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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月如疯-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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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骏反手给了她一巴掌,阴森森笑着:“男人说话的时候,女人应该保持沉默。”又替她轻抹去嘴角的血丝。
  
  简洁觉得这人心理有些变态因子。
  
  吴庭威眸色悄然加深:“丁骏,找一个女人麻烦,算什么男人?有种就单挑!”
  
  丁骏撇撇嘴:“单挑?Nonono,那一点都不好玩,我最爱看——群殴!”拔开匕首,尖利的刀刃抵在简洁白净无暇的脖颈处,轻轻滑动,鲜红的血液慢慢溢出。
  
  吴庭威别无选择。
  
  黑色皮箱被人拿给丁骏,丁骏眼神示意陈爱国检查。陈爱国双眼发光,打开箱子检查了最上面那层,手指来回摩挲着钱币,埋着头贪婪的深呼吸进钱币独有的气味。
  
  赎金确认。
  
  简洁微仰着头,冰冷的刀刃传来阵阵寒意,她已无惧意。可是当看到倨傲自信不可一世的吴庭威被人拳打脚踢却不还手时,眼泪止不住滚落:“吴庭威!你还手啊……你还手啊……”
  
  隔着纷纷落下的拳脚,吴庭威望着梨花带雨的简洁,心中有个念头却仿佛渐渐明朗,身体的疼痛似乎在慢慢消失,嘴角的浅笑愈来愈动人。
  
  简洁看着一拳拳一脚脚打在吴庭威身上,而他竟极力克制着未叫出一声痛,那目光幽幽的瞧着她,仿佛隔了千山万水却又像是近在身旁。
  
  腹部重重挨上一脚,吴庭威禁不住闷哼,口中吐出半口血,血迹沿着嘴角跌低落在白色衬衫衣领,然后溢开,红得妖艳。
  
  丁骏大约是太过痛快了,抵着简洁脖颈处的手指已撤走,双目圆睁,瞧着吴庭威被惨打,他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那几个打手怕事情闹大了,于是相互交换眼神决定先就此收手。
  
  简洁手腕的绳子终于在她不懈的挣脱下滑落至地面,她疯了似的起身推开一脸快意的丁骏,冲过去抱住躺在地上纠结着俊脸的吴庭威。她替他擦去嘴角的血迹,泪水顺着脸颊下巴打在他的眼睛里,酸涩极了。身体各部位不断传来痛感,可他却蓦地笑了。
  
  丁骏心头怨气未消,正打算再来次武力袭击。却不想一辆黑色越野车凭空从工厂未封闭的侧墙冲进来,直直撞向那几位打手,几人色变,四处乱逃。丁骏暴露成为越野车下一个目标,于是拎着箱子往小门逃去。陈爱国瞧着形势突如其来的转变,脑袋一时运转不动,直到看见任跃和路婵娟一行人从车上走下,才吓得屁滚尿流的逃跑。他腿脚不便,没跑个几步便被地上的石砖绊倒,刚想站起来却被人猛踩着后背压下去。
  
  “跃哥,这家伙怎么处置?”
  
  任跃瞟了一眼:“送公安局!”想了想,又加了句,“让他吃一辈子免费饭!”
  
  陈爱国愤恨而揪心的哭天抢地。
  ——
  
  路婵娟看着伤痕累累的吴庭威,不禁气从中来,顾不得什么优雅高贵的气质,一把将简洁推开。
  
  简洁长时间未进食,精神状态亦是差得很,任跃本想扶她去休息,但别不过她要守在手术室门外。
  
  路婵娟被'手术中'三字扰得心慌意乱,回想起吴庭威晕厥时从担忧转为心安的眼神,更觉得如临大敌。今天中午她拦不住吴庭威离开,于是在他走后立刻打电话通知了任跃,寄希望于任跃的英雄救美,可没想到吴庭威却已深复重伤。
  
  吴庭威的伤太重,路婵娟当即抬手想甩简洁一耳光泄愤,却被任跃适时拦下。
  
  任跃一直是嘻嘻哈哈玩世不恭的,虽是嘴上不饶人,却也没见过他如此冷然冰冷的一面:“不准你动她!”
  
  路婵娟愤愤收回手掌,转回座位不再言语。
  
  手术一直在进行。
  
  简洁呆呆的等候,滴水未进导致她思维都混乱。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抱紧了双臂。
  
  任跃叫人送来了黑米粥,用瓷勺舀了喂她。她不肯吃,他也不肯收回手,僵持了好大会儿,简洁才接过粥碗喝了几口白汤。将碗递过去的瞬间手腕突然使不上力气,下一秒粥碗跌落至地板。
  
  顾不得清理裤脚的印记,任跃抱着晕倒的简洁进了病房。医生来检查过后说并无大碍,只是身体太过虚弱以及精神压力过大引起的,适当休息即可。
  
  任跃守在病床,而她紧闭双眼躺在病床上,静静地瞧着她,缓缓靠近,唇一点点逼近,却在触碰她朱唇前停下。苦涩的笑了笑,坐在病床前的木椅上,捉住她的右手微抬起然后轻轻阖上双眼,吻终于落在她的手背。他……终究是晚了一步吧?
  
  ______
  
  吴庭威睁眼环顾病房四周,视线落在趴在病床边休息的路婵娟。缓缓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她并无知觉,一如幼年她与他捉迷藏时 却躲在暗处睡着。长长的眼睫毛卷卷翘起, 仿佛蝴蝶羽翼,形状极美的嘴唇略略嘟起,有着清醒时完美高雅的路婵娟所丢失的可爱与稚嫩。
  
  他从小就是混世魔王,偏又号召力极强,成天带着所小伙伴到处作恶,有时行径过烈, 便会被他爸吴耀勇责罚,在大院里空着肚子跪一晚上。而路婵娟最知道心疼他。等所有人睡着后,把吃饭时偷藏的糕点水果给他送去。他饿极了,狼吞虎咽的,她蹲在一旁笑盈盈拿着小手绢为他擦拭嘴角。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路婵娟守了一夜,天将泛白时才昏沉沉睡了过去。那样段的休憩竟还做了个美梦,梦里仿佛又回到七岁的某个春日,十岁的吴庭威牵起她的小手走在大院附近的梧桐街道上,阳光懒懒暖暖的透过梧桐树叶洒落,她蹦蹦跳跳的踏着地面树叶的阴影,然后笑咯咯的瞧着他。那时总认为梧桐街太长,走到尽头时总要累到脚踝疼,但假若换成24岁的她,定会诚心祷告那条路永远都走不到最后。醒来时已不见吴庭威的身影。她慌张的跑出病房。
  
  ——
  简洁跳下病床,伸手碰了碰吴庭威绑着绷带的左手臂,听见他倒抽冷气,不由得轻蹙黛眉:“你疯了?这个时候还不老老实实躺在病房养伤!”
  
  吴庭威似乎比她还生气:“看你声音底气这么足,就是没事了?”居然不去看他!
  
  简洁点头:“你快回去!”
  
  “我受这么重伤是为谁?难道你不该乖乖守在我病床前伺候着?”
  
  简洁哑然,凌晨时分其实她去过他的病房,可手刚触及玄关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面色疲惫的路婵娟在看到来人时,眸色立刻变得凌厉。简洁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她的来意其实很明确,但路婵娟堵着门口,意图更是清晰。最后,简洁只好轻声询问他的伤势如何。路婵娟态度虽不善却也给了她回复,只是最后那句“希望你永远从我们的世界中消失”那句话还是让简洁觉得心伤。
  
  简洁的沉默致使吴庭威脸色愈加难看,他咬牙切齿的逼问:“说话!”
  
  她垂着头用脚尖蹭着地毯,声音闷闷的:“你不是有女朋友照顾呢?我去添什么乱?”
  
  吴庭威的急脾气又要发作,可刚喊了声“你——”腹部的瘀伤就剧烈疼痛,他没受伤的右手捂着肚子弯下腰来,还不忘埋怨她,“没良心!”
  
  简洁连忙扶他坐下,拿了毛巾替他擦拭额头的冷汗,又端了杯温开水递过来。他怒气未消,瞧着她做完一系列动作,局促的站在一旁,前些天表现出的咄咄逼人早已消失不见,霎时间他竟觉得这伤受的可真不亏。
  
  吴庭威盯着简洁的眼神一变再变,她暗自忐忑,干干笑了两声:“我去下洗手间……”身子还没转过去,手臂就被拉住,他稍微施力,她脚步一个不稳跌坐在他腿上。
  
  

☆、第 15 章

    
  简洁的第一反应便是要起身。但她稍一动弹吴庭威便大喊“疼——”
  
  然而他嘴角还噙着笑,简洁一时也分辨不清他到底是真痛还是假装,只好安静下来,可仍是如坐针毡。
  
  吴庭威将头埋在她肩上时,声音低低传来:“你怎么又瘦了?肩膀都咯着我了……”
  
  简洁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直打激灵,脱口道:“嫌咯就赶快起来!” 
  
  他却闷闷的笑了。
  
  简洁背部完全僵硬,直愣愣坐在那里,肩膀的温度传到身体各个细胞,仿佛发烫。而他竟说:“简洁,留在我身边。”
  
  简洁听出吴庭威话中的隐义,却执意问他:“什么意思?”
  
  吴庭威觉得这女人忒没有情调,在他隐晦的表明心意时她难道不该开心的紧紧抱着他?他不不甘心的将脑袋抬起,嘴角微勾,直视她的双目:“我后悔了。”
  
  简洁不答话,却是将手掌摊开挡在他的眼前。他不解的伸手去阻挠,而她却提高声音道“别动”,凝了凝神说:“你知道吗?你笑起来时眼睛会骗人。”
  
  “嗯?”
  
  “你每次笑时都是眼睛先弯起来,然后嘴角才勾起,每次看到你眼底的笑意,我总会有种错觉。”
  
  “什么错觉?”
  
  简洁将中指和无名指微微打开一条细缝,轻偏头,透过狭窄缝隙瞧着他,声音飘然:“会以为也许你是在乎我的。”
  
  夜色寂寥,窗外的梧桐叶子随风舞动,沙沙的声响飘入耳内仿佛动听的音乐。
  
  吴庭威缓慢而坚定的握住她的手掌,修长有力的手指插入她的指缝间,然后用力扣住。阻隔二人视线的手掌交握放置腿上,他没犹豫的靠近她,滚烫的唇落在粉嫩的脸颊,然后是嘴角,啄去一滴滴咸涩的泪水。含住她的双唇,轻轻噬咬,唇齿交/缠间他说:“我在乎你!”
  
  ————
  
  受过伤的人会更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简洁思路依旧清晰,并未被他灼热的吻打乱:“你知道的,我需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过去已经不明不白在他身边待了三年,期间她有无数的揣测与忧心,却还是坚定不移的走下来。可如今不一样,路婵娟的突然回国将黑暗中藏匿的一切暴露于白日,简洁可以在万不得已时做他的情人,但绝不可以违背心中的最后底线去做第三者。
  
  吴庭威似乎有疑虑:“你对我很重要。”
  
  简洁偏头看他:“可路婵娟对你也很重要!”
  
  “这点我不否认。”
  
  “简洁,我需要时间。”他与路婵娟自幼一同长大,她自信且高傲,但绝没有表面看似的那般坚强,否则当初也不会因为他因公事不得已的逢场作戏而远走国外。
  
  她追问:“多久?”
  
  他有些作难:“简洁,别这么咄咄逼人……好吗?”
  
  印象中他从未这样低声下气过,然而简洁心中的感动与心疼却被他的犹豫一点点浇灭。 她冷淡的抽回手,站起身走到窗前。吴庭威走到她身后不到二十公分的距离,最初不过是一场游戏,然而在他来得及抽身之前,简洁已经住在他心底,赶都赶不走。所以在看到她与任跃笑语相谈时,他才会焦躁不安,在得知她被绑架时,明知孙骏的暴戾狠毒仍只身犯险。可他却不知如何才能让她完完全全的信任他。
  
  而路婵娟,即使不是情人,也是他从小疼爱到大的妹妹,是不论何时何地何情何景都会义无反顾陪在他身边的亲人。他要怎么狠的下心重重在她心头插上一刀?
  
  简洁抬手抓住窗菱,指尖渐渐泛白:“难不成你想左拥右抱?”
  
  吴庭威将她身体扳正面对他,认真道:“简洁,你应该知道,我从来没有脚踩两船的习惯和爱好!”
  
  简洁默然,的确,英俊潇洒事业有成如吴庭威,自然是有无数莺莺燕燕主动投怀送抱,单她亲眼所见两手都数不过来,那些女人一个比一个明目张胆,各种小伎俩轮番上演,她完全被当成人肉背景似的。然而吴庭威的花边新闻着实少之又少,多数时候她都能从他眼底瞧见对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的厌恶之意。
  
  可简洁最不自信之处在于,为何他偏偏就挑中了自己?她姿色不算出众,性格也谈不上活泼讨人爱,怎么偏偏就是她了?
  
  路婵娟与他二十年青梅竹马甚至于曾经有过相伴一生之约,这样的情感能说断就断了么?
  
  简洁觉得矛盾极了,一方面她再一次心动了,然而她又怕自己会赌输,如果吴庭威再次推开她,那么她会怎么样?
  
  夜色深沉,只余一盏昏黄夜灯孤独亮着。两人静默对视,各有所思,四周空气里似乎涌动着莫名的气息。
  
  病房外的路婵娟悄然握起手掌。
  
  ……………
  
  简妈来医院时简洁吓了一跳,她看向一旁有些讪然的任跃,飘过去的眼神明显在诉说“不是答应瞒着我妈了?”
  
  简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她一番,又不停地询问她这里是否疼痛那里是否不舒服。为了让简妈放心,简洁微笑着应声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简洁额角的纱布已经拆了,但还隐约看得到褐色的伤痕,简妈又开始抹眼泪,她这辈子最大的牵挂就是女儿,见女儿受伤,心里跟被刀子剜一般。
  
  简洁连忙柔声安慰,张辉怕简单刚恢复的身子再受到刺激,也不住的劝着。任跃一看气氛不对,立即上前哄着简妈,他言语诙谐,不一会儿简妈便破涕为笑。
  
  吴庭威来时便看到副和谐家庭的画面,眸子顿时冷了冷,但有长辈在场,往常的教养使他在愤恨的情景下保持着谦逊恭敬的态度,有礼貌的打了招呼。看向任跃时的表情却是没那么淡然,任跃也没闪躲,直视的回应吴庭威眸中的挑衅。
  
  简洁同吴庭威在一起的两年中,简妈其实只在疗养院时见过他一次,她隐约觉得这人跟女儿关系不一般,可每次她问,简洁敷衍几句就会叉开话题。简妈笑笑,客套的问了几句,吴庭威只简单的询问了简洁的状况,也没有多做停留便离开了。
  
  简洁始终保持着端庄而又淡漠的微笑,吴庭威离开时她垂着头玩自己手指,余光却瞥向他略显僵直的背影。几天不见,他气色好了不少,走起路来步调虽仍有些虚浮,但看得出身体恢复不错。
  
  过了会儿功夫简妈说想吃城东杨家面馆的炸酱面,其实那地方距离医院并不算远,开车来回也就半小时的距离,张辉和任跃看得出来简妈是有话要单独跟女儿聊聊,于是一同开车去买面。
  
  简妈微笑着替简洁拢了拢耳际的碎发,声音温温柔柔的,再一次询问了简洁与吴庭威的关系。
  
  简洁沉吟一瞬,第一次在母亲面前坦言:“妈,我喜欢他!”很久以前,在我还未发觉时,就已经爱上了。
  
  简妈慈爱的笑着:“那他爱你吗?”
  
  简洁张嘴想答“爱”,然后那字冲过牙齿到达唇际的瞬间,她却犹豫了。吴庭威只说了在乎她,想让她留在身边,可唯独没说过爱她!简洁不清楚,甚至怀疑他自身是否也不清楚 对她的情感究竟是何种?
  
  “我见过吴先生的未婚妻,”简妈声音温柔却透着股坚毅的味道,“小洁,他不适合你!”
  
  简洁轻咬下唇,原来是路婵娟,想来也不奇怪。虽然只见过几次面,但从路婵娟的眼神及做派中,简洁看得出,她优雅的外表下隐藏着的心是高傲甚至有些自负的,这类型的女人一旦发觉自己受到外界侵袭,反抗时是会毫不犹豫并且直中要害的。
  
  “妈,吴庭威他答应我了,会解决未婚妻的事情!”
  
  简妈的情绪忽然变得很激动,握住简洁手掌的双手不受控制的加重力道,简洁被捏得很痛,她知道自己母亲虽然平时看起来极其娇弱,在情绪受到刺激时却会表现出完全不同于平时的一面,就如同她当年差点被人侵犯时,简妈拿刀伤人的情景。可她想不通的是简妈难道会因为自己和吴庭威的关系而病发?
  
  “小洁,他是骗子!骗子!”简妈目光虽是盯着简洁,但简洁觉得那双盈满愤然与忧愁的双眼根本没有焦点,“小洁,你不能相信他!”简妈的情绪愈加不受控制,“你不能重走妈妈的老路!当年你爸爸就是这样骗我的!可是他食言了!否则咱们母女绝不会过得这么可怜!”
  
  简洁记得小时候被邻居家的小孩子骂做野孩子,大家都有爸爸只有她没有,那时候她常常羡慕的趴在窗台看那些小孩子被爸爸举在肩膀笑哈哈走过,她也曾经问过爸爸去哪里了,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死了。从小到大她未曾见过父亲的一张照片,更别提合影了,亦不曾从简妈那里听到过只言片语,而今天简妈类似于呓语的言语无异于朝简洁投下一枚炸弹。
  
  然而简洁的追问简妈似乎完全没有听进耳朵里,她固执的要求简洁必须跟吴庭威断绝关系:“小洁,妈妈求你了,跟他分手好吗?”

☆、第 16 章

  
  两人从未真正开始过,又何来分手之说?但这混乱的情况下,简洁为了安抚母亲只有点头应下。半晌后简妈才慢慢安静下来,只是红红的眼圈让简洁觉得很心疼。
  
  任跃和张辉刚进入房间立刻觉察气氛不对,张辉走近后瞧见了简妈的红眼眶,于是看看简洁。简洁笑笑:“张叔,我妈挺累了,要不然你们先回去休息?这儿有任跃就好!”说完她朝任跃使了个眼色。
  
  不论从简洁的身体还是感情方面来说,简妈都是放心不下的,但任跃多讨她欢心,几句话哄得她开开心心,她是真喜欢这小伙子,也看得出他对简洁的心思。她拍了拍任跃的手臂,别有深意的说:“任跃,小洁就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照顾她!”
  
  任跃收到言外信息,双脚一并利落的打了个军礼,背脊挺直,英俊潇洒的,声音响亮道:“请首长放心!一定完成任务!”
  
  任跃笑嘻嘻坐在床边的椅子,打开饭盒,用筷子夹起炸酱面往简洁嘴边送。简洁虚掩唇偏过头去干咳几声,回过头冲他笑笑,力求动作自然的接过饭盒。任跃也不拦着,只是笑容似乎变得淡淡的,眼神却依然温温柔柔的。
  
  简洁眼观鼻鼻观心的吃着面,可分明就感觉到某炙热的眼神从头顶斜上方传来,捏筷子的手不由自主的慢慢收紧,机械般的往嘴里送着。面吃到三分之一时,简洁终于承受不住这种奇怪到几乎诡异的气氛。简洁将筷子放进饭盒搁在一边,伸出手去抽纸巾时,任跃同一时间递来手帕,简洁怔了一秒,随即快速抽了纸巾擦拭嘴角。任跃讪笑,简洁抬头冲他笑笑:“弄脏了还得洗,多麻烦!”
  
  任跃替她收拾了餐具后才又坐下。
  
  “刚才谢谢你啊!”简洁微笑,“我妈她的话你别放心上!”
  
  任跃定睛瞅着她:“我的心意你都知道,我没打算放弃,也绝对不会放弃!”
  
  简洁知道任跃这人虽表面上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可一旦认真起来那劲头绝不输任何人。她有必要将内心对吴庭威的真实想法告诉任跃:“我不想骗你,也不想骗自己了,我对吴——”
  
  搁置在床头的手机不合时宜欢快的唱起来,这手机是吴庭威的下属拿来的,已替她补办了旧卡。铃声不依不饶,简洁只得接起,果然是聒噪的丁小玲。丁小玲前天来过医院,没聊多久接到某个电话后面色匆匆走掉了,这会儿打电话来想要同简洁说些体己话。丁小玲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面对简洁的单音节回复,下意识认为她是身体太过疲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挂断电话后简洁发现收件箱有条未读彩信,顺手打开,跳出来的精彩图片真真切切的刺痛她的眼睛。她保持同一姿势很久,任跃倾身靠前从她手中取走手机,那是路婵娟和吴庭威亲吻的照片,来自于陌生号码,地点是在医院病房,吴庭威身着病号服,从照片的角度看上去两人吻得十分缠'绵,难舍又难分的。
  
  任跃随口咒骂一句,“我操,搞什么飞机?”随即想去安慰垂头不语的简洁,然而突然有念头飞入脑海,一方面他对简洁的担忧毋庸置疑,然而伴随着忧心他隐隐生出些庆幸的心思。
  
  任跃说唱逗笑十八般武艺都使了出来,简洁却只是淡淡笑道:“我没事的,不用担心!”
  
  简洁心中对于路婵娟与吴庭威的恋情其实是很介怀的,当吴庭威无法给出确切期限时她的心已经凉了一半,而那张照片无疑是致命一击。简妈的一句句劝告在脑海里混乱交错,她开始疑虑吴庭威的承诺是否能够相信,她应不应该再赌上一次。
  
  简洁要求出院,任跃坳不过,于是叫了主治医师询问一番,她只受了点轻微擦伤,已无大碍,下午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当晚张辉做了一大桌美食庆祝简洁出院,席间简洁一直保持微笑状态,并未有何异常。张景最近跑去实习,住在公司宿舍,于是房间就让给了简洁。简洁进入卧室关门后,才倚着门背长长舒了口气。口袋中的手机叮咚作响,简洁看到吴庭威的名字后直接挂断,没过几秒钟铃声再次响起,心烦意乱中简洁索性关掉手机扔到床上,可那声音似乎萦绕于耳挥之不去,她无力的捂住双耳倚靠着门背蹲下。
  
  …………
  
  简洁第二天去上班,太过清闲的工作几乎让她坐立难安,索性拿了拖把进行大扫除,拖把伸向门口时一只穿着球鞋的脚毫无预兆的踩上来。简洁不用看也知道是丁小玲。
  
  丁小绫不论是上班下班或是午餐都是整栋办公楼最积极的,迟到一个小时的情况实属少见。
  更奇怪的是直到中午时分她都未摘下戴着的口罩。简洁询问发生何事,她脱口便答因为上火嘴角长泡,戴口罩是为遮丑。简洁将信将疑,丁小绫性情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今天的行为与她的做事风格完全不搭调。
  
  午饭时丁小绫饿得肚子咕咕叫,面对简洁打包回来的美食仍是不为所动。可那红烧肥肠的香气四处飘荡严重挑战着她的忍耐力,最后她终于举白旗投降,摘掉口罩一侧的耳挂,虚掩着嘴巴吃东西。简洁趁机绕到她摘掉口罩的那侧,看见她白皙脸颊清晰的五指印及略显红肿的嘴角,简洁不由得惊呼。
  
  丁小绫反应灵敏的迅速戴好口罩,下一刻及时捂住简洁的嘴巴。丁小绫今天穿件真丝打底衫及真丝外套,胳膊举起时衣料自然滑落,简洁瞪大眼睛看着她手臂上青青紫紫的痕迹,手腕内侧的一圈牙印更是触目惊心。
  
  “小声点!”丁小绫放开简洁,整理衣袖,“我那个……你什么都没看到啊……”
  
  简洁拉着丁小绫去洗手间,不顾她的阻止拉起她的打底衫,从腹部向胸部蔓延的皮肤布满了深深浅浅的痕迹及清晰可辩的一圈圈牙印。简洁极尽可能压低声音:“是谁?下手这么重?”
  
  丁小绫面色异常苍白,干干笑着整理衣服:“这不挺正常的么?有什么可奇怪的?”
  
  “正常?这已经算得上性虐待了!”简洁担忧极了,沉吟一瞬,又颇为奇怪的问,“你有男朋友?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丁小绫的笑容更是尴尬,拉住简洁的手臂哀求似的说:“简洁,今天这事你就当做不知道可以吗?”
  
  简洁本就没什么好奇心,她对此事的追问完全出自于朋友的关心。但既然丁小绫不希望隐私被她人偷窥,她也只能将疑问埋在心底。
  
  傍晚时丁小绫匆匆离去,简洁刚好从隔壁大厅办事回来,本想叫住她,却见马路旁的一辆黑色卡宴打开了后座车门,一只手掌从车内伸出,丁小玲似乎犹豫了几秒钟,却还是上了车。
  
  简洁错愕的转身躲向角落……那个人是……吴庭赫!
  
  过往的某些记忆碎片拼凑至一起,简洁渐渐思考那些细节,怪不得任跃生日聚会那日丁小绫如此失常,怪不得吴庭威对丁小绫如此不屑一顾。可简洁再孤陋寡闻也知晓家喻户晓的国内首席舞蹈演员盛临夏是吴庭赫的妻子!那么丁小绫在这样复杂的关系究竟处于何种位置呢?简洁无法将整日嘻嘻哈哈的丁小绫与破坏他人家庭的小三身份联系至一起,可现实却残酷的提醒她……她的猜测极有可能为真!
  
  简洁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已是下班时间,她苦恼至极胡乱的抓了抓黑色长发,散漫的收拾好东西走出办公室。这会儿办公楼外人潮涌动的,她怎么也没想到吴庭威早已在此等候。众目睽睽之下表情坦然的吴庭威快速踱步至一群人之中的简洁,一言未发拉住她的手臂就往车子走去。错愣过后立即回神的简洁选择了不挣扎,对于吴庭威本人的盛名在外及坐骑宾利的乍眼程度,她若挣扎只会引起更多的猜测与非议。
  
  ………
  
  夜幕深沉,细碎的星光铺满天际,璀璨入眼。海滩风凉,吹得人发丝飘飘。长长的海岸线边漫步着手牵手的情侣,到处充盈着欢声笑语。
  
  吴庭威打开副驾驶门替简洁裹紧了颈上系的丝巾,修长的手指伸到她面前。
  
  简洁瞧了他一眼:“我自己下车。”
  
  吴庭威轻勾唇角,径直握住她的小手搁置掌心。只要他一使力简洁根本就不可能挣脱,简洁暗自叹气,他早习惯了发号施令,而身边人只能够唯命是从,所谓的反抗只不过是徒劳无功。
  
  “你握疼我了!”简洁抱怨。
  
  走在前面的吴庭威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她,放松了手上的力道。简洁嘟着唇,眸光闪闪,秀美紧蹙。他微眯起眼睛,眼角含淡淡 的笑意,中指轻轻点在简洁眉心的位置:“看到你皱眉,我会难过。”

☆、第 17 章

  
  “你偷听我说话?”
  
  简洁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尤记得某次他应酬过后醉意熏熏的回家,约是那段时间公司业绩压力过大,连睡着时都蹙着剑眉,她轻轻抚他的眉心,温声道出那句话。
  
  吴庭威云淡风轻道:“这话是你说给我听的,何来'偷听'之说?”
  
  “你那时候明明就睡着了!”否则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挑眉:“谁说我睡着了?”
  
  “你装的?”
  
  他长长呼气,颇为遗憾的模样:“唉,本来是想从你嘴里多听些甜言蜜语的,哪料到你那么惜字如金!只说了那一句!”又眉眼弯弯,笑意盈盈凑近,故意糗她,“小洁洁,你那个时候就爱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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