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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点绛唇-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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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蕙便抬起头来,眼里已蕴上一层水雾,“要不,老侯爷那里,咱们就露个口风吧!”杨家受了那么多的屈辱,与梁王和当今皇帝有那么多的恩怨,老侯爷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岂不是倍感欣慰?
黄姨娘不由得微笑道,“……也好。老侯爷这几天总念叨恪儿,就让他老人家安下心来吧!”
两人随即相携出来到了胜仙居。
郭老姨娘正侍候着老侯爷吃甜汤羹,见两人面带微笑进来,忙起身命小丫头上茶。
阮蕙与黄姨娘对视一眼,旋即“扑通”一声跪在老侯爷面前,“孙媳恳请祖父原谅孙媳欺瞒祖父这罪。”
老侯爷忙让郭老姨娘扶她起来,呵呵笑道,“你说的是恪儿去了江北之事吧?这个,我早就知道了,你一番好心,我又怎会怪罪于你?”
黄姨娘吃了一惊,阮蕙也大感意外,“祖父,您早知道世子他去了江北?”
“这孩子忍辱负重这些年,所图不过是为咱们杨家出一口恶气……他怕我跟他父亲担心,事事藏着掖着,倒是难为他了……那天突然受伤我就觉得有些蹊跷,不过想着他行事沉稳也就没有说破,后来江北传来消息,我就知道大事成了,心里自然欢喜……”老侯爷侃侃而谈,满脸平静,倒是让阮蕙和黄姨娘十分羞愧,原道自己行事周密,哪料到这位老人家竟是个人精?
老侯爷打开话匣,当即就顺势说起当年杨家的恩怨,与杨恪所说并无出入,末了望着阮蕙,语重心长地道,“有件事,恪儿张不开口,我这个做长辈的,却不能不说……希望你能多多体谅。”
阮蕙见老侯爷面色郑重,心知事关重大,当下恭恭敬敬地应道,“长辈教诲,蕙儿不敢不从。”
“我跟蕙儿私下说几句。”老侯爷便示意郭老姨娘与黄姨娘出去。两位老少姨娘对望一眼,便起身出去,还顺手掩上房门。
“秦家那位秋水姑娘,想来你也应该见过了吧?那位姑娘,自小喜欢恪儿,还发誓说非他不嫁。”老侯爷慢慢说道,“当年恪儿急于求成,便答应娶秦秋水为妻,践约之日,便是除掉梁王之日……”他看了看阮蕙一下子变得苍白脸色,似乎有些不忍,语气更缓和了几分,“这些事,恪儿连我也是瞒着的,只是他与秦家来往得多了,我心里生了疑,几经辗转才从秦表舅那里得知的……本来恪儿并未打算娶妻,不过自从晋阳他三叔处回来后就时常跟我提起你,说你不仅姿容出色,还兼品性刚正贤淑,说娶妻当娶你这样的奇女子……秦家自然反对,不过咱们大周朝的王公贵勋们,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秦家想着那滔天富贵,自然也就没再横加阻拦,因此恪儿就娶了你进门……”
阮蕙静静站在下首,久久没有说话,心里却如波涛汹涌——她原以为与对她一见钟情的杨恪做了一对神仙眷属,却不知其中还有如此复杂的内情,若是秦秋水以正室之礼进门,那将她置于何地?!
老侯爷看她不出声,知她心里难过,当下便宽慰道,“恪儿娶你,是三媒六聘明媒正娶,便是秦家姑娘过门,最多也不过是平妻之礼,你大可不必担心……就算那秦家姑娘有什么想法,老夫也会为你做主。”
就算心里再不满,阮蕙也不好当着这位慈祥的老人发脾气,只能强忍下心中愠怒,盈盈向他施了一礼,“祖父多虑了……秦氏进门之际,便是蕙儿出门之时,蕙儿绝不会让祖父和世子为难。”这位秦秋水姑娘她是亲眼见过的,与丰神俊朗的杨恪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仅是那双波光潋滟如一汪秋水的眸子便足以摄人心魄,更难得的是身段婀娜姿容姣好,简直就是“祸水”的代名词。
与这样的女子共侍一夫,除非是自己脑子进水了。
084、一日三秋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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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侯爷神情一肃,“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
阮蕙忽想起杨恪曾跟她提过,为保大事万无一失,他已经让秦秋水随春表舅去长宁参加梁王选妃“活动”去了,这样一忖,心里倒多了几分希望,就放缓了面色,轻声说道,“我既知世子与秦家的誓约,自当成全世子……”说罢从袖里摸出杨恪留在枕头下面的那封休书递给老人,“您看,这是世子留下来的……当初我只道他为我着想,如今看来,竟是他为迎娶秦家姑娘而相逼于我,我……枉我日夜为他担惊受怕,我……我当真是幼稚愚蠢之极!”说着眼里浮起一层氤氲水雾,没有幽怨,只有愤怒。杨恪那夜深情款款的表现,让她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他会弃她而去,之所以说出如此决绝的话,也是趁机试探自己在老侯爷心中的位置。
老侯爷闻言,不动声色伸手接过休书扫了一眼,双手微错,就听“嘶嘶”几声,休书已变成纸屑从他指间散落。
阮蕙心中暗自思忖,面上却露出愕然之色。
“你嫁入杨家即为杨家之媳,又岂能无过休你?!若恪儿是为秦家姑娘之故,回来我定重责于他!”老侯爷转头看向阮蕙,满脸郑重地说道,“你千万不可存有自弃之心!”
阮蕙暗自叹了口气,微微垂下头去。
老侯爷见状,想是醒悟到自己方才说错了话,连忙又自圆其说,“恪儿自打认识了你,整个人都开朗了许多,对我和他父亲的态度也和善了许多,我们虽然没有明说,却也知道你在他心中的地位。”顿了顿又道,“这封休书,必不是为了秦家姑娘之故,你别多心才是……”
阮蕙这才抬起头来,满眼含泪,泫然欲滴,好半晌才默然点头。如果老侯爷所说属实,这封休书,自然是杨恪为她所谋的“后路”了,若杨恪心中有她,秦秋水的事自然也能从长计议;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杨恪当真为了秦秋水而休弃自己,这样的男人,也就不值得她有所留恋了。
老侯爷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也是一阵恻然,许久才开言道,“恪儿想是去了京城,这一来一回的最少也要十余日,秦家那边,我让黄姨娘去探探口风……”
听老侯爷这口气,分明是偏向自己的。阮蕙便敛首道谢。
老侯爷又安慰了她几句,便让她回去歇息。
次日一早,黄姨娘盛装出门,前去秦家拜访,至晌午时分方才返回青柏园,又在胜仙居逗留良久,吃过午饭后便到了桃花源。进门之后便支开采青几个,一句寒喧客套也没有就直奔主题,“……秦表舅与秦三小姐还在长宁未归,秦夫人想是不知内情,还在埋怨秦表舅为了荣华富贵送秦三小姐去京城呢……”
一句话,却又引起阮蕙的疑虑:一个正赶往京城,一个还在京城未归,会不会是一种刻意的安排?她本是全心全意地相信杨恪,却又不得不对这种巧合产生怀疑,这种矛盾的心境,就如同初恋的少女忐忑等候久别未归的情人时喜时忧无法言喻的那种情感,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与疑虑交织缠绕,令她心头纷乱。
她已经作了最坏的打算,可为什么还是会有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
黄姨娘看出她的心不在焉,不免着意安慰了她一阵。
送走黄姨娘时已是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进桃花源,金黄温暖的光芒让阮蕙略显黯淡的眼神又明亮起来。今天就要过去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一定会有新的希望!
接下来的几天,阮蕙一扫那日听到“秦杨契约”时的灰暗心境,除了照常去胜仙居和青柏园给长辈们请安,闲暇时间便安静地坐在窗前刺绣。她绣的是一只蜜合色的香囊,交颈的雌雄鸳鸯半掩在碧绿的荷叶下,含情的眼睛活灵活现,柔软的羽翼纤毫毕现,显然饱含了她丰富细腻的情感。
看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夕阳,她心里不禁想着:又过了一天。掐指算来,今天已是杨恪离家第十五天,按他所说,距回家的日子仅仅只有五天了。
这些天来,阮蕙总算体会到什么叫“度日如年”“一日三秋”了。当初她在电视剧里看到那些古装妇人静守春闺盼夫归的无聊和幽怨时颇为感触,没想到自己竟也体验了这种滋味,这样的滋味,今生今世,她永远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眼看天色渐晚,阮蕙便放下手中的针线,吩咐采青掌灯。不多时,采青燃起烛火,用灯罩笼好蜡烛,这才上前拿走桌上的香囊,低声埋怨,“大小姐,该吃晚饭了。”
自杨恪走后,自己就没好好吃过一顿饭,这十几天来,几乎都瘦了一圈,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吃素的缘故。阮蕙苦笑一声,遂站起身来,“我倒不觉得饿……”瞥见采青脸色微沉,便又笑道,“你去把饭菜端过来吧!”
采青便招呼着芍药几个端了食盒进来。原来是早已候在那里了。
阮蕙本没有什么胃口,不过看在她们几个在厨房折腾了好半天的份上,勉强吃了几口米饭,倒觉得腌制的酸黄瓜清脆可口,倒多喝了小半碗粳米粥。
采青侍候她洗漱之后,便把灯移到了床头的高几上。
这些天,睡前看书似乎已经成为她的习惯。
今夜晴好,不仅月色清朗,星光也十分璀璨。院内院外一片静谧,连晚风吹拂着树叶的沙沙声都清晰可闻。
算来,今天应该是十五了。阮蕙看了几页,只觉心绪有些纷乱,放下书卷,抬头望向已上树梢的月亮,心中暗想。难怪月亮看起来比平时要圆润许多。
忽听窗棱仿佛被什么轻轻叩响,节奏缓慢而明晰。
阮蕙心里一动,轻声问道,“谁?”
“是我。”窗外有个醇厚的男声低声说道。
分明就是杨恪的声音!阮蕙几乎是应声而起,奔到窗边支起窗棱,就看见窗外一张风仆尘尘的俊脸,这熟悉的脸上,一如既往地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映在清朗的月色里,是那样生动可亲,让她恨不得冲入他的怀抱,与他紧紧相拥,一诉离别之苦。
可他们中间,隔着一道白墙,或许还有那纸休书,她无法跨越。
他伸出长臂,穿过半开的窗户,抚上她的脸颊,声音沙哑地说出一句话来,“你瘦了。”
阮蕙只觉喉头一梗,泪水便盈上眼眶,满腹的话就这样堵在胸口,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085、情话绵绵
杨恪打开窗户纵身跃进屋来,一把拉阮蕙入怀,紧紧拥在胸前,下巴摩挲着她柔软的发丝,醇厚的声音在她耳旁喃喃响起,“这些天来,可有想我?”
怎么能不想?!阮蕙在心底呐喊,嘴唇翕动几下,却只吐出一个字来,“想。”
杨恪闻言,顿时勾唇一笑,双臂越发用力,就似要把她揉入自己身体,头也俯得更低,埋在她的颈间,轻轻嗅了嗅,沉声笑道,“莫非是想我想得清瘦成这样了?”
阮蕙这才轻轻挣扎一下,“世子一路奔波想来疲惫不堪,妾身去打些热水侍候您洗浴吧!”虽然她前世听惯甜言蜜语,不过这样简单的一句情话从杨恪嘴里说出来时还是让她耳根一热,心儿也漏跳了几拍。
杨恪却依旧紧紧搂住她不放,嘴里含糊不清地道,“你……是嫌我身上有味?”马不停蹄地从长宁赶回长乐,只在驿站换了几次马匹,根本就顾不上洗浴,几天下来自然风尘仆仆了。
见他像个赖皮的小孩一样缠着自己不放,阮蕙顿时哭笑不得,旋即笑道,“祖父已经知道世子所为了,要不,您去胜仙居见见他老人家?”
“也好。”杨恪这才缓缓松开双臂,正色道,“我去跟他老人家请罪,你……等我回来。”说罢低头吻上她的红唇,本意是蜻蜓点水,不料这唇上竟似有蜜,粘着就放不开了。
这一吻自缠绵温柔,直到阮蕙感到有硬物抵上她的腹部才惊觉过来,不禁羞红了双颊,忙推开杨恪,“祖父恐怕都睡下了,世子还是赶紧过去吧!”
杨恪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只觉心情大好,当即呵呵一笑,开门出去。
歇在隔壁厢房的采青想是听到了动静,当即披衣而起开门来看,一眼看到杨恪,只惊得失声叫道,“世子回来了!”
杨恪含笑点头,大步往胜仙居而去。
阮蕙怔怔站在窗前,望着月色下渐行渐远挺拔的背影,只觉心中五味杂陈——明明他的人就在眼前,触手可及,她却觉得如此的不真实;明明她的唇余温犹在,激情燃烧,却又害怕只不过是一场春?梦。
采青掌灯进来,看到站着发呆的阮蕙,只道她欢喜得忘了形,忙去隔壁唤醒芍药几个打好热水以备杨恪洗浴,又去厨房让厨娘做了杨恪日常爱吃的菜色。
不多时,杨恪满面春风地回来,听采青说已备好热水,便去洗浴,浴后只着了睡袍出来,看得采青几个脸上一热,摆好饭菜立即退了出去。
杨恪只随意吃了几口,就搁下筷子说饱了,用盐水漱了口,又净了手,这才命采青几个撤下残席。
阮蕙牢记着“女人不问政事”的杨家家训,温娴陪坐在侧,间或问几句路上情形和身体状况的话,有关朝政的话却半句也不提。
看着采青掩好房门出去,杨恪这才长臂一伸把阮蕙圈入怀中,笑道,“听祖父说,他把休书撕了?”
这就是说,老侯爷已经把阮蕙那段意气之语说给杨恪听了。阮蕙就睨了他一眼,淡淡一笑,“世子既然回来了,也该践约娶秦家三小姐过门了吧?”
“方才的菜里是不是放多了醋?”杨恪一改平日的庄重,涎着脸凑上前来,故意在阮蕙颈前嗅了嗅,“怎么这屋里泛着一股酸味?”
阮蕙心知他故意作态是为缓和气氛,就莞尔一笑,伸手推了推他。
杨恪顺势轻轻一带,阮蕙整个人就跌落在他怀里,他将她打横抱起,轻轻放在床上,他眸色幽深,俯在她的身上,扳过她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一路往下势如破竹,初时如毛头小子热情如火,慢慢又如娴熟老手温柔似水,跌跌撞撞,深深浅浅,直撩拨得阮蕙体内窜起一股异样,不知不觉竟抛掉方才的气恼,玉臂攀上他的颈脖,忘情地回应着他。
久别胜新婚,自是一句至理名言。
杨恪就像一个贪吃的小孩子,不知厌倦地索取阮蕙唇间每一丝每一点甘露,察觉到她的热情回应之后,他的眼神骤然深沉起来,一手无声无息地解开她的衣裳,低头吻上了她雪峰上微微颤动的粉色樱桃,另一手滑过她的臀部潜入她毫无防范私密之处,灵活的手指并不急于深入,而是轻拢慢捻温柔抚弄着那两片敏感的花瓣。
阮蕙想出声制止他的动作,不料那一处早在他的手指下如成熟的花苞一般绽放,沁出的甜美花蜜。她不由得闭上眼,羞红着脸,任他作为。
他也感觉到她身体变得滚烫起来,就轻轻跨了上去,缓缓抵入自己的坚实……
红帐翻滚中,交缠的身体相贴着没有半丝缝隙,尽情演奏着缠绵的乐章。
今夜的亲热,少了初次的生涩,多了几分狂热。
阮蕙妙曼的身体被本能驱使,两条玉腿紧紧夹着杨恪坚实的腰身,纤细的腰肢配合着他身躯的起伏扭动,极尽可能地吸纳接受他的一切,星眸半睁半闭,迷乱的眼眸里透着她毫不自知的妩媚,一声声婉转的娇吟自两片绯红的樱唇之中传出,引诱得杨恪又情不自禁地含住她的双唇,身体更加疯狂地律动起来。
忘记了时间,也数不清次数,一遍又一遍的沉沦,让两个人都陷入了旖旎缠绵的深渊,恨不得能就此融为一体,久久不愿醒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翻涌的红帐里,交缠的人儿同时一阵颤栗,床幔慢慢停止晃动,两人赤?裸两依,深情拥吻,良久才分开。
阮蕙像一只温驯的小猫,睁着水汪汪的黑眸,滚烫的脸颊紧紧地贴着杨恪坚实的胸膛,充盈过后的失落让她的泪水无声滑落了下来。
杨恪顿时惊觉,一手抚着她柔顺的青丝,一手托着她的下巴,满眼心疼,“傻丫头,怎么哭了?”
阮蕙吸了吸鼻子,“妾身……是高兴得流泪了。”她抬眸看了看杨恪略显瘦削的脸庞,心知杨恪这些天所经受的压力已是无与伦比,此时此刻,她只想好好陪在他的身边,不愿旁的事情困扰他,就算明天他迎娶秦秋水过门,今夜她也还是要恪守一个贤妻的本分。至于明天的事情,还是等到明天再说吧!
“好蕙儿……”杨恪轻轻揩去她的泪痕,“我已经在长宁求诚王为秦家三小姐赐了一门好亲……我杨恪,今生今世,就只娶蕙儿一人为妻……”
阮蕙不敢置信地望着杨恪深情的双眸,失声叫道,“世子……”
“还叫我世子?”杨恪温柔地拧了一把她娇嫩的脸颊。
“恪——”阮蕙只觉方才的空落之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是满满的,沉甸甸的甜蜜。
086、来者不善
杨恪翻身,从床榻边上的衣袋里摸出一张契书,递到阮蕙跟前,柔声说道,“你看,这就是当年我与秦家签订的契书。”
借着明亮的烛光,阮蕙看清了这张薄薄的契纸上印着两个血红的指印。仅从杨恪淡淡的一个“求”字,就能想象出他为了这纸契书所付出的代价。或许他仅仅只是为了己身,不过能获得自由,阮蕙还是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她侧过身子,伸手勾住杨恪的脖子,“平安是福。只要你平安归来,其他的,对妾身来说,都不那么重要了。”
“真的?”杨恪眸光深邃,伸手搂在她的纤腰上。
看他这模样,一定是知道了她对老侯爷说的那一席话。这样也好,让他知道自己的底线。阮蕙垂眸一笑,微微点头。
杨恪的手就微微用力,将她光?洁的身子紧紧拥在怀里,良久,才沉声说道,“你说得对,只有平安才是真福气。其他的,都是过眼烟云。”
听着杨恪的感触,阮蕙一阵默然。或许这次长宁之行,只怕还发生了什么事情,杨恪不主动提及,她也不便冒然相询。内宅妇人插手朝政,那就是僭越。
夫妻俩人相依相偎,一夜好眠。
次日大早,黄姨娘就差人送来了乌鸡当归汤,说是给阮蕙补身子的。阮蕙想起那天说要吃斋二十一天,掐指算来,还差整整五天,当下就让送汤的厨娘代谢姨太太费心,又跟杨恪把当初吃素的事说了一遍,最后亲自把勺喂他,好说歹说像哄小孩子一样让他喝完。
杨恪年幼丧母,养在老夫人膝下,虽说黄氏嫁进来后待他也不错,但终归隔了一层,加上老夫人又是个凉薄的性子,老侯爷与长乐侯都是粗枝大叶的男人,杨怡又比他小了整整四岁,自懂事后都是不苟言笑一本正红,似阮蕙这样宠溺他的情景闻所未闻,眼下倍受呵护,他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异样,看着阮蕙的眼神愈发变得温柔似水起来。
阮蕙喂他喝完乌鸡汤,又亲自侍候他更衣去给长辈们请安。
不想竟在胜仙居里碰到了秦表舅。
秦表舅看起来也瘦了一圈,竟连腰背都有些佝偻起来,不过精神尚好,此刻正笑眯眯地跟老侯爷说话,看见阮蕙杨恪牵手进来,那双炯炯有神的三角眼顿时扫了过来,旋即又站起身来迎出两步,堆起笑容跟二人寒喧。
阮蕙不经意地抬眸,已瞥见秦表舅眼里闪过的那一丝犀利,不知为何就心里一沉,脑中顿时闪出四个字来:来者不善。
果然,几句寒喧过后,秦表舅就挺了挺脊梁,打着哈哈向老侯爷道,“老侯爷,晚辈今日造访,是为小女的婚事而来。”
老侯爷昨夜已从杨恪那里得知事情经过,知道杨恪心意已决,当下也不含糊,冲秦表舅说道,“昨夜恪儿才跟我说起他与你签订契书的事……仁德呀,不是老夫倚老卖老,当初你让恪儿签这契书,我看就有些不厚道!”
秦仁德顿时脸色一沉,本来挺直的脊梁就略弯了弯,好半晌才出声,“老侯爷,这事您可冤枉晚辈了。”说着瞟了杨恪一眼,“杨世子虽然年轻,论心机手段,也并不输于老侯爷当年,这契书的事,原是他向晚辈提出来的,晚辈不过是觉得有利无弊,便跟他签了。”
“有利无弊?”杨恪微笑着站起身来,向秦仁德道,“我铤而走险,虽为私仇,却为诚王的宏图大业助了一臂之力,此事于你,自然无利弊了。且不说咱们谁先提出签?约,只说现下。”顿了顿,又道,“梁王与皇帝同时暴毙,皇帝遗昭里又立了诚王为储君,诚王即将登基,诚王妃将贵为一国之母,秦三小姐也已与新帝的同胞兄弟景王定下亲事,若不是我那一张契书,这等泼天的富贵,还不知会花、落谁家呢!”
秦仁德眼角抽了抽,却还是冷冷地不松口,“我知道此次世子功不可没,可我家幺女那个脾气,只死认契书上所说,非世子不嫁,便是圣旨赐婚,她也宁死不从!”说到这里,面色不由自主地缓和下来,“世子,秋水说了,只要你肯娶她过门,便是贵妾,她也认了。”
此言一出,阮蕙顿时大吃一惊。这个秦秋水,当真对杨恪情有独钟么?竟连新皇赐婚都敢拒绝,这等坚决的心志,就算她做了杨恪的贵妾,将来也必不是个息事宁人的。
“既然诚王已经答应解除我们签订的契书,秦表舅往后就休要再提契书之事。”杨恪眼角的余光扫向阮蕙,见她略显忐忑,当下冷冷说道,“诚王已御赐良缘,那景王更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与秦三小姐堪称绝配,她又何苦屈尊下嫁?”
老侯爷也在适时地插上一句,“恪儿说的甚是,以令爱现在的身份地位,又何愁寻不到比恪儿更优秀的良配?若屈嫁恪儿为妾,岂不是连新帝和皇后娘娘的脸面都不顾了?仁德呀,你还是劝劝令爱吧,何苦在恪儿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呢!”
这个时候,阮蕙是不适宜出声的。若加入劝说阵营,定会被人说她是心胸狭窄的妒妇。
“老侯爷,抛开契书不提,您老人家就看在仁德这些年来孝敬您的份上,答应让秋水做世子的贵妾吧!”秦仁德见众人死不松口,眉峰顿时皱成一团,好半晌,才带着哭腔道,“要不然,那丫头真寻了短见,可叫我怎么有脸去见她九泉之下的亲娘呀!”说着说着,竟然涕泪齐下,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老侯爷见他如此,不免动了恻隐之心,神色便踌躇起来。
杨恪轻叹一声,拍拍秦仁德的肩膀,沉声说道,“表舅,你就不用多费口舌了,此事,恪儿决不敢从。”
话音未落,就听“扑通”一声,秦仁德直挺挺地跪倒在地,一时老泪纵横,眼中再无锋芒,只有乞求和哀怜,“今日要是不答应仁德的请求,仁德就长跪于此……”
撇开秦秋水不论,阮蕙对于秦仁德的爱女之心还是深为感动的。只是他苦苦强求自己的丈夫来娶他的女儿为妾,她这个做妻子,就算再仁慈宽厚,也难免生气,心中一怒,当下就伸手去扶秦仁德,不咸不淡地说道,“令爱天姿国色,嫁人为妾实在太为可惜,若她执意要嫁给世子,您就让世子先休了我,这样,令爱嫁进杨家便是正室,也不算辱没了新皇和皇后娘娘的脸面。”
087、伤别离
秦仁德闻言,身子顿时微微一僵。
这位世子夫人的美貌,与他女儿秦秋水在伯仲之间,凭心而论,甚至还要略胜两分,加上新婚燕尔,夫妻之间必是如胶似漆,也难怪杨恪他不肯答应纳自己的女儿为妾了。
杨恪与他相交数年,平日里不苟言笑,并不是贪色之人,哪怕他签了契书答应事成之后娶女儿为妻,却始终对女儿淡淡的。他看在眼里也急在心头,只是自己的宝贝女儿非君不嫁,他也无可奈何。后来杨恪去了一趟晋阳,回来便说在那里订下亲事,女儿得知后急急赶到长乐侯府,竟一夜未归,当时正值自己外出,回来听说此事,只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却又无可奈何。那一夜,女儿在长乐侯府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他忍不住猜测女儿是不是失身于杨恪了,女儿总不肯说,问得狠了就流泪,只说非杨恪不嫁。他心里懊恼,却又无计可施。
好不容易大事成了,没想到杨恪竟先一步向诚王提出解约的事来,还请诚王为女儿赐了婚。自己虽然觉得身为诚王胞弟的景王比杨恪更胜一筹,无奈女儿却认定了杨恪,当场便失声痛哭,说宁死也肯嫁给景王。诚王当时脸色就不好看,亏得诚王妃八面玲珑从中斡旋,这才平息了诚王怒气,父女俩从长宁归来,女儿已瘦得不成人形。他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一气之下便径直到了长乐侯府来为女儿讨个公道。
不料长乐侯府祖孙三代都不答应这门亲事,竟连他松口送女儿为妾也不愿意,落得这般下场,真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现在,这位世子夫人还假装贤惠地说出这样一席话来,差点让了一口气上不来昏厥过去。不过当着老侯爷他们,他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深深吸了口气这才作出痛心疾首的模样,“少夫人,你这话可就让我秦仁德无地自容了……”顿了顿叹息道,“真是冤孽呀!冤孽呀!”边说边顺着阮蕙的虚扶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向老侯爷深深一掬,“事已至此,我再说无益,只能回家看着女儿了。”说罢头也不回地大踏步去了。
杨恪忙送了出去。
阮蕙这才松了口气,旋即垂首向老侯爷道,“还请祖父原谅孙媳方才莽撞失言……”
“婚姻之事不可强求,恪儿既无决娶她女儿,他苦苦相逼也无济于事。”老侯爷轻咳一声,“你方才的言语,倒让他有些难堪。”
“原是孙媳错了,还请祖父责罚。”阮蕙心里暗笑,却作出低眉敛首聆听教诲状。
老侯爷心知杨恪不肯纳秦秋水为妾全是为了眼前这个娇美如花女子,加上他喜欢她的心直口快,当下就挥了挥手,呵呵笑道,“其实……也算不得有什么失礼之处,往后莫再犯就是。”
正说着,杨恪已送了秦表舅回来。
这么快返来,想必只送到二门。
杨恪面色有些凝重,让阮蕙先回桃花源,说要跟老侯爷说说话。
想必是有关朝政的事。阮蕙暗自思忖,便退了出来。
此时正值晌午,差不多已是午饭时辰。
丫头婆子们簇拥着阮蕙回了桃花源。
正巧芍药几个忙着将冰镇过的新鲜葡萄摆盘,看见阮蕙回来,忙递了上来请她尝鲜。
酸酸甜甜的味道加上清凉的口感,让阮蕙方才在胜仙居里的不悦瞬间消弥。不过,秦表舅离去时那微眯的三角眼里透露出来的那股狠戾之色,隐隐让她感到不安。
未时时分,杨恪回到桃花源,面色从容步履轻快,一反先前的凝重之气。
阮蕙正靠窗打着盹,见状忙吩咐采青她们摆饭。
六月初的天气,已渐渐有些热了起来。
杨恪的胃口很好,足足吃了三碗米饭。
饭后,支开闲杂人等,杨恪这才正色道,“因新帝在六月十八登基,我还要去长宁走一趟……这一来一回的,有众多官员同行,可能要一月个时间才能回来……”
阮蕙想着他原本可以留在长宁等新帝登基后才返回长乐,这番来回奔波,多半是因为想见到自己。如此一忖,眼里便有些温热,“……几时动身?妾身也好为世子打点行装。”
“长乐官员一行定在初六辰时动身……也没什么好打点的,都让杨林提前预备着了。”杨恪笑微微地揽住她的细腰,“你跟我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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