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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火-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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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吃那个,小时候我爸妈单位里都会发一些,觉得特别好吃。”她指着那一盆刚灌好的香肠说。
  猪肉摊前站了很多人,似乎在排队灌香肠。a市有个老风俗,每次到了腊月前后,家家户户都会准备香肠、腊肉之类的菜,用来过年时待客。
  不过也说了是老风俗,现在很多都是从超市买,像这种会亲自来灌香肠的很少。
  “想吃那就买一些。”
  不是a市本地人的秦磊,其实不太懂这是在干什么,还以为是猪肉摊卖的香肠。后来问过才知道,这都是在猪肉摊上买了猪肉,再付材料加工费请摊主加工。
  一斤肉五块钱的加工费,包括调料和灌香肠需要用到的肠衣。
  “那我们买多少肉加工?”
  “十斤?”杜俏又摇摇头:“二十斤吧,吹得半干放进冰箱里,可以放很久。”
  买了二十斤的猪后座,接下来就是排队等了。杜俏对灌香肠似乎很感兴趣,看得目不转睛。
  秦磊四处看了看,说:“你在这儿站一会儿,我四处转转。”
  “还要买什么吗?”
  “看了才知道。你往里面站,别让人撞到你了。”
  猪肉摊的男老板负责给人灌制香肠,女老板则负责卖肉。这会儿也没生意,听见秦磊这么说,又看杜俏挺着肚子,女老板很好心地拿了张小凳子给杜俏,还专门给她找了个地方坐。
  位置在绞肉机斜侧面,正好可以让她研究这香肠是怎么灌的。
  秦磊和女老板道了谢,就离开了。
  ……
  看了一会儿,明白里面的原理,杜俏就没什么兴趣了。
  这时,肉摊上来了个老大爷,六十多岁的样子,身板干瘦,正在和女老板说话。
  “我嫌你们弄得脏,我买了肉,你给我找点水,我自己洗,你再帮我灌。”
  这话说得男女老板脸色都不太好看,人家做这门生意,摊子前面还站了这么多客人,突然被人说脏之类的,别说老板听着难受,客人听了也不太舒服。
  “要不您老去别家看看?你看我们这儿等了这么多客人,可能等轮到您老已经中午了。”老板娘这话说得有点含蓄,其实就是不想做这瘦老头的生意。
  “我都问过了,都说你家灌香肠的手艺好,让你给我找点水,又不是白用你的。”老头很执拗。
  问题不是白用不白用,而是都有学有样,今天这生意恐怕做到晚上都做不完。
  其实杜俏这会儿也看明白了,这家老板灌香肠的方式在外人看来有点脏,因为那些肉灌香肠的时候是不洗的。之前她就看见了,但没好意思问,又看那么多人都没说什么,也许就是不用洗?
  现在总算有个人提出来了,所以她一直竖着耳朵听。
  “老大叔,不是我舍不得那点儿水,而是根本不用洗。咱家的肉你是看见的,多新鲜,刚杀完就运来了。你把肉洗了,还得沥干,水不沥干灌香肠容易坏。可沥干咱也没工具给你用,而且那要等多久才能沥干。”女老板说得苦口婆心。
  旁边也有人插嘴,跟老头说这肉根本不用洗。
  “没事,我等得,反正前面这么多人排着。沥水的工具不用你操心,我自己解决。”说完,老头就走了。
  过了会儿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塑料盆和几个沥水篮,一看就是现买的。
  都弄成这样了,女老板也不好再拒绝。她本来想用盆子给老头装了些水,但老头不干,嫌那盆子脏,让女老板给他找水管。
  女老板无奈,只能把他领到一边,将一个破纸箱掀开,露出下面的水泥池子。
  “您慢慢用,我那边还有生意。”
  “不行,你还得给我把这些肉分一分,不然没办法洗。”
  女老板只能又回肉摊拿刀。
  ……
  老头洗得很仔细,洗完了就放进沥水篮控干。
  杜俏走了过去,看着他洗。
  “现在的人就是不讲究,以前灌香肠哪用在外面灌,都是买了肉自己回去灌,干净也放心。不是年纪大了弄不了,我才不会到外面灌。”老头自言自语着。
  “那自己灌怎么弄啊?”杜俏插了一句。
  “把猪肉去皮,洗干净控掉水,切成小块儿,这块儿不能切大了,不然不容易灌。然后就是配料了,我们那时候哪有这么多调料,就用酱油白酒五香粉,辣椒粉胡椒粉白糖和醪糟汁,拌匀了腌一会儿。最麻烦的就是处理肠衣了,要洗,手不能重了,不然会洗破,但太轻了也不行,要把上面的脂肪和粘连的油膜洗干净。
  “等肠衣处理好,就可以灌了。塑料瓶子剪掉下面,只留上面的瓶口,把瓶口套在肠衣上,用筷子……”
  这老头说起来一套一套的,杜俏也听得津津有味的。
  期间,老头问杜俏也是来灌香肠,杜俏点点头,顺势说等下想借老头的盆子和沥水篮用。
  两人互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老头笑了笑,说:“爱干净点儿好,这吃进嘴里的东西,就得干净。”
  很快老头就洗完了,装了满满两大沥水篮,还空出一个,刚好给杜俏用。
  她踮着脚尖去倒盆里的水,手还没伸过去,身后伸来一只大掌,掂着盆沿,把水倒了。
  “这是你丈夫?我就说,怎么让个孕妇出来采办年货,就算买了能弄回去?”老头咕哝道。
  秦磊刚开始没看见他,一个干瘦的老头,长得貌不其扬,穿着也普通,直到听见这个声音,对上对方的脸。
  他眨了眨眼,问:“这是——”
  杜俏也没瞒他,说:“我管叔借了盆和沥水篮,等下把这些肉洗一洗,再让老板帮忙灌。”
  秦磊再看看这场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算是灌香肠灌出的渊源?
  “你去边上站着,我来洗。”说着,他把袖子挽起,又去把买的那包肉拎过来,女老板没空,他自己借了把刀,把肉分了分,放在水管下面洗。
  “你丈夫挺勤快的。”老头跟杜俏说。
  “还行吧,他比我勤快多了,平时只要在家里,就什么事都不让我干。”这是朱宁娜不在,在的话又要说她撒狗粮狂魔。
  其实吧,杜俏真没故意撒狗粮,就是撒狗粮不自觉吧。
  “你丈夫干什么的?”
  杜俏想了想说:“干建筑行业的。”
  “干建筑行业的?我儿子也是干这一行的,干这一行的辛苦,成天喝酒,也不常在家,家里媳妇孩子老人都没空管。”
  “他还好,每天再晚都回来,也不常喝酒。”
  “这样是对的,钱是永远赚不完的,什么都没身体和家庭重要。”
  一老一少就这么闲聊着,没一会儿功夫,秦磊就把肉洗完了。
  “接下来还干什么?”他边擦手边问。
  老头瞅了瞅猪肉摊那边排着队的人,说:“接下来就是等了。等轮到我们,把肉切片拌匀佐料腌着,再等一个多小时就能灌了。”
  “还要等这么久?”秦磊诧异说。
  “其实不想等这么久也可以,这不是有刀有砧板吗,我们自己把肉切了拌匀佐料,等那边机器空下来,就可以灌了。”
  顿了下,老头又说:“其实我灌香肠的手艺还行,就是年纪大了,弄这些太费事。我儿子小时候最喜欢吃我跟他妈灌的香肠,我每年都会多灌一些给他拿去,不然我一个人弄这么多也吃不了。”
  老头买了两个猪后座,加起来有四五十斤了。
  “那要不,我们就自己弄?”
  听到秦磊这话,老头似乎很高兴,说:“其实这香肠好不好吃,就看佐料了,我跟你们说……”
  ……
  秦磊去买了两个塑料盆,还买了很多佐料来。
  看似买了一堆,其实这些佐料都很便宜,最贵的可能就是那瓶子老抽和那一小罐米酒了。
  老头说的醪糟汁,其实就是米酒,把米篦出来,只留汁待用,比料酒的味儿香。只是这东西贵,再加上又是老方子,外面加工香肠的不会用这个。
  秦磊操刀,杜俏和老头在旁边帮忙,先把老头的肉给切了,再切自己的。
  拌佐料的时候,秦磊是直接把手洗干净,用手下去拌的。老头说人手洗干净比一次性塑料手套干净多了,而且一次性手套影响手感,有可能会拌不均匀。
  反正老头说,杜俏和秦磊就听着。这边忙得不亦乐乎,那边肉摊的老板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不光许诺弄好了就提前给他们弄,加工费也减半。
  老头笑呵呵的,似乎为了省加工费很高兴。可杜俏看,她觉得老人家里的条件应该不错,不然谁为了灌香肠,还专门买了盆子和沥水篮。
  等那边机器闲下来,这边的肉也腌好了。
  肉上机器,出口套着肠衣,看见成型的香肠滑出来,杜俏竟然看得很激动。
  可能是参与了,而不是像每次去超市那样,提前想好买什么,买了东西匆匆忙忙就走了。
  有时候生活,就是差那么点过程和参与感。
  ……
  “你丈夫不错,现在很少有年轻人会这么有耐性了。就凭这份儿耐心,小姑娘你相信我,你老公以后肯定成大器,会成大老板的。”老头说。
  杜俏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却又掩盖不住听见别人夸秦磊的那种神采飞扬。
  “托您老吉言。”
  “钱叔,你这我给你放哪儿?”秦磊提着两个大塑料袋走过来,沉甸甸的,一看东西就不轻。
  “就放这儿吧,等会我叫个车。”
  “就算叫车,这也不好带回去,这么重,司机能帮忙拎上车?要不这样,我骑了电瓶车,我送你吧。”
  “这怎么好意思?”
  “这有什么,还没谢谢钱叔今天指导我们灌香肠,以后指不定我们在家自己弄。”
  ……
  事实上这四五十斤的肉,光凭钱叔一个人,还真没办法弄回去,幸亏秦磊力气大,又骑了电瓶车。
  钱叔住的并不远,就在附近一个老小区。秦磊把他送回去后,才过来接杜俏。
  回去的路上,杜俏说:“你认识钱叔?我怎么感觉你今天特别殷勤。”
  “有吗?”秦磊没忍住摸摸自己的脸,“好吧,我确实认识,就比你认识晚那么一点点。”
  杜俏被他逗笑了,在后面拧了他一下。
  回去后,韬子和朱宁娜正疑惑两人去哪儿了,买个水果花这么长时间,没想到两人拎了一袋子香肠回来了。
  “这里没地方挂,还是拿回去挂阳台吧,钱叔说拿回家就要挂起来,挂一周就可以吃了。”杜俏说。
  两人还没站稳,匆匆忙忙又回去了。
  朱宁娜看着两人,真想摇头。
  尤其是杜俏,现在杜俏跟以前完全是两个样子,反正以前的杜俏绝对不会这样。
  婚姻真是一把杀猪刀,能把一个女人杀得面目全非。以前出门头发一定要打理好,就算不化妆,也要修饰一下面容,出门必穿高跟鞋,因为高跟鞋会让人显得很有气质。香水是一定要喷的,这代表的是一种礼仪和涵养。
  还有其他种种,不逐一举例。
  可现在——
  朱宁娜简直不忍目睹。
  她再看看自己,以前即使外面下大雪,也要穿短裙,短裙可以让一个女人腿显得修长。因为韬子说,你穿这么薄,不怕以后年纪大了得老寒腿,她就换成了加绒的牛仔裤,和雪地靴。
  是的,雪地靴,虽然不好看,但是很保暖。
  以前她可是非高跟羊皮短靴长靴不穿的。
  她笑了笑,突然扬头对操作间里面的韬子说:“我想到你买什么去我家了,买点菜吧。”
  “买菜?”韬子疑惑地眨了眨眼。


第62章
  62
  朱宁娜历来是个行动派, 说干就干。
  下午打烊后,她就跟韬子商量晚上去她家的事。
  韬子有点猝不及防, 可朱宁娜都说了,想着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他就答应了。
  两人去超市买了很多菜,等出超市已经五点了, 驱车去朱宁娜的家。
  从外表上看,朱家所在的小区和普通的老式小区没什么区别,进小区大门时才看出不一样, 竟然有哨兵把守。
  小区环境干净整洁,也很安静,七层的楼, 没有电梯,朱家在三楼。
  开了门,满室清幽,家里没人。
  房子很大, 错层式的结构, 就目测至少一百八十平以上。
  韬子可不傻,从小区门禁上来看, 再看这房子, 得出一个朱宁娜家里可能比他想象中更好的结论。
  这个结论让他感觉到压力,但他向来情绪不显, 朱宁娜也没看出来。
  “我爸我妈回来的都晚, 晚饭只能我们做了。走吧, 我带你去厨房。”
  ……
  整整三大包菜,这些菜都需要处理。
  如果光是韬子一个人,可能弄到晚上也弄不完,幸亏朱宁娜去忘江湖的次数多了,也不是什么都不会干,可以给帮忙。
  朱宁娜负责择菜,韬子则负责处理肉食。
  韬子买了只老鸭,打算炖个酸萝卜老鸭汤,把老鸭洗干净焯水上锅炖,就可以空出手来去做别的。
  朱宁娜是个耐不住寂寞的性格,择菜这事又枯燥又无聊,不一会儿她就烦了。她一无聊,就去招惹韬子,问他这菜能不能留,那菜能不能扔,一会儿又说手指起皮了。韬子被她缠磨烦了,就让她到边上去待着吃东西。
  她也就去待着吃东西,把新买的西瓜给切了。
  西瓜鲜嫩水灵,看着就让人舒服,她拿出切西瓜器,把西瓜全部切成小块儿,先往沙拉玻璃碗里装,装好套上保鲜膜丢冰箱,剩下的她拿着叉子就站在那里吃。
  自己吃一块儿,往韬子嘴里喂一块。
  “甜不甜?”
  韬子看了她沾着西瓜汁,显得格外水光柔滑的嘴唇一眼,默默地吃着西瓜,没说话。
  直到吃完了,才说了句还行。
  就因为这还行,朱宁娜又往他嘴里塞了好几块,直到他说不吃了。
  韬子正在剁虾滑。
  把虾洗好了,去头去尾去虾线去外壳,只留那Q弹的一坨肉,然后剁吧剁吧,剁成虾绒。期间要加少许水和淀粉,一定要剁得粘稠,最后放入碗中加上鸡蛋,调匀了蒙上保鲜膜待用。
  朱宁娜最喜欢吃韬子做的虾滑丸子粉丝白菜汤,又鲜又好吃。
  “来吧,给你吃个这。”
  韬子手里还在忙,脸已经侧过来了,猝不及防被人亲了一下。
  “刚才问你甜不甜,你也不说,现在甜不甜?”她笑得有点狡黠,还有点得意。
  韬子慢条斯理地打开水龙头,把手洗了一下,又用厨房纸擦干。朱宁娜没得到答案,正不气馁打算再来一下,被人搂住了腰。
  “还行吧。”他尝了尝味儿,还是之前那个答复。
  她顿时气了,搂着他脖子,来了下近距离深接触。
  ……
  年轻男女本就容易擦枪走火,两人在一起时间久了,彼此对彼此都太熟悉。
  可能因为今天身处环境不一样,也可能是因为刚才那个西瓜太甜,两人忘了所有,就这么缠磨了起来。
  呼吸乱了,衣服也乱了。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说话声和脚步声。
  “你们在干什么!”
  这声音无疑是棒打鸳鸯的那根大棒槌,年轻男女忙分了开,朱宁娜扯了扯衣服,满脸通红:“妈,你怎么回来了啊?”
  “那你说的意思,妈不能回来了?”褚萍说。
  ……
  褚萍已经转身离开了。
  朱宁娜看了韬子一眼,忙跟了过去。走了两步,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又站住把衣服里上移的内衣往下拉了拉。
  “都怨你!”
  韬子眨了眨眼,为什么怨他?不是她作着勾引他,能是这样。
  他清了清嗓子:“你快去吧。”
  别看他这会儿好像很淡定的样子,实则耳朵早就窘红了。
  褚萍不在饭厅,也不在客厅,朱宁娜顺着动静去了书房。
  “那是谁啊?”当妈的单刀直入,不比当女儿的差。
  “男朋友,我带他回来见见你们。”
  这一会儿时间,朱宁娜已经做好心理建设,可能跟韬子待久了,也学会他不管什么事,反正一张风淡云轻的脸,她说得格外脸部红气不喘。
  褚萍估计没想到女儿会这么镇定,看了她一眼。
  “亏得是我比你爸先回来,让他碰见这种场面——”
  即使褚萍是朱宁娜的妈,回想起那副场面,她也想咂嘴两下。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年轻人,不都是这样。”这句话朱宁娜就说得有点心虚了,她再怎么样,当着亲妈可没脸大放厥词。
  “做什么的?”褚萍扬了扬下巴,问。
  “开餐馆的。”
  这话就让褚萍吃惊了,她诧异地拿眼神上下打量了朱宁娜一下,有点想不通女儿是怎么跟开餐馆的认识的。
  “开餐馆的怎么了,他做饭好吃。”显然朱宁娜是误会了褚萍的眼神。
  “好了,这事等你爸回来再说吧。妈去洗个澡,这几天开了很多会,要不是你打电话,估计妈还在院里。”褚萍是个检察官,现在已经做到副检察长的位置,不说日理万机,也是忙不完的事情。
  朱宁娜出了书房,本来想在客厅里坐一会儿,想了想还是去了厨房。
  韬子初来乍到,总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厨房里。
  这次轮他忍不住了,犹豫了又犹豫,问:“阿姨那边,呃……”
  她噗呲笑了起来:“你问我妈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刚才……”
  这还是朱宁娜第一次见韬子这样,顿时起了想戏耍一下他的心思。
  “我妈很生气。”
  呃……
  “她说这是哪儿来的臭小子,竟然赶在家里对她女儿意图不轨。”
  好吧,这下做一桌子菜,估计也没什么用了。
  看着他那凝重样,朱宁娜自己先笑了起来:“好了,我妈其实什么也没说。”
  韬子看着砧板上红椒。他有时候也挺佩服自己的,像朱宁娜这么作的女人,估计也就他能忍受她。
  他又想把她抓过来亲一亲了,非让她求饶,看她还敢戏弄他。
  *
  朱庆辉刚走进家门,就闻到了饭香。
  其实这种味道和朱家是十分不符合搭配的,他和褚萍都忙,经常不在家,儿子不在a市,女儿不在家里住,家里难得开一次火。
  “褚萍,你做饭了?”他扬声问。
  褚萍从书房走出来,对他使了个眼神,又打了下手势。
  这样的褚萍是很奇怪的,让朱庆辉起了好奇心。他看了厨房一眼,轻手轻脚去了书房。
  “怎么了?”明明是这家里的主人,今天不光女主人,连男主人都像做贼。
  “你女儿带了个男人回来,在厨房做饭呢。”
  原来就是这样啊,朱庆辉还以为是怎么了。
  他刚扬起笑,突然反应过来——女儿带了个男人回来?
  “哪个男人这么胆大包天,敢上咱们家来?!”
  朱庆辉长得身材魁梧,浓眉大眼,满身阳刚之气。朱宁娜与其说是像褚萍,其实更像他多一点,不过朱庆辉的浓眉大眼长在她脸上,就成了一种咄咄逼人的明艳。
  这样的朱庆辉瞪起眼睛来,是十分吓人的,不怪军区的那些兵崽子,看见这样的团长,都被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已经上门了,你女儿看样子还很喜欢人家。”褚萍调侃说。
  就因为这句话,之后朱庆辉换了衣服,去客厅里坐下,颇有些坐立难安。看似拿着报纸看,实则一直竖着耳朵听厨房的动静。
  褚萍坐在旁边看电视,时不时看他一眼,心情十分愉快。觉得自己刚才受到的‘惊吓’,总算从孩子他爸身上找回来了。
  从厨房里飘出的香味儿越来越浓,说不上是什么菜的香味儿。有牛肉、鸭肉、麻辣炝锅、麻油蒜香、鱼的鲜香,这些气味混合在一起,组成了一道龙卷风,除了让人饥肠辘辘,满脑子就只剩下吃吃吃。
  朱庆辉站起来,来回走了一圈。
  “你女儿会做饭?”
  “你女儿长这么大,你什么时候看见她做过饭了?”
  ‘你女儿’朱宁娜穿着围裙,端着一盘菜,从厨房走出来,刚好听见这话,脸色有点臭臭的。
  “有你们这么埋汰孩子的?我不会做,他会做就行了,他做给我吃!”话说到最后,有点显摆和得意的意味。
  朱庆辉跟着来到餐桌前,看着桌上那道色香味俱全的菜。
  朱宁娜已经又回厨房了,他问褚萍:“从哪儿找来的?”
  “听说是个开餐馆的。”
  实在是朱宁娜说话太不走心,哪怕说个饭店,听起来也有档次,偏偏她用饭馆这个词,就因为这个词,之前褚萍纠结了一遍,现在又轮朱庆辉纠结了。
  “还是等下见到人再说吧。”
  ……
  可惜这句话没能实现,因为随着一道道菜端上来,作为一个常年吃军区大锅饭,却又是个吃货本质的朱庆辉,早就忘了这件事。
  只剩下馋虫附体,满脑子都是吃。
  其实朱庆辉才不承认是馋虫附体,他只是饿了,别看他现在岁数不小了,实际上每天的运动量并不少。
  运动量大,饿得就快,已经七点半了,他平时吃饭的时间是五点半。
  “差不多就可以了,也就四个人,吃不了这么多菜。”
  “等下,还有道酸萝卜老鸭汤,他还在拌凉菜。”
  所有菜都上了桌,菜系杂乱,有川有鲁有粤有闽有湘。但无一例外,看起来都是色香味俱全。
  韬子也洗干净手,来到朱庆辉和褚萍的面前。
  看着这样一个干净清秀的男孩,不光朱庆辉,连褚萍都升起一种很诡异的念头。
  女儿是不是找了个比自己小的男孩子?
  “小周是吧?都坐都坐,在家里不用客气。都动筷子,菜凉了不好吃。”
  然后四个人就坐下吃饭了。
  期间朱庆辉除了招呼韬子别客气,就是埋头狂吃。褚萍本来还有些话想说,这下都出不了口了,只能先吃饭再说。
  没人喝酒,所以吃饭就吃得快。等朱庆辉放下筷子擦嘴时,此时的心态已经和之前有了一百八十度转弯。
  无他,吃人的嘴短。
  韬子也放下筷子了,这让朱庆辉在心里满意地点了点头。哪像他那不懂事的闺女,还拈着筷子问人家怎么吃这么少,为什么不多吃一点。
  朱庆辉因为在部队上的关系,吃饭一向很快,一般朱家饭桌上,通常都是他吃完了,家里其他人还在吃。反正也没人管他,他吃完了爱干啥干啥,都迁就他,肯定个个得胃病。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朱庆辉的铁胃。
  对了,朱庆辉吃完饭,还喜欢来一根烟。
  俗话说,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明明很伤身体,被家里人嫌弃得不得了,他依旧乐不思蜀,也是多年的老习惯改不掉。
  被烟雾缭绕着的朱庆辉,脸庞多了点高深莫测。
  “小周是干什么工作的?”
  “我自己开了家餐馆。”
  “你父母呢?是本地人吗?”
  韬子摇了摇头:“我父母都不在了,不是本地人。”
  呃……
  还问什么呢?说实话,朱庆辉并不太擅长这个。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平时又是跟些兵蛋子打交道,实在不擅长这种对话。
  当爹的不中用,当妈的还得找补。
  “那小周你对以后有什么打算?”
  韬子想了想说:“赚钱买房,跟宁娜结婚,生一个小孩,男孩女孩都可以。”
  嗯,言语简洁,不拖泥带水。这边当爹妈的还在分析,那边朱宁娜已经快被狂喜冲晕了。
  实在不能怪她没出息,而是她跟韬子之间,反正就是很莫名其妙就在一起了。他没有追过她,也没有对她告白过,很多时候她回想一下,更多的是她对他死缠烂打。
  甚至这趟说要带他回家见父母,她还一直犹豫在他会不会答应上,当时表现出来的凶悍和强势,其实更多的是一种色厉内荏。
  面对这样一个男人,哪怕是面对其他精英男,朱宁娜都没有这种感觉。可能是因为他太淡漠,对什么都是无动于衷,也可能是她喜欢得更多点,所以患得患失也就更多一点。
  她对他心里藏着太多太多的不确定,现在这种不确定,都被这句话抚平了。
  “赚钱买房,跟宁娜结婚,生一个小孩,男孩女孩都可以。”
  可能换个角度,朱宁娜听到某个男人说这种话,她会觉得这个人真庸俗,人生的定义就在于买房子和女人结婚生孩子上吗?
  可现在,她觉得这是世上最动人的情话,哪怕这话不是对她说。
  她感觉眼睛有点湿,她将之归咎在刚才吃的那块儿辣子鸡太辣上。
  “妈,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又不是查户口。”
  “你这孩子,妈妈就是问下怎么了?”
  说是这么说,这个话题还是没有继续下去,朱庆辉和褚萍都是涵养挺不错的人,这种情况也不适宜问得太深,有什么问题还是私下问自己女儿吧。
  *
  吃完饭后,韬子就和朱家夫妻道别离开了。
  朱宁娜坚持要送他。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快九点了。
  走在出小区的路上,朱宁娜偷看了眼他在路灯下显得十分温暖的侧脸。
  “哎。”
  “嗯?”
  “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真的吗?”她低着头,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像个还没长大的调皮孩子。
  “哪一句?”
  ‘调皮孩子’顿时破了相,变成凶神恶煞的女王攻:“你说哪一句?”
  韬子眨了眨眼:“刚才说的话挺多,实在不知道哪一句。要不,你提醒下我?”
  “不带你这样的!”
  她生气了,气呼呼地往前走。走了会儿,见他没跟上来,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还站在原地。
  想丢下他不管了,又怕他被当成闲杂人员带走了,只能又往回走。
  “你站在干嘛?”
  “我在想我刚才说的话。”他顿了下,又咳了两声:“是不是那句赚钱买房,和宁娜结婚?”
  明明寒风刺骨,气氛也称不上浪漫,朱宁娜却哗的一下红了脸。
  “嗯、嗯,你既然知道,还问我是哪句?”她没敢去看他,佯装看风景。
  “我真不知道你问这句。如果你是问这句话,我没有骗你爸妈。”
  “那就是说认真的?”
  他嗯了一声。
  她没忍住往前凑近了点,却还是没看他:“其实我有房,不用你赚钱买。”顿了下,她又说:“至于孩子嘛,本来我不是太喜欢小孩,不过我看俏俏怀孕怀得挺开心的,其实生一个也没什么。”
  韬子被她这样儿给逗笑了,习惯了她平时干什么都要作一下,突然变成这种羞答答的画风,感觉朱宁娜像换了个人。
  “你笑什么!”
  韬子努力僵住脸,说:“房子话,我会挣钱买,不用你的。娶妻生子养家糊口,这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情。”
  朱宁娜翕张了下嘴唇,没有说话。
  说什么呢?男人的自尊心总是那么的莫名其妙,就好像秦磊,明明杜俏有房,偏偏两人还要租房住。
  她不太能理解这种男人的自尊心,可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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