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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寻-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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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个时候,齐弈看着云妃这般见我犹怜的姿态,却没有一丁点儿的怜惜,他冷冷道:“朕已经吩咐过不许任何人进入寝殿,你应当连寝殿都进不了,还能到这里来?”
云妃柔柔解释道:“皇上……臣妾是想着……”
齐弈冷冷一瞥她这番精心的打扮,便没有再听下去的兴趣。道:“先滚出去。”
等合上密室之门,齐弈看着面前跪着的瑟瑟发抖不断认错的云妃,无情地吩咐道:“来人,把云妃拖下去,割掉舌头,幽禁秋微宫。”
云妃抬起头,满脸不可置信,她向齐弈的脚边爬去,哭喊道:“皇上!不要啊!臣妾肚子里还怀着您的小皇子啊!臣妾……”
齐弈闻言又添了一句:“等云妃将孩子诞下,立刻处死。”
……
“暗隐,你不是守着寝殿吗?”齐弈唤出守卫寝殿的暗卫,皱眉问道,“你去了哪里?怎么将人放了进来?”
“皇上,属下知错。”暗隐立刻跪下请罪,“方才竹心姑娘说,有人试图在紫宸宫纵火,属下便前去查探了一番……没想到这片刻之间……”
听到竹心的名字,齐弈皱了皱眉,却没再追究什么,他道:“行了,你下去吧。”
……
深夜。
白日的热意已在清凉的风中凉透。
正是好梦正酣之时。
风,却掀起一股又一股红色的滚滚热浪。
热浪中夹杂着宫人们慌乱的呼喊。
“紫宸宫走水啦!”
“走水啦!”
寂静安宁的宫室周围人渐渐多了起来,来来往往,打水救火。
大火逐渐蔓延的寝殿中,在知道着火的那一瞬,齐弈立刻冲向了密室,很快的,他就将皇后的尸体抱了出来。
熊熊燃烧的大火中,竹心却还没有逃,她远远地看着他们。
齐弈似乎要抱着皇后的尸体冲出大火,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地停了下来。
木头烧得噼啪作响,不断有烧坏的房梁掉下来,外头是吵吵嚷嚷的喧哗。
但那一刻,齐弈的周围,却显得那么宁静,他似乎什么都听不见了,他叹息了一声,然后近乎虔诚地将皇后的尸体放在了榻上,然后低下头温柔地吻了吻她的脸。
远远看着那一吻,竹心的脸扭曲了一下,不为别的什么,单纯的只是因为恶心。
接着,竹心看着他就这么转身离开了。背后熊熊大火燃烧,而他放任着他所珍爱的皇后的尸体被这大火所吞噬。
火势在晴朗夏夜的风中愈发凶猛,两人前后逃离了这大火中的寝殿,倒是没有受什么伤,只是被这高温和烟气熏得有些狼狈。
大火在众人的合力扑救下终于渐渐灭了,这时天色已经微明,天空没有任何的云,呈现出一种漂亮的深蓝色,红彤彤的朝阳渐渐升起,蓝也越来越明亮。
熄灭后的焦炭,在风的吹拂下,还轻轻地起伏着暗红的光。在这座曾经辉煌的宫殿的废墟下,是皇后的骨灰。
曾经美丽的皇后啊,就这么被烈火燃烧成了一抔尘土。
竹心远远看着,发出一声失望的叹息。
皇上竟然未曾将皇后的尸体带出寝殿,就这般任由她被大火吞噬,这远远出乎了她的意料。
竹心只听得他吩咐道:“来人,将皇后的骨灰给朕挖出来。”
天亮了,一轮红日遥遥挂在天边,竹心神色恢复平静,如往常一样,看不出任何异处,温和地随着众人应了一声:“是。”
☆、梦中听《葛生》【4】
竹心摩挲着手里的信封,这是她之前在栖凰殿内找到的,封面上“阿泠亲启”经过岁月显得十分古旧,暖黄色的宫灯映得信纸更加泛黄。
魏舒泠,是皇后的名字;阿泠,是皇上对皇后的昵称。
“吾妻阿泠,见字如晤,唯别后才知,相思二字,穿肠入骨。一载未见,卿安好否?吾身平安康健,望卿勿忧心。数月战事皆捷,下月即归……”竹心展开信纸细读,宫灯映得她的眉眼间有些怅然与凄色。
一字一句,皆是深情。
这是十年前皇上写给皇后的信。
那时候皇上还未夺得天下,登上皇位,他在外征战,皇后就在家中等待他归来。深爱皇后的皇上每月都会给皇后寄回家书,而这是皇上写给皇后的最后的一封信,倾诉他对皇后的思念,也告诉她他将要归来。
此后,待皇上归家相聚,夫妻二人就相伴沙场,共同征战天下,直到皇上登上皇位,一直相伴,再也没有分开。所爱就在身边,便也不需要写信诉情了。
但十年来,竹心从来没有见到过这封信,皇后却读了一遍又一遍。摩挲得信纸柔软陈旧,边角破损起毛。
信很短,竹心很快就读完了,她抬头望着外头的月色,长久地沉默,眼里似有晶莹的泪光。
她拿着信,手垂在膝头,静默枯坐良久,才仔细地将信收起来,轻轻压在枕头下。
窗外月光明亮。
天空辽阔空灵。
她的心底是漫长的寂寞与哀伤。
十年,可以改变太多东西,更何况是单薄的情爱。
“咕咕。”
“咕咕。”
窗外忽然传来怪异的鸟叫声,竹心皱起眉头,走到窗前,探出头去四处看了看,但除了沉寂在黑暗中的一切,什么也没有。
待她关好窗,回过头来时,却发现桌上多了一颗蜡丸。
竹心神色里有几分惊讶,也有几分了然。她熟练地拧开蜡丸,里面是一张小纸条,上面寥寥数字:“今夜丑时,栖凰殿后。”
竹心看完没有任何的紧张与不安,反而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她不紧不慢地拿起灯罩,将小纸条放在烛火上点了,然后吹灭了烛火,轻轻盖上灯罩。
她平静地躺到了床上,闭眼睡觉。
子时已过,将近丑时,月上中天,夜深人静。
竹心轻轻地睁开了眼睛,眼里折射着微微透进屋里的月光,显得格外的亮。她悄无声息地摸出居处,穿过重重的守卫,来到栖凰殿后一处隐秘的宫墙边。
这里正对着莲池,在夜里的景致极好。
清风,碧波,荷香,莲叶,月光。
夜色很美,却也静得有些诡谲。
“竹心。”一个男子忽地出现在她的身后。寂静被打破,湖面漾着涟漪。
“国舅爷。”竹心转过头去,对着他微笑施礼,“竹心没想到您还活着。”
竹心话虽这么说,语气却是平淡的,并没有什么惊喜的意味。
男子衣衫微旧,下巴上还有着未刮干净的胡茬,眼窝深陷,精神憔悴。那是在传闻中已经战死的,皇后的弟弟,魏氏的嫡子魏启。
这也是一个本该死去的人。
魏启看着竹心完美的笑容,不知为何,他觉得那笑,怪异无比,在银白的月光下显得有些渗人。这个竹心,给人的感觉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但他好不容易逃脱追杀,进到宫里,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办,心中更是充盈着对魏氏败落及皇后之死的愤怒,便也没多想什么。
魏启愤怒无比,道:“我根本就没有战死,而是齐奕派人追杀我,一直穷追不舍,直到我使计诈死,才摆脱了那些杀手!我魏氏一门会到这个地步,都是齐奕害的!”
听魏启说完,竹心的眼神深了几分。原来魏氏的败落与皇上有关,而魏启现在还在被皇上追杀……
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
魏启绝对知道些什么,于是竹心直接试探,她的语气里似乎满是不解:“国舅爷,我们魏氏不是助皇上登上大宝,从龙有功吗?皇上为什么会……?”
“还不是齐奕忘恩负义,忌惮魏氏,怕魏氏威胁他的皇位……”魏启语气激动,但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忽地噤了声,没有再说下去。
因为魏氏功高震主?所以在暗中害了整个魏氏?但皇上也不至于冷血无情至此啊……更何况魏氏强到还没有到威胁皇位的地步。这个理由,并不充分。
魏启却没让竹心深想,立刻劈头盖脸地就向竹心问道:“皇后娘娘到底怎么死的?不是说让你好好保护皇后吗!”
说到皇后的死,魏启脸上满是哀痛与恨意,还没等竹心回答,他就继续说道,“是齐奕害死她的吧!齐奕过河拆桥,忘恩负义,魏家助他登上皇位,他却对魏家赶尽杀绝就不说了。姐姐是他的结发妻子,就这么去了,他却连丧都不给姐姐发!”
竹心看着魏启的真情流露,却像个局外人一般,神色平静,没有插话。
待魏启说完了,她才淡淡道:“皇后娘娘是自杀,不过在此之前,娘娘已被皇上幽禁栖凰殿三月之久,也不允许太医给娘娘医治……”
“我就知道!”听竹心这么一说,魏启更加激动,“齐奕害魏家至此,连结发妻子都不放过。”
竹心没再说什么,只冷静地看着他,等着他说出来意。
果然,魏启红着眼看向竹心,道:“竹心你一直待在皇后娘娘身边,娘娘被齐奕害死了,你就不想为娘娘报仇吗?你是我们魏家的人,我希望你再为魏家做最后一件事。”
说着,他将□□塞到竹心手里,道:“这是顶级的鹤顶红,杀了齐弈!为姐姐报仇!”
竹心却将鹤顶红塞回了魏启的手里,退了一步,冷淡道:“魏氏已经败落,仅剩国舅爷一人,竹心早就不算是在为魏氏做事。更何况竹心的主子是皇后娘娘,并非国舅爷,就更没有理由替国舅爷做这件事了。”竹心的言语里态度分明,丝毫没有替魏启杀了齐奕的打算。
“竹心!我没想到你也是这般忘恩负义之人!”魏启愤怒道,“皇后娘娘待你不薄,你眼见魏家式微……”
竹心的言语清晰分明,和当年那个听话的小侍女完全不同,她道:“国舅爷,竹心记得皇后娘娘当年其实是魏家的庶女,是因为嫡长女舒雅小姐去世了,才将娘娘过继到夫人名下,作为嫡女。说起来,国舅爷与娘娘其实不是一母同胞的姐弟,并且娘娘被过继给夫人后,一直与皇上在外征战,与国舅爷的相处也不多,而国舅爷向来是瞧不起庶出的,您何时与娘娘的感情如此深厚?”
听竹心说完,魏启眼神竟有几分躲闪,但想到眼前这个竹心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他的气势又涨了起来:“竹心,你不要忘了,说到底,你还是魏家的人,若是被齐奕知道了,你还能在这皇宫里待得下去么?”
竹心毫不担心地笑了一下,道:“国舅爷,您也不要忘了,现在正被皇上追杀的是您呐……”
但魏启既然敢冒着危险到这宫里来找她,自然也有着他认为能让他达到目的的筹码。
“竹心,我知道我现在性命不保,但是你真的不想为皇后娘娘报仇么?”刚才那是威逼,现在这就是利诱了,“只要你能帮我杀了齐奕,为魏氏、为皇后娘娘报仇,我就……”
竹心微微靠近了魏启,似乎在听他说话,但她其实对魏启说的什么丝毫没有兴趣,她的袖中藏着一把匕首,现在匕首已经到了她的掌中,魏启对她没有太大的防备,她只需要这么往魏启腹中一刺,就可以立刻要了魏启的命。
“我就告诉你你的身世。十年来,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么?”听魏启提到她的身世,竹心眼神微动,袖间银光一闪,匕首又被她收了回去。
而魏启却丝毫不知道他方才命悬一线,差点就见了阎王,他眼神诱惑,试图让竹心对这个条件动心,一举说服竹心:“你为魏氏做这最后一件事,我告诉你你的身世,从此你和魏氏就再也没有关系。”
竹心思虑片刻,似乎有些心动,但她却是在思考还要不要动手杀了魏启,她想到了魏启新的用处,她道:“帮你毒杀皇上我办不到,国舅爷想想也知道,皇上入口的东西皆有人试毒,要毒杀他谈何容易?而竹心弱女子一个,刺杀这种事是不敢做的,竹心能帮国舅爷的,就是帮您调开一些护卫侍从,帮您接近他了。”
魏启自以为这个条件说动了她,他确实也没想就一个小小的竹心能够成事,他只是需要一些助力,竹心提出的条件其实和他的意思差不多。他这次潜进皇宫,其实就是为了刺杀齐奕,所以他就没想过能够活着出去,他自己动手也好,能杀了齐奕为魏家报仇,他死了也不亏。
于是他接着道:“好吧,那你就见机行事,只要你助我杀了齐奕,我就把你的身世告诉你。”
竹心微笑道:“那现在还请国舅爷先藏在栖凰殿内,等时机到了,竹心再向您传信。”
“栖凰殿?安全吗?”魏启觉得竹心笑得诡异,心里有点毛毛的。
“当然,现在栖凰殿已经封了,没有人能进去,而竹心服侍皇后娘娘时,娘娘告知了竹心一条密道,可以进入殿内,国舅爷请跟我来。”
竹心引着魏启进了密道,一人拿了密道里的一盏烛台,用火折子点燃,进到了殿内。
魏启不放心地问:“这条密道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吗?”
“当然。”
站在密道口,魏启举起烛台,看了看布满灰尘的地上脚印,那确实是属于竹心一个人的,他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那就请国舅爷在这儿好好休息吧,竹心先回去了。”
竹心出了密道,往回走着,回望这黑暗里的栖凰殿,她又想起了方才心底的疑惑。
皇上为什么要追杀魏启?
竹心觉得自己似乎隐隐知道答案,但她却不敢细想下去。真相一旦被打破,就再也无法粉饰太平,她也无法再自欺欺人下去。
天又要亮了,可是从十年前开始,她这一生,也许就再也不会有天明了。
☆、梦中听《葛生》【5】
“将近中秋,御花园里的莲荷怕是开最后一场了,皇上要不要去赏赏?这一场开过了,要赏就得等明年了。”竹心给正坐在桌案前批折子的齐奕端上茶,看齐奕揉揉眉心,似乎有些疲倦,便顺势提议道。
齐奕放下手中的朱笔,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道:“好。”
未时刚过,本该日头当照的天,却有些阴沉,太阳被云遮住,所以这时候出去倒也不算太晒。
齐奕没有乘龙撵,只是带着宫人们随意地步行着。紫宸宫距御花园不算近,一行人步行到荷塘也用了好一会儿。
满塘荷花莲叶已枯了一半,比开着的荷花多的是已经成熟的莲蓬,比碧叶多的是半垂在水面的干枯荷叶。
但在这个时候,娇柔美丽的荷花在塘中也更加显眼了。
齐奕在荷塘边的小路上默默行着,遥望着塘中粉的白的荷花,倒不像是来赏花的,他隐隐出神的悠远眼神,倒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竹心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反应,眼里有几分期待。
还没走多久,天就渐渐阴了下来,几声闷雷响过,忽地就下起了雨。一行人只好匆匆忙忙地到湖边的亭子里避雨。
大家抖了抖身上的水气,但在亭中雨水细小的雾气也是扑面而来,满带着初秋的凉意。
李公公看着这雨势,问道:“皇上,要不要奴才回去叫人抬撵过来接?”这本就不算什么赏荷的好时节,下雨就更扫兴了。
“不必。”齐奕摆摆手,却道,“这雨下荷塘也有一番景致,就借此赏赏,待雨停了再回去吧。”
“是。”李公公退了回去。
齐奕负手站在亭边,隔着檐上垂下的密密雨帘,遥望雨中的荷塘,初秋的雨淅淅沥沥,风声雨声一齐作响,柔美的荷花在风雨中被打得摇摇晃晃,令人怜惜。
雨水茫茫,竹心的声音在雨声中也带了几分濛濛的意味,她在齐奕身后似是感慨地轻声叹道:“皇后娘娘最是喜欢荷花,当年皇上和娘娘也在此处携手赏过莲荷呢……”
“阿泠最喜欢莲荷吗?朕倒不觉得,当时阿泠与朕在此赏莲,她并不算开心。”齐奕语气平静,竹心却还是听得出里面的惦念与深情,“朕倒是认为,阿泠她最喜欢红蔷薇这般热烈的花,就和她的性格一样,带着刺、永远昂着头,那么骄傲,就如烈火一般。”
竹心笑了笑,这笑中掩饰着几分苦涩,她道:“奴婢还以为皇上喜欢温婉柔美的女子,这两年来,皇后娘娘为了让皇上喜欢,也一直在努力改变自己,试着做一个温婉贤惠的妻子。”
齐奕听完皱起眉头,哀伤又后悔地叹道:“阿泠她……其实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也不需要去改变自己。不管是温婉贤惠的,还是骄傲热烈的,朕喜欢的只是她而已啊……”
竹心似乎被齐奕的话震住了,她神色复杂地退了回去,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亭中一时陷在长久的沉默里,齐奕还是遥遥看着那些荷花,不知在想什么。
初秋午后的雨很快就停了,阳光璀璨明亮,檐上还滴滴答答地滴着水,荷叶上聚着水珠,草木枝叶湿漉漉的……沾着露水的一切都闪着晶莹的光。
一切恍得竹心像在做梦一样,但雨后带着凉意的清风让她觉得冷得刺骨,提醒着她一切又是那么真实。
“走吧。”直到听到齐奕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亦步亦趋失魂落魄地跟了上去。
齐奕在御花园里慢慢走着,倒有几分悠闲的意味,但他却好似是有目的地在寻找着什么。这不是回紫宸宫最近得路,但却没有人出声提议什么。
齐奕最终停在了几从火红的蔷薇前,这些蔷薇开得也正好,红得耀眼,已经盛开过的被雨水打落了一地,也有着雨后刚刚绽放的,沾着雨水,格外美丽。
齐奕停留了一会儿,出神地看着那些红色蔷薇。揣度着齐奕的神情,李公公试探着问道:“要不要奴才去给您摘几支,插在寝殿里……”
齐奕打断了他:“不必了。”他却是亲自步行了过去。
“皇上!这雨后泥地里脏……”李公公立马跟了上去。
齐奕道:“不必过来,朕想给皇后亲手折几支。”
听齐奕这么说,李公公神色复杂地退下了,不敢再多说什么。
齐奕对着那几从盛放的蔷薇,看了好一会儿,才挑中了几支好看的,他伸手去折,却一不小心被枝干上的尖刺刺破了手指,指尖迅速凝出一颗血珠,但他好似想起了什么,神色忽然有些恍惚,竟带着几分甜蜜地笑了笑,将指尖的血珠吮了。
他微微笑着满是惦念地幽幽叹息:“还真是像你。”
在众目睽睽下,众人惊讶又不敢抬头看的目光里,齐奕捧着蔷薇花回到紫宸宫中的寝殿内,他挥挥手道:“都下去吧,不必伺候了。”
他将红蔷薇放在一旁,然后捧起了他一直放在枕边,与他同床共枕的,皇后的骨灰。轻轻打开他亲手雕刻的沉香木盒,捧出里面似乎由于经常抚摸而更加光洁莹润的骨灰瓷坛。
他抱着骨灰坛,像当年轻轻抚摸皇后一样,轻轻抚摸着,温柔地轻声道:“阿泠,今日路过御花园,见那红蔷薇开得正好,便给你折了几支回来,我想若是给你别在发间,配上你最爱穿的红衣,该是美极了。”
说着,他还挑了最好看的一朵,在骨灰坛上比划了一下,那眼角眉梢的笑意是那么柔软温柔。
“百岁之后,归于其室。等我死了,我们就合葬在一起,就像你那时唱的一样。”齐奕低下头将脸贴在骨灰坛上蹭了蹭,“现在就委屈你在这里陪着我了……”
竹心在门外悄悄看着这一幕,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眼底有那么深的悲哀,还有……妒忌。
他的妻子,真的喜欢的是蔷薇吗?
……
中秋家宴,齐奕照例于宫中大宴群臣。
宫中宫人们瞬间忙碌起来,大殿中熙熙攘攘,大家有条不紊地布置着。竹心作为齐奕的贴身宫女,地位非凡,此次的家宴没有后妃主持,有很大一部分的事务就都是竹心在管理。一切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没有出现任何的差错。
时辰已到,齐奕与众臣纷纷入席,在祝词之后,众人开席,一时间大殿里丝竹声起,歌舞升平。
一轮圆月挂在空中,给夜色添上一层宁静的光。
太监宫女们按顺序上着菜。
竹心打起精神地盯着殿中的一切,忽地她看着上菜的宫人们,好像想起了什么,然后转身到一旁催促道:“皇上的菜怎么还没来?怎么回事?”
“回竹心姑姑,奴婢们也不知道。”
“来了,来了。”一个小太监端着托盘慌慌忙忙地小跑着过来了。
“怎么做事的?这么晚才来?”竹心微怒地皱着眉头。
“对不起,姑姑,奴才有点拉肚子,一时耽误了……姑姑恕罪,姑姑恕罪。”小太监不住地道着歉。
竹心轻声呵斥道:“这皇上的菜,上得比大臣们的还晚,就你出了差错!还不快把菜端上去!”
竹心悄悄向他使了一个眼色。
那小太监正是前来刺杀齐奕的魏启,见了竹心的眼神,他轻轻点了点头。
在众人眼里他似乎羞愧得低着头,唯唯诺诺地就低头把菜端了上去,到了齐奕身边。竹心也跟着回到齐奕身边伺候着。
小太监到齐奕身边,将菜摆在桌子上,正要退下时,忽地一转身,袖风一扫,掌中出现一把匕首,直直刺向齐奕。
这中秋之夜的宁静被这匕首刺破,瞬间碎去。
那匕首上闪着磷光,是淬了剧毒!
千钧一发的时刻,所有人大惊失色,但根本就营救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
眼看就要刺中,电光石火之间,正在齐奕身旁的竹心突然猛地扑了过去,要用自己身体去挡那匕首,惊呼道:
“皇上小心!”
☆、梦中听《葛生》【6】
魏启没想到明明答应他会助他杀了齐奕的竹心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挡了上去,那既然如此,那他也就懒得放过这个出尔反尔的小丫头的命了,死了就死了吧。
于是匕首丝毫没有变向,直直向竹心刺去。
竹心眼看着匕首到了自己的眼前,几乎命悬一线!
齐奕却一把拉过竹心,往怀里一压,竹心堪堪闪过了匕首,但这样匕首也就送到了齐奕的面前。
齐奕将头微微一偏,一把握住了魏启的手腕,止住了魏启来势汹汹的匕首。然后他猛地一踹,这一踹让魏启踉跄着退了两步,齐奕亦抱着竹心往后退着,两人的距离拉开来,魏启不追上去,靠匕首根本不能再刺中齐奕了。
方才他离齐奕那么近,那么好的机会就在他眼前一闪而逝,此后恐怕是再难得到那样的机会了,都怪竹心那个贱人!他就应该猜到,这女人没安好心,根本就不是真心帮他!
魏启一面愤怒着,一面握着匕首追了上去。
但这时御前侍卫们也早已反应过来,齐奕退了几步,魏启就被御前侍卫隔开来,再近不了齐奕的身。
齐奕将怀中的竹心放下来,那温暖的怀抱让竹心眷恋。她深吸了一口气,清醒过来,退到一旁。
方才确实险之又险,只要被魏启刺中,那剧毒可能就会让她没命,但竹心帮助魏启到这众目睽睽之下来,可不是为了刺杀齐奕,她是为了别的目的。
方才她的那一挡既是情之所致,但更是为了洗脱嫌疑,让自己的计划顺利进行。
魏启努力往前冲着,和御前侍卫拼杀了几下,头上的太监冒就掉了下来,众人这才看清了他的面目。
一时间惊呼连连。
“国舅爷!”
“啊!怎么可能是国舅爷?!”
“他不是已经战死了吗?他怎么可能来刺杀皇上?”
所有人都被这怪异的事情惊讶了,他们一面注意这不被这殿中战斗伤到,一面议论纷纷。
魏启怒吼着和侍卫拼杀:“齐奕!你害魏家至此!还害死自己的妻子!我要杀了你为魏家报仇!为姐姐报仇!”
魏启喊出的话让齐奕微微皱眉,众人也因魏启话中巨大的信息量而疑惑和震惊。传言中皇后是因皇上的冷待和幽禁而自杀的,这确实和皇上有一定的关系没错,但魏氏不是因战事才凋零败落的吗?怎么会扯上皇上?
齐奕眯了眯眼,眼中杀意一闪而过。但考虑到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而方才魏启的话已经让众臣对魏氏之事产生了疑虑,若直接杀了他,恐怕会让很多人寒心。
于是他吩咐道:“别伤了国舅,制服便是。”然后似是痛惜地感慨:“朕不知国舅为何要刺杀朕,魏氏一门待朕不薄,朕也不能就此杀了国舅啊。”
众臣纷纷附和:“皇上宅心仁厚,是我朝之幸啊。”
魏启怒道:“齐奕,你要不要脸!心里明明想要我死,却装出这样一副假惺惺的样子!”
看着站在齐奕身边的竹心,因为她刺杀失败的魏启更是无名火起,他不忘挑拨道:“竹心,你这个贱人!你明明答应我助我刺杀齐奕,助我接近齐奕后却又出尔反尔!害我功亏一篑!”
又对齐奕道:“齐奕,你身边那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好人,我今日为什么能来到大殿接近你,就是她安排的。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反悔,但我知道她绝对没安好心!把这种女人留在身边,你也放心吗?!”
众人的目光聚集在竹心身上。连周围的侍卫们都对竹心多了几分防备。
“皇上,今日是竹心理事,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陷皇上于危险之中,是竹心的罪过。但方才竹心以身相救,对您忠心耿耿,您可千万别相信国舅爷的一面之词啊!”
竹心似乎满脸委屈,她辩驳道:“国舅爷,奴婢不愿助你信刺杀这般大逆不道之事,你就这般诬陷奴婢么?若今日真的是奴婢安排你接近皇上,助你刺杀,怎么会拿身体去挡?若不是皇上相救,奴婢就没命了。照您这么说,奴婢暗中设计,就是为了要自己的命?”
竹心的解释确实合情合理,反倒是魏启那番话有些无厘头,完全解释不通。
魏启被睁眼说瞎话的竹心气得要命。可他却完全不知道竹心为何要做出这种有违常理的事,甚至赌上自己的命。
齐奕轻轻看了竹心一眼,道:“朕相信你。”
竹心满脸感激,道:“谢皇上。”
魏启看着这两人,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两人却远远看着魏启被一拥而上的侍卫打落武器,然后制服。然后齐奕道:“把国舅带下去,关押起来吧。”
但魏启却不依不饶,他心里知道齐奕现在就算不杀他,他也绝对活不成,还不如在揭开齐奕的真面目,就算死了也要咬上他一口,决不能让他好过!
魏启怒吼道:“齐奕!你敢说我魏氏一门真的是战死,而不是你暗中杀害?”
“而我今日会来刺杀你,难道不是因为你一直派遣杀手对我穷追不舍,逼得我走投无路?”
“我魏氏一门助你登上皇位,功不可没,可怜功高震主,让你起了杀心!”
齐奕淡淡道:“大家都有眼睛,魏氏的实力何以功高震主?让朕有理由去杀害魏氏的忠烈?”
众臣想了想,也觉得是啊,外戚魏氏虽然一时强盛,但确实也没到功高震主的地步,值得齐奕做出如魏启所说那般骇人听闻的事情。
“国舅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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