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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江十七夏-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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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坚持要停课,可陈燕脾气更硬,坚决不接受停课处分,甚至说如果停课,她要上书教育局,告一中的老师没能处理好学生矛盾,导致事件恶化差点儿引发大案。
  考虑到警方的调查走访笔录里,确实有董方长期欺辱路子灏的记录;且案发当天,两人也的确是互相殴打。学校最终没给路子灏停课,但通报批评是最后的底线,坚决不能让步。
  伙伴们得知教导主任会在全校师生面前对路子灏进行批评,有些忧心忡忡。
  路子灏却安慰伙伴们说他没事,他已做好心理准备。况且比起这个,更叫他难受的是,班上同学对他更疏远了。
  苏起很难过,却又不知该如何帮他。现在这种局面,简直比坐牢还可怕。
  星期一早上如约到来。随着进行曲响起,全校师生在大操场上集合,举行升旗仪式。
  高一至高三共四十几个班,学生们整齐列队,在国歌声中注视着国旗缓缓升起。
  礼毕之后,是校长讲话。无非是无聊冗长的校风校纪问题,和往常一样重复着老掉牙的一套。各班同学早就无心听讲,纷纷讲起了小话。
  校长许是习惯了,也没在意。之后轮到教导主任,主任讲话到一半,忽然停了发言,操场上全是学生们窃窃的聊天声。
  主任有十几秒钟不讲话,聊天声便慢慢消下去,渐渐,鸦雀无声。
  “你们还是一中的学生吗?!有没有规矩!!!”教导主任突然呵斥,那严厉的声音仿佛能把广播喇叭给炸了。
  操场上静悄悄的。
  “上周发生在高一(6)班的恶性事件!就是因为某些学生顽劣不堪不守规矩!现在这里,对高一(6)班的路子灏进行全校通报批评!”教导主任语气尖锐,滔滔不绝地抨击痛斥着路子灏的恶劣行径。
  苏起听得面红耳赤,脸如针扎,不敢想象此刻路子灏的心情。
  他有错,可董方也有错啊!但主任通篇只骂路子灏一人,仿佛这样就能撇清某种关系似的。
  她咬着牙,握紧了拳头。
  教导主任痛斥了十几分钟,终于发言完毕。可那激烈的言语仿佛还在大家脑门上震荡。
  十几秒的缓和之后,台下的学生们才松散下去,各队伍末端的人再度低声讲起了小话。
  主任发言完毕,是学生代表发言。那是最无聊的“尊师重道爱学习”环节,所有人都不在意,讲小话的声音更大了。
  这时,苏起看见梁水上了主席台。这周是(10)班出学生代表,但不知为何临时换成了梁水。
  梁水并没有拿演讲稿,他走到台子中央,将话筒拉高了一点,用力太猛,话筒发出刺耳的声响。
  操场上安静了一瞬,又旧态复萌。
  梁水调整好话筒了,说:“大家好,我是高一(10)班的梁水,我今天要演讲的题目是——给我闭嘴。”
  这下子,操场上安静了,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到那个高高瘦瘦的男孩身上。
  等等,你让谁闭嘴?校长?教导主任?我们?
  下一秒,他清沉的声线顺着广播传遍整个操场:“昨天我听有同学在背后说,我跟人出去开房了,我不知道说这话的人,你是眼瞎还是嘴痒。我虽然长得好看,但嫉妒人不是这种嫉妒法,对不对?”
  这一番言论听得全校师生目瞪口呆。
  有人传过他梁水跟人开房吗?没有吧?
  等等,这是升旗发言的内容吗?!不是啊!
  他在说什么?!这是升旗仪式啊!
  可苏起忽然懂了,她一下子激动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心脏狂跳。
  “上周我听人在背后说,我太胖了,吃得太多,跟头猪一样;请问,我吃多吃少,关你屁事?”
  完了,众人更是一头雾水了。
  他梁水那么瘦?哪里有人说过他胖啊?
  这到底怎么回事!
  教导主任要疯了,在一旁低喊:“梁水你在上头讲些什么?!”
  所有人瞪着眼睛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之际,又听他淡淡道:“上个月我们班同学当面跟我开玩笑,说我很袖珍,很矮,这一点儿都不好笑,毕竟,你也没有多高,你还是个塌鼻子。满脸青春痘,
  说我长得丑的那个同学,他成绩排倒数;
  说我成绩差的那个同学,他打球迟钝得像只王八;
  说我长得像女生的那个同学,他长得实在太丑了。”
  忽然,有人懂了。
  渐渐,大家都懂了。
  “有人说我没有男子气概,像个女人;说我肯定喜欢男人;
  有人说我一点都不淑女,像个男人;以后肯定嫁不出去;
  我喜欢男的女的,我嫁不嫁得出去,关你屁事,老子又不喜欢你。”
  操场上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少年坚定的声音在回荡。
  苏起站在同学们中间,激越得浑身颤抖,几乎要热泪盈眶。
  教导主任低声呵斥:“梁水你给我下来!”
  梁水微低着头,语气很凉:“对不起,我没有要攻击你们任何一个人的意思。我想说的是——你们可不可以给我闭嘴。那些在背后说人闲话,挖人隐私,当面开一些一点儿都不好笑的玩笑的人,你们可不可以给我闭嘴。如果你不是一个完美的人,如果你也有缺点,如果你也有秘密,那么,你他妈的就给我闭嘴。”
  他语气极淡,几乎没有用力,但这话却如一击击重拳般锤在每一个人心上,
  “说人闲话,言语伤害同学,算不上任何本事。高中三年,你可以好好学习,可以玩玩闹闹,可以拼搏,可以交朋友,可以享受自由,但自由不是你们伤害别人的理由。记住,言语也是伤害,伤害就是暴力。我鄙视、看不起一切对同学施加暴力的行为。在这里,我想对所有言语欺凌校园暴力的人说,给我闭嘴!”
  一番讲话完毕,全场鸦雀无声。
  四五十个班级,上千名学生,没有一丝声音。
  梁水转身走下主席台,教导主任气得面红耳赤:“马上跟我去教导处!”
  这时,苏起用尽全力喊出一声:“言语也是暴力!我反对校园暴力!!!”
  女孩的声音划破天空。
  一时间,接二连三有同学喊起来:“言语也是暴力!我反对校园暴力!”
  骤然间,如一道声音穿透重重迷雾,终于抵达空荡幽深的山谷,引发巨大回响。整个操场都喊了起来:“言语也是暴力!我反对校园暴力!”
  “言语也是暴力!我反对校园暴力!”
  教导主任控不住场,迅速解散集合。梁水被叫去教导处。不到十分钟,广播里传来对梁水的通报批评:“高一(10)班梁水,在升旗仪式上言行不端,口出狂言,蔑视师长,违反校纪校规——”
  可没人听这番通报,学生们的喊声此起彼伏:
  林声把她所有速写本纸撕下来,拿胶带沾成一张巨大的白纸,写上“言语也是暴力!我反对校园暴力!”一行大字,挂在教学楼栏杆外。
  此举一出,其他班纷纷效仿,写大字报,贴满教室窗户和栏杆。高二高三也声援起来,他们教学楼上还出现了“加油啊高一的!我们支持你们!”“高一的你们有些拽哦!”“反对校园暴力!”等一系列标语。
  李枫然飞速写了封给校长的信,控诉学校和稀泥的处事态度,不问缘由,非黑即白;抨击老师对学生间摩擦的轻视,以及治标不治本的愚蠢行为。他将那封信贴在学校公告栏上,引得同学们全跑去围观传播。
  至此,整个学校的学生都造反了,他们发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反抗运动。
    第一节上课铃响,没有一个班乖乖上课,学生们全坐在教室里,敲桌子跺地板,喊着:“言语也是暴力!我反对校园暴力!”
  三栋教学楼里的喊声此起彼伏,能掀翻楼顶。他们气势汹汹,连校外的街道上都有人听见,不知一中今天这是怎么了。
  苏起班上第一节是班主任的物理课。
  她原以为鲁老师会狠狠训斥他们,可鲁老师只是笑了笑,任由他们喊。苏起这才发现,鲁老师似乎是支持他们的。
  这让她感动极了。
  可没过一会儿,隔壁班的班主任出现在门口,朝鲁老师招手。
  鲁老师出去之后,很快不见了。
  班长程勇跑去打听一番,回来报告战况:“好多老师去教导处商量对策去了!”
  团支书问:“那他们到底是支持我们,还是要压制我们呀?”
  这话一出,同学们都有些心慌。他们的运动可不能输掉啊!
  “言语也是暴力!我反对校园暴力!”后排的男生更大声地吼了起来。
  苏起一边跟着喊,一边也忐忑了。如果他们最终失败,梁水因带头而受到的处罚会更重,恐怕林声李枫然都无法幸免。
  如果是那样,苏起发着抖,心想,她一定要和他们共进退!
  还想着,教室里的广播忽然开了,里头传来校长温和的声音:“同学们,请都安静一下。你们的声音我都听到了。你们的控诉书,我也看见了。”
  这话一出,校园里的喊声消退不少,大家都静静听着结果,
  “对于在管理过程中出现的失误,我们深表遗憾。我承诺,一定会努力,为大家重建一个良好友爱的学习和生活环境。希望同学们耐心等待。我也很感谢一些同学把心里真实的想法勇敢地表达出来。最后,关于梁水同学的处分,予以撤销。”
  话音一落,全校沸腾。
  刘维维尖叫着扑上来抱紧苏起,她其实没那么深的感触,纯属被环境感染。但苏起不同,她已激动得眼泪直下。
  一下课苏起就往梁水教室跑,可他不在,李枫然也不在,据说他俩在教导处和校长教导主任交涉,一直没回来。
  苏起在走廊上听到无数人对他的夸赞,说他勇敢,正直,大义,说他敢于挑战权威,为朋友两肋插刀。
  苏起自豪不已,开心地往回走,迎面碰上了欧阳李。他来送笔记给她。
  她正要和他讲朋友们的光辉事迹,欧阳李却叹气,说:“烦死了,不知道那帮人闹什么,搞得今天一上午都没好好上课。”
  苏起愣了,问:“你什么意思啊?”
  欧阳李说:“你不觉得这帮人很傻很无聊么?弱者才会在乎别人的看法和眼光,强者只要心理强大,就没有任何人能给他施加暴力。有这时间搞英雄主义运动,还不如好好学习提高成绩。分数才是学生的后盾。”
  苏起有些吃惊,说:“照你这意思,成绩不好的,没有后盾,就活该被欺负了?”
  欧阳李意识到她并不赞同自己,忙说:“我只是说,提高自己,才能抵抗别人的敌意。而不是搞这种无聊的抗议——”
  “我的朋友们比你强大多了。”苏起突然打断他,“成绩好没什么了不起的。自私和冷漠更可怕。你别忘了,当初正是我和梁水这两个无聊又愚蠢的人在桌球厅救了你,不然,你要么给人下跪了,要么给人打趴下了。”
  欧阳李目露惊诧,仿佛不相信她会说出如此激烈的话。
  苏起耸了下肩:“哦,你不是我朋友,所以不了解我,我这人嘴巴特别坏。你看,梁水说的‘给我闭嘴’,现在你是不是觉得挺赞同的?”
  她头也不回进了教室。
  上了大半截课了,苏起还是很生气。她写字条问刘维维:“你觉得梁水很傻吗?”
  刘维维看见纸条,吃惊地瞪了她一眼,飞速画上三个感叹号:“!!!”
  她补上一句:“他很了不起,好吗!!!”
  苏起欣慰极了,又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她会好好学习做个成绩好的人,但同时,她绝对绝对不要做一个冷漠又自私的人。
  直到中午放学,苏起才见到梁水。
  五个小伙伴在校外的停车处集合。取车时,不少经过的同学,甚至不认识的高年级同学都热情地给他们打招呼,冲他们竖大拇指。
  连路子灏都收到了同班同学善意的招呼和微笑。
  路子灏说,今天上午,班上好多同学都跟他示好了。
  “那就好。”苏起开心道,“水砸你真棒!”
  梁水挑挑眉毛,骑车上路,说:“李凡,我没发现你文采那么好,十分钟写了篇高考作文。”
  这话逗得几个伙伴哈哈笑。
  李枫然淡淡道:“你给声声赔钱吧,她写大字报费了三本素描本。”
  梁水回头:“改天还你。”
  林声笑:“不用啦。素描本我还是买得起的。”
  少年们骑着车,一边聊着,一边穿过春日阳光斑驳的林荫道。
  路子灏落在后边,忽然唤:“大家——”
  前头四人齐齐回了下头,见他停在原地不走,也不约而同停下来,纳闷地看他。
  路子灏眼睛红红的,说:“谢——”
  音还没发完,四人齐声说:“给我闭嘴!”
  话音一落,路子灏的泪意消散得干干净净,五个人同时哈哈大笑。
  他们踩着单车,迎风蹬着,飞驰在街道上,任那春风将他们的校服吹得飞扬了起来。
  ……
  ……
  ……
  【夜话(17)】
  李枫然:“所以,你到底是喜欢男的还是女的,你知道吗?”
  路子灏苦恼:“我不知道。好像都没什么感觉,但大家都那么说,搞得我也不知道了,万一我真的喜欢男的怎么办?”
  梁水:“真喜欢也没什么。但我觉得,你现在根本搞不清楚状况。”
  路子灏叹气:“哎,是的。我也不知道。”
  苏起歪头:“路造,这件事让你很困扰吗?”
  路子灏:“对啊,特别烦。其实本来没什么,但大家笑话多了,我都怕了。”
  苏起转转眼珠:“我有个方法可以帮你确定,你是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路子灏:“什么方法?”
  苏起耸肩:“我亲你一下呗。”
  梁水和李枫然齐齐扭头看她。
  苏起很坦然:“你要是不好意思,你就喜欢女的;你要是没感觉,你就喜欢男的。”
  林声道:“这个方法好。我也可以亲你。”隔几秒,回过神来,“啊不行,我不能亲你。”
  苏起看她一眼,忽就明白了,笑了一下,继续看路子灏:“要不要试一下?”
  路子灏想想,的确可以解决他的困惑,点点头:“好啊。”
  苏起正要起身,梁水一把将她拉开,灰着脸说:“我来。”
  众人目光聚在他脸上:“你?”
  梁水无所谓的样子:“很简单啊。路造,你要是紧张,你就喜欢男的;你要是觉得恶心,你就喜欢女的。”他扶了下额头,说,“我现在已经觉得恶心了。”
  路子灏嫌弃他:“你都恶心我了,我才不亲你。我要亲七七。”说着就朝苏起凑过去,没想到梁水抓住他肩膀把他拧过来,迅速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
  苏起:“……”
  林声:“……”
  李枫然:“……”
  三人瞠目结舌,苏起“嘶”了一下嘴巴。
  梁水已迅速把路子灏推开,后者表情凝固状。
  梁水亲完了,微抿着唇,脸色很差,暴躁道:“你们三个谁要是说出去,别怪我灭口!”
  路子灏突然醒过来,浑身鸡皮疙瘩,说:“我确定了,我不喜欢男的。我喜欢女的。妈呀,恶心死我了。”
  梁水一巴掌挥他脑袋:“妈的你还嫌恶心!”
  苏起突然爆笑,笑得直不起腰,笑得快岔气。刚才那一幕太刺激了,她能笑疯。
  梁水阴森森看着她,心想我这他妈是为了谁啊,于是一巴掌呼在苏起后脑勺上。
  苏起举手:“对不起,实在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李枫然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慢悠悠说:“安全起见,再试一次?”
  梁水:“滚!”


第52章 少年不识愁滋味?(1)
  六月的第一天,上午第一二节课是老鲁的物理课。
  天气开始炎热了,但学校还没准许开空调。同学们在“上课——起立——老师好——”的和声中,松松垮垮地坐下,翻开物理课本。
  鲁老师笑道:“你说你们这群祖国的花朵怎么回事啊?大早上的第一节课就没精神。”
  后排的男生调皮道:“太早了!花还没开呢!”
  哄堂大笑。
  鲁老师说:“祝你们节日快乐啊。”
  今天是儿童节。
  一帮高中生们自觉认领“儿童”身份,叫嚷:“谢谢老班!”
  鲁老师:“今天跟大家讲个事,高二要分文理科了。大家好好想想,跟父母商量商量,主要呢还是以自己兴趣为主。”
  有人问:“老班,那你是理科班的班主任了?”
  “我教物理的,这不废话嘛。”
  “那我选理科,我舍不得你!”
  又是哄堂大笑,鲁老师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我谢谢你。但这事还是要认真考虑,月底团支书统计一下志愿。”
  一下课,同学们就热烈讨论起来。(13)班班风很好,同学团结友爱,相处融洽,想到要重新分班,大家都有些不舍。
  张可欣物理和化学不好,是一定要学文的;徐景还在犹豫;刘维维则确定选理科,她说:“苏起你也选理科吧。或许我们能继续同班呢。”
  苏起喜欢理化生,本就要选理科。
  回去一问伙伴们,林声数学物理太差,要学文。李枫然和梁水嫌政治头疼,决定学理。路子灏也选了理科。
  苏起道:“太好了,或许重新分班,我们又能在一个班呢。”
  路子灏说:“我觉得可能性不大,要不要算一算概率?”
  林声说:“我最怕概率统计,你饶了我吧。反正我选文科,同班概率为零。”
  临到期末,苏起偷偷跑去问鲁老师分班怎么分。
  鲁老师好笑:“说吧,有什么鬼主意?”
  苏起笑眯眯:“你把我留在13班呗,我不想去别的班。”
  鲁老师哈哈道:“行,知道了。”他本就要把苏起留下的。每个班主任都能选一批固定的学生,其余随机分配。
  苏起说完,又转转眼珠:“那……你能把梁水李枫然和路子灏也抢来我们班吗?他们是我的好朋友。”
  鲁老师想了想,说:“梁水和李枫然有点儿困难,优秀的学生,别的班主任也想留,是不是?”
  苏起于是叹了口气。
  是啊,水砸和风风太优秀了。这个暑假,风风要去上海陪何堪庭老艺术家开演奏会;水砸也要去上海参加国家队选拔。
  云西历史上还没有运动员入过国家队呢,最好也不过是入了省队,拿过国家级别的冠军。因此,学校和市里都很重视。
  苏起想着他俩一走,这高一的暑假又无聊了,她忽然萌生了去上海给他们加油助威(实则游玩)的想法,便跟程英英讲说她也要去上海。
  程英英大感意外,她年纪还小,独自出远门太荒唐。可她也不想掐掉女儿想去外头见世面的心,便找到陈燕,问能不能让路子深照看一下苏起。陈燕表示完全没问题,又道这样的话,也让路子灏去上海玩。
  林声听说了,忙跑去跟妈妈讲;沈卉兰得知几个孩子都去上海,不想自家女儿落单;加之有路子深坐镇,便也同意了。
  五个小伙伴欢快地收拾好行李就出发了。梁水原本是有报销车旅票的,但他提前了几天出发以便和朋友们游玩,就放弃了。
  暑假高峰期,没买到卧铺,只有硬座。
  但兴奋的少年们并不觉辛苦,能和伙伴们一同出游,别提多开心了。苏起一上车就坐在靠窗的位置,她拍拍身边的座椅刚要叫林声,梁水一屁股坐到她旁边。
  她愣了一下,奇怪看他;他瞥她一眼,一副无知无觉的寻常模样。苏起便把嘴边的话吞了下去。路子灏坐梁水旁边,林声和李枫然坐小桌对面。
  火车一开动,苏起就拆开塑料袋翻找零食。
  她撕开一袋卤蛋,问:“风风,声声,你们吃吗?”
  大家摇头。
  梁水嫌弃道:“刚吃完晚饭,你是猪吗?”
  苏起瞪他:“我没吃饱不行吗?”说着又拆开沈卉兰给他们做的卤鸡爪卤鸡胗。
  梁水不说话,拧开一瓶矿泉水放在她手边。苏起又愣了一下,拿余光瞥他一眼,默默啃着鸡爪。
  很快,小铁盘子里就堆了一小堆垃圾山,苏起准备去倒,梁水先起了身,端着盘子去倒垃圾了。
  苏起吃饱了,喝足了,向伙伴们提议玩纸牌。
  林声不喜欢玩牌,和路子灏换了座位。他们四人轮流斗地主,轮到苏起被换下时,她便靠在一旁看梁水出牌。
  这一局他是地主,手气特别好,一堆的连子,还有王炸呢。
  苏起饶有兴致地看他手里的牌,看着看着,目光便不经意落到他修长的手指上,看了一会儿,又抬眸看看他的侧脸,他额前的碎发似乎留长了些,几缕散乱地垂在眉间。少年额头饱满,眉峰很高,鼻梁英挺,睫毛很长,连嘴唇的弧度都很好看。或许对这一盘牌局很有把握,知道一定会赢,他唇角微微勾着,含着一丝意气风发的笑容。
  恰好有阳光照在他脸上,明媚,干净,又美好。
  苏起觉得呼吸有丝紊乱,匆匆移开目光,微侧了个身朝向窗外。夕阳刺眼,她把窗帘拉上,歪头靠在帘子上出神。
  她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渐渐,有些昏昏欲睡,就闭了眼。
  梁水打完一局,路子灏输了,该苏起上场,一回头,她歪着脑袋睡着了,睫羽低垂,嘴唇微微张启着,软嘟嘟粉嫩嫩的样子。
  梁水定了定,看了她足足三秒,才低声说:“让她睡吧。”
  路子灏开始洗牌。
  火车晃荡晃荡,苏起靠着车壁打瞌睡,脖子怎么放都不舒服,脑袋在车壁上一磕一磕的,咚咚响。她在睡梦中难受极了,揪紧眉心咕哝着,有些烦躁地揉了揉被撞的脑门。
  梁水扭头观察她半晌,李枫然也看着她,说:“要不要拿衣服给她垫一下?”
  林声探头:“会不会把她弄醒?”
  梁水一想,忽轻轻伸手过去,托住她脑勺,往自己肩头一拨,她脑袋乖乖地一歪,靠在了他肩上。
  林声:“……”
  李枫然:“……”
  他看向梁水,少年微抿着唇,有些紧张,还稍稍调整了坐姿,肩膀往下缩了缩,想让她靠得舒服。苏起睡得熟,跟着他的肩膀晃脑袋。
  李枫然收回目光,一时忘了该谁拿牌了。
  梁水把她安置好了,不动声色地起牌,她却突然动了两下子,他心里一惊,以为她要醒,没想她只是拱了拱,在他身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将脑袋更深地埋进了他颈窝里。
  梁水:“……”
  他的手僵了一下,他的整个身子都僵了一下——她钻得有点儿深,鼻尖都抵住他锁骨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女孩柔软的脸颊贴在他脖颈处,呼出的气息柔柔的温热的,钻进他领口,撩着他胸膛。
  这夏天轻薄的衣衫啊,拦不住肌肤间交流的热度。
  他微吸一口气,调整着注意力,继续拿牌。
  一副牌展开,他努力专注着手中的牌面,余光却忍不住垂下来瞥她的脸,只能看见她乌黑长长的睫毛,小小的高高的鼻子,和一边粉嫩嫩的脸颊。
  梁水完全不知这一局自己拿了什么牌,反正他是输了,输得一塌糊涂。
  李枫然也一直输,路子灏赢了一溜儿,纳闷了:“你们俩怎么了?断电了?”
  李枫然不说话。
  梁水也不说话。
  林声困倦地睁开眼:“很晚了,你们不睡吗?”
  两个少年本就心不在焉,见已夜里十点。就准备睡觉了。
  车厢里空调开得很低,苏起轻轻打了个抖。
  梁水让路子灏从他箱子里拿了件外套,盖在苏起身上。
  衣服刚上身,苏起寻求温暖似的往他外套里缩了缩,人也不自觉地贴近他热乎乎的身体,朝他身上挤了挤,紧紧地贴着。
  “……”梁水抿了下嘴唇,感觉紧挨着她的那半边身体都有些僵。
  他微抬起头,朝着天空呼出一口气——完了,今晚都别想睡觉了。
  李枫然将头偏去一旁睡了,不知过了多久,缓缓睁眼——对面两人裹着同一件大外套,少女熟睡着,只露出一颗脑袋,挨在少年的颈窝里。少年头靠在椅背上,微仰着头,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终是闭了眼。
  窗外夜色无边,车厢内安安静静。
  苏起好似在做梦,呼吸间全是他身上熟悉少年的气息,很温暖,那是个很安宁的梦。
  直到第二天清晨的阳光照进来,她懒懒睁开眼,感受到梁水胸膛随呼吸起伏的律动近在她耳边,她才猛地惊醒,盖在身上的外套滑落下来。她慌忙捞住,顿时懊恼自己的失态。
  梁水本就醒着,见她这避之不及的态度,热乎了一晚的心有些失落。
  他抻了抻被她压了一晚上的发痛的肩膀,有些泄愤地睁眼说瞎话,道:“你自己靠过来的,睡得跟头猪一样。”
  苏起信了他的话,心里理亏,不吭声。
  梁水还是气不顺,接着诬陷:“你还流口水了。”
  “胡说!”苏起把外套扔给他。
  梁水没跟她闹,他困得要死,昨晚几乎就没怎么睡。
  她挨得他那么近,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他把外套披在身前,头一歪,补觉去了。
  苏起扭头,闭紧嘴巴,托腮望着车窗外。金色的晨曦薄薄一层,铺洒在大地上,轻柔的,软软的。
  原来,昨晚不是做梦啊。
  她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呼出来,热气喷在玻璃上,罩上一层薄薄的雾。
  她看见自己微红的脸颊倒影在里边。雾气一散,转瞬即逝了。
  火车到了上海,路子灏把梁水推醒,众人收拾行李下车。
  梁水困得不行,表情不爽地走在后头。
  路子灏凑过来,问:“诶,你是不是……”
  梁水懒懒瞥他:“什么?”
  “喜欢苏七七?”
  梁水一下子惊醒了,炸道:“我喜欢她?!你脑子有问题吧?”
  路子灏:“我就随便一问,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梁水:“这不是激动,这是烦躁。”
  路子灏:“七七说的对,你果然有起床气。”
  梁水:“……”
  他心虚,一巴掌呼他脑袋:“赶紧走。”
  路子深在出站口等他们。大家一汇合,苏起这才发现,平时看梁水他们不觉得,如今有路子深一对比,他们还是稚嫩的青葱少年。
  路子深过来帮苏起拿书包,苏起赶忙摆手:“我书包很轻,声声的很重。你帮她拿吧。”
  路子深便去接林声的书包,林声低声:“谢谢。”
  路子深说:“呵,你这书包里装了什么,这么重。”
  林声没吭声。
  苏起跟在后头,偷偷一笑。
  能有什么,十字绣,星星罐子呗。
  还在笑着,背上突然一松,梁水卸了她的书包,拎在手上,一句话没说,在前边走着。
  苏起心砰砰跳,又有疑惑,但转念一想,他一直都是这样照顾她啊,于是坦然。
  梁水回头:“你跟上,别走丢了。”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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