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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恋歌之逆光-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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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VIP8。8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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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岁,我跌倒,他过来扶起我,替我拍去身上的土。他说:“妹妹乖,不哭……”那一天,他一直在我身边。
十岁,我做不上题,他走过来,一遍又一遍地讲。他说:“丹丹,慢慢来,哥哥会陪着你。”从此,他都会坐在我旁边,陪我做作业。
十五岁,我生日,他第一次不在。只画了一张卡片。他说:“丹丹,哥哥要去很远的地方,你要好好地,照顾自己。”从此,他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二十二岁,我大学毕业,他扶正我的学士帽。他说:“丹丹,你终于长大了。”可是,那一天,他竟然没有和我照合照。
二十五岁,我结婚,第一个告诉他。他在电话那边笑。他说:“丹丹终于有人要了。”他做了我的伴郎,婚礼从头至尾,帮我们顶酒顶到醉。
二十七岁,我离婚,他陪我天天在酒吧买醉。我终于鼓足勇气问他:“程亦鸣,这么多年来,你有没有,一点点爱过我?”他无语,只是仰头喝干杯中的酒。
二十八岁,我准备再婚,却再也找不到他。我一个人对着小时候一起住过的家大声喊:“程亦鸣,我爱你!”一遍一遍……回答我的除了寂静还是寂静。
这么多年,我只是要一个答案:他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不要我?可连这,他也吝惜给……
“四季恋歌”第三部,一个有些暗黑的故事,希望你们依然喜欢。


 1童年(1)

    夏天的午后,蝉不知疲倦地聒噪着。阳光从茂密的树叶中费劲地穿梭出来,洒在军区大院的草坪上,斑斑驳驳的。夏文丹喘着粗气扑倒在那些斑斑驳驳之间,花裙子上一大块污迹。

    “怎么,跑不动了?”原本跑远了的安旭突然折返回来,手里拎了只毛绒绒的玩具小白兔在夏文丹面前晃悠,眼底满是促狭,“那么,小乖就归我罗……”
 

    “安旭,你坏……”夏文丹爬起来,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想去抓那只小兔。

    安旭坏笑着,把手一收,那只小兔就攥在他手中了。

    “乐华,接着……”安旭把手一扬,小兔准确地投到前面另一个男孩子的手中,转回头冲夏文丹再一次坏笑:“有本事你就来追我们哪……”说着,一溜烟跑开了。

    “你们坏,欺负人。我回去找大哥来收拾你们!”夏文丹站起来,顾不得拍拍身上的灰,朝自己家的方向跑去。

    “啊……”不知踩到个啥,没跑出两步,夏文丹狠狠地摔在草地上。并不算痛,可是,一个午后都被人欺负的委屈和小兔被人抢走的伤心却因为这一摔结结实实地涌上心头,夏文丹忍了不知多久的泪奔涌而出,连带着杀猪般的哭声响彻了整个军区后院。

    “小妹妹,摔到哪里了?”一个穿着白色短袖,蓝色长裤的男孩子朝夏文丹跑了过来。

    多年以后,当夏文丹坐在录相厅里看那部老掉牙的《大话西游》,一大帮子狐朋狗友为朱茵那句“我知道有一天他会在一个万众嘱目的情况下出现,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彩云……”前仰后合的时候,她被人发现泪流满面。

    “我出去透透气,你们继续。”她说。即使事隔多年,她却不得不悲哀地发现,那个夏天,程亦鸣朝自己跑过来的那一幕,依然那样清晰。清晰得心生生地痛。

    ***********************************************

    “哥哥,痛……”嚎了那么半天,声音已经有点哑了。夏文丹死死地盯着朝着自己跑过来的程亦鸣,被泪水滋润过的眼睛却转得滴溜溜的,

    这个哥哥比坏安旭臭乐华高,一定可以帮我收拾他们!

    “哥哥,我痛……”她有些费力地摸了摸自己连伤口都不曾有的腿,越发楚楚可怜的样子,指着跑远的安旭乐华对程亦鸣说:“就是他们,抢了我的小乖,还推我……”

    “妹妹乖,不哭……”程亦鸣从自己的裤兜里摸出一张帕子,蓝色格子的,带着青草的味道,小心地替夏文丹拭去脸上的泪,“来,先让哥哥看看,究竟摔到哪儿了?”

    “腿……呜呜……”夏文丹拼命吸着鼻子,好像这样可以让眼睛那里涌出更多的泪水,这样,就又可以用那张帕子擦脸了。那张帕子的味道,真真好闻极了!

    “别哭,妹妹勇敢点啊。”程亦鸣果真一只手拿着那张帕子继续拭去她脸上的泪,另一只手已经捧起她小小的腿,轻轻地朝上面吹着气:“好一点没?还痛不痛?”

    他的声音很轻,他的目光很柔,他呼出的气很温暖……

    夏文丹看着程亦鸣,突然笑了。泪珠还挂在腮边,酒窝却漾得很深。

    “一点都不痛了,哥哥真好!”

    他扶起她,小心地替她拍去身上的土。

    “好了,现在你可以告诉哥哥了。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程亦鸣的腿很长,这是夏文丹当时记忆最深刻的第二点。因为,她跟他说完整个过程的那一瞬间,就看到他已经迈出去一大步。不过几分钟的光景,那两个坏小子就被他一手一个拎了回来。

    “欺负小女生是不对的哦。”他说,朝乐华伸出手,“好男孩子是要保护女生的。把小兔还给这个妹妹吧。”

    乐华瘦瘦小小的,被程亦鸣这么拎着过来,心下早就怯了。这时一听这话,连忙松开手,想把小兔递过去。

    “乐华,不许!”旁边一个声音喊了句,吓得乐华的手一抖,小兔便摔在了地上。

    7岁的乐华一贯是9岁安旭的“跟屁虫”,安旭的话在他这里俨然如圣旨一般。这时他瞄了一眼一边的安旭,赶紧把地上的小兔拾起来,也学着他一样把眼睛瞪起倍儿圆,把胸脯挺起老高。

    “你是什么人,居然闯到我们军区大院里来了?不说清楚,我马上可以叫人来抓你!”安旭斜睨了眼程亦鸣,把腰杆挺得倍儿直,瞬间就转换了角色般。

    安旭的父亲原来在军区里是做督察的。级别虽不挺高,可再高级别的“官”遇上了,也得服从他的盘问和检查。时间长了,那些套话官话连身边的小子也学得像模像样的了。

    “不许抓!”程亦鸣还没顾得上答话,一边的夏文丹已经伸手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跳起来挡在程亦鸣的身前。尽管她竭力地踮起脚,也不过只刚刚到程亦鸣的腹部,可一副老母鸡护小鸡的架势,看上去特别好笑。不过,事发突然,加之她的眼睛那么一瞪,站在她面前的那两个毛孩子也吓得退了一步。

    “什么不许抓?我从来就没在大院里看到过这人,他一定是不知道怎么混进来的坏人,我要去叫董叔叔他们过来,查查他的身份!”安旭到底大一点,只退了半步,就开始振振有词。

    “他不是坏人。他是……”慌乱之中,夏文丹也不知道怎么替身后的人辩护,顺口就答,“他是……我三哥!”

    夏文丹有两个哥哥是军区大院里人皆尽知的,现在无端端从哪里又冒出来这么一个,明显是有问题的。可是,安旭和乐华毕竟就是那么大点的两个小屁孩,哪里想得到了那么许多。再加上自己抢了女生的小兔子理亏在前,现在别人身后又有那么高一个哥哥撑腰,这在当时足以吓退两个毛孩子。两人相互对望了一眼,最终乐华丢了手中的兔子,和安旭一道,脚底抹了油。

    只是,彼时在场的几个人谁都没有想到,夏文丹临时为程亦鸣加的那么一个身份,竟在其后的岁月中跟了他二十多年。

    那一年,夏文丹5岁,程亦鸣11岁。

 2童年(2)

    直到程亦鸣把小兔子捡起来,拍干净那上面的土,再递到夏文丹手上时,她都是浑浑浑噩噩的。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早已不曾有泪光,取而代之的,是迷光。

    “三哥……”她拉着他的衣角,使劲踮起脚去看他好看的脸:“你是不是……王子?”

    每夜入睡前,妈妈都会给她讲童话。童话里,都会有个长得好看的王子,在公主最需要保护的时候出现在公主的面前。妈妈说,她就是她的小公主,那么,现在,公主也终于有了保护自己的王子。

    程亦鸣看着自己白色衣角上那醒目的“五指山”,淡淡地笑了。他蹲下来,抓起那只小手,轻轻摇了摇。

    “我不是王子。我叫程亦鸣,是来找一个姓夏的小妹妹的。”

    “我就姓夏,我叫夏文丹。”她舔着自己的唇,往程亦鸣那边再靠了靠。“你就是王子哥哥,你笑起来和我那些童话书上的王子一模一样。”

    程亦鸣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不偏不倚,刚好保持着和夏文丹适才的距离,这才回复那个笑,淡淡地说:“小妹妹,我真的不是王子。不过,你却的确是我要找的那个小妹妹。来,我送你回去。”

    他的笑容那样美好,那样纯净,这在当时,足以让一贯顽劣的夏文丹安静下来,老老实实地由他牵了手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直到很多很多年后,夏文丹才发现,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程亦鸣就是这样对着她笑的——温暖却疏离,纯净而深沉。如被阳光照耀的古井,幽深绵长,永远都不知道井底究竟是什么。

    “文丹回来了……”推开门的时候,坐在轮椅上的萧慕天已经喊起来。

    夏秀君闻声跑了出来,脸上的焦灼尚未褪去,嘴上的埋怨却升了起来。

    “疯丫头,又疯到哪儿去了,也不知道在家陪陪你哥……”

    “妈……”萧慕天轻声制止了夏秀君已经起头的责骂,转头冲程亦鸣说:“谢谢你,亦鸣。”

    “大哥,你也认识三哥?”夏文丹拨拉着手上的小兔,冷不丁来了句。

    “三哥?”

    “谁是你三哥?”

    夏秀君和萧慕天几乎同时发问。

    “那个……”程亦鸣顺手拉了拉夏文丹,揉揉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刚刚她被院里两个小男孩子欺负,顺口就扯了我做后援,称呼了我一声‘三哥’……”

    “呵呵,亏她小脑袋想得出来!”萧慕天推着轮椅往前动了动,拉过夏文丹:“告诉哥,是不是安旭他们又欺负你了?”

    “嗯,他们抢我的小兔,还不还给我,要不是三哥……”

    “那称呼吓吓那几个毛孩子也就罢了,这要真叫顺了口,让人听了去,还不定怎么笑话咱们家呢!”夏秀君从听到那声称呼开始脸色就没怎么好过。这会儿听着女儿左一个三哥右一个三哥,那心头的火啊,那是“噌噌”往上窜,也顾不得再想其他的,朝着那个其实啥也还不怎么懂的女儿就是一顿训。末了,斜睨了眼自进门就一直垂首站在门口的程亦鸣,语气转了转:“亦鸣,你比文丹大那么几岁,相信也要比她懂事,这以后看着她帮着她的事儿还少不了麻烦你。不过,她小,又被她爸她哥哥们宠着溺着惯了,那些不知轻重的话,你可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夏……阿姨……”临来前,妈妈是这样教的自己称呼,可是,现在,看着面前这位阿姨那一脸掩不去的嫌恶,程亦鸣突然犹疑了起来。

    “你还是随你妈妈那样叫我吧。”夏秀君也不再看他,挥手指了指厨房的方向,“你妈在那边呢,她刚在找你。”

    “好的,萧……夫人……”程亦鸣紧攥着刚刚被夏文丹弄黑的那一团衣角,微一点头,掠过客厅众人,向厨房走去。

    “妈……”萧慕天有些无奈地喊了声。

    夏秀君烦躁地挥挥手:“不早了,你赶紧和我一道上去收拾收拾。明天一早的飞机去上海。这次的这个专家是国际肢体矫形界的翘楚,你爸爸托了不少关系,很难得才约到,希望这一次……”她猛地住嘴,看着脸色已经有些苍白的儿子,推起轮椅就走。

    从进门被夏秀君莫名其妙地训斥了一顿开始,夏文丹就有些不知所措了。本来焉焉地站在墙角,拨拉着手上那只小兔子的耳朵,啥话也不敢说。这下突然听到到飞机,终于再也憋不住,冲到萧慕天的轮椅前,冲着夏秀君喊了一声:

    “妈妈,我也要坐飞机。”

    “别闹,你就在家好好给我呆着!”夏秀君瞪了夏文丹一眼,继续推着轮椅向前。

    萧慕天的腿一直是夏秀君心中最深的那道疤。从她和萧栋官复原职的那一天起,他们不知联系过多少国内外专家,也不知找过多少偏方灵药,可是,儿子的腿却不见一丁点起色。不仅仅不良于行,连起码的美观整齐也谈不上。一想到从小到大儿子受过的那些罪和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夏秀君的心就像针扎一样痛。

    不过,她的小女儿哪里体会得到她的这番心思。她原本就是个有些执拗的女孩,从出生到现在,也没什么事儿是父母不曾满足过的,她满以为,这一次也和以前那许多次差不多,顶多就是再加点撒娇耍横的劲儿罢了。

    “我就要去,我就要去,我不去谁陪大哥玩?”

    “文丹乖,大哥不是去玩的。”萧慕天看看夏秀君已经有些铁青的脸,拉起那个“不知好歹”人的手,声音是一贯的低沉温柔,“也许,等这一次大哥回来,就等帮你教训安旭那群坏小子了。”

    虽说因为身体的原因,萧慕天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一些,可再成熟也毕竟只有15岁,对每一次腿的治疗还是充满了憧憬。

    “大哥骗人。”谁料,夏文丹把小嘴一撅,一副很不了然的样子,“你每次都是这么说的,可每次回来,你都还坐在这个椅子上……”

    “啪”的一声,夏秀君的巴掌毫不犹豫地落在夏文丹的脸上。

    “哇……”夏文丹愣了那么几秒钟,才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嚎,人也瞬间跑得不见了踪影。

    “妈,你干嘛?”萧慕天低吼了声,眉宇间满是萧索,“文丹说的,本来,也是事实……”

    “慕天……”夏秀君长叹了一口气,继续推着轮椅离 开了。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冗长的过道尽头,那个白衣蓝裤的男孩。

 3童年(3)

    程亦鸣在大榕树下找到夏文丹的时候,她早已变成了小花脸。

    “给……”他摸出那张蓝格子手帕递过去。没有多余的一个字。

    “三哥……”她推开他的手,用自己的小花脸拼命地蹭上程亦鸣的胸膛,“我想我一定是他们捡来的娃娃。以前他们都是这样说的……”

    程亦鸣任她在自己的胸前擦着鼻涕眼泪,直到呜咽声渐小,才小心地捧起她的脸,朝着那还隐隐作现的红色指印轻轻地吹气。

    “傻瓜,那一定是大人们骗你的。如果你真的是捡的,他们才恰恰不会说那样的话……”

    “是吗?”

    “当然。”

    “三哥,你真好!”

    “别再那么叫我了。我就是你彭妈妈的儿子,你就叫我的名字吧。”

    “彭妈妈?”夏文丹歪了小脑袋,盯着程亦鸣:“那我以前怎么没看到过你?”

    “我们住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你现在为什么来了?”

    “因为,因为……”程亦鸣突然笑了,洋气的五官绽开瓷一样的光彩:“有个小妹妹一天到晚被人欺负!”

    那时的夏文丹哪里听得明白这句玩笑,只管当了真咧个嘴朝着程亦鸣傻笑不已。直到很久以后的某一天,她才偶然得知,程亦鸣是因着在全国数学比赛中得了特等奖,被离军区大院很近的那所重点小学“掐尖”掐来的。

    当然,这许多的事,是在很久很久的以后,她才知道的。而在当时,她只知道,妈妈带着大哥离开以后,这个“三哥”成了那个夏天最亮丽的记忆。虽然以安旭为首的调皮蛋们对自己身后的三哥横眉冷对,可是,他们却不敢再有什么实质上的行动,他们只能远远地望着她,在她和他经过的时候,给他们让出一条道来,把不屑愤恨和无奈埋在眼底。

    有了程亦鸣的庇护,夏文丹也不再局限于大院中的玩乐,她牵着他的手,一次又一次央求他带她走出那个绿色的地方,看看外面的天空。他禁不住她的一而再再而三终于在一个清晨,攥着她的手出了军区大院的门。

    可真正到了外面,两人才发现其实这样的决定有多草率。且不说夏文丹仅仅只有 5岁,就是出军营上大街也有车接车送,哪里知道过方向二字;而程亦鸣不过是刚从偏僻小镇过来的孩子,对这城市的道路更是摸不着头脑。一时之间,面对车来车往人流如织,两个孩子除了面面相觑外,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要不,我们回去吧,丹丹?”

    “不,三哥,我不想回去。我们顺着这条路往前走走看看。”夏文丹扬起头,倔强地说。

    “可是,我们不认得路,走下去,也许会有危险的。”

    “不会的。”夏文丹努力地踮起脚扬着头冲着程亦鸣甜甜地笑:“只要你在,我就不会有危险。”

    直到很多年很多年以后,程亦鸣想起那个清晨想起夏文丹的那个笑,才惊觉,似乎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竭尽全力护她周全便成为他毕生的目标。他曾经以为,在以后的岁月里,他都会一直这样在她身边,看着她护着她越过千山万水;让她永远那样安全地笑。如同那日,他便知道始终走在她外侧为她挡掉如梭的来车而她也始终知道挽着他的手臂不时抬头冲他蔻尔一般。他们的默契在那时便已种下,他们都设想过种种的完美与契合,唯一没想到的,是后来的那些惊天变故与艰难困苦。

    那一天,他们沿着那条路走了很远,远到夏文丹一直以为早已走出了军区大院的范围终于到了全新的世界。直到,他们发现,路的另一边居然还是军区大院的灰墙。原来,他们走了那么久,也只不过围着军区大院逛了一圈而已。这样的发现让两人沮丧不已。

    “三哥,怎么办啊,我,我走不动了……”

    程亦鸣什么也没说,往上走了两步,在夏文丹面前蹲下来。

    “三哥,你真好。”

    “…………”

    “三哥,你的背好宽,好舒服,我好喜欢……”

    “…………”

    “三哥……”

    夏文丹一觉醒来的时候,已在自家床上。程亦鸣背对着她坐在窗前,不知在捣鼓些什么。

    “三哥……”她揉着眼睛恍若梦中。

    “你醒了?”程亦鸣转头,手上拿着一个什么零件。

    “我在家里?”

    “当然。”程亦鸣笑,落日余晖落在眼中,闪着瑟瑟的光。

    “我饿了。”夏文丹迅速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程亦鸣身边,拉起他的手,“我要吃饭饭。”

    “走吧,我妈早做好饭了,就等你醒。”程亦鸣放下手中的零件,拉住她的手。

    “你在做什么?”夏文丹好奇地看着那一桌的零零碎碎。

     “模型飞机。”

    “飞机?!”夏文丹看程亦鸣的目光顷刻间多了份敬仰:“能飞上天的飞机?可以送我去很远很远地方的飞机?”

    程亦鸣伸手揉揉夏文丹那一头乱七八糟的短发,笑笑:“能飞上天,不过,不能送你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哇,飞上天……三哥,你好了不起哦。上次安旭买的那架飞机都上不了天,只能在地上当小车车玩。你自己做,还能让它上天……”夏文丹更紧地攥着那只手,努力地抬头看着夕阳照耀下的那张脸,无限向往,“我好喜欢那个飞机。三哥,做好了,送给我,好不好?”

    程亦鸣继续揉着那头短发,微弯了腰,笑:“当然好。以后啊,我还要造大飞机,能把丹丹送到很远很远地方去的大飞机。”

    “三哥,你好好哦,来,香香。”说着,不等程亦鸣反应,夏文丹已经踮起脚,抱住他的脖子把他往下一攥,狠狠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这个5岁夏文丹表述自己狂喜情绪的动作让11岁的程亦鸣羞了个大红脸。他楞了那么小半天神,才掩饰般地抹了抹刚刚被夏文丹亲过的那块,嘟囔着:“你还嫌在我背上画的地图不够,还要在我脸上画啊?”

    “什么地图,什么我画的?”夏文丹眨巴着大眼睛,转到程亦鸣背后,“什么啊,什么都没有嘛……”

    “还说,我换了衣服了。”程亦鸣拉过她的手,“你在我背上睡着了,口水流了我一背,那件衣服还能穿到现在?”

    只怔忡了1秒,夏文丹就笑了。她努力抱紧了那宽厚的背,小脸在上面摩梭着,低声呢喃。

    “我就喜欢画地图。以后啊,我要天天在上面画地图。不仅这里,还有你的手你的脖子你的脸……”

    夏文丹只是小儿心性,一时兴起,图个口快心愉,哪里看得到被她紧抱的人此时早已如关公一般,又哪里知道,她原不经意的一句笑话竟绵延辗转撑着他过了那许多年。

 4童年(4)

    夏文丹10岁的时候,程亦鸣在萧家的地位似乎有了些变化。

    这种变化首先得益于萧慕天矫形手术的成功。5年前的夏天,那个享誉全国的专家终是没让夏秀君再一次失望。通过三年的四次手术,萧慕天因小儿麻痹造成的腿部畸形得到了良好的矫正。虽然站立和行走对他而言最终成了一个梦想,但至少两条一样长的笔直的腿还是让萧慕天的心情好了许多。夏秀君受儿子心态的感染,性情也转变了许多,至少,对于周围的人和事不再是那么尖锐刻薄。这样的氛围下,她看程亦鸣的目光也要柔和了许多。偶尔听到女儿的那声“三哥”似乎也不是那么刺耳了。虽然嘴巴上还是警告着女儿,但对程亦鸣却不再迁怒了。

    程亦鸣这一年已经16岁了。喜爱运动的他早已长成了一个挺拔少年,与生俱来的欧化面孔在成长的岁月中越发光彩夺目。许是在成长的关键年代来到了萧家,耳濡目染下来,虽比不上萧慕天淡定从容,但举手投足之间,倒也颇具大家风范。再加上他常年阳光而爽朗的笑容,“足以迷死一大班女生不负责的。”

    “丹丹,又在胡说。你个小屁孩,知道什么叫‘迷死‘?”程亦鸣刚打完篮球,一手抱了球,一手习惯性地去揉夏文丹那似乎总也理不顺的短发。

    夏文丹敏捷地闪过,鼓了腮叉了腰站到程亦鸣对面。

    “我不是小屁孩了,我长大了。还有,别以为我什么也不懂,我什么都知道。乐华康童都告诉我了,你是他们学校的‘校草’,你走到哪里后面都有一大帮女生跟着……”

    “别听他们胡说。”程亦鸣放下手中的球,走过去拉起夏文丹的手,“哥不是那样的人。”

    “谁信?”夏文丹继续促狭着,“你又高又帅擅长运动成绩还那么好,就是他们不说,我也知道女生喜欢你。就像我们班的骆其一样,女生都喜欢他。”

    “骆其?”

    “是啊,是我们班的‘班草’。人帅,每次都考年级第一名,运动会上100米200米老跑第一。只要他出场,女生们就会尖叫……”

    “丹丹,小心我告诉你妈妈,小女孩子不许想这些!”程亦鸣的脸不知何时拉得老长,声音也变了味。

    夏文丹眼珠一转,笑更加深刻,两个酒窝仿佛要漾出酒来:“三哥,你急啥?刚刚我可没说我,我只是说‘女生们’。我啊,不喜欢他。因为,他没有你帅……”

    说着,她挣脱程亦鸣的手,一溜烟跑上了楼,笑声如银铃一般倾泻了一地。直到喘着粗气到了二楼楼顶,她才发现,程亦鸣并没有跟着追来。透过栏杆间的缝隙,只隐约看到那张好看的脸。

    晚饭以后,程亦鸣抱着书来到了夏文丹的房间。

    “我还以为你生我气今晚不来了。”

    “我生你什么气?”程亦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摊开书。

    “今天下午罗,我说那个什么……”夏文丹放下笔,绞着手指,“你不是气得连晚饭都没来吃……”

    “你夸我帅,我气什么?”程亦鸣笑,揉了揉夏文丹的小脑袋,“你这个小脑袋啊,不知道一天到晚究竟在想些啥?我没在家吃饭是因为我一个要好的同学今天生日,我出去和他一起庆祝了。”

    程亦鸣继续笑着,动作却滞了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行踪跟面前的这个小姑娘解释得这么清楚。他只是知道,他不想她误会他,不想她老说下午那样的话。其实她才10岁,又懂得了多少呢?也许很多的事,其实是自己在这里庸人自扰。可是,不管是不是,他也不要她对他的看法变化哪怕那么一点点。他要她知道,不论怎么样,他都只是她的三哥,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那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该做作业了,不是吗?”

    “你不用天天陪我的,我……”

    “我不陪,我怕你再去院里数鸡数兔啊……”

    “你……三哥坏。我不过就那一次,你还就揪着不放了!”夏文丹红了脸。

    那是一周前,因为一道“鸡兔同笼”的题做不上,夏文丹想了个笨法子,跑到院里鸡笼边数鸡脚,刚好被程亦鸣碰到,问过缘由之后,他拉起她的手回到她的房间,一遍 又一遍地讲,直到她做上。

    “我就想不通,干嘛非得把鸡和兔关在一起,还非得让我们去数清楚它们有多少条腿,多少个头。”

    “丹丹,那是教你一种思维的方法。”

    “我看,那是教我们把简单的事情想复杂还差不多。”

    “丹丹,数学就是教会我们一种思维的方法,让你的脑子变得聪明起来。知道吗,数学学得好的人,一定是聪明人。”

    “那看来我是笨的了,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数学。你快别跟我这个笨蛋玩了。”夏文丹的嘴撅起老高,一脸沮丧。

    程亦鸣揉了揉她的短发,笑:“我们丹丹最聪明了,一定能学好数学。所以啊,不着急,慢慢来,从今天起,哥哥会陪着你做数学作业。”

    程亦鸣说到做到,从那一天起,每到夏文丹做作业时,他就会抱着自己的书到她的房间,一直陪着她。

    “三哥,你以后会不会当一个数学家啊?”有一天做完作业后,夏文丹突然问。

    “没想过。”

    “你数学那么好,不做数学家太可惜了。要不就做数学老师吧,专教我这样笨的学生。”

    “丹丹才不笨呢。”他笑,合上自己的书,“是的,我挺喜欢数学,以前也曾经想过,做数学家或是数学老师。不过,后来,我的想法改变了。我要做一个飞机设计师,设计世界上最先进最豪华的飞机。”

    “为什么啊?”学习了一天,夏文丹早已有些倦了。俯在桌上,声音有些呢喃。

    “因为……”程亦鸣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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