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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她俯首称臣-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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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下突然没了斗志,认命一般叹了口气,她冲陈嚣眨了眨眼,从被窝里朝他伸出手,放软了语气:“拉我起来。”
她的嗓音懒怠,还带着一点沙沙的质感,眼睛迎着朝阳微微眯起来,像只懒洋洋的猫儿。
她清楚自己是在撒娇的。
陈嚣靠墙站着,动也不动,他用一贯的冷淡语气说:“你没骨头吗?”
钟亦心那只手在空中摆了摆,像是不耐烦,她答非所问,尾音拖得长长的:“拉我起来……”
陈嚣走到床边,淡淡嘲讽:“要不要我直接抱你起来?”
钟亦心抬眸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又什么都没说。
她只是逗逗他,没想让他真拉自己起来,他像只脾气不好的野狼,而她更像是猫科动物,撩一撩,蹭一蹭,在惹怒他之前就要跑。
在那团阴影朝她压下来之前,她的确是这么想的。
陈嚣弯下腰,动作极不温柔地掀开她的被子,二话不说就将钟亦心从床上打横抱起。
她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脑袋贴到他的胸口,转眼就被他抱到了洗手间。
她嗅到他衣服上冷冽的清香,不像是古龙水的味道。
短暂的心慌过后,她想,还好昨晚睡觉穿的是条睡裤。
“要我帮你刷牙洗脸吗,大小姐?”到了洗手间,他仍抱着她,距离如此之近,她看见他眼中深沉的底色。
钟亦心从他怀里跳下来,笑着说:“不用。”
“很好,我在车里等你。”说完,陈嚣转身离开。
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钟亦心嘴角勾起一丝胜利的微笑,她自言自语道:“很好,慢慢等吧。”
根据钟亦心往常的出门速度,最快十分钟,最慢一小时,完全取决于她化妆和挑衣服的速度。
今天她心情格外好,哼着歌化好妆,又到衣帽间一件件试衣服,她完全进入状态,乐此不疲。
当陈嚣黑着脸来找她的时候,她正哼到“Gotta do my hair,I put my make…up on~”,一边拿着一顶俏皮的贝雷帽往头上比划。
男人抱臂站在衣帽间门口,冷冷地说:“知道过了多久吗?”
钟亦心在镜子里冲他眨了眨眼:“半个小时?”
“四十五分钟了,”陈嚣冷脸说,“你是准备去走秀吗?”
钟亦心撇撇嘴说:“女人出门就是这么麻烦的,你看,要拍爽肤水、美□□华、日霜,还有防晒,粉底,遮瑕,接下来化妆更麻烦……”
陈嚣听得头都大了,他皱着眉打断了钟亦心的发言,“什么都不用搞了,就这样。”
钟亦心耸了耸肩,接着,她将头上的贝雷帽调了个角度,歪着头问他:“这样好看吗?”
他这时才认真看她。
她已换下刚刚那套条纹睡衣,穿一件白色的蕾丝连衣裙,衣领上嵌着小颗小颗的珍珠,裙摆似鱼尾,长及纤细的小腿,足上着一双简约的裸色高跟鞋,优雅得像是时尚杂志上悠闲地喝着下午茶的贵族小姐。
那只姜黄色的贝雷帽搭在头上,看起来时髦又俏皮。
“一般般。”他说。
哦,那就是还可以。
钟亦心将帽子用发卡固定在右后侧,确定不会掉下来,这才满意。
十分钟后,两人终于上车,司机驱车离开久溪别苑,朝着钟宅驶去。
四月的天阳光和暖,但气温仍有些低,钟亦心穿得单薄,一出门便感觉到一丝凉意。
好在出门便可以坐车,直达钟宅,在室外待着的时间都不会超过三分钟。
陈嚣和钟亦心分别坐在车后座的两边,像是隔了一堵隐形的墙,一路上,两人一言不发。
钟宅并不远,大约二十分钟就到了,下车之后,钟亦心走到陈嚣身边,自然而然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比她想象中还要结实一点。
陈嚣勾唇浅笑。
沿着花纹别致的青石台阶一路向上,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停住,盯着她挽在他臂弯的左手,挑眉问:“你的戒指呢?”
钟亦心反问:“你的呢?”
陈嚣伸出左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那枚戒指就戴在他的无名指上。
他什么时候戴上的?明明婚礼一结束他就摘下来了呀,昨天见他时,手上也没有戒指。
钟亦心面上闪过片刻的尴尬。
她把戒指放哪儿了?
似乎是昨天早上出门时摘下的,之后便顺手放在床头柜上……
看她受挫,陈嚣忽然心情很好,刚刚等她下楼那点不耐烦也消失了,接着,他从口袋里取出戒指,利落地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他的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戴好了,以后别乱扔。”
第6章
他们到达钟家的时间不早不晚,刚好十点半。
钟其岳和杨晓薇早早便在客厅里等候,一进门,佣人便上来接过钟亦心手里的包包,陈嚣也脱下西装外套,交由佣人挂好。
司机紧随其后,手里提着一应礼品,交到钟家佣人的手里。
杨晓薇看到钟亦心回来,高兴的迎上来,她年纪已过四十,因为生活富足舒心的缘故,面容比同龄人年轻许多。
“回来就回来,买什么东西,多见外。”
“都是陈嚣买的,除了这条丝巾,这是我私人送的,阿姨戴着肯定好看~”钟亦心将手里拎着的爱马仕袋子交给佣人,笑眯眯地挽住杨晓薇。
陈嚣看了钟亦心一眼。
杨晓薇留意到他眼中瞬间的错愕,体贴道:“小陈,你和亦心一起叫我阿姨就好。”
陈嚣已明白过来,她既然这样说,他便这样称呼。
“小陈太客气了,都是一家人,常走动就好。”钟其岳体型偏瘦,钟亦心走过去抱了抱他,两人面孔极其相似。
只望一眼,就知道这两人间紧密的血缘关系。
钟亦心的眉眼和父亲最像,是画布上最醒目的一处,第一眼看到她,一定会被她的眼睛所吸引。
短暂的寒暄后,杨晓薇拉着钟亦心上楼说体己话,钟其岳刚得了上好的龙井,邀陈嚣去茶室一同品品。
钟亦心跟着杨晓薇来到三楼露台,这里正对楼下的一片玫瑰花园,佣人为她们送上现磨的拿铁,杨晓薇吩咐佣人将钟亦心那杯换成牛奶。
钟亦心对咖啡过敏,喝了会有心悸失眠的反应,佣人是新来的,并不知道这点。
“梁阿姨呢,怎么没看见她?”钟亦心问。
杨晓薇说:“我给她放了个长假,打算等她回来了,安排她去你那边照顾你。”
钟亦心笑着说:“不用了,我那边挺好。”
杨晓薇点点头,温柔地抚了抚钟亦心的头发,语气不无担心:“怎么样,他对你还好吗?”
“挺好,阿姨放心啦,今天他还一直催我早点过来呢。”钟亦心啜了口牛奶,杨晓薇帮她擦去嘴角的浮沫。
“好不好的,阿姨也管不了,反正是你自己要嫁的。”杨晓薇的语气不无嗔怪,接着又说,“我总觉得,两个人在一起过一辈子,是要有感情基础的。”
钟亦心撑着下巴,小脸向上,真诚地说:“阿姨,我是真的羡慕你。”
杨晓薇大学毕业便嫁给钟其岳,钟其岳大她八岁,既是丈夫也是初恋,待她如珠如宝,他们的儿子钟亦声都长大成人了,杨晓薇仍然保有少女期的纯真。
一个女人是得过得多无忧无虑,才能在四十三岁的时候,仍然无邪的相信爱情。
都说女人状态好不好看脸就知道,不管现在医美技术多么发达,再多的肉毒杆菌和玻尿酸,都造不出这样充满爱意又闪闪发光的眼神。
她真希望到自己四十三岁的时候,也能有这种状态。
杨晓薇和她聊了一会儿,临时走开去接个电话,钟亦心也悄悄溜去自己房间,那是她长大的地方,睡在久溪别苑那张床上的时候,她最想念的就是这里。
她的房间在三楼,幽静无人打扰,打开房门,熟悉感扑面而来。
那台黑色的施坦威三角钢琴安静地立在原位。
旁边本来是间书房,她学钢琴之后,家里便把两边房间打通,再把整个房间做好隔音处理,方便她随时随地练习钢琴。
钟亦心亦步亦趋地走到钢琴旁,揭开琴盖,先是抚摸了一下键盘,又用中指按下中央C,紧接着,她习惯性地弹出一个完整的音阶。
音色饱满明亮,是刚调过不久的。
她从六岁开始学琴,十岁时师从大师许昌彦,十六岁她跟着老师和师兄一起去了美国学习,直到去年回来,她已经很久没碰过这台琴了。
触感如初。
她在钢琴前坐下,双手放在琴键上,手指习惯性的立起,刚弹下第一个音,却听见房间里的脚步声。
穿着灰色西服的男人沉默地站在房间门口,眼神淡淡地落在她身上。
“站那干什么,进来啊。”钟亦心垂下手,冲他露出一个清淡的微笑。
陈嚣依言走进来,饶有兴致地问:“你会弹钢琴?”
“会,”钟亦心俏皮地歪了歪脑袋,又问,“想听吗?”
“你想弹就弹。”
钟亦心早料到他会这么说,耸耸肩道:“那算了,我不想弹。”
陈嚣也已习惯她的反复无常。
“你要是想抽烟的话,关上房门就好。”钟亦心的语气称得上体贴。
钟其岳自妻子怀孕后便戒烟了,他说到做到,已有十八年不碰,酒也喝得少了,他如今地位超然,更不需要在推杯换盏间交换任何利益。
平时客人来家里,也都规规矩矩去室外抽。
陈嚣哑然失笑:“我没那么大的瘾。”
他也就是心烦的时候会抽一根,哪就像她说的那般瘾大了?
“随你便。”
她站起来,缓缓走到卧室窗边的小沙发上坐下,这里陈设一切如旧,洗得发白的公仔,还有飘窗前她亲手培植的多肉盆栽,墙上挂着的那幅印象派插画——那是她十八岁那年,父亲的好友周青石所赠,以他如今的名气,这幅画至少值七位数。
陈嚣的目光落在书桌上那张相框上。
相片的四人站在草坪上,钟其岳和杨晓薇站在两侧,钟亦心和旁边那个男孩子穿着同款的白T牛仔裤,和万斯板鞋,对着镜头,笑得像在拍牙膏广告。
钟亦心那时看起来才十几岁,尚有些婴儿肥,对着镜头露出稚嫩的虎牙。
那个男孩看上去更小,脸圆圆的,五官却很清秀。
“那是我弟弟,他叫钟亦声。”钟亦心露出一丝微笑。
陈嚣“嗯”了一声,说:“跟你长得不是很像。”
这是当然,钟亦声小她五岁,更遑论他们之间只有一半的基因重合。
“很多人都这么说,他长得比较像他妈妈,我长得像我爸爸。”
这句话奇怪又拗口,却不难理解。
他先前对钟亦心的家庭情况并不了解,今天听她叫杨晓薇阿姨才明白。
像他们这种家庭,离异再娶,甚至三房四房都是常有的事,他父亲陈立衡早年也犯下不少风流糊涂帐,甚至在他妈妈因病去世后不到三个月就要娶新人进门。
虽然这件事在他和奶奶的强烈反对下泡汤了,但两父子还是因此翻脸,至今裂痕仍在。
陈嚣点点头说:“婚礼那天他好像没来。”
“对,他很忙,在外地上学,很少回家。”
钟亦心讲得委婉,其实全家人都知道钟亦声是故意不来。
订婚后钟亦声就放了狠话,声称自己绝不参与这种非人道的盲婚哑嫁,婚礼他绝不会来。
哪天钟亦心想通了,离婚那天他开香槟放烟花庆祝并给她介绍十个大帅哥。
婚礼那天他不仅没来,连个祝福都没有,他还在朋友圈里发了个小人炸成骷髅头的悲催表情,钟亦心简直哭笑不得。
陈嚣“嗯”了一声,两人一时都有些无言。
她知道陈嚣不过随口一问,他怎么会对她的家常琐事感兴趣。
钟亦心主动找话题:“昨天那个小姑娘是你妹妹?”
陈嚣挑了挑眉:“是我朋友的妹妹。”
钟亦心点点头,“还是谢谢你站在我这边。”
陈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接着说:“朝你扔茶壶是她不对,我并没有站在任何人一边。”
“你怎么知道是她扔的,就这么相信我?”
“不是相信你,是相信你旁边那位,”陈嚣回忆了一下,“她好像叫什么成,一个很男生的名字。”
“赵锦橙,橙子的橙,本来是成就的成,她嫌男女不分,很多人误会,上大学前就改了过来。”钟亦心解释完,又笑着说,“你居然知道她是女孩子。”
“很明显啊,第一次打球我就看出来了。”
“那你没说?”中学时代的男生好强又自负,知道她是女孩子,未必肯跟她认真打球。
陈嚣满不在乎地说:“有什么好说的,打个球而已,管她男的女的。”
他靠墙站着,脖子微微朝后仰,下颌线干净利落,一路延伸下来,在他衬衫最上那颗纽扣阴影处戛然而止,像一个不和谐的音程,短促却震撼。
钟亦心暗自好笑,她又意味深长地说,“陈先生记性不错,这么久没见都还记得。”
陈嚣不答,他觉得她话里有话。
“为什么相信她呢?”钟亦心追问。
陈嚣想也不想就回答:“她不像那么能演戏的人。”
“意思是我像咯?”
陈嚣笑了笑,喉结上下翻滚,他略带探究地看着钟亦心,直言道:“你还行。”
“意思是不相信我?”
陈嚣像是听到一件很好笑的事情,他勾唇反问:“我为什么相信你?我们很熟吗?”
钟亦心突然笑了起来,眉眼都弯了,她照单全收,像是根本不在意陈嚣任何褒贬之词。
正好此时佣人来叫吃饭,钟亦心如下车时一般,默默挽上他的手臂,完全没把方才两人间的龃龉放在心上。
陈嚣都觉得奇怪,她好像不会生气。
吃完午饭,他们坐下聊了会儿天,钟亦心主动拉着陈嚣起身告辞。
送到门口时,钟其岳还算隐忍,杨晓薇比较感性,拉着钟亦心的手就红了眼眶。
最后钟亦心再三保证每周至少回家一次,杨晓薇才放开手。
上车后,司机驾车缓缓驶离钟家别墅,钟亦心回头看了眼,朝杨晓薇和钟其岳不停招手,直到彻底看不见他们才停下。
回程的路上,钟亦心的情绪有些低落。
她父母在她一岁的时候便离婚,那时她尚在哺乳期,便判给了姚珊,在她看来这个理由显然不成立,因为她打出生起就没喝过姚珊的奶。
十一岁的时候,姚珊涉嫌虐待,她的抚养权被改判给了父亲,那时父亲早已再婚,且生下小儿子。
她带着满心彷徨来到这个陌生的家之前,姚珊恶狠狠地摇着她的肩膀,告诉她有后妈就有后爸,她在那个家不会有好果子吃。
她战战兢兢过了几年,才相信杨晓薇是一片真心待她。
她虽然叫她阿姨,但在她心里,阿姨这个称呼比“妈妈”贵重。
陈嚣看她失落得连手机都不玩了,只是呆呆地盯着自己的裙子,眼圈发红的样子分外可怜。
他轻咳一声,有些不自然地说:“又不是不回来了。”
钟亦心忽然抬头充满期待地看着他:“你会陪我一起回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 陈先生会为今天的毒舌付出代价的。
钟小狐狸正在蓄力中
第7章
她神态柔软,声音都低下去,像只鼓起勇气张开保护壳的幼蚌,眼神闪亮。
陈嚣竟然犹豫了一下。
不等他回答,钟亦心眼神又淡下去,她自顾自地说:“哦,不愿意算了。”
她这话说得干脆,却又乖乖巧巧,像没脾气的面团一般,陈嚣只得把原本的话咽了下去。
四月的天说变就变。上午还晴朗,现在已阴沉下来,透过车窗往外看,天幕乌云密布,亮得诡异,还伴随着隐隐的轰隆声。
车外气氛诡谲,车内也算不上多好,司机小心开车,牢牢直视前方,眼睛不敢乱瞟,可先生和太太沉默着各据一边,像是一对被勉强凑到一起的戏搭子。
司机自觉浑身不自在,打方向盘右转的时候冷不丁朝后看了一眼,那两人倒是十分自在。
一个看窗外,一个玩手机,要不是中间横着那么突兀的“三八线”,几乎可以说是和平美满了。
钟亦心在手机屏幕上点了点,忽然偏过头去,若有所思地盯着陈嚣的脸。
她的目光从他冷硬分明的棱角流连而过,最后停在他的下颌上。
陈嚣注意到她的眼神,他莫名其妙地问,“看什么?”
他声音很冷,不笑的时候真有些凶,大概是那种随随便便可以吓哭小孩子的程度。
钟亦心却根本不怕,她侧身朝向他那一边,脆生生地问:“陈嚣,你今晚回来睡吗?”
这是她头一回完整的叫他的名字,只有两个字,她的咬字清晰且认真。
她身子微微扭着,手腕撑在皮质座椅上,手背上有一粒芝麻大的小痣,还有几点不太明显的红印,因为皮肤太过白皙的缘故,那些红印格外有存在感。
是昨天被热水溅到的地方吧……
陈嚣嘴唇动了动,刚要说话,钟亦心又抢先开口:“不回来是吗?哦,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陈嚣皱眉,她又知道什么了?
钟亦心重新坐正,飞快的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自言自语一般:“知道你不回来睡呀,那我自己回去睡好了。”
陈嚣一时无语。
她安静地靠在椅背上,头微微侧着,长发垂下,轻轻咬着嘴唇,娇小的身躯僵硬地缩在一边,她有些冷,用手轻轻摩挲着自己的手臂。
陈嚣看在眼里,低声吩咐司机关上冷气,又将身上的西装脱下,盖在她露出的膝盖上。
“谢谢。”钟亦心对他笑了笑,又问,“你以后住哪儿?”
陈嚣说:“暂时住酒店。”
钟亦心追问:“哪家酒店?”
陈嚣看她一眼,言简意赅地回答:“丽岛。”
丽岛是衡生集团旗下的高端酒店之一,陈嚣和钟亦心那场低调的婚礼就是在丽岛举行的。
“是我们结婚那里?”钟亦心看向他,眼睛突然一亮,随即又暗了下去。
陈嚣挑眉:“是,怎么?”
钟亦心闷闷不乐地揉了揉眼睛,她没涂睫毛膏,眼皮又薄,才揉了没几下眼圈便红了。
她认真又委屈地说:“没什么,就是有点难过。”
她眼里氤氲着化不开的情绪,看他一眼,又低下头去,尾音缠绵,却点到为止,偏偏让陈嚣说不出话来。
钟亦心低着头,任由长发坠下,挡住几乎整张侧脸。
她点开手机,手指翻飞,对那个卡通头像的对话框敲下一行字:搞定,今晚来我家。
接着,她面向窗外,无声地露出一丝笑容。
…
夜间十一点,夜幕寂寥,月湖桥边都安静下来,只有湖边的久溪别苑还热闹着。
一楼音乐放得震天响,衣着各异的男男女女端着酒杯在别墅里四处乱晃,有人走了,又有新人进来,大多都互不认识,酒精下肚后,却自然而然地形成几个不同的圈子,摇骰子的摇骰子,喝多了撕心裂肺唱情歌的,扑通扑通往泳池里跳的……什么人都有。
钟亦心到冰箱取了酸奶,从人群中穿梭上楼,发现她一个都不认识。
她回到三楼露台,这里面朝月湖,视野开阔,阻隔了楼下的喧闹,不怕被人打搅。
赵锦橙喝多了,直叫胃不舒服,她跟只蚯蚓一般在躺椅上扭来扭去,钟亦心给她倒了杯酸奶,哄她喝下。
“切,不能喝还喝那么多,该!”严冬坐一旁,膝盖上搁着本书,满脸不屑。
钟亦心横他一眼,说:“我让你过来玩,没让你叫那么多妖魔鬼怪。”
严冬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干净的白牙,很不客气地说:“这不是刚好赶上我们公众号的周年派对吗,你这儿宽敞,安静,掀翻屋顶都没人管,我不得借来用用?”
“你倒是挺不客气。”
“嗨,咱一家人别说两家话!”
严冬在家里排行老三,上面两个哥哥负责家族生意,他乐得当个纨绔子弟。
他前两年和一干有钱有闲的朋友办了个公众号,不为盈利,只为打发时间,居然做得有声有色。
今天刚好是公众号三周年,严冬作为主编,早在新年时夸下海口,许诺要办一场盛大的派对,他一直没找着合适的地方。
不巧得很,今天钟亦心自己撞上门来,他们是十多年的交情,当然不客气。
赵锦橙就着钟亦心的手喝了几口酸奶,胃里灼热稍解,她坐起来恶狠狠地瞪着严冬,张口便骂:“你个龟儿子,怎么跟我家钟钟说话呢?人家现在是有夫之妇,当心她老公揍你!”
严冬脖子一梗:“揍!让他揍!把老婆一个人扔家里,自己出去快活?”
钟亦心眨了眨眼,“快活?”
“男人嘛,对吧……”严冬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赵锦橙接话:“反正都不是好东西,我中午相亲的那个,问我收入奖金有无房车也就算了,居然问我打算生几个,靠,就他那一脸肾亏样,光扯些没用的,指不定是个金针菇。”
严冬一口冰啤酒喷出来。
他指着赵锦橙,恨铁不成钢地说:“你瞧瞧你那样子,像不像个女人?啊?”
“我不像你像啊?”赵锦橙呸了一口,“还看小说呢,装什么文化人?”
“这是《飘》!世界名著!”严冬无法,一脸哀怨地对钟亦心说:“钟钟,我们这么体面的人,怎么就跟这货做了朋友?”
钟亦心笑得打颤,“不打不相识呀!”
要说起他们三人的友谊,还真是不打不相识。
初一下半年,钟亦心转入市一中,班主任安排她跟赵锦橙做同桌。
赵锦橙现在都记得她来报道那天,模样白净乖巧得如同瓷人儿一般,梳着双马尾,恬静地在黑板上写下她的名字,接着就坐到了赵锦橙身边。
全班安静,眼神各异,连空气都温柔了下来。
那天赵锦橙放学后风风火火地跑回家,见到妈妈第一句话就是:“我们班转来了个小仙女儿!”
小仙女挺仙的,模样好,成绩好,每天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裙摆干净清香。
自她转来后,他们班门口没到下课总有几个鬼鬼祟祟的男生来偷看,还有明目张胆给她递情书的,钟亦心一概不理,有一封算一封,看也不看,全扔进垃圾桶。
不光不理那些苍蝇,她也不怎么跟班上同学说话,上学放学,独来独往,赵锦橙跟她做了两个月同桌,说的话加起来不超过一百句。
赵锦橙是个直脾气,处不来的就干脆不处,她也没兴趣热脸贴冷屁股。
那时候她头发比现在还短,跟男生一样,个子又瘦又高,加上标准的搓板身材,除了班上同学,外班的都以为她是男生。
周三下午一节体育课,她打球时不偏不倚地砸中了严冬的脑袋,严冬那会儿是个中二病暴脾气,学校里的小霸王,当时就不乐意了。
两人一番口角,严冬当着体育老师的面没动手,忍到放学,纠集几个兄弟要在校门口堵赵锦橙,誓要为自己头上的大包报仇雪恨。
那天钟亦心放学后到老师办公室帮忙改卷子,回来的时候看到班门口站了两个高年级女生,她无意去听,但“赵锦成”、“严冬要揍他”“就在这儿盯着”断断续续几句话,她还是听清楚了。
体育课上发生的事她看见了,马上就明白过来她们在说什么。
她走进教室,里面只有几个打扫卫生的同学,赵锦橙刚打完篮球,正坐在位子上喝水。
钟亦心走过去,慢吞吞收拾书包,看她一眼,什么也不说,又慢吞吞朝外走。
两个学姐仍在门口警惕地盯着,她拖着步子走到楼梯间,突然快步折返,一进教室便直奔赵锦橙而去。
赵锦橙见她气势汹汹,一改平素柔弱冷淡的样子,当下一愣,水都忘了喝。
“你干嘛?”
钟亦心一手从赵锦橙桌肚里把书包抽出来,一手拽着她手腕,拉着她就朝外走。
赵锦橙莫名其妙,“干嘛啊,疯了吧你?”
钟亦心瞪她一眼,小脸凶巴巴的板起来,大声说:“闭嘴!跟我走!”
赵锦橙被她吼懵了,真的乖乖跟她走,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一出教室,她就注意到了两个学姐不怀好意的眼神,当即便察觉到不对劲,钟亦心紧紧牵着她的手,恶狠狠瞪那两人一眼,她们没有跟上来。
两人一路无话,快步穿过校园。
那天风很大,砖红色的晚霞沉淀在天边,钟亦心的侧脸因为动作太大微微沁红,衣角被吹得四下翻飞,她嘴唇紧闭,头发乱了也不理睬。
出了校门,果然看见以严冬为首的几个少年正蹲在烧烤摊旁,看到她们就要上前。
钟家司机已在门口等候,接过两人的书包,拉开车门请她们上车。
直到车子稳稳当当地停在赵锦橙楼下,钟亦心才松开手。
第8章
那天过后,她们就成了朋友,严冬过后也了解到赵锦橙原来是女生,他中二了些,但少年直爽,亲自来跟赵锦橙道歉,自发自愿地请赵锦橙和钟亦心喝了一个月奶茶,成功地打入了她们这个小圈子。
他们是钟亦心学生时代最初,也是唯一的朋友。
那时钟亦心已脱离姚珊,回到钟家。她亲眼见到父亲和继母杨晓薇如何恩爱,更觉得姚珊和钟其岳的婚姻就是一桩错误。
而她的出生,是错误中的错误。
姚珊是家中独女,被外公外婆养得无比骄矜,她看上什么,便要得到什么,一朝见到英俊清贵的钟其岳,下了决心要嫁。
她年轻时自恃美貌,胆大热情,钟亦心已无从猜测他父母的结合有多少爱情的成分,但最终,姚珊如愿以偿嫁进钟家。
两年后,钟亦心出生了。
再过一年,姚珊和钟其岳离婚,她跟着姚珊。
那时小小的钟亦心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入不得妈妈的眼,年幼的孩子,已经能敏锐的感知到清晰的恨意,长到六岁的她终于知道,姚珊爱猫爱狗,爱麻将爱首饰,爱她半夜带回来的陌生男人,就是不爱她。
后来她被钟其岳接回家,依然小心翼翼。
姚珊拿了钟其岳一笔钱,仍是想不开,查到钟亦心在哪儿上学,便要去学校找她,时而哭诉,时而辱骂,如同疯妇一般。
童年阴影,不过如是。
因为这个原因,钟亦心小学便换了不下十所学校,她从不交朋友,反正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转校了。
而姚珊在钟亦心初一那年认识了一个美国男人,跟着他去美国结了婚,之后再也没有消息。
钟亦心如释重负。
他们的友情便是从这时候开始。
“我们钟钟当时就像只杀气腾腾的小狮子,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赵锦橙忍不住傻笑。
三人提起初中这段乌龙都不免发笑,举杯碰酒,严冬也有些醉意,他双眼朦胧看向钟亦心,仿佛又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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