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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无敌-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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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拿着半张冰凉的饼。
“吃吧。”
面前的女孩不到十岁,瘦瘦小小,眉心处生着一颗红痣,伸出去的小手里拿着半张凉透的饼。
在女孩面前,是一个更加瘦小的男孩,一样不到十岁的年纪,小脸脏兮兮,双眼无光。
他们都是孤儿,流浪在城市的边缘,除了乞讨,别无活路。
饼很硬,可是对于一天多没吃过东西的男孩来说,却是救命的食物。
他狼吞虎咽的吃掉饼,却发现女孩的肚子更憋,他停下咀嚼的动作,歉意的看向对方。
“还有半块,在那边的狗窝里,大狗不会咬我。”
女孩不会笑,话说得一板一眼,转身走向远处的狗窝,大狗看着很凶,的确没有咬那女孩。
他们在流浪中相遇,一起寻找食物,一起徘徊街头,一起在未知与迷茫中行走。
于是充满苦难的童年岁月,终于有了一抹颜色。
那颜色是半块凉饼的焦糊,是同样苍白的手心,是雨天里的那把破伞,是雪天里的两道哈气,是女孩眉心处的一抹深红
“你叫什么。”
有一天,男孩问出了藏在心里很久的问题,结果女孩摇摇头,她是孤儿,没有名字,也没有姓氏。
“我叫常生!”
男孩也没有名字,常生这个名字,是他遇到女孩后给自己起的,他很倔强,也很敏感,想要在女孩心里留下自己的一席之地。
而常生这个名字,寓意最好。
女孩眨了眨眼,点点头,示意她知道了男孩的名字,转身走了,她并不在意名字这种没有任何用处的东西。
“你叫什么?”
男孩追了上去,把破伞撑在女孩的头顶。
天上下着碎雨,如烟似雾,冷得令人打颤。
“我没有名字,我要走了,有辆火车能偷偷混上去,北方太冷,我要去南方。”
女孩的语气不同于她的年纪,她的决定没有其他的目的,而是单纯的区分寒冷与温暖。
“我也去!我能照顾你!”
男孩鼓起勇气,捏起拳头,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男子汉了。
女孩并没有笑,而是认真的点点头,他从未见她笑过,或许她生来就不会笑。
约定的时间,被站台上混乱的人群所冲散。
男孩慌乱了起来,他找不到女孩说的那辆火车,更看不到女孩的身影,于是被人群挤上了一辆驶往北方的列车。
当列车启动的那一刻,男孩才知道自己走错了,走上了相反的路。
隔着车窗,另一辆列车迎面驶来。
两辆列车相遇的瞬间,他看到了对面车厢里的女孩,还有那颗眉心的红痣。
“你叫小雨!”
他大声的喊着,那是他在那场雨天里早已为女孩起的名字。
本该早些告诉她的,怕她不喜欢,结果就此错过。
两条人生的轨迹相遇了瞬间,又分路扬镳,渐行渐远。
“你叫小雨”
昏暗的车厢里,男孩蜷缩了起来,一种可怕的气息笼罩在身边,挥之不去。
那是孤独,人生中无法避免的一段心路。
刚刚出现的色彩,开始渐渐退去,世界变成了灰暗。
天是灰的,地是灰的,车厢里拥挤的人群是灰的,就连自己的手心都变成了灰突突的颜色。
灰暗的心绪,引动了绝望,车窗不知被谁打开,冷冰冰的寒风忽地涌了进来。
“去吧,去找她,跳下去,追上去,你就会再次抓住人生的色彩,去吧,去吧”
开窗的人看不清容貌,催促着男孩去追逐自己的梦想与颜色。
“小雨”
男孩在愣怔间看向窗外,虽然寒风刺骨,却仿佛有希望在招手。
他慢慢站了起来,爬上桌子,站在摇摇晃晃的窗口。
远处的列车还能看到一点轮廓,或许跳下去,真的能追得上小雨。
目光被远处的列车轮廓所吸引,男孩不曾发觉,他脚下的铁轨正在诡异的扭曲着,一张张遍布獠牙的大嘴在铁轨上浮现。
身后的车厢里,拥挤的人群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盯着窗口的男孩,那些目光中遍布殷红,充满了贪婪与残忍。
“跳吗?”
常生站在窗口,站在记忆的尽头,犹豫了起来。
这段被尘封的记忆是他最为珍贵的回忆,轻易不会被开启,而一旦开启,必将深陷其中。
“跳吧,追上她,否则你的人生将再无色彩。”
开窗的人就在耳边低语,劝说着窗口的男孩。
是啊,灰色的童年岁月本就孤单而绝望,如果连一丝颜色都没有,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远处的列车越来越远,窗口的男孩迈出了一只脚,开窗的心魔则露出得逞的诡笑。
有心就有魔,它终于等到了这处破绽。
只要跳出这辆列车,它的目标将就沉沦,无法再醒来。
哗啦啦。
冷冽的气息让常生在迷茫中豁然惊醒,低头看去,迈出窗外的脚已经被细雨淋湿。
“小雨”
一丝明悟出现在脑海。
相遇的色彩,并不会因为离别而消散,那是一份永恒的印记,只需刻在心田,美好而温暖。
探出窗外的脚被缓缓收回,常生的眼前豁然开朗。
远处的青山有了墨绿的颜色,天空变得蔚蓝,虽然天气依旧清冷,可是世界拥有了色彩,这些颜色的起源,便是女孩眉心间的一抹深红。
相遇本是一场秋雨,天晴后各奔东西。
只需岁月静好,后会亦可无期。
嘴角的笑容变得淡然而心安,挥挥手,朝着远去的列车告别。
列车的轰鸣在枯燥中湮灭了铁轨上的一张张大嘴,随着颜色的出现,开窗的心魔扭曲着被磨灭成虚无,彻底消散。
一场心魔制造的回忆,在无尽的感慨中消失,再睁眼时,黑暗依旧。
常生仍旧被困在永夜碑中。
他只是灭杀了心魔,心境变得愈发坚韧,却无法破开存在了数百年的祖师禁制。
陷入泥沼般的感觉让常生动弹不得,他费尽了全身力量,仅仅将头转了半圈。
努力的回头,是因为常生有一种预感,他觉得身后有一道目光,然而回过头去,黑暗里却空空如也。
“我虽然不是你的亲传弟子,却为你清理了门户,若你有灵,应放我离去,你的千云宗快要被小人覆灭了。”
常生的低语充满了无奈,如果这么下去,他会被困死在永夜碑,成为祖师的陪葬。
可惜永夜碑毫无动静,里面并没有活人。
常生被困死在永夜碑里,束手无策,他现在很想找到千云真人那位便宜师尊理论理论,巧合的是,他自己也有着一个便宜师尊的头衔,而他这个便宜师尊,如今也在被人寻找着,找他的人,正却生生,慌张张的走进永夜碑外的棉花丛。
第207章 永夜里的烛火
十年一度的葬花谷开启,不仅有无数筑基弟子前往,也有些胆大的炼气期门人想要试试运气。
这些炼气期的弟子大多跟在筑基弟子身后,如果运气好,能找到些被人家遗落的灵草或者是妖兽的尸体,炼气弟子大多在山谷外围活动,也有些胆大的继续深入,抵达了葬花谷的深处甚至是崖后的沙漠地带。
小棉花胆子不大,她甚至不敢与妖兽搏杀,更不敢走进禁地葬花谷。
但是当担忧的心绪充满了那颗小小的心,小棉花就会变得胆大了起来,胆大到敢走近崖后的沙漠,敢接近永夜碑。
“师尊和大长老吵得那么凶,不会出事吧”
带着重重的担忧,小棉花拨开眼前的藤蔓,一步步艰难的走着。
她所在的地点,是一片棉花丛,之所以独身一人走近葬花谷,小丫头是为了寻找自己的师尊。
常生与大长老闹翻走近葬花谷的一幕,躲在远处的小棉花看得清清楚楚,虽然听不到师尊和大长老说了什么,但她知道自己的师尊遇到了很大的麻烦。
小棉花不曾怀疑为何师尊能走进葬花谷,她只是单纯的惦记着师尊的安危。
所以才壮起胆子,最后一个走进禁地。
小小的女孩,一边躲避葬花谷的危险,一边寻找着师尊的下落,接连两天,小棉花没找到师尊不说,终于把自己弄迷路了。
走进这片棉花丛,小棉花已经彻底迷路,只能按一个方向闷头一直走,当她拨开最后一片挡路的棉花,看到的是一片无边的黑暗。
在黑暗里,立着一块殷红的永夜之碑。
“好黑呀,这里是哪儿啊,师尊到底去哪了?”
小棉花缩了缩脖子,把拨开的棉花丛又放了下去,小小的身子躲在棉花丛里慑慑发抖。
对于黑暗的恐惧,让这个长不大的孩子慌乱了起来,她想要往回走,又怕失去找到师尊的机会。
“师尊?”
好半天之后,壮起胆子的小棉花小声的呼喊了一声,然后侧耳聆听,根本没人回答。
再次小心翼翼的拨开花丛,小棉花探出小脑袋,仔细看了看棉花丛外的黑暗。
一点暗淡的光晕在黑暗的最深处亮了一瞬,犹如流星般一闪即逝。
“会不会是师尊?”
看到那瞬间的光晕,小棉花咬了咬牙,走出棉花丛,走进这边未知的黑暗。
支撑她勇气的,是那位喜欢背着手教训别人,故作严厉,实际上心肠很软的师尊。
是与她相依为命,从小将她养大的,如兄如父的师尊。
一旦想起师尊的身影,仿佛连黑暗都变得不再可怕,坚定的女孩捏着拳头,朝着黑暗里越发微弱的光晕走去。
永夜深处的光晕,来自一粒沙石。
沙石浮动在常生的肩头,本该是沙蛇形态的沙太岁,被永夜碑里的威压禁锢得只剩一粒沙子,其上的光晕越发暗淡。
那是常生耗尽最后的力量才催动而出的本命法宝。
“没用了,化神之禁,没人冲得开”
眼看着沙太岁的光晕越来越淡,常生苦涩的动了动嘴角,做好了被封印在永夜的准备。
葬花谷一行几番险象环生,破境金丹,永固金胎,最后斩杀心魔,谁又能料到,真正的危险竟来自葬花谷本身。
宗门禁地,祖师之墓,果然是不祥之地。
“师尊”
常生闭上眼,无奈的道出一句低语,古怪的是低语出现了回音,只不过回音比较清脆,却生生带着一丝颤音。
闭上的眼再度睁开,常生变得惊讶了起来。
“小棉花?”
常生听出来与自己的呢喃所重叠的呼唤,正是小棉花的声音。
“师尊!真的是你!”
小棉花奔跑了起来,她看不到常生的身影在何处,唯一的光亮已经消失,四周一片漆黑。
但她听到了师尊的声音,就在不远处的地方。
于是小丫头认准了方向,拼力的奔跑,直至筋疲力尽。
“师尊!你在哪儿啊?”
小棉花耗尽了力气,却觉得与师尊越来越远,他们仿佛在背道而驰,无法相遇。
“小棉花?小丫头?”
常生动弹不得,他觉得小徒弟的脚步声飘忽不定,明明就在附近,偏偏看不清楚。
奇异的永夜碑,形成了真正的黑暗,在这场永夜里存在着千百条路,而所有的路都无法相遇。
每一条路都是一条绝路,不存在尽头。
“师尊!呜呜呜!”
跌坐在地的小棉花瘪起小嘴儿,哭了起来,她再一次陷入无尽的黑暗,迷失了方向。
“小棉花怎么会来葬花谷,陷入永夜碑岂不是等死”
常生奋力的挣扎着,他变得愤怒了起来,他可以被困死在永夜碑中,但他无法容忍自己的小徒弟也被困死其中。
虽然他不是斩天骄,却早已将小棉花当做了自己真正的徒弟,真正的亲人。
他无法想象多年之后,当永夜碑坍塌的时候,里面会多出一大一小两幅骸骨。
“永夜永夜里也有光明!”
被禁锢的双手在颤抖着,常生拼了命的要将双手合拢,终于,他的两只手抓在了一起,于是一缕古怪的火焰在手心燃起。
那火焰黑白相间,没有温度,只有一丝来自荒古的气息沉浮,彷如一盏黑白的烛火。
永夜里,亮起了不算明亮的烛光,哭泣的小棉花抹着眼泪站了起来。
她看到了指引,于是踉跄着寻了过去。
“师尊!师尊你在哪儿?”
小棉花找到了烛光,徘徊在烛火周围,却看不到她的师尊任何踪迹,黑白的烛火旁什么都没有。
“我在这儿,在你身边。”
温和的声音虽然疲惫,但十分欣慰,一句在你身边,听得小棉花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
她不在用眼睛寻找,而是扑向发出声音的方向。
当两个行走在不同路上的身影就此相遇,黑暗退去,黎明来临。
望着扑在身上哇哇大哭的小棉花,常生哭笑不得的摸了摸小徒弟的头。
不知何时,永夜碑里那道殷红的目光消失不见,祖师禁制仿佛就此消失,常生能活动自如。
“你这丫头怎么跑到葬花谷里。”常生责备道。
“我看到师尊和大长老吵得好凶,怕师尊再也出不来了,呜呜呜!”小棉花哭着回答。
“师尊的本事大着呢,怕什么,走,我们出去。”
“嗯!找到师尊小棉花就不怕了!”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走出了永夜碑的范围,走出原本的沙海如今的干裂地带,直至走进了山崖的一处裂缝。
站在崖底,常生回头看去。
永夜碑依旧屹立在山谷的深处,这座古怪的墓碑依然散发着令人战栗的气息。
深吸一口气,带着重重的疑惑,常生拉着小徒弟走进了崖下的裂痕,崖后就此陷入了真正的永寂。
永夜碑后的棉花丛里,一朵白色的棉花正渐渐盛开,花瓣触碰了碑石,小小的棉花并未陷入黑暗当中,而是开放得越发美丽。
第208章 千云第六祖
一场禁地之行,除了被杀掉的白鹤峰弟子之外,千云弟子几乎没有伤亡,历年的葬花谷开启都充满了腥风血雨,这一次是最为安全的一次。
本该绝险的禁地,成了安全的探险之所,而本该安全的千云宗山门,却成为了妖族汇聚的绝险之地。
妖族的攻势越发猛烈。
上百只鬼头蝎率领着数不尽的虎纹蝎冲击着千云宗,天空被一头头巨大的龙眼蝠与黑骨鸟遮蔽,这些庞大的怪鸟力大无比,将护山大阵抓得咯吱吱作响。
这种局面,筑基与炼气期的门人已经无法应对,只能靠着一众金丹长老支撑。
就连姜小莲在看到无数的妖灵之际,也被惊得无以复加,急忙躲在其他弟子当中。
“这是怎么了?宗门遭遇妖族袭击?这还怎么走!”
姜小莲本打算按照常生的建议离开千云宗返回北州,可是一出葬花谷就陷入了危险当中,别说离开千云,能否在数百妖灵的围攻下活命都无法保证。
随着护山大阵被撕裂,混乱的战场开始蔓延,千云宗内亭台坍塌,殿宇崩裂,鸟语花香的世外桃源,仙家的修炼之地,如今成了修罗场,爬满了妖物程度的虎纹蝎。
最凶险的战场被限制在一处断崖附近,那也是大阵最初的裂口。
来自地底的虫族实在太多,金丹长老只能顾及妖灵,爬进宗门的妖物虎纹蝎只好交给筑基门人对付。
赫连穆在斩杀了两头黑骨鸟之后,不在出手,站在高处沉着脸观战。
不仅为了保存实力,令赫连穆选择停手的缘由还有一个,那就是妖族所撕开的大阵裂口,方位并非宗门入口,而是在一处断崖附近。
断崖便是千云宗十六洞天之一的十步崖,此时堆积在涯下的妖族尸体数之不尽,来自十步崖的金丹长老一个个出手最凶。
如果被这群妖灵攻进千云宗,那么十步崖首当其冲,所以十步崖的长老只能全力以赴,亡命的抵挡妖族。
正是看清了这一点,赫连穆才会收手,阴沉的目光里涌动着一股狡诈的光泽。
他想到了一个驱狼吞虎的妙计,这些奇袭而来的妖灵正好能加以利用,除掉他所顾忌的一份力量。
在千云宗,赫连穆经过多年的辛苦,笼络了半数以上的金丹长老,可以说他大长老的名头早已实至名归,赫连穆才是千云宗真正的金丹第一人,他的眼线心腹甚至遍布在宗门所有的洞天,唯独十步崖。
十步崖这处洞天比较特殊,基本没有筑基弟子存在,在此闭关的全都是金丹长老,尤其十步崖崖顶的那座小屋里,更住着一位千云宗的长辈。
两百年的千云宗宗主,李沉鱼。
没人知道李沉鱼的生死,两百年来李沉鱼也从未走出过崖顶的小屋,正是这位不知生死的千云第六祖,成为了赫连穆的忌惮所在。
在千云宗,赫连穆忌惮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太上长老钟无隐,另一个,便是十步崖上不知生死的李沉鱼。
至于小师叔斩天骄,至始至终都算不上不赫连穆的心腹大患。
既然妖族攻击的方位与十步崖重叠,赫连穆正好收手看戏,他要借助妖族之手来验证一番李沉鱼到底是生是死。
随着大长老的停手,隶属白鹤峰的金丹长老也不在拼命,牢山铁狱的长老也纷纷敷衍了起来。
“赫连穆!妖族攻势越发猛烈,你因何袖手旁观!”
说话的是七涧的李轻舟,他愤愤不平的喝道,至于十步崖的长老们连质问的功夫都没有,因为妖族已经攻到了十步崖近前,距离崖顶的小屋已然不远。
“大战之下,最忌群龙无首,李轻舟,你想让宗主当先战死不成!宗主若是战死,谁来指挥战事,谁来掌控千云!”铁伐长臣怒喝出声。
他是赫连家的家臣,自然要为家主辩护,他一提宗主,连李轻舟也没词了。
不久前赫连穆得到了超过半数长老的赞成,已经成为了千云宗的宗主,既然是宗主,在这种大战的时刻自然不会轻易出手陷入战局,要运筹帷幄掌管大局才对。
由于大长老一脉的小动作,妖族一方将战场推进了几十丈,离着十步崖越来越近。
“挡住这群妖灵!”
十步崖长老厉剑鸣奋力的祭出飞剑,崩飞了一头巨大的黑骨鸟,他纵身一跃落在崖顶,就站在小屋前,神色凝重。
剩下的十步崖长老施展出拿手的手段,一时间烈焰腾空,烧起百丈,大水凭空汇聚,汹涌而来,还有一块块巨大的冰锥从天而降,砸进妖灵当中。
十几位金丹长老全力出手,倒也挡住了妖灵,不过无法持久。
妖灵的数量实在太多,每一种都超过百只以上,加在一起足有四五百头,铺天盖地一般。
与金丹修士同阶的妖灵,不是那么好杀的,别看很多妖灵被法术与飞剑击中,落在涯下,不过很快又挣扎着飞了起来,继续进攻。
妖族的体质最为强悍,尤其这群来自地底的虫族,越战越猛,一旦发狂,更会发动殊死的冲锋。
渐渐的,十步崖前的地面变得坑洼不平,一众十步崖的长老在恶战中不断后退,直至小屋都被妖灵抓塌了一块。
隶属大长老一脉的更多长老开始收手,作壁上观,如此一来,十步崖的压力更大。
“宗主难道要舍弃一处洞天?十步崖的重要,你赫连穆应该比别人都清楚。”一位十步崖的白发长老出言喝道。
“我当然知道,但我更知道以十步崖的位置,正好用来作为抵挡妖族的盾牌,我等大可躲在崖后施展法术,如此一来伤亡才会最小。”赫连穆给出了完美的解释,回答得波澜不惊。
如今是与妖族的恶战,宗门洞天的作用显得无关紧要,一旦输掉,整个千云宗都会被摧毁,到时候连一处洞天都不会存在。
“赫连穆你就不怕欺师灭祖!六师叔就在十步崖!”厉剑鸣没了办法,大声断喝,以他们十步崖的十几位长老根本挡不住数百妖灵。
“两百年不见六师叔的踪迹,既然六师叔就在宗门,那便请出来,与我们一见,我好拜见一番长辈。”赫连穆看着崖顶小屋,假惺惺的说道。
小屋无法以灵识感知,不知里面住着何人。
上官柔从一旁的战场急掠而来,一步落在十步崖上,乔三哥与徐文锦两人也先后赶来协助,但是更多的长老则选择了袖手旁观。
很明显,赫连穆这是在趁机发难,借助妖族之手,除掉不愿归顺他的宗门势力。
多出的几人,无法扭转乾坤,很快妖族围住了十步崖,一头龙眼蝠趁着崖上的长老被缠住,一爪将小屋抓烂了一半。
小屋坍塌,现出了一个坐在屋子里的女子身影。
第209章 倔强的上官柔
十步崖上,一位青衣的女子独坐屋内。
女子的容貌不到三旬年纪,雅致清丽,年轻秀美,堪称沉鱼落雁,但是一头白发,目光暗淡,神态枯槁,仔细看去甚至连呼吸都没有,好似行尸走肉。
那是千云真人的第六位弟子,两百年前的千云宗主,一具活着的死人,李沉鱼。
对于头顶的妖灵,女子不闻不问,一动不动。
从坍塌的屋角看到女子的身影,赫连穆的眼底浮现出深深的忌惮。
“老不死的果然还在,看起来好像大限来临,难道她始终活在这种状态,是什么办法保住她的肉身不灭”
赫连穆在心中暗自揣测,目光盯住女子身上的青色长袍。
长袍由一根根青丝编织而成,对襟处绣着青色的云纹,一丝丝暗淡的青光游鱼般在这件青袍上流转。
“第六件极品法宝,青丝袍!”
赫连穆在心里暗暗呐喊,努力的掩饰着自己眼底的贪婪,他终于知道那位两百年来不活不死的千云第六祖,是靠着什么撑到了现在。
正是极品法宝青丝袍的存在,锁住了李沉鱼最后的一缕生机。
“必须拿到青丝袍!李沉鱼一脉也将彻底消亡!”
赫连穆的目光变得凶狠了起来,扫了眼护在小屋前拼命抵挡妖灵的厉剑鸣,又将目光落在上官柔身上。
厉剑鸣只有金丹中期,不足为虑,那上官柔才有些棘手,毕竟是金丹后期的长老,对付起来不太容易。
“四百多头妖灵,你们愿意挡就挡吧,正好让这些妖族除掉你们这些挡路的臭石头。”
赫连穆冷笑着退向十步崖后,说是以退为进,借助十步崖的地势作为第一道防线,其实他的心思很多人都猜得出来。
既然宗主都退了,正是站队的时机,葛万材牛闻州等人纷纷退到崖后,站在大长老身边。
“六师叔在此,宗门长老还不速来护卫!”隶属十步崖的白发老者此时艰难的抵挡着妖族,厉喝出声,对着赫连穆怒目而视。
“赫连穆拜见六师叔!”赫连穆遥遥一拜,并未上前,更没去帮忙,依旧躲在崖后道:“既然六师叔出关,灭杀区区妖灵不在话下,有劳师叔,替我千云宗消除劫难!”
赫连穆说得客气,却动也没动。
他断定李沉鱼是活死人的状态,根本没有神智可言,只要李沉鱼说不出话来,就没人能号令他这位大长老,如今的宗主真人。
“我们七涧帮忙!”李轻舟说着落在十步崖,另外四位七涧长老没办法只好跟着。
七涧总共才剩下五位长老,加上十步崖长老与上官柔等人堪堪二十余人,这二十位千云长老所抵挡的是四五百头妖灵的猛攻,局面极其危险。
七涧长老站在了十步崖一方,赫连穆早有预料,他扫了眼剩下的长老,尤其是齐危水与一些并未站队的长老,目光里威胁的意味十足。
齐危水无奈的低下头,避开赫连穆的目光。
他这个副宗主如今再无权利可言,除非赫连穆还是大长老,一旦人家夺去了宗主之位,齐危水就成了摆设。
剩下的千云长老没人再敢出头,在赫连穆的威慑之下,选择了留在崖后。
崖顶,上官柔祭出一件丹炉法宝,法宝散发出阵阵丹香,护在小屋前,她自己则走进屋子,来到李沉鱼面前。
“师尊。”
上官柔俯身一拜,口称师尊,原来千云第六祖竟是她的授业恩师。
起身后,上官柔的眼里浮现出无尽的苦楚,她想要上前扶起师尊,却迟疑着不敢下手。
没有人比她清楚,李沉鱼如今的状态十分古怪,非但走不出石屋,如果妄动,将会彻底湮灭。
独坐的女子始终直视着对面,眼里没有焦距。
她没看任何人,倒是在听闻了师尊二字的时候,那空洞的双眼深处掠过一道暗淡的光泽。
“弟子无能,无法护卫师尊周全,如今妖族攻来,十步崖首当其冲,若崖破,弟子先死。”
上官柔的低语依旧温温柔柔,如她那柔先生的名讳,但是语气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李沉鱼一动不动,眼底暗淡的光泽渐渐消失不见,这位千云第六祖不知耗费了多少力量,以最小的角度轻轻摇了摇头。
嘎吱吱的轻响,预示着骨骼早已碎裂,上官柔甚至能看到师尊那白皙的脖颈上由于微弱的摇晃而出现了一缕淡淡的火光。
仿佛那具躯壳里,填满了骇人的烈焰。
别犯傻
虽然李沉鱼无法开口,更无法以师叔的身份号令赫连穆与其他长老,但她能用自己轻微的动作,将自己的心声传递给自己的弟子。
上官柔的嘴角挂起了一丝惨笑。
她又何尝看不懂师尊的用意,但她不能退,一旦她退了,师尊会被妖族淹没。
堂堂千云第六祖,以异宝残活两百年,最终落得个被妖灵摧毁的下场,这种结局,上官柔无法接受。
因为那是千香谷一脉的骄傲,千云宗的一代宗师,不该死于渺小的妖灵爪下。
“师姐”厉剑鸣站在门外,看着上官柔。
他们是一脉相传,都是李沉鱼的亲传弟子。
“不退。”
上官柔最后看了眼自己的师尊,转身走出门外,俏脸上尽是倔强。
她是个温柔的女子,被世人称为柔先生。
她也是倔强的女子,一旦认准了一件事,就会一往无前,死而后已。
惨烈的战局发生在十步崖前。
越来越多的妖灵从大阵的豁口出现,最后围住十步崖的妖灵足有百头以上。
十步崖变成了死地。
法宝一件一件的炸裂,灵力被快速的消耗,阵图耗费,灵丹耗费,上官柔与厉剑鸣动用了全力,仅能堪堪保住崖顶的小屋。
他们十分清楚,很快自己就会坚持不住。
他们多么希望,自己的师尊能开口号令。
只要李沉鱼能开口,就能命令赫连穆,身份的差距哪怕赫连穆成为宗主也无法逾越。
然而大长老正是掐住了这一点,料定李沉鱼无法说话,更无法以身份号令他人。
“都死吧,活死人多累,真正的死去才是解脱,你们死掉,我就是真正的千云之主了”
赫连穆的心语带着残忍,他的嘴角挂着阴森冷笑,就等着十步崖被毁,李沉鱼一脉烟消云散,千云宗将成为他的天下,可以随意号令。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赫连穆很快就能完成这场驱狼吞虎,不费一兵一卒的铲除异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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