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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_沁纸花青-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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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这一劫,我总要把这些事理清楚。”


第二百二十五章 前朝旧事
  刘老道便晓得,这是心哥儿给了他一个重托。他郑重地点点头,但仍补充了一句:“想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三花与四妖同他们一共渡过了在渭城最后的阶段。在那时候连刘老道心里都不晓得李云心究竟过不过得了月昀子那一关,但那五个妖魔却从无二心。因着这一点,刘老道便很不想看到李云心的担忧成真。
  他晓得心哥儿喜欢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人心,他也在试着这样行事。但终究……
  还是希望这世界上的美好会再多一些的。
  李云心对他笑了笑,道:“那么我去做事了。”
  然后他像三花一样,从窗口飘然而出——
  这时候,东边的天际浮出了鱼肚白。
  李云心从空中掠走,直行出三里地才放低了身形落在水上。提气低喝:“来!”
  片刻之后便有一人从水中浮出,正是那绿豆眼的瞎妖李善。先前李云心去找白云心,叫他自寻生路去。却不想这李善竟然未逃,虽说只在事情了结之后才出现,但可见一直是暗中跟随着他的。他并不指望妖魔会有太多的勇气与忠诚,李善的所以作为已经算是一个“能用的属下”了。
  因而便同他交代了一些事,叫他收拢湖中众妖。如今见他出了水,面上有两三分喜色,便晓得事情办得顺利——这洞庭中的大妖魔几乎都已经被他一网打尽了,那些小妖自然要乖乖受命。
  李云心听他三言两语地说了湖中情况,心里就有了些计较。
  据李善说……那白云心同她的侍女,一直在湖中游荡。
  这就叫李云心稍感意外了。
  白云心要取龙魂,他总不好说“那么也让我去瞧瞧”。因而只想着龙魂被牵动了,必然在湖中生出异象。到那时候他再去看也不迟。他不晓得龙魂在何处,但相比那白云心既然来了,一定晓得的。
  可如今听了李善说这一番话——那白云心竟也没什么头绪了?
  在他的谋划中白云心取龙魂是一个重要的环节,可出不得什么差错。因此他决定与她好好谈一谈。
  洞庭中的水族虽然道行不深,但总是湖中的土著,消息灵通一些。李云心问了李善便晓得白云心此刻大抵行至何处,便腾云驾雾直往那里去了。
  到朝阳初升的时候,终于发现白云心的踪迹。
  她与侍女停在湖中一个小岛屿上,黑驴正在草木间踱步嚼食。两个妖女往草地上铺了一块毛毯,毯上摆了些不知从何处寻来的吃食,正在用早点——仿佛出门踏青的寻常家丫鬟小姐。
  李云心倒觉得她这做派有趣极了,越发觉得这妖女也是个妙人。
  但现在可不是享受这些个闲情逸致的时候。
  他落下云头停在白云心身边四五步远,兜头问她:“白姑娘不是要取龙魂么?怎么变成了游湖。”
  白云心看了他一眼不说话,只慢慢咬手中一块淡绿色的绿豆糕。那侍女白了李云心一眼:“我家小姐的事,要你管。”
  “终究是战友和朋友,总要适当关心。”李云心慢慢走近她们,一边看着白云心,又一边慢慢在毯子另一头坐下了——
  丫鬟看起来很不高兴,但瞧自家小姐没有说什么,就只哼了一声。
  李云心伸手拾起一块绿豆糕,也送进嘴巴里咬了一口。
  然后就变了脸色——他从没吃过这么难吃的玩意,不晓得是哪个小贩粗制滥造的。
  但白云心竟然吃得下。不但吃得下,还不停地吃了两块。然后停下来用一方白色的帕子擦了擦手,对丫鬟说:“这个,是你在哪儿买来的?”
  丫鬟想了想:“该是在平城吧?小姐你还记得么?那天是上祀节,咱们去晚市里逛,见一个小姑娘卖这个,你说没尝过,就买了许多的。”
  白云心想了想:“哦。这个难吃。下回去,将那小姑娘给我找出来。”
  然后才看李云心:“你这是做什么。你也要龙魂么?”
  李云心笑了笑:“我不要龙魂,但有些事需要你配合一下子。另外……还有些一直在心里的疑问想要问你——已经藏了很久了。”
  白云心皱眉想了想:“你要问什么?”
  “鬼帝的事。”李云心说,“那位邺朝的昭武皇帝。他生前一个凡人……你如何欠了他的人情?这个百思不得其解。窝在心里,很不痛快。”
  小丫鬟忽然掩住嘴,轻轻地笑起来。原本看李云心是略显焦躁的眼神,到此刻却成了幸灾乐祸。
  白云心倒是神色坦然:“你想要知道这件事?”
  李云心看了看天色:“反正现在暂时没事做,不如聊聊天,算深化一下子友情。我这个心结解开了,也好告诉你另一些事。总不好我对你一无所知,到头来发现你又和道统牵连在一起。”
  白云心便坐直了身子,看了看李云心:“这件事呀。说来也有趣呢。”
  说到这里笑了笑,笑一下子之后,脸色又平静下来。
  李云心觉得她是在试着回想些什么。
  于是他等了一会儿。然后听到白云心平静地开口说道:“应该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
  邺朝末帝吕正阳,年轻的时候是一个美貌的男子。在这样的一个世界,做帝王实在是一等一的优差。因为有道统与剑宗存在——道统希望天下和平稳定,人口增长。因而很不乐意看到朝代更替。
  因着这个缘由,在数千年的历史上几乎没有过成功的“农民起义”——初成规模的叛乱会被官兵剿灭,一旦势力稍大一国之力难以弹压了,要么有道统与剑宗的人出手,要么会有邻国相助。
  国与国之间也是这样的和平——未经许可大肆攻伐,便是与天下玄门为敌了。
  因而皇帝们知道自己皇位永固,知道邻国不会轻易开启兵戈,也知道自己搞得国内民不聊生、饿殍千里会被替换下来……在这样的情况下,无论皇帝还是百姓都算是比较安稳的。
  因而这位邺朝末帝吕正阳在年轻时并不晓得自己会迎来怎样的命运。而觉得会与自己的那些先祖们一样,安安稳稳地享受极度荣华过完一生。
  但事情在一个夏天开始变得不同。
  那年夏天出奇地热,天下大旱。皇帝因此决定出巡体察民间疾苦——实际是游玩居多。
  吕正阳巡游至青州神女山的时候,发现山上有一间不知名的庙宇。这庙宇已隐藏在森林中很久很久,庙名也剥蚀不见,连皇帝身边最渊博的学士都无法从他们脑海当中的古籍里推断出这庙中供奉的究竟是谁、又有怎样的出处。
  这一个小插曲令年轻的皇帝感到快活,于是不顾侍从的阻拦,走进庙中。
  却发现庙中有一副画像,画像上有一个女子。纵使皇帝后宫佳丽无数,但在见到这画像上的女子时候仍然看得呆住了。年轻的皇帝的心神为之所夺,在怔怔地看了她一刻钟之后感叹着说,“如果能与这样的美人同床共枕哪怕一宵,便是用朕的江山来换也是值得的”。
  侍从与古板的学士认为皇帝这样说不妥,可并没有人敢坏了皇帝的兴致。
  吕正阳说了这话,便使人将庙中供奉的画像取下、要带在身边。
  一个侍从去取画像。但他的手刚刚碰到画像,便看到画上的女子容颜迅速衰败、腐烂,很快这幅画也变成了灰烬。
  皇帝登山的时候晴空万里,烈日炎炎。但就在画像毁掉的一瞬间,天空风云突变、雷雨大作。
  倾盆大雨倒下来,便没法子下山了。
  学士和侍从都认为是皇帝对庙中的不知名的神女不敬,因此神女发怒降下雨水来,可仍旧是不敢说出口的。但皇帝本人并不很放在心上——他是皇帝。自我反省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是一种很稀有的品质。
  可谁都没想到大雨竟然下了七天七夜。
  七天七夜之后皇帝一行人才能够下山。
  之前邺国大旱,如今则闹了洪灾。国境内许多江湖决堤,百姓流离失所,死伤无算——那竟然是一场几乎覆盖了半个邺国的超级大风雨。
  吕正阳这时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妙,因而急急地回了渭都——便是如今的渭城。
  回京之后召唤渭都的道士,问天上降下如此的灾祸,是不是因为皇帝德行有失。道士听皇帝说了当日的情形,只笑道那并不是什么正神,只是山野中的精怪占据了神位、得些供奉罢了。七天七夜的豪雨不是那种精怪能够降得下来的,叫皇帝不要担忧。
  道统的道士虽然这样说,可皇帝也还不放心。
  于是又祭祀黑白阎君。
  皇家祭祀,祭礼自然丰厚。又兼吕正阳心中不安,则更是丰厚中的丰厚——于是就连阎君都被打动了。
  那白阎君便在夜晚给皇帝托梦,说保他皇位无虞、国运长久,大可放心安心不必担心。
  吕正阳得了阎君的保证才真的放下心,又奉献了许多许多的祭礼。
  对于寻常人而言,黑白阎君可是比道统、剑宗的仙人们更加神秘高贵的真神……又怎能不放心呢?
  随后……流民起事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兴云弄雨
  流民起事这种事,几乎每隔几十年都会有一次。邺国总是容易干旱的。遇到了年景不好,饿死的人多了些,便会有些不晓得世间真相的人想要将“皇帝拉下马”。但吕正阳知道道统与剑宗不会允许邺国之内发生大规模的民变,也知道有那白阎君的许诺,就意味着大邺必然国运长久。
  因而先派兵去剿。边剿边抚,杀掉一部分,救济一部分,最终民变总会消弭无形。
  然而六个月之后吕正阳得到消息——那些起事的流民不但没有销声匿迹,反而越发地成了气候!
  彼时邺国的上下官员也晓得那些流民动摇不了国本,因此层层瞒报,并不担忧。历史上数千年都没有先例,怎么可能到如今降临在邺国呢?
  由此,起事的人马已有四万之众,占据了六个州的地盘。
  那逆贼的头领姓宋,名叫宋登科。他的老家乃是一个叫做庆阳的县城,因而在占据六州的地盘之后,公然称帝——国号,庆。
  皇帝终于焦急起来,向道统与剑宗求助。但渭都中的道士只说会回禀师门,后又说这种事皇帝自己便可以解决——区区四万而已,竟是怕什么呢?
  如此又过三个月。
  事情愈发地闹大了——那叛军竟又连下六州十八府,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一的邺国。前线将士来报说,叛军当中甚至有妖魔、通晓道法的人助阵,邺朝官兵全然不是对手。
  皇帝便又求助道统与剑宗。
  可这一来才真真知道坏了事——不知什么时候,邺国境内道统剑宗驻所里的修行者们……
  已经全不见了。
  吕正阳这时候才意识到恐惧……因为这意味着,道统与剑宗已经默许了这件事。
  道统与剑宗想要改朝换代了。
  此后便是庆与邺长达数年的战争。
  在这数年之间,又发生了另一件事。
  皇帝坐在深宫里,看到前线传来并不乐观的战报,心情自然不会好。于是时常去散心。
  他伪装成普通人在渭都的街巷中走,见识了很多很多的人和事。亡国的压力以及对未来担忧令他终于能够认认真真地体察民间的疾苦,知道那些市井间的百姓到底是如何谨小慎微的过完一天、一年、一生。
  这令他的身上多了些与众不同的气质——他有帝王的华贵轩昂之气,也有了忧国忧民、心怀天下的坦荡之气。
  然后他遇到了一个妖魔。
  那妖魔名为白云心。
  吕正阳是一个美貌的男子,又有天下间少有人拥有的特殊气质。
  而白云心与她的丫鬟本就在人世间游走,喜欢一切好玩有趣新奇的东西。她很快喜欢上这位邺朝末帝。
  虽说妖魔的喜欢不同于人的喜欢、白云心究竟是不是拿他当一个特殊的玩物亦不得而知。但妖女终究知道了他的身份以及烦恼,意识到自己撞见了一件千年难得一遇的趣事了。
  而吕正阳也知道这女子并非人类,而是一个神通广大的妖魔。
  便问白云心,能否助他保下自己的江山基业——一旦天下再定,将以整个邺国的香火来供奉她。
  朝代更替这种事,千年难得一遇,自然好玩极了。白云心欣然答应。
  随后……
  这白云心也不见了。
  之后的事情史书中记载得很详细。
  邺国覆灭、渭都被攻破、屠城、邺帝死于紫金宫殿中。
  而之前的事情,李云心也知道大概并不是胡乱编造的——在干掉月昀子之后,白阎君曾对他说自己为何要帮助那鬼帝。依着白阎君所言,他欠鬼帝吕正阳一诺。而今白云心的这些话与白阎君的话相互印证了。
  白云心说这些话说了很久。其间语气平和,略有些跳脱——看得出回想起当年与邺帝相处的事时还觉得是一段颇为开心的记忆。
  等她不说了,已经是正午。
  但三妖身处湖中,不但不热反而颇为清凉。李云心眯起眼睛想了想,忍不住问:“那么究竟和青州神女山上那破庙里的画像有没有关系?”
  白云心想了想:“不知道。”
  李云心点点头。也想了想,再问:“这么说此前你帮鬼帝和我拦住剑宗来的人,就是因为你也欠那吕正阳一诺。那么问题来了——那时候你答应帮助吕正阳,为什么后来又玩消失?”
  “我义父不许的。”李云心本以为白云心需要些时间来纠结、犹豫,好确定要不要同自己说。可没有料到她没有半点儿犹豫便说出口,“我那时候不晓得其中缘由,只听吕正阳一面之词,以为是流民作乱。可后来答应了他才知道……竟是天下的大势。那些人想要改朝换代,但因为什么,义父也没有说的。”
  李云心明白白云心口中的“那些人”是指道统与剑宗。
  这件事,以及数百年前邺朝覆灭的往事令他皱起眉。
  他觉得事情不对劲儿。
  倒不是他多心,而是——
  邺朝旧都在渭城。龙魂在渭城边的洞庭。洞庭君也在洞庭。白云心也跑来洞庭。最近的一切事都在渭城附近。
  这样多的人和事都发生在这样一片小小的区域……
  李云心觉得可能他眼下所知的这些看似毫不相关、发生在各个时期、各个势力当中的事,实则都是围绕着一件事或者一个缘由展开的。
  眼下他了解得越来越多,可也越来越迷茫了。每一次他觉得自己或许快要触摸到谜底,可转眼之前又会发现那所谓的“谜底”竟还是“那件事”的一个因素而已。
  邺朝末帝吕正阳在神女山上对画像不敬,转眼之间就降下大雨流民起义、被道统剑宗抛弃……这其中必有牵连和蹊跷。
  如今李云心是龙王。他清楚降雨这玩意是怎么回事。
  龙族都可以降雨,但能力有强弱。譬如他这样的真境龙子,又修了道法。在渭城中集合那样多的怨气搞出一场狂风暴雨——虽说并不吃力,但也不轻松。
  依着他的道行,他可以搞出一场笼罩整个渭城、洞庭的小雨来。也可以搞出一场覆盖面小些的中雨来。如果要狂风暴雨,大致只能覆盖渭城。
  想要那种下上个七天七夜的超级暴风雨……他自觉没可能做得到。
  他不知道还有谁做得到。
  他从前不属于这个世界,他从前看过气象云图的——一个大大的地球,上面覆盖着白色的云团。面积大的足有一个大陆那样大,面积小的,动辄也横跨数省。
  因而他很难想象一个妖魔的法力再高强……能不能高强到搞出一片几乎覆盖半个国家、持续数日的超级豪雨来。
  这个世界上各处都有妖魔装扮的龙王。但那些“龙王”大多是水族,天生会一点兴云弄雨的本领。然而那也是有限的。
  一条小河里的“龙王”可能卯足了力气,一个月能弄出一场淅淅沥沥的“大面积”小雨。但好在妖魔多,数量可以抵一抵质量。
  道士们也会“求雨”。但他们求雨,就纯属耍流氓了。
  道士们本身是没法子兴云弄雨的。
  在李云心来看这件事很好理解——寻常压得很低的雨云,你抬眼看去觉得就在自家的房顶上,似乎抬手就摸得到。
  实际上有一两千米高。
  那些行走江湖的意境、虚境道士,连飞行都不可能,哪有本领影响那样高的天空之上的水汽凝聚——还是超大规模水汽凝聚。
  但他们不会,当地的水族妖魔却是会的。
  妖魔行雨很好分辨——云层薄而低,大多一两百米高,持续的时间不会久,降雨量不会很大。
  于是道士们烧符箓,叫那些天生有本领的水族妖魔来行雨。
  这类妖魔既然可以做一地的“龙王”,本身便是安分的。想要香火修行,想要人间供奉。道士们又代表道统,且修天心正法。争斗起来具有优势,背后还有庞大的势力撑腰。到此处要“呼风唤雨”,那妖魔当真不配合,祭起符箓飞剑斩杀了,便说从前是这妖魔在此作祟,因而干旱——又到哪里说理去。
  因而李云心将妖魔行雨看做“做苦工”,倒将道士求雨看做“耍流氓”。
  所以他在想那吕正阳触动了神女山庙中的画像,随后就下了七天七夜的大雨……这事儿到底是人为还是赶了巧。
  如果是赶了巧,又是因为什么……道统忽然要搞掉邺朝,新建一个庆朝。
  这样一想,他很快抓住重点。
  倘若是不喜欢吕家人做皇帝,直接换掉吕家人就好了。这事儿在他那个世界听起来可笑,但在这里却没人敢说不成。
  这个世界的帝王们,更像是道统与剑宗手底下的“职业经理人”吧。
  拥有无上权威的仙人们不喜欢这个经理人,那么就叫他滚蛋,换上新人即可——何必要弄出民怨暴动烽烟四起呢?
  要知道道统剑宗希望人间歌舞升平,百姓繁衍后代。
  可数百年前的那一场战争……如今的庆国人人都晓得有多么惨烈。州府之内十室九空,从流民起事到渭都覆灭,人口几乎减少了一半——这可是一国的“一半人口”。


第二百四十五章 助人为乐
  那么李云心觉得重点就在于这“一半人口”。
  现在他知道人是个好东西,人命也是个好东西。
  道统与剑宗可以从人当中获得新鲜血液。还可以……杀了。死掉那么多人,那么多的怨气,总不会叫它们白白消散的。
  倘若道统剑宗为了那些怨气而杀人,那便是邪教、邪道。如今他们在渭城杀人,大概之后会叫别人背锅,又或者找其他的借口。可在整个邺国杀人,锅也难甩,借口也难寻。
  那么改朝换代当真是极好极好的手段了。
  人又不是他们搞死的。
  问题在于……要这样多的死人,搞什么呢?
  愈想,愈觉得心惊。
  而今他知道了这些过往,也就知道了白云心与吕正阳的往事。可见这白云心是“干净”的,与道统剑宗并无什么瓜葛。他这时候略微放了心,便站起身:“事情既然是这样子,那么要和你商量一件事。”
  “道统的人可能打算毁掉洞庭以及龙魂,还有我。我需要你帮忙。”
  白云心之前说话的时候小丫鬟沉默着,到这时候却出声了。她一噘嘴,白李云心一眼:“为什么要帮你。”
  这小丫鬟大抵是很受宠的。但李云心没心思与她计较,只看白云心。看到她想了想,眼神微微垂下去:“怎样帮呢?”
  “我不知道龙魂被取走湖中会发生怎么样的变化。但怕的是道统的人觉察到异象提前出了手。”李云心说,“希望你在我计成的时候再取走龙魂。”
  听了他的话,小丫鬟盯住了他。看了好一会儿说道:“噫……你如今是妖魔,哼,果然从前还是个人。坏心肝!”
  “我家小姐走得晚遇上祸事伤了身体,又找谁说去?!”
  白云心只看着他,不说话。丫鬟替她说出了自己不好出口的问题。
  李云心便沉默一会儿,站起身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白云心与她的丫鬟——两个人形的妖女在日光下显得寻常娇小,仿佛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富家女眷。他让这种感觉在心中略微停留一会儿,开口道:“如果我能全身而退,我想办法搞定你的婚事。”
  丫鬟愣了愣。先转头看看白云心,再看李云心。然后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嗯?!”
  但李云心仍看着安坐的白云心:“不论你因为什么事情和缘由,让自己不得不接受你那位义父的安排决定,我都会想办法搞定你的婚事。我是指,不留后患,彻底解决。”
  小丫鬟哼了一声:“你好大的口气。”
  李云心转眼看她,笑了笑:“小姑娘。之前你和你家小姐帮过我,我记得那事儿。但是再添乱,我把你丢进湖里去。”
  丫鬟跟在白云心的身边,大抵第一次有人这样与她说话。于是勃然大怒,咧开嘴、露出妖魔的尖锐牙齿:“你敢?!”
  李云心叹了一口气,随手便将她抓过来。他的个子高,几乎是将小丫鬟拎起来的。拎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的****上啪啪啪拍了三下子,手再一用力——
  这小丫鬟便如同一颗炮弹一般嗡的一声被他甩到了极远极远处——两息之后水天交接处才出现一根针似的水柱。
  白云心并不阻止他,只静静地看着。等李云心再拍了拍手才仰起脸道:“我义父乃是金翅大鹏王。你可知道你刚才说的是怎样的话?”
  李云心笑了笑:“事在人为。那丫头虽然闲话多,但昨夜就想要我帮忙。我只是一个真境的妖魔,同鹏王相比大概是蝼蚁一样的角色……但她既然那样殷切地、拐着弯儿地暗示我,就说明这件事我总能帮上忙,对不对?”
  “我想了一夜,觉得帮你也是帮自己。所以你不要拒绝我。不如你答应我帮你,再答应你帮我。皆大欢喜互惠互利,岂不美哉。”
  白云心沉默一会儿,从脸上露出微笑。
  “啊……你是真境的妖魔了。”她用低声道。语气像是一个人在低低感叹,兼有妖魔那种诡异圆滑。
  “好啊。”她又说道。同时站起身与李云心面面相对,“我在十日之后取走龙魂。十日,你够不够用?”
  李云心微微皱眉:“短了些。”
  妖女便笑起来,同时飞身上了云头:“这些事十****都做不成,以后如何帮我?”
  她再一挥手,草地上那头小黑驴便被她一同卷上了云端。
  与此同时天空当中忽然有两点黑芒落下,李云心忙提气闪开了。再定睛一看——
  ……是那黑驴被卷上天受了惊吓,落下的两泡屎。


第二百四十六章 林量子
  因为大火,渭城附近变得干旱。
  曾经的渭城。
  渭城不是孤城,有四通八达的道路。且是河中地区的经济文化中心,每日有不小的货物吞吐量。如今渭城被毁了,其他州府自然受影响。即便皇帝再不想管这里的事情,也总要过问一下子。
  因而邻州邻府来了人战战兢兢地讯问。琅琊洞天的道士们只派出一个意境的低阶弟子同他们应对——那弟子从头到尾只说了四个字:妖魔作祟。
  于是官员们忙点头称是,如蒙大赦般地走掉了。
  ——不论是妖魔作祟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谁乐意在这种时候同那些人打交道呢?
  ……
  ……
  琅琊洞天宗座昆吾子站在云头,看脚下的大地。
  从他这里看,渭城只是一个红色的小方块。方块周围环绕着密密麻麻的小亮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无数宝石。
  那些亮点便是当日于濛一行人逃出渭城时看到的如镜子一般光滑的法阵。
  方圆数里之内的生机都被攫取了。整座燃烧着的渭城连同城内的几十万亡魂为法阵提供动力源泉,成为核心驱动力。强大的力量在阵法当中集聚、蓄势待发。
  昆吾子看这景象,微微叹了口气。
  他身边的道士便说话了:“宗座心中已有大计,为何还要叹气呢?”
  昆吾子略沉默了一会儿,道:“这渭城一毁,死了几十万的人。心中有愧啊。”
  道士微微一愣,似乎从未料到宗座会因这种事叹息。他想了想,宽慰道:“天下皆知道统与剑宗牧养万民,不会往别处去想的。原本也是要激起民愤、叫妖魔难在世间立足。如此不正是一箭双雕么。”
  昆吾子微微摇头:“说渭城为妖魔所灭,这是我的口业。如今要传遍天下,恐怕要成我心中一劫。人命还则罢了。只是这劫难当真来了——恐怕就是来势汹汹。”
  “罢了,不说这事。”昆吾子又想了想,再次向脚下看,“可惜了那李云心。若真能向道,也是一个人才。”
  他身边的道士沉默了。随后脸上出现一闪即逝的愤懑之色。然后才道:“宗座此前果然是多虑了吧。人力有时穷的。”
  昆吾子明白他在说什么——此前他担忧李云心可能从中作梗,坏了洞天在渭城附近的布局。可近些日子看来,那李云心大抵是真的没什么办法了。
  云山那边传来了消息。被带上云山的黑猫妖、公鸡妖虽然冥顽不灵执迷不悟,但总还从它们的只言片语当中了解了一些那李云心的情况。他的父母虽说都是惊才绝艳之辈,他本身也是个有本领的人,但至少还没有超出常理的想象。
  此前因为太过轻敌、他那人又擅长玩弄阴谋诡计,因而一位化境修士和一位真境都着了他的道。
  但他的好运也只能到此为止。
  “是啊。”昆吾子想了想,又叹息一声,“此前我在想他或许有解开洞庭禁制的法子。如今看则是高看他了。他或许能脱困,然而对于整个大局而言便是吹拂山岗的微风,不会有什么影响了。”
  他身边的道士便又接口:“如今我们所图的乃是妖魔,而不是单单他那一个人。嘿。我想他那样的人必然自傲自负,万万不曾料到有一天……哈,自己只是被咱们‘顺带毁去了’——我倒真想瞧瞧他死前的眼神,该是个怎样的神色。”
  昆吾子看了他一眼。他知道身边的这位修士正在渡“失心劫”。
  因而会毫不掩饰地将心中最刻薄恶毒的情绪发泄出来。但好在他的修为还算精深,此刻也只是逞口舌之快。另一些修行不到的人下场会比较凄惨——因为越来越多的遗憾之情、妒忌之心而迷失自我,彻底陷入某种可怕的情绪不能自拔,最终堕入魔道。
  “思远。收心。”昆吾子对他说道。
  道士字思远,道号飞空子。今年六十三岁,已是大成真人境界——真人三境当中的第二阶。
  对于世俗中人来说六十三岁可称花甲之年。但对于一位寿元可达数百年的真人来说,则是青年。他这六十三年几乎都在云山渡过,也的的确确是不折不扣的青年。
  飞空子并不担忧宗座的担忧。他微微笑了笑,但笑容里有修士们罕见的明显恨意:“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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