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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番_非木非石-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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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们善后做的好,水质基本恢复,就怕有人翻旧账。”
    “翻旧账手上也要有东西……就怕他妈的有东西。这样,把那个什么什么厂长,派大连那个,通通召回来,得问问清楚。”
    又思索了半天,问他:“死者家属找到没?说动他们揭发那事没有?”
    郑特助说:“那边塞了不少钱封口,他们也害怕,就想拿些补偿息事宁人,不过有几家不甘心,已经松口,说愿意站出来。”
    李晋成心里这才好受一些,说:“帮衬着把官司打了,给他们点钱,事情闹得越大越好,等到捂都捂不住的时候,咱们再把手头的证据交到省里,管他妈官二代富二代都一锅端了。”
    郑特助说这个节骨眼我会盯紧的。李晋成点头让他去办。
    郑特助那边收线,李晋成又靠在墙上把半根烟抽完,幽幽地吐了个烟圈,抹了把脸才进病房,朝李晓打了个招呼便火速往公司赶。
    李晋成忙活到天亮也没有头绪。*点又去了学校,找校长问情况。
    校长了解之后解释说:“孩子早恋的事,班主任找她谈过心,后来级部又堵过一次,主任当时就让李晓往家里打电话,正好碰见她哥,这个哥之前也几次三番帮她掩护……”
    李晋成追问:“哥?哪个哥?谁家的哥?”
    校长擦了擦汗说,那次事闹大了,葛总,葛总第二天一早找来,说他有个侄女,性子娇惯,早恋不是什么稀罕事,施压不许插手,孩子早恋的确不是稀罕事……
    李晋成冷笑,所以问也不问,通知也不通知,这事就算完?
    他赶紧说不是。李晋成哪容他插嘴,大发雷霆,说他给学校投资,我他妈就睁眼看着了?你当老子钱多烧的,给你投资就是为了让你特别照顾,你他妈拿了钱不办事……你当你是谁!你牛逼什么?老子要撤资,你盖实验楼还是图书馆那是你的事,停工也是你的事……
    说完摔门出去,等到心里平复,又给学校打电话,那边好话说尽,他才说:“撤资的话不过是玩笑,给都给你了,怎么会要回来……可我有口恶气出不去啊,都是做父母的,你懂吧?可不是……嗯,你这样做不为难吧?开除学籍就够了?什么档案不档案……行,您看着办。”
    李晋成飙的飞快,说话间就到医院,他在车上调整了下情绪才顶着满头水汽进门,抬头便瞧见赵念舟。
    李晓还睡着。她放下手里的毛巾站起来,轻手轻脚地倒了碗鸡汤递给他。
    李晋成接了没喝,一直看她。
    她神色自然,悄声说:“我让秦姐到外间睡一会儿,她熬了一夜,年纪也不小,肯定吃不消……哦,对了,我刚才给李晓擦了脸和手,怕她醒来不好意思,所以没擦身子,等秦姐醒了别忘了吩咐她擦身子。”
    李晋成说:“你做这些干嘛,没必要。”
    赵念舟愣了愣,说:“出去说吧。”
    赵念舟说罢提包出去,李晋成跟上来,她背对着他沉默半晌,才说:“你说这种话真让人尴尬……”
    李晋成说:“你别多想,没别的意思。”
    她勉强笑了笑,转过身看他:“是不是我领会错了,你昨天让我再来,是单纯送文件?”
    李晋成看她半天。
    她自嘲地笑:“我很认真,要是不认真,又何必跟你缠磨,李晓就足够让人却步……”想了想又说,“我走了,我要去上班,鸡汤就当喂狗了。”
    李晋成拉住她,扬眉问:“谁是狗?”
    “喝我汤的就是。”
    “你没喝过?”
    “我除外。”
    李晋成沉默着,突然笑起来,“我是,你也是,怎么都逃不出被我骑的命。”
    赵念舟听的面红耳赤,转身往外走。
    李晋成没再追,在外面转了转,抽完烟掏手机打给她,“走了还来吗?”
    “去干吗?没事找不自在?”
    “喝完鸡汤保温桶总要拿回去吧?”
    “不要了,你扔了吧。”
    “别啊,多浪费,来拿吧,我瞧着是新的。”
    赵念舟这才笑说:“看我心情,心情好了就拿。”
    他开玩笑:“你几时瞧见我心情不好?”
    那边骂他不要脸,他说已经有脸了,再要就成二皮脸了。
    李晋成下午去公司,孙并州已经从小工厂回来,说没碰见暗访的人,现在完全摸不清。
    周雷随后也到,风尘仆仆,家都没来的及回,拉住李晋成就喊妹夫。
    李晋成甩开他,皱眉说:“你糊涂了吧,谁是你妹夫?瞧你那出息,还没出事就这德行了。”
    周雷说:“妹夫……不是不是,李总,这次你真要听我说,我什么都不计较,你千万别把我撇下,我不想坐牢……”
    李晋成合上文件,盯着他说:“看样是真糊涂了,出了事你怎么不去找葛总?当我不知道?我是懒得管。”
    周雷面子挂不住,只说咱们现在是一条船,我不找李总找谁。赶紧绕过桌子,火急火燎地说:“我回来路上也托人打听了……我在葛天亮手底下也有个把熟人……是姓葛的想搞你,他手里有小工厂的水质分析报告,一份真材实料,一份改过数据作假的……”
    李晋成神色凝重,对他的话仍是半信半疑,打量他半天。
    周雷说:“李总,这事真金白银地真,您就信我吧,真闹大了我首当其冲,骗你一丁点好处也没有……我起初是打算找他对付你,可没想到他比我阴险,翻脸不认人,这次还要把我拉下水!您想想,小工厂一出事,二厂撇的清吗?”
    李晋成问:“从哪得的水质分析报告?”
    周雷摇头,说这没打听到,姓葛的办事谨慎,文件都是亲自递上去的,没假别人的手。
    李晋成仰头沉思。
    他又说,葛天亮这个人心眼小,当初跟李总合作,原本想沾点便宜最后却被将了一局,上次合同谈崩,他损失不小,更何况,过年后市里就要选投资对象,多少人眼睁睁地盯着,他上头有人,自然想拿下,拿下前首先要做的,不就是先打压比他有优势的公司。
    李晋成说,他一个卖药的,不在考虑范围。
    周雷贴着他的耳朵说了个名儿。李晋成问这和他什么关系。
    周雷说:“孝敬丈人啊,元旦前后两家父母就碰头吃饭了,估计项目拿下来就趁着把婚事办了。”
    李晋成却想的更深,什么孝敬,他这个竞争对手就一个女儿,自个又是个肺痨,撑几年还说不定,孝敬来孝敬去不还是入了葛天亮自己的腰包。
    周雷这么一番交代,李晋成心里大约有谱,他想整葛天亮,葛天亮也想整他。
    都不是吃素的,就看谁胃口大。
    一晃半月过去,李晓被接出院,李晋成早出晚归没时间照顾,钟锦抱怨一番只好接回自己那里。
    李晋成其实也嫌弃她,她家里连个保姆也无,大的小的正需要人手,忙活起来,吃的住的很可能照顾不周,想了想还是让保姆跟过去。
    如此一来家里就剩下他一个,吃饭没点儿,在哪吃也没讲究,不到一周就上了火,嘴唇上起了个水泡。
    市里看起来风平浪静,其实不过是暴风雨前夕的寂静,李晋成试着上下活动,都没起上大作用。
    这天,他带了副吴冠中老先生生前的油画去看东津连任两届退休的老市长。
    去前打电话提了提,那边婉拒了,说什么也不见,李晋成无奈,只好搬出来李晓他爷爷攀了攀交情。
    对方犹豫良久,说见就见了,千万别带钱带礼。
    李晋成找了好久才找对门,入门便是曲折游廊,下了台阶又是石子漫成的甬路。两边是竹林,间或见几株干芭蕉。这景致他一时欣赏不了,一会儿好奇车子怎么开进家,一会儿又想夏天蚊子多不多。
    院子里头还有院子,他胳膊下夹着个圆筒,来来回回又找了半天,幸好遇见个修花圃的老大爷,让了颗烟,让他引路。
    客厅倒是正常了点,瞧见点现代的家具家电,害他白担心,还以为又要整把木桌子木板凳再点盏煤油灯。
    刚喝了两口茶,老头就从里间出来,瞧见他胳膊下面夹的东西,张嘴要送客。
    李晋成赶忙说:“一副破画,不值钱。”说着扔到桌子一旁,继续,“别人送我的,我家整个欧式,没地方挂。”

☆、第54章

老头没说话。
    李晋成也不再跟他客气,直截了当把事说了,老头笑着摇头,他说我下来都两年了,你找我也是白找。
    李晋成说:“您下来是两年了,可是您当了十年啊。别的我也不难为您,就帮我探探上头到底是怎么个态度。”
    老头点着他说:“小子你是知法犯法啊!”
    李晋成只笑:“大爷,我就来看您一趟,什么也没带,除了这副画,这画是我爸的意思,知道夫人好这口,只是感激您几年前帮衬,没别的。”
    老头说:“小子,我给你说吧,打媳妇的男人不是好男人……你回吧,我就帮你问问,往后别再找我。”
    李晋成出了院落,腿走的都有些酸,坐上车还没走起来,郑特助就来电话说检察院立案了。
    他吓了一跳,说立谁的案啊?
    郑特助说葛天亮卖假药的命案啊。
    他张口就骂,你小子不知道说清楚,操,还跟我玩你说我猜?
    那边有些憋屈,嘴上没敢说。
    李晋成心里平静了些。坐在车里想了又想,一时不知道去哪好,回家里吧,一个人没有太清冷,回公司吧,赶一摊子事太烦心。
    又过了会儿,从新拿出来手里,快速播过去,“干什么呢?”
    “公司上班啊。”
    “收拾收拾,一会儿去接你。”
    “下班还早着,请不下来假。”
    “就和汪经理说跟着我去下面厂子……这两天有些上火……”
    那边沉默一会儿,“找别人去火吧。”
    李晋成反应过来,忍不住低笑:“你整天想什么,我这两天上火,嘴上起水泡……找谁啊?你倒是给我介绍一个?”
    她脸有些热,说那是你的事。
    李晋成驱车去公司,接她回别墅。路过菜市场采购了些东西,近下午才到家里。
    她还真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做了几个菜,又煮了个苦瓜汤给他去火。
    李晋成强忍着喝了一碗,再吃别的就都剩下苦味了,一顿饭吃的不太尽兴。
    吃过饭,李晋成上楼洗澡,洗完澡下楼,瞧见她又是刷碗刷筷子,又是清理厨房打扫卫生,不禁有些享受。
    依在门框上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半天,忍不住问:“我要是没钱了你会怎么样?”
    “多没钱?”她头也没抬,继续忙活。
    李晋成想了想,假设:“揭不开锅,沿街乞讨的叫花子。”
    “哪天路上遇见你,要是给别人一块钱,我就给你两块钱。”
    “你真大方。”说罢这话,只觉什么情调也没了,转身去书房。
    赵念舟放下手里的东西,看着他:“这次事情是不是挺严重?”
    他没答。
    她笑笑又玩笑着安慰他:“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就算成了乞丐,也是丐帮帮主。”
    李晋成回身看她一眼,以前还没发现她这么幽默,虽然并不怎样好笑。
    进书房打开电脑,汪行云发来邮件,说尾款的事彻底办妥当,项目启动正需要资金,已经向财务部申请,等着他审批。
    李晋成看完汪行云拟的方案,沉着脸关上电脑,他起初对这个项目确实很上上紧,现在却又犹豫不定,如今不知道前方坎坷坦荡,可能一笔钱下去会打水漂,收回来遥遥无期。
    也不知道事情闹到最后谁输谁赢,又或许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老市长那边有动静,说这事不好插手,让他再往别人那里打听。
    李晋成不慌不忙地挂了电话,在书房待了许久,想了许多往事,几年前刚离婚,说从南方回来就回来,说改行就改行,从来不想退路直往前冲,只知道摔倒了就从原地爬起来,相比之下,这几年的确不行,没有那时的魄力,要是再倒退十年,葛天亮算个屁。
    从书房回来,赵念舟已经忙好,裹着浴巾坐在床边梳头,香肩半露。从灯下看,头发黑亮又飘逸,随着她的动作来回摆,让人总想伸手摸上一摸。
    李晋成走进又看了一眼,见她脸颊被浴室里的热气蒸的红扑扑的,这会儿还没恢复,忍不住想,肯定又香又滑。
    兴致提上来,手指搁在她□□在外的肩膀上,轻轻点了点,有顺着肌理往脖子画圈。
    她缩了缩脖子,回过头看他,嫌他捣乱,推开他的手。
    李晋成说:“你煮的苦瓜汤到底有用没用?喝了大半天,我到现在嘴上还疼。”
    “又不是止痛药,你这两天着急上火,想好哪有这么快。”
    李晋成笑笑:“对,就是上火了,这两天不光嘴上不安生,晚上一想你,那儿跟着也不安生,可能是肾火太旺,我估摸着,得想个治本的法子才成。”
    赵念舟又要脸红,推开他说:“我瞧着你肾虚还差不多。”
    “那更严重了,男人最重要的就是肾,你得赶紧给我治治。”
    “怎么治?”
    “能怎么治,泄火呗。”
    ……
    她半推半就着来了一回,李晋成才安生。两人相继睡过去。
    到了后半夜,她困得不行,李晋成抱住她又要来,赵念舟不依。
    他却说:“大半夜地想起来你说我肾虚我就担心地睡不着,你要知道,男人都在乎这个,今天我就是破着半条命,也要让你知道知道,就是真虚了,第一个先让你满意……”
    她赶忙说不用证明了我相信你。
    他又低笑,说咱俩谁跟谁,你有什么直说,不用客气。
    紧接着云里雾里,到了天亮也不知道是做了个羞人的梦还是真的又折腾了一回。
    早晨她做了早餐,两人围着桌子吃了个热乎乎地家常饭才去上班。
    赵念舟以前不做早饭,因为赵民不起,她一个人吃,再加上时间又赶,便觉得路上随便买点怎么凑合都行,如今两个人,她觉得新鲜,突然变得颇享受做饭的过程。
    这样又过了几天,他时不时地接她来这里过夜,日子也算滋润。
    老市长这天突然来电话,让他去一趟。
    李晋成这才又往他那里跑了一趟。这次熟门熟路,很快找到正厅。
    换老头喝茶等他。
    李晋成还没坐定,老头就不把上次的画推倒他面前,沉脸说:“你糊弄谁呢,这是什么?你嘴里的破画?真有这个能耐,又何必来找我呢?”
    李晋成忙说:“您老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敢糊弄您。”
    老头瞪他,指着画说:“上个月刚在香港拍卖,2。36亿港币,折合一下,怎么也有2亿人民币!欺负我不识货?”
    李晋成笑说:“不是您不识货,是我不识货……画是我一个香港的朋友托我办事送的,我在家扔了一个月,知道夫人喜欢就顺手带来了,哪想到这么值钱。”
    他脸色缓了缓,低声说:“东西拿走。”
    李晋成索性说,送出去的东西没有往回收的理儿,也就是一幅故去人的画,除了我那个朋友没人知道转手到我这了。字画这种玩意儿,行内人看着值钱行外人眼里就是张纸,您就给夫人说,不喜欢尽管自己处理了,在我这俗人手里才是牛嚼牡丹。
    老头到底没收,临走才指点他:“这边咬的太紧,那边自然也咬的紧,真没什么过节,不如松松嘴,事情自然好办了。”
    李晋成收回笑,沉默半晌才说:“我原本跟他没仇,是他非要跟我过不去。”
    “退一步海阔天空,让三分心平气和。你到今天也不容易,过完年,要是不出意外,市里投资那事,你也在列。”
    李晋成心里惊涛骇浪,难以言表,这事要是提前两个月知道,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现在这境况真是让人又喜又忧,他没光顾着高兴,还存了大部分理智,自己平复许久,才平缓地说:“我还是回去卖药吧。”
    他叹口气,说这是你们自己的事,再想想。
    李晋成一路往外走,方才的谈话一遍一遍回放,他想了又想,终是坚持最初的决定,一个二厂,值了。
    李晋成直接回公司,汪行云追问项目启动资金的事,他只吩咐往后拖。
    她刚出去郑特助又进来,交代了一下那边进展,又说已经移交法院。
    李晋成早就猜出跑不了葛天亮,自然不太惊讶,思索一下才问:“我只想知道他们手里的东西是真是假,又是谁故意给他们的,让你查,你查出来没有?这么多天,总要查出来一点蛛丝马迹。”
    郑特助低下头思索好一会儿,才说:“李总知道赵民吗?”
    李晋成眯着眼看他。
    “赵念舟进总公司前,调查过小工厂,这还是孙经理听你吩咐后授意的,那一真一假两份文件,你手里也有。”
    李晋成慢慢坐直,笑问:“什么意思啊?”
    郑特助没答,李晋成刷地一下把一桌子文件都扫地上。

☆、第55章

打发郑特助出去,李晋成也冷静了一些,他心里不信,遂又往外打了几个电话,打完电话批了两份文件,越发心不在焉。
    甩了手里的钢笔,两腿搭上办公桌,靠在真皮座椅上闭目养神。
    ……
    赵念舟这一天都不怎么得劲儿,或许是昨天吹了风,总觉得浑身像要散架。
    汪行云上午让她送文件,她应了一声,回头就给忘了,拖到下午才想起来,拎着文件赶紧往楼上跑。
    进办公室前敲了敲门,里头没人应,她擅自推门进去,就见满地狼藉没人收拾,李晋成闭着眼半躺半靠,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是怎么了?”
    李晋成掀开眼皮子看她,语气自然地吩咐:“都捡起来。”
    还没等赵念舟反应,吴秘书紧接着敲门进来,也瞧见地上一堆文件,很自然地认为是李晋成对赵念舟发火扔的,先好奇地偷偷打量一眼赵念舟,后又二话不说弯腰捡文件。
    赵念舟没搭手,只等吴秘书整好桌子理好文件出去。
    吴秘书走后,她才问:“跟谁发这么大火?”
    他又闭上眼。
    她笑笑:“想什么呢?”
    李晋成盯着她,沉吟道:“想……想农夫与蛇,东郭先生与狼。你觉得……你觉得自己是里头哪一位?”
    她又笑,“那些是畜生,当然不懂知恩图报。”
    他附和:“可不是,养不熟的东西。”
    赵念舟听出不对劲儿来,收了笑去看他。李晋成收回腿站起来,走到办公桌一边的书柜旁,从兜里掏出来一大把钥匙,来回翻找,找出来专门放文件的书柜钥匙,打开书柜又找,最后拿出来一个包装完整地羊皮纸袋。
    他拿出来里头的文件,递给赵念舟,笑说:“这东西眼熟吗?”
    她想也没想:“我写的,有问题吗?”
    李晋成点点头,又说:“难不成自己还留了一份做纪念?”
    赵念舟咬着唇没说话,她还云里雾里,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李晋成冷笑:“事情到这一步了,都不肯交底?”
    赵念舟皱眉说:“交什么底?”
    李晋成被气笑:“什么底?你搁我这装什么傻。”
    赵念舟坦白:“我是留了一份,害怕周雷反咬一口。不知道谁嘴巴碎,添油加醋地说了什么……那是为了自保,现在还锁在我家卧室柜子里……”
    李晋成打量她,问:“周雷反咬,你打算怎么办?交质监局?”
    赵念舟没吭声,他笑:“你还挺有手段魄力。”
    “……”
    “回家给你那宝贝弟弟说,周雷害他进牢那次是我顶着压力捞他。再问问他,为了报复周雷拉恩人下水这种事,和畜生比,谁上谁下。”
    赵念舟眼眶微红,抬头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李晋成说:“你他妈问我,我还想问问你。”
    “你能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别胡乱发火吗?”
    他笑,“我他妈搞得不能再清楚……我顶多在床上搞搞你,你倒好,一开始就对我下套留心眼。”
    赵念舟撇过头,半晌才说:“你不用说的这么难听,我不知道他拿着文件做了什么事,至于小工厂,难道不是公司昧着良心赚黑钱?别用不知情撇干净,那是你有意纵容周雷才造成今天的局面,你骂我弟畜生,那他比个畜生也不如……”
    李晋成从钱夹里拿出来一张卡,拽着胳膊塞到她手里,冷哼:“你要是这么说,我就当拿钱女票个高级女支女了,趁我还有钱,赶紧拿着滚蛋。”
    她气急:“谁piao谁还不一定!”
    李晋成听了,扬眉:“还不滚!”
    赵念舟头也不回,提脚往外走,走到销售部才发现手里还攥着他的卡,心想,有几个钱就了不起,谁又稀罕。
    想罢随手扔进垃圾桶,气冲冲地走了两步,还没拐进去就停下脚,愣了愣又找回去,把卡从垃圾桶里捡起来,转念想,这么段日子,做饭不要钱?买菜不要钱?刷碗打扫卫生不要钱?这是我应得的。
    她憋着气提包下班,先去高档餐厅大吃大喝了一顿后又去各大商场逛,鞋子衣服包,喜欢不喜欢的买了一大堆。
    外头风很大,天空白茫茫一片,和脚下的水泥地相对应。赵念舟突然觉得天黑的再快些也不错,起码霓虹灯一照,天空就成粉红了,管它好看不好看,心里是暖和的。
    逛到九点多钟,脚丫子上一边一个血泡,她望着摩天大楼,不由地想,我真是傻,这么花钱怎么过瘾,等到明天她再买个车,哪边的房子贵就在哪边整个一两套,光买公寓还不行,得整栋别墅,进了大门开五分钟才到屋里这么大的!
    打的回到家里,只觉筋疲力尽。鼻子喘不动气,心口也有一把火在烧。
    她勉强站起来,把包装袋里的东西倒了一床,边剪吊牌边哼歌,高兴的不行。
    越到最后眼前越模糊,她脚底一软,坐在床上默默地垂泪。
    自顾哭了一会儿,外头有动静,她慌乱地擦泪。
    赵民喊了一嗓子,没听到回应,只看见她这屋亮着,他敲门进来,就见赵念舟背对着他坐在床沿上。
    赵民绕过来,这才看清楚,她眼眶红肿,似乎哭过,他蹲下问:“咋了,姐?”
    赵念舟叹了口气,看着赵民,许久才问:“你最近在忙什么?”
    “没忙什么啊?”
    “从我这拿的东西呢?”
    赵民眼神闪烁,抿嘴不语,赵念舟再三追问,他才说:“上次坐牢,都是周雷下套,我是跟他有私仇,可是周雷他也咎由自取,小工厂那事,本来他就该被抓……我新认识一位姓葛的老板,有些人脉,给他了。你不知道,姐,我这么一弄,津南那些小板厂也跟着关门大吉了,不出两年,河水一干净,就见不着死鱼烂虾了,听说市里还要重点治理环境……”
    赵念舟垂下头,没再说话。很多事上,谁是谁非好像也分不了那么清。
    李晋成把手里的证据交上去,法院那边相继立案。于此间隔没两天,上头也来人查他。
    公司上下都知道二厂被牵连进去,一时间人心惶惶。
    孙并州做了评估交上来,李晋成大致浏览了下,又向律师咨询,律师说判怎么也要判十年二十年。
    李晋成叹了口气,说贵了点。想了想笑起来,又说,贵是贵了点,心里舒坦,二十年,够他要死要活了。

☆、第56章

葛天亮卖假药发生命案,事后威胁受害者保守秘密的事被捅出去,舆论影响越来越大,各方声讨之下,法院很快进行公诉庭审。
    与此同时,环保部门直接插手了小工厂的事,二厂受牵连停止作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检测完恢复生产。
    李晋成早就想到这天,内心还算平静,听完电话去看李晓。
    钟锦给她请了家教,连着补课,她端着课本一板一眼地很认真。
    李晋成仔细打量她,气色红润,人也精神,只是还是瘦了点。他想,等忙完这一段日子,得接回去好好调养调养。
    在外间瞧了两眼就匆匆离开。还没回公司孙并州就打电话说小工厂被封了,二厂正在停车,下午也要关门受检。
    李晋成笑笑,说知道了。
    孙并州隐忍半天才说:“不怕检查,就怕查起来没完没了。”
    他说:“德国那边有技术支撑,二厂不知道停多久,你不如出国学习一段时间。”
    孙并州叹了口气,“我这么大年纪出门不容易,陈斌比我合适。”
    李晋成想也没想:“他太有想法,我怕留不住人才给他人做嫁衣。”
    孙并州说你担心也不是没道理,那我再挑选几个靠得住的人。
    李晋成收了线,开车回公司开会。企宣部说一厂新药正做二期宣传,需要资金。财务部说资金周旋困难,现在调动不开。企宣部又说这笔钱早就申请了下来,现在怎么又说资金周旋不开。财务部说这事我们决定不了,得高层拿主意,不然就开董事会。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争得不可开交,李晋成真觉得这帮子人是唯恐天下不乱。
    他们争执不下,纷纷逼李晋成拿主意,他沉默不语,众人又分派争论。
    李晋成心烦意乱,甩本子走人。
    刚出会议室,就跟吴秘书撞在一处,她端着杯咖啡要送进去,这么一来,十成有八成都浇到了他身上,重点部位好大一片。
    吴秘书吓得不行,赶忙道歉。幸好冬天衣服够厚,不至于湿透烫到他。
    赵念舟这时也在会议室外头坐着,瞧见这情景只抬了抬眼。
    办公司还有两套他之前留这的西装,吴秘书提醒他去换。
    李晋成却笑:“这会儿凉嗖嗖地,还挺爽。”
    吴秘书脸红了红,说下午还要见客户,他点头说那你先取出来吧,我呆会儿过去。
    打发了吴秘书,他走到赵念舟跟前坐下。
    赵念舟敷衍笑笑:“李总好。”
    李晋成说:“我不好。”
    她低下头看文件。李晋成笑了笑,拉椅子凑近两步,说:“抬头说话。”
    赵念舟一脸恍然,跟着笑:“李总说什么?”说罢看了看时间,不好意思地:“李总您先坐着,汪经理让我这个点替她给客户打个电话。”
    李晋成见她站起来要走,皱眉说:“回来!”
    赵念舟顿了顿,转过身看他。
    李晋成说:“我还有话。”
    赵念舟等他说,他却又说:“没话就不能坐坐?”
    她回:“我看还是别说,省的说不两句又让滚。再一再二不再三,我怕触霉头。”
    李晋成板着脸,“别人给台阶,你得学会顺着下。”
    赵念舟低头想了想,看着他说:“你说的我已经问清楚,故意泄露公司资料的黑锅,我不背……”她沉默一会儿又说,“小民他不是有意牵连二厂,这些都是葛天亮从中作梗,他一个刚二十出头的小孩子懂不了那么多,所以才听信了葛天亮的话,不管怎么解释,都是他造成的……二厂停工,拖一天多一天损失,我不知道李总你有什么打算,我倒是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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