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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她俯首称臣-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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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嚣扯嘴笑笑,并不推辞,喝到第四杯的时候,钟亦心不乐意了,她截住他的酒杯,“别喝了,待会儿还得送我回去呢。”
说着,她笑吟吟地给郑航倒酒,“老郑,你喜欢喝,我陪你喝,喝完了,我再叫人去闹洞房。”
话音未落,就感觉到陈嚣在她腰上重重地掐了一下,他眼眸深沉,“别胡闹。”
郑航掩住自己的酒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们两口子太不讲良心了,小钟,你把我拖黑到现在不放出来,过分了点,难怪别人说’不作中不作保,不做媒人三代好’,看我以后还管不管闲事。”
嬉闹玩笑间,谁也没去分辨谁喝了几杯,谁该罚几杯,到后面,猴子和易少臣等一众好友也跟着上来凑热闹,场面十分热闹,宾主尽欢。
钟亦心也难得地高兴,这是她参加过的,为数不多尽兴的酒宴。
她兀自坐下,吃了两口菜,任由旁人闹着,反正陈嚣就在她身边,任凭谁也闹不到她的头上来。
或许是心灵感应,她抬头往旁边的桌子一瞧,一晃眼,居然看到赵锦橙坐在斜侧方的酒桌上,她也看到钟亦心了,双目交汇时,她心虚地低下头,作鸵鸟状。
钟亦心定睛一看,赵锦橙旁边那位穿着黑色休闲装的帅哥不是严冬又是谁?
她愣了片刻,又站起身来看,果真是这两人。
细想之后,她才发觉是自己疏忽了。
严冬和郑航私交一般,但是双方家族互相认识,严冬出现在这里,再正常不过。
只是,他居然直接带着赵锦橙过来赴宴,在这样正式的场合,成双成对的出现,无异于公开恋情。
从肯尼亚回来才几天,这两人是几时确定关系的?赵锦橙和她从来没有秘密,这件事居然瞒着她。
果然女大不中留。
她扁着嘴瞪了他们一眼,严冬和赵锦橙很有默契地露出无辜表情。
她一阵心酸,愤愤不平地朝陈嚣撒气,在旁人看不见的时候,轻轻踢了踢他的小腿。
“又怎么了?”陈嚣以为她气自己冷落了她,放下酒杯,夹了一片鱼肉,仔细地剔去鱼刺,才放入她碗中。
“人人都在秀恩爱,我也要秀,”钟亦心一口将鱼肉吃掉,又指着桌上那盘白灼虾,对陈嚣说,“这个也要吃。”
他笑了笑,附在她耳边低语一句,“我去洗个手,回来给你剥,等我。”
他身上酒气淡淡,贴在她耳朵上,钻进皮肤里,她乖巧地点点头,目送他起身离开。
另一边的桌子上,赵锦橙做了许久的心理挣扎,她终于下了决心,抽出纸巾用力擦了擦嘴,口红都擦掉了,噌地站起来,起身便走,动作之大,惹得同桌之人纷纷侧目。
严冬习以为常,他跟在赵锦橙身后,就要去拽她的手,“我说,姑奶奶,你又要干什么?”
赵锦橙瞪他一眼,气呼呼地说:“找钟钟说清楚,整得跟偷情一样,你不害臊我还害臊呢!”
拉扯间,赵锦橙无意间往宴会厅门口瞟了一眼,恰好看见一个穿着杏色上衣的身影,跟在一个男人身后,待她看清,她低声咒骂一句,“我靠,这不是那谁吗?”
“谁?”严冬再要去看,那人已经离开。
赵锦橙一时间也顾不上钟亦心了,她一把拉着严冬,脸阴沉得能吃人,“走!”
严冬不明就里,“去哪儿?”
“去捉奸!”她头也不回,要不是穿了碍事的高跟鞋和裙子,恨不得来个百米冲刺,严冬惹不起这位姑奶奶,只能强装镇定地跟着她疯。
出了宴会厅,赵锦橙眯着眼睛,往左右两边各看一眼,敏锐地发现目标,她拍了拍严冬的手背,指着前面那人,“你看那个,是不是前段时间跟陈嚣传绯闻的高菁?”
严冬回忆了一下,有些不太确定,“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哎,你管她呢。”
赵锦橙朝他大吼一句:“我刚看见她跟着陈嚣出去了!你看那儿,是不是男洗手间?靠,这个死女人,咱们钟钟就在现场,他们居然敢勾三搭四!”
不由分说,她快步追了过去,严冬紧随其后,宴会厅里言笑晏晏,管弦乐队的乐声越来越远,穿着白衣黑裤的使者在走廊上穿行而过,气氛紧张,他们最终停在转角处,再往里走,就是洗手间。
这里摆放着一只造型夸张的花瓶,刚好挡住他们不被人发现。
高大英俊的男人站在古典华丽的洗手台前,他将手伸到感应处,水流声打在冰凉的瓷壁上,显得此处十分安静。
陈嚣一抬眼,就看见站在身后的高菁。
他擦干双手,目不斜视地从高菁身边擦过,高菁叫住他,“陈总,能否和你谈两句?”
赵锦橙听到这句话,登时火冒三丈,她就要冲出去,却被严冬捂住嘴,他压低声音说:“先别冲动,看看再说。”
比起一根筋的赵锦橙,他要冷静许多,眼前这情况,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奸情的样子。
严冬腹诽,这可比偷情还刺激。
他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会儿要是从走廊进来个人,看见他们藏这儿听墙角,那画面可太美了。
陈嚣淡漠地说:“没空。”
“我想问一句,为什么你要撤了我的代言?”高菁言辞十分尖锐。
“这是公司内部决定,无须向你交代,”陈嚣顿了顿,又说,“这个代言是谁找你谈的,你就去找谁,和我无关。”
“但最后做决定的人是你,”高菁颇有不依不饶之势,“是因为您太太吹了枕头风吗?陈总,我以为你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陈嚣冷笑一声,“于公于私,我和你都没有交情,高小姐,我奉劝你以后对媒体说话谨慎一些,少动些歪心思,也别乱和我攀扯关系。”
高菁眼中划过一丝难堪,她说,“早听说陈总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可惜人人都会追逐美好的事物,我爱慕你,以为那束玫瑰是你送我的,媒体要乱写,我有什么办法?”
“这个死女人!爱慕你大爷的腿!”
赵锦橙怒极攻心,恨不得把高菁的脸按在马桶里涮涮,就要冲出去,还好严冬出手快,及时按住她。
赵锦橙个高,又常锻炼,体力非比寻常,严冬想要完全制住她绝非易事。
他为自己默哀三秒,以后如果发生家庭矛盾,他想不挨揍,绝对要付出超出常人三倍的功夫健身。
人生如此艰难。
而眼前的狗血还在继续。
“你爱慕我?”陈嚣勾唇一笑,走到高菁面前,他的身高足以给她造成压迫感。
高菁深呼吸一口,强作镇定,她朝男人妩媚一笑,“很奇怪吗?陈总外貌出众,气场过人,还是衡生集团的唯一继承人,有钱有貌,爱慕你的女人不在少数,我就不能是其中一个?”
“是爱慕我,还是嫉妒我太太,凡是属于她的东西,你都想破坏?”陈嚣眼神阴鸷,语气更冷,眼角眉梢都透着不耐烦,“高小姐,技不如人,就去努力练琴,别整天盯着我太太,输了就是输了,不服也没用。”
高菁脸色发白,指尖攥着衣服,微微发抖。
“知道我最讨厌哪种女人吗?”他的眼神淡淡地落在高菁脸上,不屑地说,“心术不正,装模作样。”
作者有话要说: 钟钟:怎么还不回来给我剥虾?是到火星洗手去了吗???
第50章
察觉到陈嚣快要出来,赵锦橙充分发挥一个体育老师该有的速度,迅速撤离现场,严冬熟悉地形,带着她回到宴会厅。
“怎么样,我说没事儿吧。”严冬跑得气喘吁吁。
赵锦橙冷哼一声,朝天花板翻了个大白眼,“你一点忙都帮不上,就会放马后炮,要是真有什么事,你能干什么?”
严冬说:“你搞定女的,我搞定男的,男女混合双打。”
赵锦橙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不屑道:“就你?连我都打不过,还想打赢钟钟老公?你俩身材对比太虐了,有点自知之明好吗?”
严冬莫名其妙地说:“我怎么打不过你了,我那是让着你……”
“行了行了,少废话。”赵锦橙拖着严冬来到钟亦心身边,她正在和旁边一位太太聊天,余光看见赵锦橙过来,她故意撇了一眼,无视他俩的存在。
赵锦橙和严冬受到冷落,浑身不自在,那位太太看出他们有话要说,很识趣的客套两句,离开座位。
钟亦心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看旁边两个人。
“钟钟,好钟钟,我们错啦,我们不是故意瞒着你的。”赵锦橙难得撒娇,她摇着钟亦心的手,就差没做鬼脸逗她开心。
钟亦心十分傲娇,将脸别到一旁,就是不看他们。
严冬也进入撒娇阵营,他坐到钟亦心另一边,眨着他那双圆乎乎的狗狗眼,一边道歉,一边卖萌,显得无比可爱憨厚。
钟亦心忍不住叹气,想必赵锦橙就是被严冬这副样子给勾走的。
到底是多年老友,钟亦心绷不住他们两方夹击,只能投降,严冬和赵锦橙认错态度良好,主动交代了“犯罪”事实,说到细节处,赵锦橙这样粗糙的人,都会忍不住害羞。
当然,她的害羞,只会用暴力方式表现出来,尽管他们之间隔着钟亦心,她暂时奈何不了严冬,只能恶狠狠地瞪着他,“回去了要你好看!”
钟亦心抓住重点,睁大了眼睛看着好友,“你们这是……住在一起了?”
这也太进展神速了吧。
赵锦橙自知说漏嘴了,面色发窘,像扑了腮红。
她转移话题道:“钟钟,你猜我和严冬刚才在厕所干什么了?”
“我们之间的话题越来越百无禁忌了,”钟亦心扶额叹息,她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严肃地对赵锦橙说,“我不想知道你们在厕所干了什么,现在不想,以后也不想。”
“哎呀,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了,我是说……”赵锦橙红着脸,手忙脚乱的解释,不防陈嚣这时忽然走至近旁,她和严冬做贼心虚,尴尬得说不出话。
钟亦心望着陈嚣,柔声埋怨道:“你怎么才回来,虾都凉了,不吃了。”
陈嚣抿唇微笑,说:“那就去别的地方吃。”
严冬和陈嚣本就不熟,赵锦橙和他也仅限于中学时期打篮球的交情,双方客套地打过招呼,严冬拽着赵锦橙就走,离开前,赵锦橙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明显是有话要说。
“怎么了,刚才你们在说什么?”陈嚣坐下来,望了一眼那盘白灼虾,看上去已经凉了,他刚才在洗手台,不该和高菁废话那么多。
钟亦心摇摇头,她也很不解,可严冬已经带着赵锦橙离开了宴会厅。
不止是他们,许多宾客酒饱饭足,纷纷向一对新人告辞。
喜宴余兴未尽,乐声仍在继续,乐队正在演奏一首探戈舞曲,可惜无人起舞。
钟亦心忽然想到从前听到的一个故事,她靠近陈嚣身边,将手放在他的膝盖上,问道,“你知道跳探戈舞的时候,为什么老是甩头,东张西望吗,有个典故。”
“听过,据说是一个海员和女友跳舞,看见女友总是扭头,海员一回头,发现女友在看她的新情人,他吃醋了,才会频频扭头监督女友。”陈嚣习惯了她有时天马行空的思维,相当配合,尽管他认为这只是个牵强附会的故事。
“没错,”钟亦心说,“但我更喜欢另一个版本。”
陈嚣看着她,示意她往下说。
“有一对被家族反对的小情侣,他们私奔出逃,一路都有追兵,休息的时候,他们跳舞,身上都配着武器,所以,他们扭头,是警惕敌人的出现,气势汹汹,面孔严肃,是因为要保护对方,守护爱情。”
这个故事,是师母许美伦讲给她听的,那时她听完,觉得这个故事好浪漫,又凄美,比广为流传的故事版本要动人得多。
陈嚣静静地注视着她,察觉到她情绪低落,他捏了捏她的柔嫩的脸颊,说:“我喜欢这个故事,以后你多给我讲讲。”
“我不喜欢这个故事,”钟亦心有些气闷,她沉默一会儿,犹豫着问陈嚣,“如果有一天,我被坏人抓走了,我们很长时间不能见面,你会怎么办?”
陈嚣听完,皱着眉,貌似严肃地思考片刻,才回答:“我大概会很开心吧,以后再也没人欺负我了,翻身农奴做主人。”
“什么啊!”钟亦心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我哪有欺负你,我明明对你很好,很温柔。”
陈嚣端起钟亦心那杯酒,饮了一口,淡笑着说,“是,你开心就好。”
她拿起手包,起身欲走,脸上写满了不高兴,陈嚣紧随其后,强势地牵着钟亦心的手,走出宴会厅,车就停在外面,几步就能走到,陈嚣忽然揽过她的腰,呼吸带着几分醉意,“囡囡,我抱你出去。”
尽管夜色迷人,醉意微醺,但她仍是清醒的那一个,大厅处宾客云集,一眼望过去尽是熟脸,璀璨的灯光倾泻,草坪上都缀着细碎浪漫的小灯,钟亦心被他吓得不轻,当着这些人的面搂来抱去,是想上明天的热搜吗?
“不许抱,我自己能走。”她强行摁着男人的手,不许他胡闹,陈嚣一路搂得很紧,衬衫上都带着酒的热气,她以为他醉了,半扶半拽得带着他坐进车里。
司机刚刚起步,陈嚣便关上隔离板,将钟亦心抱到他腿上坐好,惹得她一阵埋怨,“不是说我欺负你吗?醉鬼,现在又抱着我干嘛?”
“我没喝醉。”
“是,你没喝醉,醉鬼都说自己没醉。”她嘴上这样说,却乖觉地卧在他怀中,车内冷气自四面八方袭来,她脚踝发凉,无意识地朝他腿上蹭了蹭。
陈嚣似有所感,帮她脱了高跟鞋,用手圈住她冰凉僵硬的脚踝,替她取暖。
路上车流不息,他们自北山路出来,一路朝家的方向行驶,两人都很安静,钟亦心以为他要睡着了,于是她也不说话。
他双目紧闭,唯独睫毛轻轻颤动,给他的冷硬棱角添了几分脆弱,但依然倔强得让人心动。
这双眉眼生得利落,一笔一划,毫不拖泥带水,都说相由心生,此言不假,一看他的样貌,就知道他骨头有多硬,心志坚定,不乏狠厉之处,她猜,他一定擅长让女人伤心。
她用手轻轻地划过他笔挺的鼻骨,细细描摹,想要认真记住。
这样静谧的时刻,对彼此都是一种难得的享受,真希望这辆车没有终点。
司机不能体会到她此时复杂的心情,很快就回到久溪别苑。
陈嚣睁开眼,在座位上缓了片刻,替她把鞋穿好,他先一步踏出去,再将钟亦心拦腰抱出来。
他带着酒劲,浑身都充满了力气,抱她进屋,将她小心地放在沙发上,自己也坐在旁边,仰头闭眼对着天花板,扯开领带和衬衫,既野性又凌乱。
“你到底喝了多少?”钟亦心哭笑不得,攀着他的肩膀,小力地在他脸上轻拍两下,“陈嚣,醒醒,快去洗澡,臭死了。”
陈嚣闭着眼睛,反应却很敏捷,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懒洋洋地说:“你打我,这算家庭暴力吗?”
“我不光打你,你再不听话,我还要掐你呢。”钟亦心懒得同一个醉鬼说话,她起身,走到开放式厨房,从冰箱里取出新鲜的酸奶和各类水果,准备为他做个酸奶沙拉,听说这样可以解酒。
水果都是佣人洗好送来的,她不放心,一定要自己亲手洗净,切丁,放入干净的玻璃碗中。
“我来吧。”陈嚣不知何时起身,来到她身后,他环住钟亦心的腰,眷恋地吻着她的耳朵,她被酒气传染,心跳加速,要不是靠他撑着,几乎要站不稳。
“你不要捣乱,回去躺着。”
“你不要做这些。”陈嚣从她手里接过水果刀,坚持要帮忙。
钟亦心不知道他的固执从何而来,莫名其妙地说,“你是怕我做得难吃吗,上次我做炒饭给你吃了,明明很好吃,你居然不相信我。”
陈嚣斜睨了她一眼,淡定道:“你的手不是拿来干这个的,一边儿待着去。”
“你吼我……”钟亦心故意扁着嘴巴,小心地捏了男人的衣袖,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来。
陈嚣放下刀,看她捂着脸装哭,好气又好笑,他故作用力,掐了掐她嘟起来的脸,凶神恶煞道:“我不光吼你,我还打你呢。”
钟亦心登时就笑了,她缠在男人的后背上,同他撒了好一阵子的娇,因为她坚持不懈的捣乱,陈嚣用了十多分钟才处理好水果。
钟亦心最喜欢最后一步,给新鲜可爱的水果淋上酸奶的过程,将酸奶倒上去,迫不及待地吃了一粒葡萄,才刚放入口中,就被陈嚣捏着下巴,强行抢了过去。
他们接吻,交换着酸奶的味道,甜蜜又酸涩,他汲取她的氧气,彼此交换温柔,他将她奉若珍宝,这个吻,谁都不想结束。
他们已不是第一次接吻,钟亦心被他偷袭,已不会像初次那样惊慌,她反客为主,跳到陈嚣怀里,像只树袋熊一样整个人挂在他身上,霸气地宣布:“我不会再下来了。”
“千万别下来,待会儿我洗澡你也别下来,听见没?”
她知道陈嚣在逗她,丝毫不乱,牢牢搂着他的脖子,陈嚣十分纵容她,带着她在一楼走来走去。
她这么轻,挂在他身上也没多少重量,他精力无穷,觉得可以这样抱着她一直走下去,直到她觉得累为止。
“这屋子真冷清,跟我搬进来那天一模一样。”冷色调的墙壁,暖色调的家具,即便是陈家找知名室内设计师设计出来的,也毫无烟火气。
钟亦心从未给这里添置任何家具,或许是她潜意识觉得,自己可能不会在这里待太久。
那个一年之约,她当初大言不惭,信誓旦旦,其实心里并无多少底气。
她只是愿赌服输。
新婚那晚,陈嚣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向她提出分居要求,那时她并不害怕,也没有愤怒,因为她记得眼前的男人,是那个曾送她回家的少年。
她怀着一腔孤勇,将离婚协议书拍在他面前,那时的心情,现在她已经不太记得了,现在她却这么安全地缩在陈嚣怀里,她算是赌赢了吗?
可为什么会赢得这么难过。
陈嚣的目光从屋子里扫过,这里太大,同时又很空荡,难怪她一个人睡觉会害怕,这里就像是一座精致的鸟笼。
“我们可以重新设计,你喜欢什么,都买回来,”他抱着她,轻吻她的鬓边,“以后我每天都会回来住,就不会那么冷清了。”
“可你经常出差。”钟亦心望着他,语气平静,她只是在陈述事实,并没有故意刁难。
“我可以带着你一起,”陈嚣顿了顿,说,“只要你愿意。”
钟亦心和他无声对视,她看见他眼中细碎的亮光,这让他显得很温柔,至少这一刻,她毫不怀疑他的真诚。
她没有给他答复,只是搂着他笑起来,整间屋子都是她快乐的声音,“陈嚣,你再把我举高一点。”
“要举多高?”陈嚣的声音自信又带着张狂,仿佛她要多高,他就真能办到。
钟亦心故意为难,她指着客厅正中央,天花板上的古典水晶吊灯,她从来都是站在底下仰望它,突然很想知道,从平行的角度看,它是怎样一盏灯。
“我要到这盏灯那么高。”
陈嚣轻笑一声,将她放到沙发上,她不明就里,以为他生气,不陪她玩了,正觉得无趣,陈嚣却忽然蹲在她面前,低声说,“坐上来。”
“坐哪儿?”她问。
“废话,还能坐哪儿?”他点了点自己的肩膀,“坐这儿。”
“这怎么坐上去?”钟亦心愣了片刻,突然懂了他的意思,小时候,外公也曾经让她坐在他的肩头,像骑马一样,把她举得高高的,可是那时候她是个小孩子,现在她都是成年人了,这样未免也太乱来了。
“放心,我不会摔了你的,快点。”陈嚣开始催促她。
钟亦心壮着胆子,先将左腿跨上去,等稳住了,再迈右腿,直到整个人坐上去,她战战兢兢地扶着陈嚣的头,生怕自己太重,把他压垮了,然而他依然稳稳当当。
“我要站起来了,你扶稳。”
说完,他略微停顿,接着毫不费力地从地上站起来,钟亦心紧张得心脏都要跳出来,她简直疯了,居然忘了自己有恐高的毛病,离开地面,给她带来一种失重感,她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敢看。
她眼前骤然变得很亮,像是午后剧烈的阳光打在她的眼皮上,她听到陈嚣的笑声,不由自主地睁开眼,发现那盏吊灯就在自己触手可及之处。
“别碰,看看就行,烫到了我不管你。”陈嚣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既怪异,又新奇。
她的心脏狂跳不已,却不完全是因为害怕,激动的情绪占了上风,她仔细观察那盏吊灯,平时显得那么华丽的光亮,等到和它平行,才发现灯壁上积了一层薄灰,她很快就失去兴趣,叮嘱陈嚣:“记得叫佣人定时做清理,不要忘了打扫这盏灯。”
陈嚣“嗯”了一声。
“骑马马!马儿快跑!驾!”她开心得笑起来,可惜她不会吹口哨,帅气程度大打折扣。
陈嚣冷哼一声,“我看你是得意忘形了,信不信我把你扔下来?”
“不信,你才舍不得呢。”她掩嘴轻笑,接着,又紧紧搂着他的头,怕真的摔下去了。
“你这叫什么知道吗?”他嘴上强硬,却迈着缓慢的步子往客厅里移动。
“我知道我知道,这题我会!”钟亦心振振有词,“我这叫有恃无恐,恃宠生娇!”
陈嚣自胸膛震出几声笑容,默许她的骄纵。
她很快适应了这个高度,尽管仍有畏惧,但陈嚣带着她在屋子里缓慢踱步,不疾不徐,等在屋子里晃完一圈,她担心他累了,想下来,他却走到门口,拉开门径直走了出去。
天幕黑沉,庭院里草坪上亮着萤火之光,保安亭就在不远处,但这一切,都比不上这个男人让她有安全感,他就像一头不知疲倦的野马,体力好到惊人,不知喝的是酒,还是鸡血。
他带她晃到泳池边,水面呈现出幽暗的蓝光,波光许许,住进来这么久,她从未游过泳,实在是浪费。
如此夏夜,却没有晚风,当真遗憾,天色黑得不寻常,手机上的天气预报说,这两天会有暴雨,也不知道准不准。
空气又闷又咸,她的手撑在陈嚣下颌处,感觉到他微微出汗,她怕他累了,却不舍得下来,只想任性的多待一会儿。
“怎么样,站得高看得远,”陈嚣的声音低沉舒朗,听上去心情不错,“高处的空气是不是更清新,视野更好?”
钟亦心笑着回答:“对,长得高就是好,神清气爽,我也想长得像你那么高。”
陈嚣扶着她的小腿,笑着说:“你就别做梦了,除非基因突变,否则这辈子就这样了,不过我们的孩子肯定会很高,说不定比我还高。”
“我们的孩子?”钟亦心晃了晃,差点没掉下来,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我们的孩子,等他长大了,我可以教他打篮球,你可以教他弹钢琴,不过我觉得男孩子打鼓要帅一点,他要是不听话,你就负责揍他,像欺负我那样欺负他,等他哭了,我就出场,把他哄好。”
钟亦心听得哭笑不得,“好人都让你当了,我当坏人,凭什么啊?”
陈嚣想了想,爽朗地笑出声来,“是你自己说的,我长得像坏人,所以我是好人,你长得倒是无辜,可是心眼比谁都坏。”
她不吭声了,这句话是她说的,她没得反驳,至于陈嚣说她心眼坏,鉴于自己现在在他肩上,随时可能被他扔下来,她决定暂时放过他,等落地安全了,再和他好好算账。
这样一想,她觉得自己是挺坏的。
“小时候各种使唤我,现在好了,真的给你当牛做马了,是不是在上面偷着乐?”陈嚣拍拍她的小腿,力道极小,像是要惩罚她,又怕伤到她。
钟亦心突然觉得委屈极了,她甚至开始埋怨陈嚣,他为什么要这么好?
他应该凶神恶煞,不要理她,把她一个人扔家里,这样,她就能毫不留恋地跟着老师走了。
现在叫她怎么舍得?
她快哭了,泪意不断上涌,眼睛酸涩,为了不让陈嚣发觉,她擦去眼角的泪,软绵绵的撒娇:“我以后还想骑马马怎么办?你还会背我吗?”
“会,一直都会,”陈嚣回以坦荡如砥的笑,“直到我背不动为止。”
第51章
翌日上午,钟亦心回了钟家一趟,这是个周末,杨晓薇和钟亦声都在家中,知道她要回来,杨晓薇亲自下厨,说是要让钟亦心尝尝家里的味道。
杨晓薇煲汤是一绝,钟亦心从小喝着她的各式营养靓汤长大,却没能将她的菜谱继承下来,杨晓薇常常慨叹,家里两个孩子,一个学不会,一个不肯学,无奈之下,她也只好变身为“催生”家长,经常状若无意的提醒钟亦心,让她早点做外婆,趁她现在年轻,可以帮钟亦心带孩子。
钟亦心每回听见,也只有一笑置之。
她提前和父亲约好在家见面,钟其岳推掉工作上的事,在书房等她。
佣人给钟其岳沏上一杯热茶,又给钟亦心送上一杯牛奶,她坐在父亲的书桌对面,小口小口的抿着。
“决定要去了?”钟其岳问。
钟亦心点点头,“老师已经帮我订好机票,去那边后,我会住在老师家里进行封闭式训练,哎,好惨啊,感觉老爷子这次很生气,估计会让我没日没夜的练琴。”
她和钟其岳的父女关系,融洽且随意,她很庆幸钟其岳并不是那种严肃的父亲形象,这或许和他并未直接参与她的童年有关。
钟亦心回到钟家已经11岁了,那时的她,敏感、警惕,他已经来不及建立父亲的威严,只能做慈父。
他们之间缺了些亲密,却多了些朋友间的平等,这很难得。
从前跟在姚姗身边时,她听到的都是关于父亲的□□,但她是个聪明的小孩,比起一个连自己孩子都不管不问的母亲,她更愿意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事实。
她搬回钟家的第一个礼拜,谨慎小心,如无必要,她不会主动与家里任何人打交道,有天夜里,她独自在卧室里弹钢琴,钟其岳敲门进来,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问她可不可以为他弹奏一首《小夜曲》。
那天晚上,她和父亲相谈甚欢,那时她才知道,钟其岳喜欢法国和俄国文学,最喜欢的作家是福楼拜和陀思妥耶夫斯基,他对音乐也颇有研究,早年学过小提琴,但因“缺乏天资”,只能当作业余爱好;他甚至是披头士的忠实听众,还兴致勃勃地向她展示,他年轻时摩登又嬉皮的造型照片……
现在钟亦心都还记得,她当着睁大眼睛望着父亲,很直白地问他,“您当时怎么会和那个人结婚的?她是捉住了您的什么把柄,逼您就范吗?”
并非开玩笑,她是真的好奇,尽管姚姗是她的亲生母亲,年轻时也算明艳妩媚,但她始终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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