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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冒充我成了大佬的白月光-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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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远以为大概是爸妈,便打了个电话随口问了两句,结果竟然不是,他便让助理去查一查。
居然是谢糖。
顾远简直一头雾水,觉得奇怪的同时,心中又十分感激,难道,是那天在酒店前见面时,谢糖觉得他气色不太好,于是随手给他报了个体检的名。
可能只是偶然,但无论如何,她算是救了自己一命,顾远心中自然非常感激。
可惜有个项目亟待处理,不然就在谢家多留一天,请那小丫头吃个饭了。
谢翩跹又说了什么,而顾远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应上来,谢翩跹终于忍不住拉长了脸,也不说话了,扭过头去看窗外,很明显地生气了。
车子里静了好半晌。
顾远才发现谢翩跹十来分钟都没说话,察觉到她情绪不对,便关怀地问了句:“怎么了?”
谢翩跹似怒似嗔道:“你都在想什么,我和你说话,你完全没听见。”
女孩子大约很在意这些,何况是谢翩跹这样从小被捧在手心长大的掌上明珠,顾远连忙绅士地道歉:“抱歉,走神了,有些生意上的复杂事情。”
谢翩跹这才缓和了神情。
顾远顺势缓解僵硬气氛,随口问:“翩跹,最近学校里有发生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谢翩跹从小被眼前这人宠着,被他追求,在这人面前,难免有一些优越感。
她不由得轻飘飘地抱怨:“还不是我妹妹,上次文艺汇演,我表演钢琴,她也要表演钢琴,搞得学校里同学们都在议论纷纷,还发了帖子把我俩比较,说我不如她。”
若是不开腔还好,一提起这事儿,谢翩跹一肚子怨气以及委屈便无法抑制了,一下午她找不到发泄的途径,又不能在于雪娇和班上其他同学面前表现出来,免得被看出来她嫉妒谢糖,而父母更是不能说,所以,她忍不住对顾远多说几句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从小到大,总是我喜欢什么,她就要什么。”
但是她没发现,顾远的眉头越蹙越紧。
文艺汇演这件事情,顾远在谢家的这两天也听说了,令他奇怪的是,谢翩跹提起这事儿带有感情色彩在所难免,但谢母提起谢糖时,也是如此的口吻。
谢母也是拉家常般地随口说,谢糖那丫头看着姐姐表演钢琴,就故意争风头,引谢老太注意。
当时顾远也是不太认同谢母那副嘴脸——分明都是女儿,哪个女儿表演得出彩,不都应该高兴么?为什么她反而踩一个捧一个呢。
顾远与谢家认识多年,从小便知道这家人对两个女儿有所偏颇,不过,碍于他自己外人的身份,他也只是寒暄应付,不好多说什么。
可是此时,这种淡淡的不适感,在被谢糖无意救了一命以后,在听到谢翩跹对自己抱怨这些事以后,慢慢地被放大了来。
他忍不住重新抬起眼睛,仔细地、好好地看了一眼谢翩跹。
他从小将谢翩跹当成是最亲近的妹妹,谢翩跹很优秀,也很可爱,所以他乐意宠着谢翩跹。
再加上,他与谢翩跹认识了十七年,有着十七年的感情基础,而与谢糖才认识了三四年不到,人心都是偏的,他自然是带什么礼物都先给谢翩跹带,而把谢糖当成是更加疏远一点的亲戚。
可是,他现在好像发现,谢翩跹和自己想象中大方善良的样子,实在是有太大的出入。
谢翩跹说了几句,却见顾远一直保持沉默、缄口不言,脸色还有些不大好看。
她倏然住嘴,陡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十分不讨喜,破坏形象。
于是她赶紧咬着下唇弥补道:“抱歉,顾远哥,我不是故意对你发牢骚的,就是这两天学校的事情让我有点难受,所以才对你倾诉,我没有要说谢糖不好的意思。”
顾远神情已然不悦,但还是摇摇头:“没事,你们还小,有些小女生的心思,我能理解。”
谢翩跹这才松了口气,又撒起娇来:“不过,下次你不要在我同学面前那样维护谢糖了,弄得我多没面子。还有,下次带礼物,可以让我先挑吗?”
好不容易缓了口气的顾远,又因为她这话,感到心头异样不适。
什么意思?
为了让她有面子,就让妹妹在同学们面前没面子吗?
还有礼物,什么时候他不是给她带最贵的,为了照顾她的情绪,甚至尽量给谢糖带的礼物都尽量不要超过她的。
她还要进一步要求礼物先挑。
顾远脸色略有些黑。
正好抵达机场,顾远径直下车,对司机道:“送你们小姐回去吧,注意安全。”
随即不再看谢翩跹的表情,“砰”地关上车门,拉着行李箱走远。
一边走,一边打电话给助理,让他定一款礼物给谢糖寄去。
怎么说谢糖也算无意救了自己,以他的为人,怎么可能还帮着谢翩跹这种不懂事的小丫头排挤她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久等啦,抱歉,这大半个月做了理疗,虽然没完全恢复,但好了很多,感觉可以慢慢码字了。接下来就恢复更新吧,照常是每天晚上九点,会好好写完哒。
第31章
甜品店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完成,只剩下正式招揽顾客了,几个人都是心怀期待、雀跃,又有些忐忑不安。
这一下午方秋这里都欢声笑语的,吵得方秋脑壳疼,但又情不自禁融入这几个热情高涨的少年少女当中,他看着谢糖这几个学生,不由得微笑着感慨,青春年少就是好啊。
等蔺决把王香雯特意带来的手工布娃娃挂在菜单牌上,几人走出店外,已经傍晚了,这个时候再去吃晚饭显然已经晚了,幸好学校的便利店还开着,王香雯缠着谢糖去买些零食再回家。
谢糖笑着答应了,蔺决送了她们过马路,便乘坐相反的公交去医院了。
经过街角的时候,王香雯指给谢糖看:“你们家司机还等在那里呢。”
谢糖也看了一眼。
那天这个司机竟然破天荒地来接自己,谢糖心底诧异至极,还以为他是不是中彩票了心情好,临时起意呢,可谁知后来,竟然每天放学都能看到他。
谢糖和谢翩跹放学时间经常因为辅导员的缘故不一致,就算偶尔一致,谢糖也习惯公交车上下学,不和谢翩跹一起。
这司机当然能偷懒便偷懒,只把大小姐接回去就行了,况且,他对待谢糖冷漠,老板夫人也没说他过,他自然看人下菜。
以前的谢糖无论是刮风下雨还是重要考试,几乎就没上过谢家的车。
谢母偶尔看到她脱鞋时磨破的脚后跟,倒是会关怀地责怪一句,“怎么又不坐车去学校,你这孩子,可真够犟的”,但漫不经心地关心完之后,也从没有特地去叮嘱司机注意接送谢糖。
所以一早谢糖便明白,这个家里的很多东西,谢翩跹可以用,自己却不可以。
好在上一世的她对于父母的偏心还有执念,这一世却是彻底无所谓了。
但是偏偏,就在最近,已经连续连续好长一段时间,这司机送完谢翩跹后,又特地返回来接自己了。不止如此,就连周末也送谢翩跹去完艺术班后,还回来接自己去汪教授那里。
上周谢翩跹见到司机给她拉开车门的那一幕,脸色就十分不好。
不止这个司机,谢糖能够明显感觉到,赵妈上次在洗衣房被谢父呵斥一顿之后,对自己态度也恭敬了很多很多,接连几日谢糖回家,都发现衣柜里的衣服被熨过了,整整齐齐的。
桌上还特地多摆了两道自己喜欢的菜。
这让谢糖有些不太适应之外,心底也生出一些讽刺来。
自己在那个家是后来的,是外来者,司机和赵妈对自己态度一向不冷不热,谢父谢母并不眼瞎,这都五年过去了,应该早就看在眼里了,只是压根不在乎,可现在,这些人态度竟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还能是因为什么?
难不成还能是因为谢父突然无缘无故地想要对自己自己施舍那少得可怜的父爱吗?
当然全是因为陆昼罢了。
而等再过一阵子,谢父发现自己拒绝了陆昼,而陆昼也对自己失去兴趣之后,他说不定不止会收回这点虚伪的关怀,还会因此迁怒自己。
不过,谢糖已经彻底无所谓这对父母的态度了。
谢糖觉得有些可笑,收回视线,不再多看。
一行人走进便利店。
学校小卖部很大,更像是小型超市,旁边还有卖奶茶的,课间女孩子们经常喜欢结伴来喝奶茶。
上一世谢糖因为家里阴影的缘故,是没什么朋友的,所以那时候她经过小卖部前,脚步都会很匆匆,偶尔停下来看一眼,非常羡慕那些挽着手臂说说笑笑的女孩子们。
但是这一世情况变好了,她身边也有了性格温柔的、香喷喷的朋友了。有朋友的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做什么都有了底气,知道有人会帮自己说话,心里踏实很多,也不再孤独了。
谢糖不怎么说话,路上就听王香雯叽叽喳喳地和曹婷说学校论坛的事情,忍不住唇角弯弯。
天知道她有多感激重来一回的机会。
“你们想喝什么。”谢糖抬眸看着奶茶菜单,摸摸钱包:“我请客吧。”
她不怎么花钱,而最近谢父给的零花钱似乎多了一些,还剩下来很多。
“真的假的?”
谢糖眨眨眼:“当然。”
上一世的谢糖其实别的方面全不羡慕姐姐,但是在有朋友方面,却仍是无法抑制的,有些羡慕姐姐的。
她从乡下被接来,完全陷入了一个陌生而刻薄的环境中,而姐姐在这里生活了多年,从小到大都有很多朋友。
周末有人约谢翩跹出去听音乐会,谢翩跹一到周末就打扮得花枝招展,兴高采烈地出门,而在学校里,谢翩跹身边也总是簇拥着于雪娇等一群人。
那时候谢糖没人说话,只能在房间里独自一个人孤独看书,便暗暗地想,如果自己也有朋友就好了,自己一定天天拿零花钱请她喝奶茶。
谢翩跹请她朋友吃饭,一般在谢家的酒店或是饭店。
她是谢家大小姐,这几家连锁店自然全都认识她,她光靠脸就可以免单。
而谢糖则不可以,谢家的酒店没有人认识她的,谢翩跹十四岁生日宴时,她因为身形单薄,且谢母没有给她准备合适的礼服,她还被当成端酒的侍应生过。
上一世,说半点也不羡慕姐姐,是不可能的。
毕竟,她从小就被父母选定,养在身边,得到那么多的偏爱、特权。
而上一世的自己,一无所有。
或许是心底已经决定迈出离开谢家的第一步,所以谢糖心中难免会比平时多出一些复杂的情绪,难免会想起一些旧事。
她现在并不奢望任何偏袒,毕竟,上一世教会她最多的事情就是,对别人不要抱有任何指望,只有自己能好好对待自己。
就在她晃神之际,王香雯和另外几个女生已经热闹地挤在柜台前,七嘴八舌地点好了。
大家虽然让谢糖请客,但是都非常友好的没有点太贵的,四个人加起来不到一百。
谢糖也点了一杯芝士芒果,然后掏出手机来。
可是,还没等她点开二维码,柜台后面的收银员端详了她几眼,并确认了她的手机会员号之后,就忽然将收款的pos机收了回去。
谢糖:?
收银员笑着道:“您不用付款,您刚好是本店今天累计第六百六十六名顾客,作为活动获奖者,从今天开始,到毕业,您的单全免了。”
谢糖顿时愣住:“什么活动?”
王香雯和曹婷几人也是不敢置信地张大嘴巴,她们怎么从没听说学校超市最近有这个活动???要是早知道,她们就连课也不上,一直蹲守在这里了!
还有,一般这种活动顶多也就是这一单免了,怎么还有免掉整整三年的单的??
谢糖是小胃王,也不会占便宜,算是这超市走运,要是换了王香雯中奖,那她能呼朋结友,带着一群人来把学校超市所有的零食货架给搬空!这超市会血亏到哭声沙哑!
这太不可思议了!
“真的假的?以后每天都可以来吃零食?”
收银员笑着点点头,又添了一句道:“中奖的谢糖同学可以,你们不可以哦。”
王香雯:“……”
谢糖愣愣站着,不敢相信自己有这么好的运气,方才自己还在心底想,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自己和姐姐相比,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偏袒和眷顾,可现在就——
简直像是老天突然听到自己的声音,温柔回头,给了自己一个惊喜一样。
王香雯和其他几个女生都抱着谢糖胳膊尖叫:“天呐,你今天是锦鲤吧,这运气也太好了,今后三年的奶茶和零食全都免单了!”
谢糖好半晌回过神来,眸子里也逐渐染上欣喜:“对,以后可以天天来了。”
王香雯道:“你得天天请客。”
谢糖笑着道:“好。”
这件事情只是一个意外插曲,谢糖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她当然也有所怀疑是不是有人特地为自己准备的这样的惊喜,只是她很少得到过这样让人晕眩的偏爱,所以也不敢去多想。
只认为真的是自己走运了。
她更不敢觉得这是陆昼准备的,就像是她从来不敢相信陆昼会喜欢自己,而那种因为自尊心受损而滋生出的、冲动的喜欢又会持续多久一样。
几个女生抱着奶茶,高高兴兴地离开超市,谢糖手中还额外提着一大袋子零食。
蔺决或是别人给她买的零食,她无法安心接受,但现在这一包零食又不一样了,这是属于她自己的。
天色尚未全暗,下过雨之后的空气清新,天边一团紫红色的火烧云,谢糖和几个朋友迈过水坑,脚步都轻快雀跃起来。
上了车,她对王香雯她们挥挥手,嘴角还带着一丝丝甜意。
教学楼上。
少年趴在栏杆上,额发轻轻被风吹动。
他假装谢糖是对自己挥手,也勾着唇角朝她的方向挥了挥。
等人彻底消失在视野当中,他才懒洋洋地直起身子。陆昼心情好多了,翘着嘴唇,又抽出一张纸擦了下因感冒堵塞的鼻子,才拍了拍书包上的灰,这才下了教学楼,朝着校门口走去。
陆家的车子停在校门外,小赵面色纠结,欲言又止,看了远远走过来的陆昼一眼。
“怎么了?”陆昼嗓子又痒又疼,说话的声音很沙哑。
他拉开车门把书包仍上去,跳上车,又抱起一卷抽纸。
陆昼快烦死了,他很少感冒,但一旦感冒,这后遗症实在太强,一整天鼻塞难受,俊挺的鼻梁都快被纸巾擦破了皮。
小赵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坐到驾驶座上去,点了火,等车子平稳朝陆家别墅驾驶之后,他才小心翼翼地朝后视镜看了眼。
今天的陆少虽然感冒了,但是唇梢翘着,看起来心情比早上要好。
于是他斟酌一番,开了口:“您母亲来了,在客厅等着。”
话音刚落,陆昼的动作停止了。
车内陷入了一种零下几十度的冰霜当中。
小赵紧张不安,如坐针毡,忍不住又从后视镜中看了眼,陆昼坐在后面一动不动,脸上神情晦暗不明,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少年人总是活泼爱动,陆少虽然自大傲慢、脾气讨人嫌,即便恼火生气,和朋友翻脸,也会很快就原谅别人,总之是个很容易哄的正常的意气风发的少年。
而小赵在陆家开了十年车,总共三次,看见过陆昼最最冰冷的一面。
他脸上寒意莫测,漆黑的眸子里毫不掩饰厌恶,与某种叫人无法揣测的情绪。
而这三次,统统都是陆昼母亲出现的时候。
……不过,比起这个,小赵更觉得陆少可怜的地方在,十年,母亲只出现过三次。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世的原因要逐渐上场啦。
文案情节大概在20万字,也就是本月中旬左右,等不及的同学可以攒到那个时候看。
第32章
陆家别墅大得有些可怕,砖块铺就的车道两侧灯光异常清冷,车子缓缓在车库停下,天色都已经全黑了。
陆昼下车时,握着车门的手指攥紧发青,他脚步顿了一下,往别墅方向看了眼,才冷着脸走进去。
小赵有些不放心,但是也不好跟着进去,便留在车库里洗车。
客厅很大,但同样空旷无比。
沙发上坐着一个长卷发的女人,并不像别的豪门太太那样穿金戴银,反而显得有些朴素,甚至是憔悴,侧脸苍白,她垂着头,认真注视着什么,嘴唇轻微哆嗦着。
陆昼冷冰冰的视线落在她苍白以及这两年已经生出皱纹的脖颈上,漆黑眼睫神经质地一抖,可随即表情更加不耐烦。
他将书包重重扔在沙发上,抱起手臂,并不上前,远远打量这个女人:“你怎么又来了?”
声音因为重感冒的缘故,透着浓浓的沙哑,但也无法掩饰其中的不耐。
听到动静,女人才惊喜回头:“小昼,你回来了?”
她转过身,陆昼的视线这才得以越过她,落在她手中的东西上,当看清那是什么,陆昼脸色更加发冷,一双眸子没有温度,令人发寒。
他走过去,拿走女人手里的相册,转身便扔进了垃圾桶。
女人浑身僵硬,表情慢慢变得失落:“说好了三年能来探望一次,所以我今天一直在这里等——”
陆昼转过身,没什么表情道:“现在看到了,你可以走了。”
“小昼,你不要这样,我好歹是你母亲——”
陆昼讽刺嗤笑,脸上神情冷得可怕,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胸膛剧烈因为出离愤怒而剧烈起伏一下,可静默片刻后,又冷笑一下,变得无所谓起来。
“是啊,抛弃孩子,和人私奔,还将亲生儿子关起来,和陆家争夺财产的母亲。”
陆昼睨着她,似嘲非嘲:“这样的母亲,我真是宁愿没有。”
顾婉之望着面前的少年,因为他的话,而变得脸色煞白,她嘴唇轻颤,却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陆昼的性格,偏执固执,感情浓烈。当初将他留在陆家时,顾婉之以为,总有一天他会原谅自己,即便当时没有原谅,可时间总会磨灭这一切。
可是没有,六年前,三年前,每次来,这孩子都对她的背叛恨入骨髓。
她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可她也不想走,陆家规定她只有这一天的时间可以探望他。
她抬头看了眼时钟,已经九点了,就只剩三个小时。
“不管怎么说,你可以坐下来陪妈妈一会儿吗?”顾婉之眼里蓄满了泪水。
陆昼冷淡疏离地看着她,看着她三年不见,已经逐渐显露的老态,觉得扎眼得很,胸腔中无端涌起一股浓浓的、无处发泄的烦躁。
陆昼忽然拎起书包,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了。
这女人赖在这里不走,那么他走就是了。
陆昼面无表情地进了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站在货架面前,扫了几包薯片,然后去拿饮料。
随意拿了几瓶后,怀里的薯片一不小心就掉在了地上。
他蹲下去捡,饮料又滚落下去,轱辘滚到了货架底下缝隙里。
陆昼忽然用力抹了下脸,浑身散发着火气和躁意。
他暴躁地把一堆薯片扔在袋子里,半跪在地上,狼狈地伸长手,去把饮料弄了出来,然后去前台结账。
结完账以后,抱着一堆吃的,坐到玻璃橱窗高脚座前,拆开一桶泡面。
期间向宏打了通电话来,陆昼哑着声音敷衍了两句,便挂了,不大想让人知道他在外面,更不想让人知道他家里的事情。向宏和关宇,他身边的好友都不了解陆家。
他掏出手机,翻着列表,有点想打给谢糖,可修长的手指按在手机屏幕上,顿了顿,犹豫了下,到底是没有拨打过去。
打过去,她估计也不会接。
时针转到十一点多的时候,又开始下起了大雨,夏末本来就多雨,地上的暑气被一蒸,空中又闷又潮又湿冷。陆昼又走到货架上拿了包抽纸,揉了揉发红的鼻尖,茫然地看着外面空荡荡几乎没人的街道。
家的意义对于陆昼而言,是一片空白。
从某个程度上来说,他和谢糖一样。
所以那一天,他弄来谢糖的档案,了解到谢糖在家里的处境之后,他的心情复杂、焦灼、阴霾密布。
那一天,校外的太阳底下,他看着地上自己的倒影,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多少有点同病相怜。
他对于顾婉之没有太多印象,毕竟近十年来也只见过三次,但是幼年的事情,却犹如挥之不去的阴影,在他偶尔出现的噩梦里久久纠缠。
如果说那个被美人鱼所救的梦,是一个得到救赎的美梦的话,那么在那之前,他常年在这个所谓的母亲给自己带来的阴霾泥沼中挣扎。
还是小孩子的陆昼便大多数时候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玩积木。
空荡荡的房子能有什么声音呢,除了电视机的背景音,就是积木掉在地上的清脆响声。
每天见到的不是保姆,就是司机。对陆父的印象比顾婉之更浅,毕竟这人每天不是飞机上,就是刚下飞机,或是公司里,威严、冷漠而又无情。
大概顾婉之也受不了这种压抑,于是后来和某个男人私奔了。
那天保姆也不在,她留了陆昼一人在家里,她走前没有关窗户,小陆昼发着烧,半夜迷迷糊糊疯狂做噩梦,烧到脱了水,差点烧出什么毛病来。
直到第二天清晨,才被来工作的保姆发现,才送去医院,因为肺炎住了一个月。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之后的陆昼,被人从医院带出去,在一处黑屋子里,关了整整五个月。那时陆昼太小了,如今对那件事的记忆已经不太清晰,只留下残破的,饿、痛楚、冷、害怕的印象。
等后来才从陆父嘴里知道,原来是顾婉之和她私奔的男人将自己关了起来,试图绑架亲生儿子,要挟陆父分她财产。
可笑到陆昼都笑不出来。
不过,之后顾婉之便彻底消失在了他的生活里,不知道是不是要到了钱,便远走高飞了。
最后,仍然是留下他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冷清的别墅里,度过无人问津的少年时期,直到现在。
有一次陆昼去向宏家,见到他们家吃早饭,原来是有一大群人的,碗碟筷子交错的声音,热闹,有家的氛围。
陆昼很喜欢那样的氛围,忍不住多去了几次。
之后向宏开玩笑地抱怨,自己一直带陆昼回家玩,什么时候陆昼才能邀请自己和别的朋友去他家,顺便见见传说中的陆氏企业的陆父。
陆昼闻言,眼皮子一跳,假装若无其事道:“我爸爸很忙。”
但他知道,并非忙,而是压根不在乎自己,所以更不会为自己抽出时间来见一见自己朋友。
从那之后,陆昼再不敢去向宏和其他人家里了。
向宏再邀请,他只打着游戏,傲慢地嗤笑道:“你家里那么多人,吵死了,我才懒得去。”
陆昼也没举办过生日宴,圈内人都只道陆家人低调,钱财权势都有了,怕过于张扬,才低调行事,然而圈内谁不知这动一动都要地震几尺的陆氏企业?
但是只有陆昼知道——
陆父生性冷漠,且憎恶他母亲,是从没提起过给他办。
陆昼自己也觉得没意思,请一群朋友去吃饭,唱歌,完了还得自己一人回冷清的别墅,落差太大,不如不请。
顶多也就是和向宏他们吃饭时,自己默默给自己碗里多加几筷子喜欢吃的肉罢了。
所以,陆昼倒是在这群富二代里,显得有些特立独行。
但若是向宏等人问起他生日怎么过的,他必定会懒洋洋道:“还能怎么过,家里人一起吹个蜡烛就算了,年年都有这一天,那么麻烦干什么。”
……
陆昼吃着泡面,漫不经心地嘲笑自己,他一开始还以为谢糖喜欢自己呢。
毕竟,以往她总是偷偷看自己,无论是清晨校门口,还是上午跑操,还是国旗下讲话。
还有那天,自己受伤她拎着伤药来,自己对竹笋过敏,她都知道。
而且,她那样像梦里,拼了命对自己好的小美人鱼。
梦里那样浓烈的情绪和感情,是陆昼从未体会过的。那天半夜他从那场无比真实的梦境中醒来,全半段梦境令他嘴角上扬,后半段却令他胸口窒息。
但他的确在那场幻境般的梦中,感觉到幸福过,因为被人深深喜欢着,甚至是用生命去保护。
……但是后来才发现,自己自作多情。
现实中,不存在这样一个深深喜欢自己的谢糖,也不存在深深喜欢自己的任何人。
陆昼轻轻扯起嘴角,自嘲地笑了笑。
他泡面吃了没几口,便失去了胃口,他将泡面连同叉子扔进一边的垃圾桶里,沉默地望着外面的大雨,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幸好便利店是二十四小时,不然他还真无处可去,檐下的灯光透过橱窗玻璃,照在他漆黑眼底,晦暗不清。
……
第33章
不知道是不是陆昼和向宏他们发的那些传单起的作用,总之第二天是周末,王香雯和谢糖在甜品店里打开橱窗,就陆陆续续开始有人过来买了。
看到第一个顾客的时候,谢糖异常惊喜,她以为自己和王香雯她们并没有宣传,就有顾客出现了。
窗外蝉叫正盛,阳光洒进来,她脸上摆出笑容,觉得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开端。
除了美食系的学生之外,其他系的学生其实对吃不是特别讲究,但是女孩子嘛,总是喜欢吃甜品的,而且,和这些光从名字来看都非常可爱的甜品相比,食堂的那些饭菜可就倒胃口多了。
尤其现在是夏末,炎热、闷燥,大家不想吃食堂的酸辣,更想吃一些凉凉的、甜甜的东西。
“你看,那个是不是最近学校论坛很火的那个,他们系的新系花。”两个男生刚好走到甜品店外面,看着玻璃橱窗里,穿着蓝色格子短裙正在忙碌的少女,忍不住道。
“皮肤很白,腿也很长,就是看不到正脸,要不进去看看?”这男生挤眉弄眼的。
另一个也动了心思,毕竟之前在校园论坛上面看到的那些照片,的确是非常漂亮的,当时还拿谢糖和她姐姐谢翩跹,也就是上一任系花比,不比不知道,一比,谢糖完全胜出百倍。
于是两人一合计,便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而当他们走进去以后,许多来到附近觅食的女生见到这里人还挺多,也不由得好奇地走了过去,想看看里面到底在卖什么。这就是所谓的人群效应,越是热闹的地方,越是有人挤过去。
一开始,看到又是甜品,难免有些失望。
“到处都是甜品店,能有什么特别的?就算名字起的好听、好吃一点,可还是会长胖啊。”大夏天还穿着长裤,就是为了遮掩腿上肥肉的晏黎不无抱怨道。
另一个瘦一点的女生叫张兰兰,不太害怕长胖,看见两个男生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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