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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剑之天之痕上下部-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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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晚,陈靖仇和陈辅师徒两人在商量着下一步该怎么做,拓跋玉儿心想自己也没什么好主意可出,在这儿反而打扰他们的思路,便到院子里。她心中烦闷,想起阿如说弹琵琶能调匀内息,现在自己受了内伤,便找了个僻静角落弹奏。

  弹了一曲,正想调调弦,忽听得小郡主道:“玉儿妹妹,你琵琶弹得真好!”她抬头看去,见小郡主正款款而来,忙放下琵琶道:“郡主,您也会弹吗?”

  小郡主走到拓跋玉儿身边,轻轻拨了拨琵琶弦,嫣然一笑道:“我可不会。”她看了看陈靖仇和陈辅的屋子,又道,“陈公子还在和老师父商议吗?”

  拓跋玉儿道:“是啊,可是一直都没什么头绪。”

  小郡主叹道:“出了小雪这事,他也乱了方寸。唉,真想不到小雪会这样。”

  拓跋玉儿道:“郡主,也许我们都错怪小雪了,我看她可能是中了宇文拓的妖术。”

  “妖术?”小郡主垂头想了想,忽道,“对了,玉儿妹妹,你老实说,小雪有没有说过她有点多余之类的话?”

  拓跋玉儿睁大了眼道:“多余?她好像没说过这种话……不过看她的意思,似乎……似乎真这么觉得。”

  觉得自己有点多余,其实拓跋玉儿有时也这么想。推己及人,回想起来,小雪似乎真有这个意思。小郡主叹道:“怪不得!”

  拓跋玉儿诧道:“怎么了?”

  “宇文太师身怀奇术,他有一门锁心术,最厉害不过,小雪定是中了他这个法术了!”

  拓跋玉儿惊道:“真是妖术?”

  小郡主点了点头:“玉儿妹妹,你喜欢陈公子吗?”

  拓跋玉儿没想到小郡主单刀直入,会这么问,顿时面红过耳,道:“这怎么……怎么……”想要否认,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小郡主一拍手道:“准是这样了!玉儿妹妹,你有没有发觉,小雪也很喜欢陈公子?”

  拓跋玉儿道:“这个自然,她认识阿仇还在我之前。”

  “小雪性子胆怯,一直不敢说出口,陈公子又风流自赏,所以向来不以为意,跟你们都是有说有笑。玉儿妹妹你心胸坦荡,自然不会多想,但小雪一直闷在心里,久而久之便有了心病。宇文太师这锁心术无孔不入,玉儿妹妹你因为根本不去多想,自然对你无碍,可小雪有了心结,一旦中了此术,就会觉得夹在你们当中越来越难以承受,她又不善表达,如此一来就变得偏激过分,一心想要退出了。”

  拓跋玉儿听小郡主说什么陈靖仇“风流自赏”,心想这笨蛋阿仇哪里风流自赏了,不过花心大萝卜倒是不假,看到小郡主亦会出神。她道:“这么说,她正是中了宇文拓的锁心术,才变成这样?”

  小郡主点了点头:“正是。”

  拓跋玉儿急道:“那要如何才能解除这种妖术?”

  小郡主道:“要解开这门妖术,说难是很难,说易也很容易。我有一颗清心丹,只消让小雪吃下去,她马上就解开心结了。只是她已中锁心术,怎么还会相信我们?”

  拓跋玉儿听得有办法解开妖术,忙道:“我看小雪也不是全然丧失神智,她仍然很清楚的。如果我和她说,我和阿仇根本没有什么,此事一了,我就回拓跋部,她一定会相信我的。”

  小郡主叹道:“玉儿妹妹,你真是心胸宽广,那我就去把那清心丹拿来。”

  她正要走,拓跋玉儿忽然又问道:“对了,郡主姐姐,宇文拓为什么要练这种妖术?好像并没什么大用。”

  小郡主怔了怔,微笑道:“这个玉儿妹妹你就有所不知了。我表舅很好色的,有些嫔妃被带进宫来,心中不愿,宇文太师就用锁心术给她们种下心结,让她们对表舅死心塌地。”

  拓跋玉儿心想这宇文拓果然不是好人,给那昏君为虎作伥。不过皇帝是小郡主的表舅,她虽然痛恨皇帝,却也没说什么,只是道:“那郡主姐姐,这件事就交给我办吧。只要小雪能回来,宇文拓的阴谋就不能得逞。”她顿了顿,又道,“对了,这事你先别跟阿仇说。”

  小郡主一怔道:“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想让他惊喜一下。”

  小郡主看了看她,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玉儿妹妹你真聪明,嘻嘻。”

  她转身出去,过了没多久,便拿了颗蜡丸过来,说里面就是那清心丹,见到小雪后,也不必真个让她服下,这丹药见水即化,只要投入茶水中让她喝下就行了。拓跋玉儿满口答应,便跳上了小郡主的车。

  夜已深了,街上空无一人。驶了没多久,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呵斥:“什么人?竟敢夜行!”拓跋玉儿吃了一惊,低声道:“郡主姐姐,怎么有人拦路?”小郡主道:“那是佽飞卫士在巡逻,你别担心。”

  “佽飞卫士?”

  原来隋时皇城设左右候卫,每当禁鼓敲过,佽飞卫士便不准人夜行,只是郡王府有金吾不禁的特权。果然,当佽飞卫士过来查验时,一见原来是独孤郡王府的车,便齐齐立正行礼,再不留难。拓跋玉儿叹道:“郡主姐姐,若不是你带我出来,只怕我连太师府门口都到不了。”

  小郡主微微一笑道:“玉儿妹妹你说什么话,我们都是鲜卑人,都是为了阻止宇文太师的野心,你就别见外了。放心吧,我已买通了太师府的后门守卫,到时谁也不会知道你来过这儿。”她顿了顿,又道,“对了,玉儿妹妹,我想问问你,要是小雪回来了,你以后怎么办?”

  拓跋玉儿说:“以后?这件事完了,我就回拓跋部去,再不到中原来了。”

  小郡主怔道:“你不回来了?难道,你不喜欢陈公子吗?”

  要说自己并不喜欢陈靖仇这笨蛋吗?可是这话总也说不出来。她叹了口气说:“我也喜欢阿仇。可是,如果小雪回来后我还夹在她和阿仇中间,她的心结永远也解不开。所以啊,就因为我也喜欢阿仇,就更要离开他们。郡主姐姐,你说是不是?”

  小郡主呆呆地看着她,半晌没说话。过了好久,她才叹道:“喜欢一个人,真的会变笨的吧。”

  拓跋玉儿听她这般说,急道:“郡主,你……你不会也喜欢阿仇吧?”

  小郡主“嗤”一声笑了出来:“我?怎么会!”

  拓跋玉儿见她说并不喜欢陈靖仇,这才放下了心,可是又有点莫名其妙的不悦,低低道:“阿仇不好吗?”

  “陈公子忠厚善良,当然很好。可是,喜欢一个人,不是说哪个人好就非喜欢他不可,玉儿妹妹你说是不是?”

  拓跋玉儿想了想道:“也是。阿仇傻乎乎的,可我就是喜欢他。可是,喜欢一个人也并不是非和他永远在一起。如果我和阿仇在一起,小雪一定会伤心一辈子,所以啊,只要小雪和阿仇幸福,有时会想起我,那我也就开心了。”

  她对小郡主一直有点看不惯,可是此时却觉得小郡主虽然身份高贵,其实很多方面都和自己差不多。只是她嘴上说着只要小雪和阿仇幸福,那她也开心,可心底仍然在想着:“我会开心吗?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可是我后悔一辈子,总还有姐姐姐夫陪着我,总比让小雪孤孤单单地后悔一辈子要好。”

  车子迅捷如风,夜色中只有马蹄敲打石板路面的声音,更添静谧。两人在车里各自想着心事,谁也没再说话。过了一阵,车子停住了,前面传来单小小的声音:“主人,到了。”

  小郡主撩开车帘,看了看外面,小声道:“玉儿妹妹,这儿便是太师府的后门,小雪住在太师府偏院,你进去后往左拐,笔直到底,穿过两个月亮门就到了。”

  拓跋玉儿跳下车,轻声道:“郡主,谢谢你。”她犹豫了一下,又说,“还有,郡主,刚才这些话,你可别跟阿仇说啊。”

  小郡主微笑道:“你不说,他就永远不会听到,放心吧。”

  拓跋玉儿展颜道:“那就好。郡主,我去了,很快就带小雪出来,你等我啊。”

  小郡主道:“这个当然,你去吧。”

  拓跋玉儿转过身。就在这一刻,小郡主眼里却现出一丝异样的痛苦,只是拓跋玉儿已经进了太师府后门,自然也看不到了。

  小郡主已经买通了后门守卫,拓跋玉儿进去时,果然没有一个人拦阻。她照着小郡主说的,左拐笔直走下去。太师府比郡王府还要大,这偏院很是僻静,到处都是花木。只是时已秋深,枝头多半已是黄叶。拓跋玉儿穿过两个月亮门,见最里面有间屋子还亮着灯,她小心走上前,靠到窗边,摘下发钗在窗纸上捅了个小孔往里看去。

  屋里点着盏油灯,坐在桌前的,正是小雪。小雪呆呆地看着灯火,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人动也不动。拓跋玉儿见周围并无旁人,伸指在窗棂上轻轻一叩,小声道:“小雪!”

  她说得很轻,小雪却一下抬起头,猛地冲到窗前,一把推开了窗,叫道:“玉儿姐姐,是你吗?”

  拓跋玉儿从暗中闪了出来,笑道:“小雪,真叫我好找。”

  看到拓跋玉儿,小雪一怔。虽然她决心再也不哭了,眼里却一下涌出了泪水。她抹了抹眼泪,哭道:“玉儿姐姐,我……我担心死了,在灵武……我真对不起你!”

  拓跋玉儿见她抹去了眼泪,可眼里泪水仍然不住涌出来,柔声道:“傻妹妹,我才不怪你,别哭了。”

  小雪看了看她,泪水更是止不住地流下来,哭道:“我不知道宇文太师那把剑这么厉害!玉儿姐姐,你身上还疼不疼?”

  拓跋玉儿道:“早不疼了。小雪,你不让我进来吗?”

  小雪这才止住哭声,忙拉开门道:“玉儿姐姐,你快进来吧,外面凉。你怎么来的?”

  拓跋玉儿走了进来,见这屋子虽然朴素,却收拾得一尘不染。她道:“是郡主姐姐带我来的。小雪,你一个人住在这儿吗?”

  小雪点了点头:“嗯。韩老将军让我住这儿,让别人不要打扰我。玉儿姐姐,你真不怪我了?”

  拓跋玉儿见她睁大了眼睛,眼里依然泪光闪烁,双眼还有点红肿,这几天只怕她哭过好几场了。她抚了抚小雪的头发,低声道:“我知道小雪最善良,肯定是无心的。你是因为觉得我把你陈大哥抢走了,这才离开我们的吧?”

  小雪急道:“不,不是的!玉儿姐姐,没有这回事!”

  拓跋玉儿见她还在掩饰,叹道:“唉,小雪,你真不会说谎。那我问你,你喜不喜欢你陈大哥?”

  小雪的脸一下涨得通红,眨了眨眼,却什么话也不说。拓跋玉儿道:“你也不用说,摇头就是不喜欢,点头就是喜欢。你是点头还是摇头。”

  小雪的脸仍是通红一片,好半天,才轻轻地点了点头。看到她点头,拓跋玉儿心里像是放下了千钧巨石,却也似堵上了一团什么,但她仍是微笑道:“我就说嘛。你是觉得,我也喜欢你陈大哥,所以你心里一直很难受吧?”

  小雪睁大了眼道:“玉儿姐姐,你难道不喜欢陈大哥?”

  拓跋玉儿觉得心底仿佛被一根尖针刺了一下,强笑道:“我怎么会?阿仇又笨又傻,而且他还比我小呢,我怎么会喜欢他这种傻小子?好了,小雪,你走后,你陈大哥不知伤心得怎么样,连饭都不肯吃了,你再不回去啊,你陈大哥非饿成人干不可。”

  小雪听拓跋玉儿说陈靖仇伤心欲绝,心中一动,可是摇摇头道:“玉儿姐姐,我还不能回去。”

  她中的锁心术看来真不是这般轻易就解开的。拓跋玉儿想着,叹了口气说:“为什么不能回去?”她见小雪要说什么,又道,“小雪,我渴死了,给玉儿姐姐倒杯水吧。”

  小雪“啊”了一声,忙去橱里拿出水壶和一个杯子。拓跋玉儿从怀里摸出了那颗蜡丸,见小雪只拿了一个杯子出来,又道:“小雪,你再拿个杯子,陪我喝一杯吧。”

  小雪答应一声,又去橱里拿出一个杯子来,一边道:“玉儿姐姐,我现在还不能回去,要帮宇文太师做完这件事。”

  拓跋玉儿正待捏破蜡丸将那颗丹药放进杯中,听她这么说,怒道:“小雪,你真的皂白不分了!宇文拓这般凶残,你还要帮他!”

  小雪急道:“不是的!玉儿姐姐,我们其实都错怪宇文太师了,其实他做的是一件解救天下苍生的大事,我们却在处处搞破坏,完全错了。”

  拓跋玉儿更是诧异。小雪的神智分明很清醒,锁心术根本没把她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她真不知小雪怎么还会如此坚持说宇文拓是对的。她道:“他怎么解救天下苍生?就是用万灵血阵毁掉六座城池吗?”

  小雪道:“那是不得已付出的代价。玉儿姐姐,你看天上,赤贯星是不是越来越大了?”

  拓跋玉儿向窗外望去。天宇上,那颗红色的彗星已越来越大,一条长长的彗尾横过天际,仿佛要把天空划成两半。她道:“赤贯星?”

  小雪点了点头:“这便是赤贯星。赤贯星从天狗蚀日始,也会在天狗蚀日时结束,一旦它消失,就会将天空划成两半,然后……然后……从这条裂缝里,西方魔界之王撒旦就会从中来到人间,把我们这儿的人全都杀光!”

  拓跋玉儿皱起了眉:“撒旦?以前也听西来的商人说起过,可是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的?”

  小雪道:“这些都是宇文太师告诉我的。”

  “宇文拓?”

  小雪点了点头:“宇文太师有种异能,就是能预知未来之事。他知道,要阻止撒旦降世,就只有借助十神器之力,其中‘钟剑斧壶塔’五件神器能打开通往天上的路,而‘琴鼎印镜石’则能把赤贯星割开的天空补起来,这就是他要做的补天大计,所以一直在拼命收集神器。前五件怎么也找不齐,但可以用别的来代替,只是‘琴鼎印镜石’这五件神器他找到了四样,就差……”

  拓跋玉儿道:“就差伏羲琴吗?”

  小雪摇了摇头:“伏羲琴在河西敦煌,这没错,他应该已经拿到了,这两天就要回来。就是女娲石,他怎么都找不到。”

  从秘藏库里拿到的女娲石是假的,在灵武已被黄金剑一击毁掉了。拓跋玉儿道:“不对啊,昆仑镜也是假的,难道真的在他手上?”

  小雪叹道:“昆仑镜,就是宇文太师啊,他是昆仑镜转世为人,所以我们怎么都找不到,宇文太师却一直不去找昆仑镜。他本身就是神器,神器之间能相互感应,因此只消一碰便知真假。”

  拓跋玉儿喃喃道:“原来这样,怪不得我们在大兴城外伏击他,他只发现了三件神器,原来他当时就知道昆仑镜是假的……可是,小雪,你……你不也能感应到神器吗?”

  小雪道:“玉儿姐姐,你也猜出来了吧?我……我就是女娲石的转世。”

  小雪是女娲石转世!这消息才真正震惊了拓跋玉儿。她道:“你是女娲石转世?”

  小雪惨然一笑道:“是。不过,我也是新近才知道的。在仙山岛时,古月仙人曾说我身上有种极大的潜能,他替我释放出来了。这潜能越来越大,那一次伏击宇文太师我第一次和他靠那么近,当时就觉得头痛得像要裂开来一样,后来宇文太师告诉我,因为我们都是神器转世,有了不同的记忆,初次相遇,这些记忆互相冲突,当时他也感到头痛得厉害。从那次起,我的心智就和他联系在了一起,所以才做了那么多噩梦,这些噩梦其实就是宇文太师的预知。”

  拓跋玉儿只觉脑子被搅作了一团。她本以为小雪中了宇文拓的锁心术,只消服下丹药后解开妖术,小雪就能回复神智了,没想到竟从她口中听到如此内情。她喃喃道:“这些是真的吗?你……你没中锁心术?”

  小雪道:“什么锁心术?”

  “锁心术是种妖术,能改变你的想法……”

  拓跋玉儿还没说完,小雪已拉起了拓跋玉儿的左手。两人掌心相对,拓跋玉儿只觉从小雪手掌中传来一股暖流,眼前一下变成了一片黄沙瀚海,自己却是骑在一匹白马之上,马鞍前还放了一具式样古朴的古琴,而心中则乱成一片,既有对生灵涂炭的悲悯,又有拯救这世界的雄心。她吃了一惊,猛地抽回了手,眼前这副景象顿时消失,仍是在小雪房中。她皱起眉,惊道:“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方才我把你和宇文太师的神智暂时连在了一起。玉儿姐姐,你现在该相信了吧?”

  方才拓跋玉儿也觉得自己仿佛一瞬间变成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一般。她喃喃道:“这都是真的?”

  小雪道:“都是真的。玉儿姐姐,所以我不能回去,而且……”她说着,眼里突然现出一种极其痛苦的神情,低低道,“事成之后,我也不能和你们在一起了。玉儿姐姐,请你转告陈大哥,忘了小雪吧。”

  小雪真的不是中了锁心术才有这种奇怪念头的。拓跋玉儿此时终于相信了小雪,看着她道:“唉,小雪,真是委屈你了,可是你离开时,为什么不跟我们说一声呢?”

  小雪的脸又红了起来,眼里也又涌出了泪花:“玉儿姐姐,我想说的,可是陈大哥根本不信。当时我想留几句话,可是……”

  拓跋玉儿道:“对啊,你为什么不写张纸条留个信?”

  “可是,我不会写!”

  拓跋玉儿一怔。陈靖仇当初也教过小雪识字,不过因为修习鬼谷秘术更重要,而且事情一件接一件,小雪至今也认不了多少字,要她将如此复杂的一件事写清楚,实在有点强人所难了。拓跋玉儿叹道:“傻妹妹,你走时没说,可是在灵武为什么还不说?”

  小雪眼里的泪水顿时又涌了出来:“玉儿姐姐,那时我真不知道宇文太师的黄金剑威力那么大,看到你被我击飞出去,我人都吓傻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后来韩老将军要杀你们,我也只顾得上替你们求情了,都怪我!都怪我!”她说着,泪水又不住地淌下脸颊。拓跋玉儿叹道:“小雪,别哭了,姐姐都知道了,一定把你的委屈都告诉你陈大哥。”她顿了顿,又道,“你还是写封信给阿仇吧,有什么不会写的字,就问我好了。”

  小雪道:“玉儿姐姐,你会写字?”

  拓跋玉儿道:“当然会,我们鲜卑人也是用汉字的。”

  原来拓跋氏自孝文帝变法后,一切都汉化了,连姓氏都改作了汉姓,拓跋氏便改姓为“元”,因此拓跋玉儿在龙舟行刺皇帝,化名便是“元氏”。小雪道:“好,那我写,不过我的字很难看,你别笑。”

  拓跋玉儿“扑哧”一下笑了起来:“别磨蹭了,快写一封,郡主姐姐还在后门等我呢。你的字难看,你陈大哥才会相信,他可是相信你,不信我的。”

  小雪道:“不,陈大哥也相信玉儿姐姐的。你本事真大,怪不得陈大哥喜欢跟你说话。”

  这屋中虽然朴素,但笔墨纸砚都是现成的,小雪拿了张信笺,在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了一段,十个里倒有六七个字不会写。拓跋玉儿也一改平时的急性子,每个字都细细说了,待她写完,拓跋玉儿看了一遍,虽然字迹很不工整,文法也别扭,但意思倒也通顺,而且这般才是小雪写出来的。她道:“小雪,你真不回去当面和阿仇说吗?”

  小雪摇了摇头:“我还要帮宇文太师补天,现在不能回去,等事成之后再去向他道歉,请他原谅吧。”

  拓跋玉儿暗暗叹气,心想:“要说道歉,其实该我们向你和宇文太师道歉才是。”她将信收好了道:“那,小雪,你保重。”

  小雪“嗯”了一声,送拓跋玉儿出了门。拓跋玉儿走过两道月亮门,回头看去,见小雪还站在门边,一个小小的身影仿佛连风都能吹倒。她暗自叹了口气,向太师府后门走去,心道:“我没把小雪带回来,郡主姐姐一定会很失望。其实她若是自己过来听小雪亲口解释,也一定会理解的。”

  她一走出后门,小郡主已从暗中闪了出来。一见拓跋玉儿,小郡主急道:“玉儿妹妹,怎么拖这么久?”

  拓跋玉儿见她根本没提小雪,顿觉有些诧异,自己没带小雪出来,小郡主似乎根本不觉得意外。不过她也没多想,只是将那颗蜡丸伸过去道:“郡主姐姐,还给你。”

  小郡主接过蜡丸,怔道:“怎么,你没给小雪服下?”

  “小雪根本没中锁心术。郡主姐姐,我们都错怪了宇文太师,他也完全没有当皇帝的野心,是为了补天才搜集神器的。”

  小郡主退了一步,似乎拓跋玉儿变成了一个陌生人。她冷冷道:“玉儿姐妹,你是不是也中了妖术?难道没发觉,小雪说这些话,都是为了骗你吗?”

  拓跋玉儿摇摇头道:“不会,我相信小雪,她没有骗我。郡主姐姐,其实我们都错了,小雪还写了封信,将前因后果都说明了,你先看看吧。”

  她说着,从怀里摸出小雪写的那封信。小郡主接过来借着车头灯光看了看,拓跋玉儿道:“郡主姐姐,我们快些回去吧,我要早点跟阿仇说,要他别担心了。”

  她正要上车,小郡主忽地将小雪的信揉成了一团。拓跋玉儿吃了一惊,正想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小郡主忽地踏上一步,一掌罩到了她的头顶。小郡主平时莲步珊珊,行走时如风摆莲荷,拓跋玉儿怎么也想不到她突然间会如此之快,加上全无防备,小郡主的手已贴到了她的顶门。她惊道:“郡……”话未说完,头顶忽然一道电流传下,瞬间走遍全身。

  是她!

  这一刻,拓跋玉儿终于恍然大悟,在魔王砦,那个突然出现抢走了神农鼎的宇文太师究竟是何许人也以及上官震远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睁大眼想要厉声呵斥,但电流已在她体内乱窜,眼前已变得模糊,浑身知觉在这一刹那尽都消失,哪里还说得出一个字来。

  小郡主按着她的头,喃喃道:“该死的臭女人!”拓跋玉儿已倒在了地上,她这才松开手,将那已揉作一团的信笺又揉了一下,再伸开,掌中之纸已化成一团黑灰。她伸开手掌,吹了一下,将纸灰吹尽,恨恨道:“该死的宇文拓!”

  如果不是宇文拓在偏院早布下结界,那她自己就可以潜入太师府,将小雪除掉了,也不必借助拓跋玉儿之力,闹出这个乱子来。单小小这时从暗中走出,小声道:“主人,接下来怎么办?”

  计划已经超出了最初的预料,本来根本不必闹到这样的结果,但事已至此,只能见机行事了。小郡主想了想道:“小小,你即刻回府,让嫣红化身我的模样,赶来此处。”

  她交代了两句,单小小听了道:“奴婢遵命。”转身消失在暗中。小郡主也退入暗处,静静等候。可是心底除了痛恨之外,却还有种异样的痛楚。

  小雪将拓跋玉儿送走后,突然感到心神不宁。她又推开门,见外面空无一人,心道:“玉儿姐姐准回去了,可不知陈大哥会不会相信?”

  她越想越觉不安,便沿着小径向门口走去。韩腾跟她说过,宇文拓在这偏院设下结界,只要待在这儿就不会受到打扰,但不知为何,她心底总有种不祥的预感。走出偏院,拐个弯就是后门了,她见后门大开,守门士卒却不见影踪,心道:“怎么连门都不关?”正要过去关门,忽然见门外竟躺着个人,她大吃一惊,忙跑了过去,见正是拓跋玉儿,小雪大惊失色,推了推道:“玉儿姐姐。”

  手刚一触到,便觉得拓跋玉儿气息全无,人也在慢慢变冷。小雪手足无措,正不知怎么才好,忽然听得有人怒喝道:“小雪!”

  那正是陈靖仇的声音。小雪猛地转过身,却见陈靖仇脸色煞白,就站在对面,双手却在不住发抖。她道:“陈大哥……”话还没说完,陈靖仇已冲到拓跋玉儿身边,抱住她道:“玉儿姐姐!”刚抱起她来,心却似沉入了一个冰谷之底,有种彻骨的阴寒。

  拓跋玉儿死了!

  陈靖仇方才听小郡主说,拓跋玉儿私自驾着郡王府的马车出去,听人说是要去太师府,他就觉得不妙,急急赶来,正好看到小雪站在拓跋玉儿边上,拓跋玉儿却躺在地上。他心下大急,待发觉拓跋玉儿死去多时,便似当头一闷棍,人险些要晕过去。他抬起头,看着小雪,沉声道:“小雪,是你吗?”

  小雪还没回过味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点头道:“是我,陈大哥……”却见陈靖仇双眼像是要冒出火来一般,已变得血红,猛然间想到:“陈大哥认为玉儿姐姐是我杀的!”她不由自一个踉跄,倒退了一步,低声道:“不是,不是我!”

  陈靖仇听她先前说“是我”,只道她承认了,哪还去听她又说什么,左手伸到背后一把拔出长剑,喝道:“动手吧!你有本事,连我也杀了!”

  小雪已吓得六神无主,叫道:“陈大哥……”她还要解释,一边却听得小郡主道:“唉,小雪,就算你不愿回来,也不该杀了玉儿妹妹,难道连一点情分都不讲了?”

  暮色中,小郡主走了过来。小雪想起拓跋玉儿说过她是小郡主带来的,叫道:“郡主姐姐,你一直在这儿,玉儿姐姐出门时应该见过她,快告诉陈大哥不是我杀的。”

  小郡主摇了摇头道:“唉,小雪,到了这时候你还想骗人。”陈靖仇也冷冷哼了一声道:“真是狡诈成性,郡主和我刚才才过来,你想骗谁?”

  小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虽然没有见小郡主和拓跋玉儿同来,但拓跋玉儿既然这般说了,哪会骗自己?可小郡主竟然矢口否认,她只觉心头茫然,已不知该如何解释,又退了一步道:“真不是我,陈大哥。”眼里,已有泪水淌下。但陈靖仇先入为主,只觉她杀了拓跋玉儿,这般流泪只不过是做作,怒道:“我要替玉儿姐姐向你讨个公道!”

  小雪已是茫然不知所措,见陈靖仇挺剑上前,只怕当真要杀了自己,她突然想起前事,急道:“对了,陈大哥,方才我还写了封信让玉儿姐姐带给你,你看看就知道了。”

  小雪识字还是陈靖仇教的,他也知道小雪虽然学了一些,不过凑起来不过两三百个字,哪里能写信?更是不信。只是见小雪楚楚可怜地央求,他终有些犹豫,伸手待往拓跋玉儿怀里去摸,却迟疑着不动。小雪见他不动,说道:“玉儿姐姐就放在怀里了,陈大哥,你拿出来看啊!”

  她只道陈靖仇看到了信就能真相大白,可就算拓跋玉儿死了,陈靖仇怎好伸手去摸她胸前?一边的小郡主却走了过来道:“陈公子,我来看看。”陈靖仇将拓跋玉儿的尸身交给她,小郡主在拓跋玉儿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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