。每天媒体都是一个说法,甚至陆氏还将开除那失职司机的新闻放了出来。但是,内幕究竟如何,恐怕只有陆昼心里清楚了。
  可无论他和关宇怎么问,陆昼都漫不经心地撇开话题。
  向宏难免觉得有些失望,他和陆昼认识这么多年了,不算兄弟,也算很好的朋友了吧,要不是医院有保镖和保安双重拦着,他早就冲去医院探望陆昼了。
  可陆家现在到底什么情况,陆昼却不对自己透露分毫。
  陆昼抬眸看了向宏一眼,眸子里没什么情绪,不过,到底朋友是在关心自己,倏尔,陆昼笑了笑,把向宏搭在自己桌上的胳膊扫了下去,眉梢一挑,半笑半骂道:“滚,能有什么事,一场意外罢了。”
  向宏没多想,心头稍微轻松点了,他边嘀咕边转过身:“看来是我有被害妄想症了。”不然怎么总觉得陆昼在陆氏处境并不如在外面所表现出来的那样……
  向宏转过头后,陆昼收敛了唇角的笑容,他皱着眉看了眼手机,低垂的眸子复杂无比,晦暗而沉沉。
  顾婉之又打电话来了。或许是看到了新闻上的事情。
  他还小的时候,顾家就早已失势,所以后来他母亲不得不依附于父亲,但父亲又并不喜欢她,终日对她冷漠以待,所以她才会干出和人私奔、抛弃自己的事情。
  有的时候,陆昼突然并不恨她,突然能够理解她为什么会想要从那个偌大的、冰冷的家中逃走。因为陆建冲实在太冷漠、且无情,像是一块捂不热的寒冰,她由爱生恨,索性一走了之。
  她三年来探望一次陆昼,时间不定,陆昼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来,什么时候就会离去,索性在她面前从来都是冰冷怨恨,否则,得到一时半会儿的温情之后,再度被抛弃,留下的只会是更加萧瑟的孤独。
  可陆昼真的恨她吗——
  陆昼有的时候想,自己之所以恨她,大概并不是她背叛家庭,而只是恨她轻而易举地就抛下自己,不带自己一起走吧。
  她有带自己一起走的机会,却选择了绑架自己来索要钱财。
  她根本不在乎自己。
  陆昼出了医院之后,便开始联络一些以前和顾氏有交情的、像是方东这样的股东,陆建冲已经下了第一次手了,虽然被自己险棋一着破坏了,但他绝不会善罢甘休。他势必要将他最喜欢的儿子推上那个位置。
  陆昼也得提前谋划。
  这天放学,陆昼见完方东,回到别墅,还未踏上台阶时,便见里头客厅亮着灯,他不由得皱了皱眉,他一直一个人住这里,偌大的别墅清清冷冷,又是谁来了?
  开门进去,陆建冲好整以暇地在沙发上坐着,甚至让保姆离开之前给他泡了壶茶,正对着茶壶吹气。
  陆昼脸色立刻冷了下来,冷冰冰走过去:“你来干什么?”
  这次事情之后,即便陆建冲没察觉到是自己将计就计,但父子两人表面的维持的虚伪的和谐却也已经被彻底打破了,陆建冲为了陆项英,甚至不惜能让自己死,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
  “来看看你。”陆建冲拧着眉回头看了眼陆昼,只觉得不顺眼极了,和他母亲简直如同一个模子出来的一样。若不是顾婉之,自己当年也不会错过那么多和陆项英生母在一起的岁月。
  从某个角度来讲,小时候的陆昼,父亲讨厌憎恶他,是因为母亲,母亲将他推得远远的,是因为他冷漠的父亲。
  陆昼眉宇间不耐烦毫不掩饰:“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我要上楼了。”
  陆建冲怪异地看着自己这个儿子,他弯下腰,忽然从垃圾桶将那张半个多月前顾婉之拿在手里拂拭,而被陆昼扔进垃圾桶里的相册拿了出来,嘲讽地笑了下:“你母亲又来过?”
  陆昼几乎不在客厅待,而这相册保姆也做不了主,不知道该不该扔,又不敢从垃圾桶里拿出来,于是只好一直让它待在这里。
  陆昼夺过相册,死死攥着,手指青白,盯着陆建冲的眸子没有温度,令人发寒。
  “不要碰我的东西。”
  陆建冲:“这是你的?不是你母亲带来的吗?她一走了之还留下相册,想让你惦记她吗。”
  陆昼死死盯着他,竭力控制自己的怒火:“不关你的事。”
  陆建冲哪里可能不知道陆昼最近也有所活动,在试图拉拢一些以前站在顾氏那边的老股东?方东的态度就说明了一切,自己让陆项英去拜访他,他却闭门不见,是彻底变成了陆昼派!
  上一次失手,让陆建冲满肚子火,看自己这个儿子越来越不顺眼——
  明明可以拿上几个亿,远远走开,为什么非要来和陆项英抢?!
  他忽然道:“小昼,是时候让你知道当年的真相了。”
  陆昼烦躁道:“什么?你到底有什么事,如果真想待在这里的话,我今晚出去住就是。”
  他拎起书包扭头就走,右手还紧紧攥着着相框。
  而陆建冲仿佛是故意要撕开伤疤,故意要让陆昼在这种博弈的时候,彻底乱了心神,他扯起嘴角,淡淡道:“我一直没告诉你,当时并非你母亲要绑架你,而是想带你走,可陆家怎么可能让她带你走?将你抢回来以后,便限制了她的自由,只允许她三年来看你一次。你那时年幼,留下了心理阴影,吓得什么都不记得了,为了让你恨她,讨厌她,才告诉你,她不要你了,为了和别人远走高飞,才绑架你勒索最后一笔……”
  话还没说完,猛然被回过身来的陆昼掐住了脖子,抵到墙上去,陆昼浑身发抖,眼睛发红,怒意滔天道:“陆建冲,你说什么?!”
  陆建冲没想到这毛头小子手劲这么大,差点没喘过气去,同样恼火道:“你反了吗?我刚才说什么,你真没听清?”
  一拳头狠狠揍到他脸上。
  陆建冲的那张脸顿时高高肿起。
  吊顶的灯都被震碎下来,砸在茶几上四分五裂。
  陆昼眼中全是狠意和戾气,他这一刻,真恨不得杀了这个人,他的确记忆很模糊了,那时他才几岁?才七岁,在黑暗的屋子里,吓得全身发抖,他只记得,顾婉之抱着自己,安慰自己在过一阵子就好了,再过一阵子就可以逃出去了……
  可——
  是了,如果真的存在那个所谓的和母亲私奔的男人,为什么自己记忆里从来没有那个男人和母亲同时出现在那个关自己房间里的场景?
  是母亲将自己藏在一处地方,为了避免陆建冲找到。
  陆建冲生下自己,却不愿意母亲带自己走,因为自己还有利用价值,还得为他宝贝儿子铺路。
  他从来都怨恨顾婉之放弃了自己,抛弃自己独自逃走,可是,原来不是,原来是自己忘掉了她,一直在刺伤她。她被限制自由,三年才能来见一次自己,怕自己在陆氏的处境,所以每回也并不敢对自己说当年的事情。
  她宁愿自己恨她,也想自己过得好。
  原来还是有人爱自己的。
  陆昼浑身发冷,牙关颤栗,猛然揪起陆建冲的衣领,又咬牙切齿问:“限制她自由是怎么回事?你们把她关起来了?”
  “说,关在哪里?”
  隐隐中,陆昼伤过的后脑勺阵阵发痛,一些记忆碎片纷涌而来,为什么他觉得,此刻这残忍的一幕似曾相识?他仿佛也在另一个世界,将陆建冲这样发狠地掼在墙上。


第45章 
  这个半夜,陆昼冲出偌大的像是牢笼的别墅,眼睛发红地冲到车库里去,拉开其中一辆车子的车门,手发着抖,插上钥匙,点火,开着车一路最大码速疾驰。
  他给顾婉之打了几个电话,但是,没人接,长长的停音让人心慌。
  车子在路上闯了好几个红灯,交警透过车窗看见这张戾气丛生的年轻的脸,吓了一跳,连忙试图拦住,但陆昼猛踩油门,车子飞飙而过。
  陆昼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狠狠抹了下脸,将脸上莫名的湿意抹掉。
  怪不得……
  怪不得这些年来总共见过顾婉之三次,每一次,她都用那种欲言又止、难过又悲伤的神情看着自己,她每次来,陆昼分明感觉她是在乎自己的,她擦着相框,背影微微颤动,分明是在哭。
  可是陆昼自以为是地恨她,恨着她抛弃了自己,每次都对她极尽冰冷的嘲讽,甚至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她,每次没说上三句话,便冷冰冰的扭头就走。
  自己多么自以为是……
  是自己太小,吓得记忆混乱了,是陆建冲故意诱导,整个陆家的亲戚,包括陆焕闻等所有知道内幕的路家人,全都是沉默的帮凶。居然让自己恨着最爱自己的人那么多年。
  上次母亲来,陆昼便注意到,她头顶已经生出白发了,每三年,她的模样便明显苍老几分。
  她爱自己,她是爱自己的,自己被扔在别墅凄冷孤寂一个人的时候,顾家衰落,她试图以她自己的力量将自己带走,她只是没成功而已,这并不代表她不爱自己。
  陆昼忽然想喜悦地笑,可弯起唇角,眼眶却红了。
  而自己——
  十年来,没有对她有一丝一毫的关心,全是冷漠和恶意刺伤。且在她被陆建冲关起来,当做最后一道胁迫自己的筹码时,不知道过得好不好时,自己还在做陆家风风光光的继承人,还在情窦初开。
  自己真是不称职、无用、且可笑。
  陆昼疯狂地踩着油门,周围车辆的灯光以极快极快的速度从他脸颊上照过去,忽明忽暗,照亮他像是鲜活起来了,却又悲恸到无以复加的神情。
  他飞驰到一处别墅,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以为母亲远走高飞,去了国外,三年来回来一次,但现在陆建冲说她在国内,还被关了起来,那么,说不定会在之前一次对话中提到过的地方。
  他血液狂奔,拉开车门,飞奔下去。
  可,没有,这里漆黑一片,没有任何人。他冲进别墅,四处找遍。
  不在这里,那会在哪里?
  陆昼焦灼如焚,回到车上,重新发动车子,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大雨,噼里啪啦将一切都模糊,车子很难在大雨中飞速行驶,其他车子不得不都慢了下来,最后只剩下他一人的车子,一往无前地从红灯冲了过去。
  陆家很多房产,他一一找遍。
  可是,没有,全没有,每次冲进去前,陆昼都满怀希望,可当冲进去发现并不在的时候,心脏便直直坠落下去。也是,陆建冲现在是把她关了起来,作为胁迫自己的筹码,又怎么放在自己找得到的地方?
  自己真是混蛋,竟然就这样蒙在鼓里整整十年!
  他不知道找了多久,漆黑的头发湿漉漉的,浑身湿透,心脏和身体都如坠冰窖,越来越绝望,神情也越来越冰冷麻木。他唇色苍白,死死攥着拳头,受伤未愈的脚踝的绷带泡在雨水里,已然悄然发炎……
  陆昼抹掉脸上的雨水,拉开车门,打算上去,却忽然一瞬间,全身卸了力气。他意识到自己活了这么多年,全是个笑话,被送上陆氏继承人的位置,最初几年,还真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少爷,含着金汤匙长大,无人可以并肩。
  后来逐渐意识到父亲的冷漠、母亲的遗弃,也同样隐约发现,自己哪里是真正的继承人,而只是一个活靶子而已,那个位置,爷爷立下,父亲却千方百计想夺走,然后,捧起来送给他另一个心爱的儿子。
  三年前陆项英第一次回国,自己以一摞照片,逼退他。
  他以为此事就此作罢,陆项英不会再回来了。
  可没想到。
  三周前陆项英第二次回国,自己不惜将计就计,以一场车祸,让他和父亲暂时不能提出换人的事情。
  然而,最无法预料的是,陆建冲早就有后手了。
  他攥着自己最渴望的东西,用以作为最后的王牌,胁迫自己,而自己什么都没有,自己的筹码无非,一条命,一张找不到下落的遗嘱。
  ……如果自己拼命,母亲会怎么样?
  他不能确定陆建冲说的话是真是假,但他完全不能冒险。
  陆昼回到车子里,双手插在头发里,浑身透着浓浓的走投无路和绝望以及孤寂。他不知道在这里待了有多久……
  或许是昏睡了一觉,不停地做噩梦,等醒过来时,天还没亮,还是这个漫长的黑夜。
  他每次反复做梦,总会有一些模糊的记忆碎片涌入他脑海,他在梦里总是以为那是真实的,可是梦醒后,会发现全都是自己的臆想。
  包括那个,谢糖从海中救下自己的梦,是自己这辈子最不可能、最荒谬的臆想——
  她讨厌自己、从不喜欢自己,又怎么会不顾生命地救他。
  全世界,没有人会豁出生命保护他。或许母亲会是唯一一个,但自己却没能保护好她。
  ……
  陆昼漆黑眼睫重重一颤,修长手指在屏幕上停顿许久、许久,久到他以为天快亮了,但天还没亮。
  ……
  谢糖睡眠很浅,半夜的时候,扔在枕头下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她睡得模模糊糊,神智还不太清醒,便摸出手机,像是呓语:“喂。”
  电话那头却没有声音,只有浅浅的、却极为压抑的呼吸声。
  谢糖半睡半醒,闭着眼不清醒地问:“谁?”
  可是却没有回答,只有呼吸粗重了几分……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沉重的眼皮,在这一刻,陡然清醒过来,谢糖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将睡得凌乱的头发拨到耳后,不确定地问:“……陆昼?”
  虽然语气不太确定,可她心里几乎已经确认了是他。
  为什么呢?谢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虽然你已经下定决心忘掉和疏远一个人,也确实做到了,心中早已云淡风轻,早已释怀。
  可是有些习惯,用整个上一世漫长十几年养成的习惯,却根深蒂固在那里,像是顽固的根、致命的毒瘤,除非把记忆拔掉,否则无法根除。
  那十几年,她目光追随陆昼,对他一切小动作、言语、习惯熟稔于心,甚至是呼吸的间顿——
  虽然说来可悲,但就是这样。
  她虽然已看淡,但关于这些,想彻底忘掉也忘不掉,那些曾经是她上一世生活的全部,除非彻底失忆,否则没办法做到忘记。
  谢糖问完这两个字,电话那头呼吸一窒,接着,像是仓皇狼狈逃走一样,电话被匆匆挂断了。
  只留下长长的嘟嘟嘟声。
  这下,谢糖睡不着了,她站起来,赤脚踩在地板上,拉开窗帘,看了眼外面铺天盖地的大雨,但是因为有隔音落地窗的缘故,雨声被隔绝。
  但刚才,她在电话里清晰地听到大雨打在车盖上、落叶上、柏油地面上的声音。
  说明陆昼在外面。
  ……
  谢糖在床边坐下来,却觉得心神不宁的,她总觉得陆昼身上在发生什么事,而自己并不知情。上一世,他车祸归来后,状态似乎也有些不对,但那时自己只敢远远地看,并未靠近他身边,哪里会知道发生什么事。
  所以,他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了?
  谢糖轻轻地吸了口气,觉得头疼,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她是觉得,自己不欠陆昼什么的,即便欠他,也在上一世那场海啸中还清了。但这一世,好像仍是反反复复、牵扯不清,自己已经放下,但他又步步紧逼。
  但他如果真的发生什么过不去的困难和坎,谢糖……谢糖虽然不喜欢他了,却也做不到完全置之不理。
  毕竟,她心里多少有点数,徐茜、李子航、父亲现在的态度,这些都是这一世的陆昼帮助的自己。包括上次被从看台上推下来,他明明脚踝伤口还没痊愈,却还——
  所以,如果发生了什么事,自己会帮忙,以道谢的立场。
  ……
  谢糖缕清了自己说不明道不清的复杂心情,才缓缓松了口气,她既然已经醒了,便睡不着了,起身穿衣服梳头发。
  她今天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要去给汪教授送一份文件,顺便汪教授要出席一个重要的品鉴会,自己作为他助理,自然得出席。
  就是那地方在海边的度假村,谢糖对大海,多少有些心有余悸,不过她算了算时间,现在距离那场海啸至少还有一个月,自己不必太过担心,这种天灾时间应该是不可能有所变动。
  除此之外,自己坚决不靠近海边,就在度假村里待着就好。
  她收拾好书包,撑着伞,还在清晨的时候,便打开别墅大门出去。她打算提前去学校准备一些资料,司机竟然已经在车子里等着了,望了眼外面的大雨,谢糖犹豫了下,还是坐了进去。
  “二小姐,你比大小姐可勤奋多了,不亏成绩也好多了,今天怎么起这么早?”谢家的司机难得和她寒暄道。
  谢糖视线淡淡往外,没有理这个墙头草司机。
  司机顿时讪讪,摸了摸鼻子,回过头去启动车子。
  出了谢家之后,是一条长长的林荫路,谢糖望着窗外,忽然,神情顿了一下,有几分愕然,司机显然也看到了,惊讶道:“那不是——”
  还没等谢糖说什么,司机就下意识的把车子停了下来。
  谢糖手指无意识攥紧了手中的伞,隔着一道玻璃,隔着密密麻麻的大雨,她看见拐角的角落——几个月前陆昼送自己兔子玩偶,而被自己毫不犹豫冷冰冰拒绝的那个地方。
  陆昼抱着膝盖坐在那里,像是在等自己,但又像是无意识在这里坐了一整夜。
  他脸色苍白,沉默地抿着唇,浑身湿漉漉的,面无表情。
  ……
  太远了,且被大雨隔绝,看不清他眼底晦暗的神色。
  但谢糖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从未见到过这样的陆昼。陆昼出现在她眼前或者远处的时候,都是高高在上的,卷挟着光芒的,像是一团火,天之骄子,傲慢自信。
  可现在,浑身是她从未见过的脆弱和孤寂。
  ……
  作者有话要说:  恢复记忆快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里兜家的眯眯眼、没有猫321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骑猪的七娃、BOBO、冥叔 2个;南枳、路人甲、每天都在蹲更的Delia、4114161、林楠、雪糕、图图不怕你、萩安 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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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街边一家咖啡店,白墙上刷着一个“素”字,十分小众,雨天,几乎没人来。
  谢糖向老板要了一块柔软的干毛巾,朝自己面前浑身湿透的人递过去。陆昼漆黑眼睫颤了颤,闷不作声接过毛巾,按在头上缓缓地擦,哑声道:“谢谢。”
  五分钟前,谢糖问了他一遍发生什么事了,她见到陆昼的这一面,的确匪夷所思,但陆昼沉默着,始终一言不发。或许是某些不好说出口的私事。以谢糖现在的立场不好再问,于是也只好保持缄默。
  她视线落在陆昼右腿裤脚上,车祸中快要愈合的伤口又重新撕裂开来,渗出了血迹,被雨水浸染开来,脏污不堪……现在的陆昼完全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骄傲自信的少年,而好像,正在遭受着什么巨大的打击。
  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糖对此一无所知,陆昼不开口,她也只能猜测。她沉默了片刻,突然站起身,拿起墙角的伞,推开门走掉了。
  陆昼这才抬起头,望着她的背影,神情有几分麻木,可浑身孤寂却更添几分——就这么走掉了么,多一分一秒,她都不愿意和自己待在一起。
  陆昼闭了闭眼,将被头发打湿的毛巾拿在手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镇定下来,也强大起来。
  现在母亲的确找不到下落,但陆建冲应该还不会对她做什么,一来她是胁迫自己的筹码,十分重要,二来是顾家那边在海外还有人,陆建冲还不至于嚣张成这样。她是安全的,等待着和自己团聚。
  陆昼一整夜冲到头顶的血液终于回流。
  那么,现在只剩下两件事,是为了母亲将整个庞大的陆氏拱手让人,还是罔顾她安危,夺得本应属于自己的东西。母庸质疑,陆昼会毫不犹豫选择前者。
  可是,不甘心。
  这么多年来,这个所谓的父亲将他和母亲当做什么玩物一般,他也应该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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