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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高一筹-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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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天元市的两大高手,你们下的棋,那棋谱都是可以流传一下的嘛。这个,实在是一大雅事。”
  周围人起哄,杜声声不为所动。她打量了何露一番,突地扯了扯唇,突然迸发出几分戾气。
  何露这一席话,听来有礼有节,叫人没有拒绝的理由,实则是明白她不下棋,在将她的军。如果她不应,就是怕了何露,后面雷倩等和何露交好的人完全可以说是她怯场,怕了何露不愿下;又或者说她为人高傲没几分本事,何露诚心邀请她对弈她却半分脸面都不给;又或者,说是她嫉妒何露在棋馆的地位,不会做人,和同事不团结……
  杜声声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却讨厌何露拿围棋来做幌子。
  她整个人的气势更冷峭了几分。
  何露今天中午这一遭,正好撞到了枪口。
  杜声声的声音就像是她解说围棋时一样干净利落:“我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让美女输太惨的事,我从来不做,故意让棋不尊重对手的事,我也不做。”
  这一席话,直接就断定了何露的棋力不如她。
  周围的人目瞪口呆,觉得此时此刻的杜声声,好酷。
  何露愣住,完全想不到杜声声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也不按常理出牌,居然当众下她面子。
  杜声声冷笑一声,脚尖的方向一转,走向何露。
  不过是一步的距离,何露看着穿短款白色羽绒服搭小脚紧身牛仔裤的杜声声往自己这边动脚时,即使愤怒,也有些发憷,气势登时就弱了。
  她以为她会挨打。
  在杜声声的脚落在她的脚边时,她瞳孔骤缩。
  杜声声拍了拍何露的肩,每当她的手拍在何露肩上时,何露都会瑟缩一下。
  杜声声的手顺着她的胳膊下移,抓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从自己手臂上扯开。旋即走了两步,一用力,何露被她拉得一个趔趄,杜声声的手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放开,又及时扶在何露的手臂上,在低头在差点摔倒的何露耳边说:“我不和你下棋,是因为你蠢,不仅蠢,还笨,实力弱得不堪一击。”
  她声音极低,只是两人听清的音量。
  那细微而冷漠的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轻蔑,何露的自尊心受到了100000+的暴击。
  何露恼羞成怒,不及生气,杜声声又扶着她站好,淡声道:“看路。即使佩服我,也不用五体投地。”
  她放开她,双手插在裤兜里,逐渐走远,眼见着就要消失于她的办公室门口。
  何露找回一丝理智,正欲叽歪,试图引导现场的人产生“杜声声太傲,看不起人”的印象时,她的手机铃声突然想起。
  为显示自己的肚量,她笑了笑,对众人道:“小杜老师只是今天心情不太好,她平时还是很好相处的。今天,大约是因为我棋力不够还想和小杜老师对局,让小杜老师觉得我看轻她的实力了。”
  她简单地和众人描补了几句,看似为杜声声说话,实则黑她。
  很快地,她走到一边接起电话。
  来电的人正是唐山海。
  唐山海在电话里告诉何露,因为棋馆接下来要成为华国棋院选拔赛的现场,时间紧,他的侄孙唐睿会来在棋馆帮忙,现在唐睿才买了选拔赛需要的计时器,让她叫文学李强等人去帮忙搬。
  何露闻言,适才在杜声声那儿受到的气便消了几分。
  她迅速地去卫生间补了个妆,就亲自去叫文学李强,带着他们出去,在这个古建筑群的大门口处帮忙搬运。
  唐睿因道:“搬东西都是男人干的事儿,你出来干嘛?”
  何露嫣然一笑道:“我怕东西太多,你们搬不过来。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呀。”
  唐睿抱着箱子,何露主动和他抬,他笑道:“果然,我说最会体贴人的,还是何露。对了,今天声声在吗?我上次来她都不在。”
  何露的笑容登时就淡了一分。
  她道:“昨天聂如川聂老师和晏清都晏老师来了棋馆,不知道什么原因,晏老师一直和她待办公室里。我们也不好去问的。”
  唐睿皱了皱眉:“他在声声的办公室干嘛?”
  何露瞅了唐睿一眼:“我怎么知道?”
  过了几秒,唐睿突然停下:“你说谁?晏清都?”


第12章 关于杜声声的魅力
  何露瞅了唐睿一眼:“我怎么知道?”
  过了几秒,唐睿突然停下:“你说谁?晏清都?”
  何露点头:“确实是晏清都。”
  唐睿:“晏清都的棋下得太好了。上个月和岛国高手小不得一郎的对局,胜得大快人心。声声喜欢围棋,晏清都围棋下得好,他们处得来实属正常。”
  等他们把东西搬完,晏清都拿着一摞用订书机定过的策划案,跟着杜声声走到员工区,分发给其他员工,简单地说明了哪些人应该负责哪些事项。
  这个过程,效率还是很高的。
  尽管杜声声先前给了何露难堪,但碍于唐睿在场,何露除开暗自瞪杜声声几眼以外,并没有整出什么幺蛾子。
  杜声声简单地把分工说明了一下,也不多说,只道:“就这样。没事就散了吧。”
  其他人心内不满。
  毕竟大家都是老员工,除了副馆主刘巍和馆主唐山海以外,大家都没有上下级之分。杜声声的语气,会让人自觉低她一等。
  大家不满归不满,碍于杜声声在棋馆的地位,也只能受了,打算再在往后杜声声做事时给她添点儿堵。
  雷倩忍不住,低声在何露耳边嘀咕道:“我日!这都什么人哪!没事就散了吧,她管咱散不散!显得她自己多能一样,直播下棋她主讲的人数明明低于你,在这儿秀个屁的优越感!”
  何露脸色一变,不肯说出自己比杜声声差的事实,只道:“好了,她怎么样是她的事儿。别说了,让人听到就尴尬了。”
  杜声声刚在自己的办公室坐下不久,唐睿就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杜声声盘坐在棋桌前,不想动,抬眼看晏清都,晏清都放下手里的棋子,起身去开门。
  唐睿见开门的是晏清都,原本还算愉悦的心情,登时就不太爽了。
  他并未显山露水,反而笑道:“劳烦晏老师给我开门,回头我说给我那一票喜欢看你下棋的兄弟,不得嫉妒死。”
  这类话,晏清都自成名一来,听得不要太多。他“嗯”了一声,再没别话,只让唐睿进去。
  唐睿进门,杜声声便招呼他:“随便坐。”
  唐睿让道:“晏老师先请。”
  杜声声看了晏清都一眼,说:“你只管坐,别管他。”
  晏清都闻言倒是笑了:“杜声声,你这就有点区别对待了。别人来,你都让坐,我来,就是‘别管他’。我很好欺负?”
  杜声声瞅晏清都:“那你想怎么样?”
  晏清都没话回,只翘了翘唇角,道:“我能怎么样?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俩人就这么你来我往地说了几句话,唐睿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儿。俩人看似互相埋汰,可话语间的熟稔,是他和杜声声相处了两个多月都没有的。
  他在杜声声对面坐下,晏清都在杜声声的书架上拿了本棋谱,坐在椅子上看。
  唐睿心有点儿塞。
  但他还是和杜声声说起正事来。
  “天元直播的app,上次你和我说要加的功能,我都加上了。今天我再在这边弄弄,手机端就会出现更新提示。更新后,竞赌期间就可以实时显示参与竞赌的人数和赔率。”
  杜声声给他倒茶,他说了声谢谢,又开始扯相关的内容,随后就说到了app的设计上,他把一个文件给杜声声看,说是想听她的意见。
  杜声声没翻开,只道:“毕竟是没发布过的东西,我就不看了。对于app的设计,我只是对围棋比较熟,才会有这些想法,其他的就只能说一声爱莫能助。”
  唐睿也不勉强,app什么的,都是他故意找的话题。这个话题结束,他又没话找话道:“上次我来的时候,这水仙还没开,现在长得很好,都已经开了。”
  杜声声“嗯”了声,说:“季节到了。”
  唐睿扯了扯唇角,已经习惯了话题终结版杜声声。以前觉得没啥,毕竟杜声声对谁都这样,可看了刚刚晏清都和她的互动,唐睿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儿。
  对唐睿,杜声声没什么观感,只是工作上合作了一两个月,还不到朋友的程度。
  唐睿心塞归心塞,仍然不往找话题找和杜声声接触的机会。
  他又笑道:“晏老师初来天元市,今晚我请客,在天元大酒店为晏老师接风,全棋馆的人都去,还请晏老师和杜小姐赏脸。”
  杜声声浅淡地笑了笑,说:“着实对不住,今天我家里有事儿,去不了。”
  唐睿又看向晏清都。
  晏清都平静地说:“嗯,我也不去。毕竟我们不熟,接风就免了吧。”
  唐睿感觉受到了一万点暴击,平常只有一个杜声声还觉得没什么。可再加上晏清都,他脸面上就有些挂不住了,只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儿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那你们先忙,我也出去有点儿事。”
  杜声声“嗯”了声,又补了句:“慢走。”
  出了杜声声的办公室,唐睿脸上的笑容就收了一收。他毕竟也是被万众追捧的人物,女友也都是肤白貌美长腿大。胸的类别,尽管后来一头扎在了杜声声身上,外面的关系也没怎么断,该约的会一直在约,该打的炮一直在打。
  后来会撩杜声声,只是因为杜声声关于围棋直播竞赌app的点子,让他对她刮目相看,刷新了他对于美女大多数脑子里长的是草还总自以为是的认知。撩了两次,又发现这个妹子不会来事儿,很高冷,越发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不过,他一直碰壁也就是了。平时他撩妹的手段一大把,但一碰到杜声声那双通透的眼睛,就没敢拿出来使。
  这厢,他一出来,雷倩和何露就围了上来,又请他下棋。
  他们去了后堂,并不在前面。
  实则,何露和唐睿都知道,何露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就在下棋的空当,她不知道瞄了唐睿多少次。
  唐睿一边下一边道:“露露的棋力又长进了,说不定过两天就要超过我了。”
  何露巧笑嫣然:“唉,可我还是输了啊。我的实力和你还是相差太远。喏,虽然我只是一个女人,但我还是输得起的。”
  唐睿笑言:“你已经很棒了,我很看好你。你再这么优秀下去,我会很容易喜欢上你的。”
  何露面上微微发热,目光中,秋波流转:“是吗?你们这些男人,嘴里就没一句真话。”
  唐睿被何露那一眼看得有点儿心痒,他道:“苍天可鉴,我说的话,句句都是真的。今晚我做东,请大家去天元酒店吃饭,何大美女可千万要赏脸啊。”
  何露微笑:“这个自然。”
  唐睿又道:“不要用刚刚那种眼神看别人,只看我就好。”
  何露抿唇笑:“为什么?”
  唐睿凑到她耳边说:“因为你那一眼,就能让男人变硬。所以,可不是人人都像我一样正人君子,不会对你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来。”
  何露脸红着打了下唐睿的肩,声音柔中带嗔:“唉,你胡说什么?没想到你也这样消遣我。”
  唐睿撤开的时候,嘴唇故意擦过何露的耳珠,惹得何露浑身一颤,面容不胜娇羞。
  杜声声这边。
  唐睿刚出门,晏清都又习惯性地把门关上了。
  他一边开笔记本准备培训期他讲课的内容,一边扭头和杜声声道:“我怎么觉得他有点儿讨厌呢?”
  杜声声“嗤”的一声笑了:“有你觉得不讨厌的人吗?”
  晏清都很认真地思考了一瞬,说:“好像没有。”
  杜声声瞅他,他道:“说笑而已。我讨厌的人并不多。”
  杜声声回头,没再说话。
  约摸三点左右,杜声声在微信公众号上推送了最新的消息,说明了选拔赛的报名流程和选拔流程,并注明,被看中的孩子免学费和食宿费,进入由聂如川一手创办的聂如川道场学习。在这个大部分孩子都花钱学棋的时代,这就等于是天上掉了个馅儿饼,不由得众人不去抢。
  很多喜欢下棋但碍于家境原因无法去b市学棋的孩子们都炒鸡心动。下午的时候,杜声声的两千人q群里就有了一千多号人。
  新的海报和宣传单也被杜声声弄好打印出来。
  按理说,这么多人的工作量是庞大的。但晏清都自己写了一个小程序,只要报名的一千多人进群,点击该程序页面的某个按钮,输入自己的名字,就能自动生成对局名单。
  忙碌的一下午过去,选拔赛的事情基本已经在天元市传开。
  等到下班了,大家才得了些空。
  何露、雷倩等人和唐山海、刘巍、聂如川一起去天元大酒店,前面唐山海和聂如川聊天,聊着聊着,就打起了哑谜。
  聂如川道:“她就是去年的那个孩子?”
  唐山海应道:“确实是她。迄今为止,我没见过比她更有天赋的棋手。她不仅有天赋,还很勤奋。”
  聂如川:“那怎么就不下棋了?”
  唐山海:“大约还是当时发生的事让她寒了心。”
  后面,何露不是很懂,她半开玩笑式地说:“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杜声声平时不怎么理人,你们还凑上去。”
  唐睿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
  何露斜眼瞅他:“我要听听你的高见。”
  唐睿:“一般而言,我愿意亲近你,纯粹是被你的美貌和性格吸引,你让我觉得和你相处时一件愉悦的事。但杜声声,她是才华上的魅力。如果你看过她讲棋,就知道为什么她性子冷但大家都愿意靠近她和她说话。”


第13章 声声的世界
  “人生来,就是孤独的。
  我很赞同这句话。
  人们常说,家人就是后盾,当你遭遇苦难时,唯有家人和挚友会帮助你。
  然而,这些话都太有鸡汤的嫌疑。
  有时候,家人不一定会帮你,也不一定是你的后盾,其实,你只有你自己。”
  回家的路上,路过小书屋,杜声声一回头,就看到了这样一段话。看上去像是很文艺,是在人多愁善感的年龄才会有的感概。
  而杜声声,正身体力行地证明着这段话。
  她一手抓着手提包,一手提着菜,行走在过客匆匆的人行道上。
  她轻声说:“从前,我没有出身社会时,想得最多的,是怎么减轻家人的负担。我把应该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尽力做好。当我踏入社会,从前从没担心过我的人,都开始插手我的生活,指责我的工作不够体面、说我不够有出息、催我早点儿嫁人生子,我觉得很讽刺。”
  想到赵云秀中午离开时的伤心愤怒,杜声声脸上讽刺的笑容悉数收去,剩下的,唯有漠然。
  她的声音微凉,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
  “家人,很少有家人会理解你,支持你。家人只支持他们自己的想法,然后让你照她们的想法去生活。如果有一天,你过得不好,她们也只会说,‘人生是你的,你自己选择,我当初只是提了个建议而已’。然而,一旦这种建议你没采纳,她们就会四处诉委屈,称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不听话不孝顺。她们会利用一切能让你心软、心痛的点来威胁你。”
  “她们甚至会说,有一天你吃亏了,就知道我们说的都是为你好。你看,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她们宁愿你在外面摔个跟头。可是,当她表现出愤怒和失望时,你还是感到很难过。你会忍不住心软。这是血缘的羁绊,也是……”
  站在汹涌的人潮和车流中,杜声声顿了顿,说:“这是血缘的羁绊,也是你欠下的债。一笔还不清的债。而你,注定只有一个人,也注定孤独。因为你并不想拖另外一个人来承受这些。”
  “猫儿,你说是吗?”
  她垂首四顾,抿唇。
  哦,忘了,大肥猫并不在,也听不到她的高谈大论。
  而她并没有行走在汹涌的人潮之中,她依然站在橱窗前,众人看到的,是一个美貌的少女(只是因为杜声声皮肤好,看上去很少女)一声不吭地站在橱窗前,出神看着一本杂志。
  此“杂志”名曰《围棋风云》,黑皮封面上,是一个大大的问号。并没有杜声声看到的那段话。
  “美女,你喜欢这本杂志吗?喏,给你,我们交个朋友吧?”
  杜声声回过神来,只见一个年轻的小青年站在她面前,对她殷勤地笑着。
  她看他的眼睛,里面写满了对她的兴趣,以及……欲。望。
  哦,又是一个到了年纪就发情的人。
  杜声声心里的那个杜声声,对大肥猫如是说。
  杜声声没理小青年,只对着橱窗里映出来的自己,无声地说:“你只是一个单独的个体。”
  她抬脚离开,好像没听到小青年的话一样。
  她回去,得应付赵云秀,要在坚持自己的情况下,减低赵云秀的愤怒,让她不要有人到老年万事皆哀的感觉。
  这事儿,真是……神特么难。比她面临过的任何选择任何难题都难。她的脑海中,不断地模拟着她回到家和赵云秀对话的情况,可不管怎样模拟,都会是以赵云秀的怒火喷发而结局。
  她深吸了一口气,走过烟火缭绕人气丰益的老街,站着一个老式小区前。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爬楼,站在门口,这是,已经下午六点。
  她顿了顿,开门。
  室内的情况如她所料,干净、整洁。
  这天,赵云秀没再和人一起去打麻将,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翻看从前的照片。相簿停留在她、她爷爷、她爸、赵云秀、以及她叔的合照这页。
  她看上去,孤独而落寞。
  杜声声看得心里发酸。
  她进了门,最终选择一句话都不说。
  这样的情景,不是第一次。
  从前,高考结束那段时间,她选专业,想选数学,但赵云秀不让。她认为这个专业的工作前景不好,不像考古专业,因为杜声声爷爷的关系,会有人照顾杜声声。而且数学系出来的工作,赵云秀知道的也就只有老师,她认为老师也没有考古专家好听。
  毕竟,杜声声的爷爷是泰斗般的人物,赵云秀希望她继承爷爷的衣钵。
  那时候赵云秀就是这样,默默地看着全家人的合照,让杜声声心软,最后填志愿的时候妥协了。
  这次,她不可能再妥协。
  她换了鞋,如同她之前模拟过的那样,换鞋进屋,直接开火做饭。
  很快地,室内就充斥着饭菜的香味儿。
  从杜声声进门开始,赵云秀没和她说过一句话。杜声声也没吭声,只是做好饭,端到赵云秀的面前,给她拿好筷子盛好饭。
  杜声声的手艺不算差,菜的味道还行,但是她自己根本吃不下,心情烦躁得想骂人。
  赵云秀就坐在她对面,神情凄哀。
  一直到结束放碗,杜声声收碗洗碗擦桌子,赵云秀一直这样,一句话都没说。
  杜声声收拾好厨房出来,深吸一口气,在赵云秀对面坐下:“我们谈谈。”
  赵云秀撇开了眼,已经有些浑浊的双目隐含泪光。
  她没看杜声声,也没回答。
  这样子,看得杜声声心内一哽,闷得难受。
  她平放在大腿上的后在腿上抓了抓,双目直视赵云秀:“妈,我回来这么久,我们也没好好谈过……”
  赵云秀脸色发白,她猛地回视杜声声,声音愤怒中带着颤抖:“我怎么就没和你谈过了?每天和你说了无数遍,让你换掉这个工作,找个听上去好听但工资不高的工作,好好相亲,好个好男人嫁了,你哪次听了?”
  杜声声一口气梗在嗓子眼儿上不去也下不来。
  赵云秀红着眼,痛心道:“从小到大,你没让我操过什么心,怎么一毕业,这心肠就变了?是,你翅膀硬了,能自己挣钱了,就不服我说了?我比你多活了二十几年,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我能害你?现在你在棋馆当解说员,说得好听,是解说员,客观点儿讲,就是服务员,你知道我们街坊邻居都怎么说你的?都说你好好的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的大学生,在棋馆卖笑!这是在戳咱家的脊梁骨啊!”
  杜声声深吸一口气,不可置信地看着赵云秀道:“我就解说几场棋,怎么就成卖笑的了?”
  “你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门,但凡是大老爷们一看到你就和你打招呼,你说他们家里的女人能不骂你?这名声传开了,你还怎么嫁人?现在你说你,高不成低不就,本来从名牌大学毕业就不好找婆家,结果你还抛头露面去让人拍,做什么解说,在棋馆和那些大老爷们儿混在一起,你说你现在怎么就这么让人着急啊!我让你换个工作怎么了?”
  杜声声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她完全没想到,赵云秀会有这些想法。
  她咬了咬下唇,看着赵云秀,说:“你先别生气,听我说。不是我经常和男人打交道,咱们这边一般是男主外女主内,平时去棋馆的以男人居多,他们请教我围棋方面的知识,这是正常的人际交往。一般会传这些闲话的,都是些没事儿干的人。她们说她们的,我们过我们的日子,有什么关系呢?围棋解说员,说白了,就是在用围棋知识和口才赚钱,我凭自己的本事,有什么好被人戳脊梁骨的?”
  赵云秀:“日。妈。的,你自己也说了,平时去棋馆的男人要多一些,平时和男人接触太多,这名声怎么好得了?”
  杜声声闭了闭眼,疲惫道:“妈,你讲讲道理。我现在很喜欢这个工作,我喜欢围棋,喜欢和围棋有关的一切……”
  “我哪里不和你讲道理了?道理都讲给你听了,你不听话,我能怎么样?喜欢围棋,围棋有什么用?下棋能有什么用?还不是些玩物丧志的把戏?你爷爷从前是喜欢下棋,可他从没耽误过工作。你爸也会下棋,但也没像你一样天天沉迷……”
  杜声声打断她:“下棋怎么就玩物丧志了?现在棋坛上,很多年轻人都把这个当职业,下棋怎么了?”
  “说这些就没意思了,你要有本事,你也去得一个世界冠军啊。什么本事没有,扯别人倒是长进。”
  赵云秀的声音尖利,她哽咽道:“我怎么就这么造孽哟。嫁了个男人,早早儿地就死了,把老人孩子都扔给我,好不容易把老人送归了西,结果孩子长这么大突然就不听话了……”
  这一字一句,像是千万把利剑插在杜声声的心口,疼得她鼻子发酸。
  她深吸一口气,一句“我倒宁愿你从来没生过我”到了嘴边,但看赵云秀像是要哭出来的神情,她终久只是吐出一口浊气,自己回了房间。
  她点了点自己的东西,全都收拾好,一一装进箱子里,一头扎进柔软的床铺。
  夜色逐渐深了,窗外,除了别人家的灯光和路边的路灯,再无一丝光亮。星星蒙眼,明月遮面,好似前路如同窗外的夜色一般晦暗。
  柔软的背面,逐渐被泪水洇湿。
  客厅里,赵云秀开着电视,电视里,人物角色的对白清晰地传进杜声声的耳朵里:
  “作为地下工作者,你早该有准备,受到这样的误解,是正常的。你无从辩解,自能承受。为了新华国的明天,为了我们子孙后代的未来,一切都是值得的。今天你的隐忍,将会铸就一个新的华国。”
  杜声声突然就想放声大哭一场。
  可是,哭,又有什么用呢?
  她咬了咬牙,起身,用纸巾擦干眼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像看到了浑身青紫伤痕的贾芃悠对她说:“杜声声,为什么你要来到这个世界上?”
  好像看到了,何露愤怒而怨毒地盯着她:“杜声声,你凭什么比我们这些老员工受重视?”
  好像看到了,在那遥远的过去,她坐在爷爷的对面,听他讲棋。
  好像看到了,晏清都执着的目光:“杜声声,再陪我下一局。”
  最后,她看到的,是她自己。
  她对镜子外面的她说:“我知道你想下棋,可是现在,你还不能。还没到时候。”


第14章 甜甜甜
  翌日,难得迎来了一个晴天。
  晨曦初照,阴云尽散,向来黑压压的天空竟出现了淡淡的蓝光。
  赵云秀还在和杜声声赌气,一整个早上都没和杜声声说一句话,也没再把她的门拍得震天响。尽管这是杜声声所乐见的,但她希望赵云秀改变唠叨她不再大清早拍门嚎叫的习惯,是处于对她的理解而不是赌气,是以一夜过去,她的心情依然沉重。
  空气微冷,杜声声出门,搓了搓有些凉的手,从衣兜里拿出她五点五寸的智能机,点开显示了红色数字的短信提示,进入短信页面,页面上,有一个备注叫浅露的正在第一列。“浅露”二字的左上方,有一个红色的1。
  是未读短信。
  点开,里面只有一句话:“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杜声声看了眼,点击删除,又将手机放进了衣兜。
  她手挎小提包,双手插在七分袖白色韩版遮臀毛呢大衣的口袋里,走出小区的大门,她抬头看了看天,几只麻雀站在电线杆上,不时地歪歪头,四处打望,又自得地从这边飞到那边,叽叽喳喳的,叫出了深冬的勃勃生机。
  杜声声的视线往下一落,便见晏清都站在电线杆下,即使手里提着早餐和豆浆,依旧有几分玉树临风的味道。
  曾经,杜声声很喜欢看《神探夏洛克》。她相信,卷福能推测出他看到的人是什么生活状态,最近做过什么事,并非是电视剧对他的神化。
  而是,一个人的家境修养、曾经做过的事,经过的地方,都会在一个人身上留下痕迹。这是,这些痕迹,有些人能注意到,并对之进行观察分析,有些人并不能。所以,就有了天才和庸才的区别。
  她站在原地看晏清都,只能看出他出身书香世家自带清贵之气以及他刚买了早餐,是双人份的,豆浆是在拐角处的雍和豆浆买的,贵但味道纯正,非包子店馒头店的掺水劣质豆浆可比。
  对了,还有,他长得很帅,俊容比之去年看到的,轮廓更分明了些。
  其他的,杜声声没那个本事看出来。
  她在原地站了不到10秒,晏清都的视线便落在了她身上,旋即,他的唇角微微翘起,对杜声声一笑:“早。”
  杜声声的心情蓦地好了一些,她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他递给她一杯热豆浆和俩包子,杜声声从容地接下,抬头问他:“你怎么又在这里?”
  晏清都默了默,颇有些深沉地看着杜声声:“杜声声,你不是一个好的东道主。”
  杜声声:“……”
  晏清都:“我还记得,去年……”
  杜声声有些心虚。
  她一边往前走,一边打断他:“哦,那你可以忘记了。”
  晏清都:“你的要求对我而言很困难。我的记忆力很好,这件事比你让我记下你说的每一句话还困难。”
  杜声声斜眼看他:“所以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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