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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夜的格桑梅朵-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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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悠三两下脱身,随着厨房间里的煤气味越来越刺鼻,那人嗅了好几下后直接捂着鼻子疾步跑了出去,改口大喊起来,“还都愣着干什么,赶紧打电话给煤气公司过来检修啊!”
  程悠跑到一长排的灶台前面,把下面的煤气罐挨个拧过去,至少阀门的确都是关着的,估计是某个煤气罐阀门的螺帽松了或者密封圈处漏气了,一时半会也检查不出来到底是哪个煤气罐出问题了。
  她确认阀门都是关着后直接跑了出来,幸好先前座无虚席的食客已经全被疏散出去了,多半是顾屿江的功劳,还没逃单散去的食客这会大都站在外面马路那边议论纷纷起来。
  好在厨房方向正好在最里面,离外面马路远着。
  程悠跑出来后才松了口气,顾屿江看到她出来也往她面前挤过来。
  她习惯性地碰了下外套的口袋,下一秒她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她的小铁盒去哪了?
  里面装着靳安的一寸证件照。
  过了这么久,他的那张证件照早已发黄。
  这是他唯一留给她的东西。
  靳安的生活习惯相当守旧,直到去世前他还用着古老的按键手机,用他自己的话说是用惯了懒得换,两人交往了几年居然连张合影都找不出来。
  唯一的这一张还是他以前递交资料时多余下来的证件照,程悠顺手偷偷留了一张,本来是被她随意扔在宿舍里的抽屉里的,直到靳安下葬后,她满世界都找不到靳安的遗物,这才翻出来一直保管到现在。
  他走得太匆忙,匆忙到甚至都没给她留一句话。
  这唯一的一张照片,成了她唯一的念想。
  她就怕这张小小的一寸照会受潮放不了太久,特意套了好几个密封袋,之后放进大小刚刚合适的轻巧小铁盒里,即便时常携带在身上也不用担心会把照片弄皱弄坏了。
  她有时候无聊的时候就会伸进口袋里碰触下那个小铁盒,时间久了,镀银过的铁盒的周遭都被她的手汗侵蚀的发亮。
  她其实很久没有打开过铁盒了,大约是习惯的力量,有时候手心碰触下铁盒圆润的边缘,心头就会上来莫名温暖的安定感。
  这是靳安在这世上唯一留给她的东西。
  有时候一个人无聊了碰碰铁盒边缘,她会觉得靳安其实并没有离开她。
  他只是换了种方式陪她而已。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般出任务的时候她就会把靳安的照片带在身上,偶尔心有怯意的时候,想想靳安,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程悠把外套上和裤兜上的口袋都翻了个底朝天。
  可是都没有。
  到底会丢哪了?明明刚才在餐桌边坐下点菜的前一刻,隔着外套的口袋,她还有意无意地碰触到过的。
  那会明明还在的。
  这么短的时间,到底会丢到哪了。
  短短瞬间,程悠就紧张地满头大汗起来。
  对了,该不会是掉在里面的厨房间里了吧?
  刚才那个领班过来和自己动过手,很有可能就是那个时候掉的。
  程悠刚想到这里就要往里面冲回去。
  “你要干嘛?”她转身刚跑到大门口,刚从人群队里挤过来的顾屿江一把就拉住她了。
  “我有东西掉在厨房间了,我去找下!”程悠担心得厉害,言简意赅应道。
  “等消防员过来穿了专业装备后再进去找。”顾屿江毫无商量余地的阻挠起来。
  “放心,我速度很快!我知道是哪个区域掉的,我半分钟内就出来!”程悠说完还要继续往里面冲进去。
  “你到底丢了什么东西,戒指还是什么?”顾屿江看得出来她心急如焚,程悠性子急归急,鲜少会像眼前这样像是没头苍蝇似的,乱到毫无章法。
  “比戒指还重要的东西!”程悠火烧火燎地应了一句继续往里面冲进去。
  然而,下一秒顾屿江忽然抬手拉住了他。
  “放手!”程悠呵斥起来。
  “你是不是疯了!”站在门口方向都已经嗅到逐渐刺鼻起来的煤气味,顾屿江咬牙切齿地朝她大吼了一句。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如其来滔天火气,或者说是他根本不想深究下去。
  “我是疯了!你管不着!”程悠同样朝他大声吼道。
  她怕,怕再晚拖下去就来不及了。
  她说时使出吃奶的劲要从顾屿江手里脱身。
  可是力气方面,即便她是女中翘楚,和身强力壮的顾屿江相比,并不明智。
  一小会的功夫程悠就挣扎得气喘吁吁,然而顾屿江依旧没有松手。
  “你给我松手!”程悠挣扎地满头大汗。
  顾屿江完全不为所动,“要是出点意外,你会没命的!”
  “用不着你管!你给我松手,晚了就没有了!”她突然间像是暴怒的烈狮。
  他这样大的手劲居然快要按不住她。
  “你是不是喜欢我?”她大概意识到自己在做无用功,转而血红着眼睛吼道。
  轰然一下,他蓦地被她问住,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而她已经近乎蛮力地凑过来,踮起脚尖主动去吻他,粗鲁地唇齿碰撞,是疼的,“这样还不够吗?”她红着眼睛,继续气喘吁吁问道,面目狰狞。
  她话音未落,随着砰得数声巨响传来,里面已经窜出一片火光,不知道外面的哪个路人点了明火抽烟,厨房间方向已经接连爆炸起来。
  他还没从她唇齿碰撞的激荡中抽身出来,已经下意识地直接按着她往外面扑去。
  那也仅仅是他的本能而已。
  他心想。


第32章 
  顾屿江回过神来; 边上继续传来纷至沓来的惊恐惨叫声,夹杂着食客带的孩子的哭闹声; 很多人都迫不及待地往远处跑去; 就怕餐馆里面会继续爆炸。
  之前程悠进去厨房后,顾屿江鼻翼间嗅到泄露的煤气味后就已经及时报警了; 这会程悠单位下面的消防中队已经过来了。
  不过因为一开始报警时还没提到有明火; 只过来了一辆车; 好在火势刚蔓延开来; 消防员到位后迅速铺设水带灭火。
  旁边火光冲天,程悠刚起来还是不管不顾地要往餐馆里面起火的方向冲去,厨房间肯定是有煤气罐在那里; 刚才的爆炸气浪过后,里面还不知道有没有没爆炸或者是即将爆炸的煤气罐在里面,受热炙烤后一切都难说,顾屿江还真怕程悠脑子发热没穿专业装备不问青红皂白就往危险区域冲去; 她刚从地上起身; 他继续不顾一切地把她往外面拉。
  就这一会的功夫,本来满当当站在餐馆大门口的食客和餐馆工作人员都已经跑得避而远之了; 顾屿江强行拉着程悠离开前和刚赶到开始着手救援工作的消防员提醒起来,“里面厨房间可能还有没爆炸的煤气罐; 你们不要冒然跑进去。”
  “好的。”带班的宋铭点点头; 在火场边这些关键信息对他们来说实在很要紧; 他来不及寒暄和顾屿江道谢; 带到顾屿江手上扣住的程悠时; 他明显狐疑地问了一句,“小程怎么了?”
  “宋队!我要回去找东西!你赶紧帮下我!”大概是突然听到宋铭的声音,程悠这才突然间神智清醒回来,苦苦哀求宋铭起来。
  宋铭看了眼火势最凶猛的方向,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忽然主动和顾屿江提口起来,“这里危险,轮不到小程进去,麻烦你看着她别让她进去。”宋铭说完直接大步跑向水车那边,给下面的消防员分工起来。
  顾屿江连拖带拉地把程悠拽到相对安全的区域。
  如果平时,他也不会这样多管闲事把她拉出来。
  不问私事,这于她,本来就是本职工作而已。
  只是刚才见着她失心疯的样子,他就怕她冲进去做什么傻事。
  “你放开我!”她还是没放弃从他的桎梏中脱身出来,用尽她自己全身气力和他抗衡。纠缠了这么久,顾屿江这样的体力都觉得有点吃力。
  而且,他还想到了另一个最要紧的问题。
  她这样拼尽全力和他抗衡,用的是右手,不知道她本来恢复大半的术后伤口会不会被挣脱开裂了。
  “我警告你!你要是再用劲,还想不想要你自己的右手了!”他还有一只手按在她的右肩处,想要尽可能把她按住不让她再这样歇斯底里的发狂下去。
  “你管不着!”她粗声粗气应道,见他还是不为所动,忽然低头下来直接去咬他的右手。
  是真的用劲,他的手背瞬间传来一阵剧痛。
  他下意识皱眉,然而还是没有松手半分。
  “顾屿江,你到底要怎么样?”程悠气得无计可施。
  她怕,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
  顾屿江冷眼看她,完全无动于衷。
  “还不够是吗?”她忽然恨恨应道,说完后放弃去使劲脱身,反而近前凑到他面前,朝他露了个厌憎的笑意,“你是觉得还不够?你到底还要怎样?”也许是因为着急出的热汗也许是别的,两人凑得这样近,她身上的大半热意直往他的心上钻过来,扰得他神志不清。
  他知道她在说什么。
  她恶毒起来超过他的想象,人神皆憎。
  餐馆方向的火光一阵接着一阵,继续有刺耳的爆炸声传来,就连鼓膜都被震地有点发聋。顾屿江怔怔看着面前歇斯底里的程悠,只是觉得她从未有过的陌生。
  也是,他们的交情,顶多也就是泛泛之交而已。
  是他逾距了。
  程悠恨不得立马和顾屿江谈妥条件,而他却是不合时宜地出神神游起来,她急得抓心挠肺,她知道她自己在发昏,从刚才发现她丢了靳安唯一留给她的东西后她就发昏了。
  她只是怕自己过去的太晚,她连靳安给她唯一的念想都没有了。
  她太知道大火的危害性了,足以把一切都吞噬干净。
  发昏就发昏,她只是不敢想象没有靳安陪伴她的日子。
  她没被制住的左手忽然往他的裤裆前面探去,力道凶狠,他猛地吃痛扣住她的左手腕间,手背上瞬间青筋暴起。
  这个女人,还真是接二连三挑战他的忍耐极限!
  “神经病!”顾屿江盛怒之下虽然忍住没有和她动手,扣在程悠两手腕间的力道却是无意识地加重。
  很快就有刺骨的痛觉传来,她觉得两手腕间像是要被他徒手拧断似的。
  他还没改变主意。
  她用尽方法气力都奈何不了他。
  过了大半个小时后,视线范围内的明火几乎看不到了,只有黑烟还在时不时的散出来。顾屿江看到现场负责水带的消防员都往餐馆里面过去,估计已经不是特别危险的情况了,他这才猛地松手。
  程悠果然如他预料,甚至都没有迟滞一秒,直接往里面方向冲进去。
  虽然他再三警告自己,这事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然而总归刚才是他多管闲事在先。
  私心来说,他其实还是希望她能够找到她丢掉的东西。
  顾屿江在后面怔怔跟上,他刚走到大概是厨房间门口方向的地方,就见着程悠在里面面目全非的厨房间里发疯似的翻动起来。
  现场被爆炸波冲击后惨不忍睹,周遭全是黑乎乎的废墟,程悠蹲在那片废墟里,就着消防员帽子上的探照灯发疯似的翻找起来,她在狼藉的地上一寸寸徒手摸索过去。
  顾屿江站在离她十几米开外的地方,看着她把凌乱的爆炸现场一点点的找过去。
  宋铭压根都没有过问一句,二话不说跟在程悠身后,按着她寻找的区域重新地毯式的寻找过去。
  很快就过去了好几个小时。负责善后的同事都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已经在外面拉了警戒线向宋铭请示归队。
  而程悠还是不知疲倦的在那片废墟中翻找起来。
  厨房间的空间也不算特别大,她其实早已经都翻过一遍了,而她还是不死心重新蹲在地上漫无目的地寻找起来。
  也不知道是她自己体力不支还是凑巧地上的灰烬有些滑脚,她忽然踉跄了下,还是宋铭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
  “小程,现在晚上了光线不好,已经拉了警戒线没有人会再进来的,你放心好了,等明天天一亮,队里多来几个人帮你一起找好不好?”看着五大三粗的汉子,和程悠说话时却是轻声细语的,宋铭无比耐心地哄劝程悠起来。
  他知道程悠在找什么。
  以前靳安在的时候,他还是副队长。靳安出事后,他的心里并不比程悠好受多少,所以能够理解程悠的异常行为。
  程悠觉得她自己的整个胸口都疼得厉害,不知道是术后的伤口裂开了还是别的地方被刀锋刺了一刀,疼得她都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好难受。
  说不出口的难受。
  宋铭不知道程悠又在发什么呆,他已经扶着程悠起来,继续好声好气哄劝起来,“我保证明天光线好点了肯定会帮你找回来的,他们都还在等我们一起回队里,我们现在先回去好不好?”
  “真的?”程悠讷讷问道。她其实已经别无选择。
  “当然,我几时骗过你?”宋铭心头偷偷舒了口气,生平第一次撒谎起来。
  几波爆炸气浪过后,她的东西也许早就化为灰烬了。
  他只是想帮她先捱过眼前的难关而已。
  宋铭的保证果然奏效,程悠昏沉沉地被他带回车上。
  路过顾屿江的身边时,宋铭低声和他说了声谢谢。
  大概是谢他之前及时拉住了程悠。
  顾屿江看着程悠木然往车上走去,他虽然之前在医院里看到过她沮丧的时候,也在烧烤摊边上看到过她借酒发疯的模样,可是一切的一切,都不及他看到她这样歇斯底里的时候。
  眼前的程悠,并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术后的伤口开裂了还是心里难受,走路的时候左手一直有意无意地捂在她自己的右胸前面。
  她的队友显然都很照顾他,再怎么的也轮不到他操心。
  回队里的路上,程悠坐在车上,没有开口说一个字,只是身体一直在微不可微地发抖着。
  靳安走了这么久,她有时候坚持不下去了的时候的确有想过尝试去忘掉他。
  可是每每那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会迅速打消掉。
  眼前他终于是要离开自己了,彻彻底底的,不给她留一丝的希望。
  其实她倒是真的想过要忘记他,忘记他对她说的甜言蜜语,忘记他被汗水打湿的黝黑面庞,忘记他憨厚的笑脸,忘记他对她的好。
  她只是办不到。
  他们不会知道。
  没有人知道。
  那次火灾,要不是她和靳安闹别扭,靳安不会出事。
  也正因为这样,而她还好端端地活在这世上,更让她觉得生不如死。
  她也想忘记。
  可是,真的好难。
  比这世上的任何一件事情都要难。
  不久就开回到了队里。
  程悠略显僵硬地下车,还没走几步,她旁边的宋铭忽然一脸凝重地问道,“小程,你怎么受伤了?”
  循着宋铭不解的目光,程悠低头望过去,先前过来时她觉得有点热,外套的拉链没有拉上,里面浅色T恤衫的右胸近腰位置不知何时染上了血迹,像是随机点缀装饰的腊梅。


第33章 
  “可能是之前受了点皮外伤。”程悠轻描淡写应了一句。
  “都已经出血了; 我赶紧送你去医院看下?”宋铭说时就要去开车。
  “一点皮外伤而已,真的不碍事。我房间里有创口贴; 我回去后处理下就行了。”程悠语气寡淡地应道。她这会只想着安静地独处一会; 发呆或者是睡死过去都可以,她只是觉得说话都费劲; 更遑论动身去医院了。
  因为只是零星的几滴血迹; 他也不太判断得出伤势的真实情况; 如果是他们自己; 平时受点皮外伤什么的都是很常见的,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宋铭犹疑问道; “真的?要是不舒服别扛着。”
  “嗯。”程悠惜字如金应了一句。
  “那你如果晚上觉得还是不舒服要及时喊下我,我第一时间送你去医院,一定要记得。”宋铭依旧不太放心地交代了一句。
  “好的。”程悠说完后就往她自己的宿舍方向走去。刚开门她就关门往床上走去,她力气尽失瘫倒在床上; 身体微蜷; 左手依旧轻轻按压在术后开裂的地方。
  她好累。
  不止心口痛,全身上下都痛。
  她蜷缩在那里; 没多久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连外套鞋子都没有脱。
  一觉醒来;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心想着。
  大体来说; 她还算是挺乐观的。
  以前她就是这样催眠自己才从靳安的去世阴影中走了出来。
  一觉醒来; 外面天色已经亮堂起来。
  程悠翻了个身; 觉得左侧胳膊枕的无比酸麻; 她尝试着起身,右胸口处就传来了钻心的痛觉。程悠小心翼翼地坐起,昨晚半夜入睡前的场景全都回想起来了。
  她还是条件反射的去摸全身上下的口袋,可惜,那个熟悉的小铁盒已经找不到了。
  程悠低头看了下她自己身上的打底T恤衫,右胸往下区域多了不少血迹,这会都已经干了回去,离右胸最近的一片血迹最大,干涸后面料直接皱贴在那里,程悠尝试着想把那点面料扯开,没想到稍一用力,伤口处继续传来痛觉,估计是昨晚被血水沾湿后那个位置的面料和伤处粘连在一起了。
  她又低头看了下她自己,身上还是脏兮兮的。
  程悠起来,去洗手间里洗手刷牙洗脸后就出门了。
  她还是不死心,想着再去找一遍碰碰运气,之后再去医院里检查下术后伤口的情况。
  顾屿江回去后睡了几个小时,天色蒙蒙亮他就出门了。
  他回到出事餐馆的地方,前面依旧拉着警戒线,顾屿江弯身钻了进去,往厨房间方向走去。
  凌晨的光线已经能够看得清楚里面大致的方位和毁损情况了,他把手电功能打开,按着程悠昨晚找过的位置地毯式摸索过去。
  随着外面的光线逐渐亮堂起来,顾屿江不知不觉中已经找过一遍了。他起身,看了下身后被翻动后的灰烬痕迹,隐有失落。
  其实程悠和宋铭昨晚就已经翻过一遍了,他找不到也是正常的。
  那么多次的爆炸气浪和灼烧温度,她掉的东西应该是化为灰烬了。顾屿江想到这里,准备转身出去。他经过一处摇摇欲坠的灶台前面,破损残缺的窗户那边正好刮进来一阵寒风,啪嗒一下,灶台和旁边管道交接处的地方忽然掉下来一个小小的东西,落在地上发出一点细微的动静。
  顾屿江本来都已经走到厨房的出口处位置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想想又重新走到刚才掉东西下来的地方,蹲下去捡了起来。
  是个袖珍的小铁盒,大概就是一寸大小的尺寸。被大火灼烧后,这个小铁盒早已经变形。
  厨房间工作的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应该不太可能会携带这种袖珍的小装饰在身上。
  顾屿江想了好一会,还是决定打开来看下。
  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他的确是很好奇这个铁盒真正的主人和程悠的关系,也许是她的前男友也许是她的初恋,天晓得。
  然而,他还是决定看个究竟。
  铁盒盖口因为气浪冲击变形后不太拧得开,顾屿江费了很大的劲才把变形后上下牢牢契合的盖口掰到松动,只要稍微再挪下,他就可以看到铁盒里的秘密。
  可是,奇怪的是他忽然间失去了打开这个铁盒的兴趣。
  因为那是完完全全属于程悠的东西,而他不想踏足。
  顾屿江拿着铁盒转身往外面走去,前面冷不防定走过来一个人,两人都没预料到会在这里看到彼此,都被对方吓得不轻。
  还是程悠先出声打招呼,“你怎么在这里?”音量有点轻,语气讪讪,应该是还记着昨天和他歇斯底里过手的场景。
  她没再提昨天的事情,他也就略过不提,转而把手上的铁盒递到她面前,嫌弃开口,“是不是在找这个?”
  “你怎么找到的?”前一刻看着无精打采的程悠忽然间精神焕发,如获珍宝地接过去握在掌心,整只手都有点发抖,“那个——谢谢了——”
  “今天记得去医院里复查下术后的恢复情况。”顾屿江开□□代起来。
  “嗯。”程悠从善如流地点头应道。她这人其实大都时候还是挺理智的,唯独在靳安的事情上办不到。
  终于交接妥当,顾屿江心头莫名松了口气,他交代完终于大步走了出去,到外面的街道上坐进车内后,他看了下时间,其实也刚到早上8点而已。他之前五点多就出门了,这会坐进车内才觉得不乏困倦。
  顾屿江的车正好停在餐馆对面的马路里侧,他坐进车内本来都已经发动车子了,顾屿江看了下依旧冷冷清清的餐馆门口,不知为何又熄火。
  顾屿江坐在车里等了半个多小时,程悠还没从残缺的餐馆门口走出来。
  他不耐烦地松了下领口,一边鄙夷自己一边还是忍不住打开车门下车,重新往餐馆方向走去。
  顾屿江前脚刚离开,程悠就迫不及待地打开铁盒看了下。
  随着铁盒打开的瞬间,她就僵在了原地。
  高温炙烤后,铁盒里的照片和密封袋早已融化,只有一丁点黑乎乎的塑料粘在铁盒的最底部。程悠用指甲去抠那点融化遇冷变硬的塑料,可是即便她把那点塑料全都剥离出来,靳安的相片还是没有了。
  程悠把铁盒重新盖回去,她以为是自己眼花的缘故,她把铁盒重新盖上再次打开,还是一模一样。
  靳安是铁了心要离开她了。
  其实她迟早都得面对这一天的。
  她不应该再陷在靳安的回忆里,止步不前。
  道理她都懂,就是要真正迈开这一步,真的好难。
  靳安肯定也知道,所以他抢在她前面,要逼着她忘记他,是彻彻底底的忘记,彻彻底底的从她的生活圈里抹去他存在过的痕迹。
  顾屿江走回到厨房间,果然看到程悠蹲坐在地上,后背靠在大概是墙壁的位置,手上拿着他交给她的铁盒,眸光呆滞,不知道是在发什么呆。
  白日的光亮已经大片探照了进来,程悠正好席地坐在那片日光的交界处,身上一半沐浴在新生的日光里,还有一半沉没在昨日的灰烬里,手上的铁盒边缘遇光随机折射出来光亮,有些刺眼。
  她大概是想得太入神了,脑袋微垂看向凌乱的地面,耳边有点碎发正好散开来,虚虚挡在她的面颊前面,他只看得到她纤长的睫毛在微微颤动着,一阖一动间在眼睑下面投射出来一片小小的剪影,那是她自己的整个世界,铜墙铁壁,无人能够踏足一步。
  她也不让外人踏足一步。
  “东西都找回来了,怎么还不回去?”顾屿江努力压制下心头的不快,勉强耐着性子提醒起来。
  “没了。”听到他的声音后,她才抬头,神情茫然。
  “什么没了?”顾屿江走到她面前,继续耐着性子问道。
  “靳安的照片没了。”仿佛是为了证实她自己的话语,她说时还特意把手上的铁盒盖子打开给顾屿江看,里面果然只有一丁点黑乎乎的塑料。
  原来里面只是一张照片而已,亏得他还以为里面装了什么要紧的东西,天色刚亮就跑过来翻找起来,“靳安是谁?”这是他第一回正式在她口中听到另一个人的名字。
  程悠没有应答,只是失魂落魄地盯着空荡荡的铁盒发呆。
  这样的她,神志不清,全然没有平时半分的精气神。
  顾屿江耐着性子等,等她开口或者是等她离开这片废墟。
  而她依旧沉默以对。
  他等的越久,心头的无名火气已经越来越盛,她撒泼打滚也好借酒发疯也罢,都要比眼前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强上千倍万倍,“初恋?前男友?”顾屿江讥讽问道,声音里甚至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都是。”从刚才到现在,程悠就应了这两个字。
  然而她话音刚落,顾屿江忽然抬手猛地把她手上的铁盒打飞掉,铁盒落地,重新发出点清脆的声响程悠没和他计较,或者是没有力气和他计较。
  她看了眼被顾屿江打落在地的铁盒,慢悠悠起来,看样子是要去捡回那个铁盒。
  “你就这点出息?前男友?初恋?再不济也就是张照片而已,你既然这么喜欢他,用得着怂成这样半死不活地耗在这里,不好跑去当面告诉他!”顾屿江忽然间大声朝她吼了起来,印象里这是他头一回和她真正动怒,因为气极得厉害,他说时猛地一拳落在她的肩侧上方,大火过后墙上的装修材料全都烧光了,只有赤。裸的水泥墙壁,他这一拳落下去,掌劲带风,厚实的墙壁上面扑簌扑簌落下不少尘灰。
  “太晚了。”她幽幽应了一句,相比顾屿江的盛怒,她却是不合时宜地安静走神。她越是这样事外人的语气,他心头的无名怒火终于蹭得一下蹿了上来。
  她刚站直回去,他忽然直接按着她的肩头,俯身吻了过去。
  他的唇齿碰撞到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还是懵在原地没有回过神来。
  其实顾屿江自己也是。
  他的吻技巧略缺,胜在强势,不容她回旋半分。
  她骤然回神,已经使出浑身气力去推他,身后的墙壁上继续有东西在扑簌扑簌地往下面落去,地上原本沉寂后的灰烬遇到动静漂浮,在探照进来的光晕中起起伏伏的躁动着。
  晨雾柔和,而她只是觉得呼吸越来越艰难,是窒息的前兆还是他身上带着侵略的气息,她分不清。


第34章 
  察觉到程悠反抗的动静越来越小; 顾屿江这才猛地松开她。
  而程悠已经条件反射地扇了一巴掌过来,因为长时间的缺氧窒息感太强烈; 她这一巴掌又是凭感觉扇的; 其实只碰到他的半侧下巴而已,力道又轻; 压根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痛觉传来。
  其实不单程悠; 顾屿江自己也还是在发愣出神。
  及至到了这一刻; 连他自己都没想明白刚才会突然去吻她的前因后果。
  顾屿江松开程悠一小会了; 她还在大口大口的呼吸,胸口则是依旧在剧烈起伏着,不知道是因为牵扯到伤处了还是被他给气得。
  两人都没有开口; 遍布废墟的厨房间里诡异地安静着。
  大概足足过了好几分钟,顾屿江先开口问道,“你的术后伤口是不是裂开了?”他之前被不知名的火气扰的气急攻心都没留意到,这会神智清醒后才看到她浅色T恤衫上分布的血迹区域; 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她。
  “用不着你管!”程悠抬手揩了下略有潮意的唇角边; 走到铁盒落地的地方,弯身下去捡起放进口袋; 之后目不斜视地往前面走去。
  顾屿江怔了一小会在后面跟上,出来后果然见着程悠站在马路边在等车。
  这个点已经到上班高峰期了; 路上的行人车辆逐渐多了起来。她站的地方不适合拦车停车; 而她估计是没意识到; 依旧固执地站在原地; 相比之前在厨房间那边脊背挺直地和他剑拔弩张; 这会的她略微驼背含胸,多年的从医生涯,他当然知道她这个站姿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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