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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_沁纸花青-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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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先凑去阳气最旺的家主口鼻处、深吸了一口,又凑到主妇口鼻处,再吸一口。如此将屋中男女老幼的人气都吸一口,便一蹦一跳地出了门。
穿墙过壁,再将这宅中的仆役们的人气吸个遍。
随后才出了门。
这金灿灿的小孩儿似乎最喜爱人气的味道,继续去寻找那些寂静无声的房屋中,睡着的人。
等过了半个时辰,它走得愈发远了,才会看到同类——
有自《申屠背剑图》上走出来的壮年,有自《苏秦凿光图》上走出来的少年——皆出自,李云心头两天的时候为那些大户人家所作的画卷。
这些在满城飘飘荡荡吸人气的金人,有婴孩,有少儿,有青年,有壮年。有喜悦的,有悲苦的,有恼怒的,有平静的。
那前两日李云心共计作了四十六幅图,这四十六幅图上的人便纷纷走出画卷,都只在做一件事——吸阳气。
被吸的人醒过来,大概不会有什么感觉——最多有些体弱的,会觉得有些乏力罢了。
但这些金人吸得人多了,身体就慢慢胀大。身体里有些不同的颜色翻腾纠缠,就好像真真是被吸的那些人,梦里梦到的情绪。
到两三个时辰之后,无论哪个样子的,都撑得肚子圆滚滚、脸上的五官都被挤成一团,说不出的滑稽诡异。
随后……
它们爆裂开来。
而这个时候,渭城东北方的轰鸣声还未歇止。那一边的天空,仿佛早晨提前到来了。山脉之后隐隐泛出红光,宛若朝霞。但实际上,那是山火——如同巨龙一般翻滚的山火,以及延绵不绝的轰鸣。
在这样的轰鸣声音中,这些金人爆裂开来。它们体内被吸来的阳气本该散去,却忽然在渭城的街道上,依着奇异的轨迹流淌起来。若说它们是顺着大街小巷流淌,其实也不尽然……有的时候,也是会穿过墙壁与房舍的。
但这些被吸引出来的阳气,就仿佛老式抽水井里的第一碗水——有了这碗水,井里的水才能被源源不绝地抽出来。这些饱含了各种情感的阳气在街道上流淌,渐汇聚成流。便牵引着渭城中更多更多人口中的更多阳气,自从房舍当中流淌出来……
最终渐渐汇聚成更加粗大的洪流。
倘若是在这那三日内曾经暗中跟随李云心穿街过巷的人们还清醒着、且能开了阴阳眼,看见这阳气洪流,就会意识到……
它们所流淌之处,皆是李云心曾经踏足过的地方。
譬如说一处细流流经柳河边,漫卷过一块石板——那石板上有一个原本并不显眼的图案,便亮了起来。
这是那日李云心用手中的狼毫笔刻了一半的图案。当时他说阳光好,便要画这太阳。画得抽象拙劣,最终只完成了一半,便掷笔而去。
便是这样的图案,在被那阳气冲击之后……亮了起来。因这光亮和指引,阳气的洪流分出枝杈、构建出玄妙却又暗合某种规律的回路。
这东西……便是随便一个郎中也能觉得熟悉的了。
是……手少阳的经络图。
而类似的东西,在整个渭城,还有三十五个。
……
……
在这样的夜晚,在渭城之外三十余里、渭水边姚家村的一间小庙里,庙祝还未睡去。
这是一间小,却香火旺盛的庙宇。不过一殿、一院,两间厢房。
平日里庙祝洪松道人早该睡去了,但今夜,却被远处隆隆的雷鸣声以及山火惊得睡不着。
他披衣坐起,推门走进院中,在如水的月色以及斑驳的树影里穿行,最终走到正殿门前。
心中烦躁,便打算去正殿里打坐。
殿中供奉了新得的大成至尊至圣玄妙灵宝嘉文皇太子以及红衣龙女的神像——出自一位高人之手。起初他心中还有抵触,但供上画像之后,便心悦诚服了。
这像,确有安神清心的功效。不要说上面的确有正神灵气,便是没有,仅凭这画卷本身的效果,也足以令他视若珍宝了。更何况,他这人是天生的阴阳眼——平常可见鬼怪。鬼魂虽不常见,但总有些枉死鬼爱慕庙里香火,会凑来他这边。他晚间往殿中一坐,有这画像,那些鬼怪便也不敢上前了。
但今夜走到正殿前向门内一看,却发现屋里有微弱的光亮。
登时便疑心是村里的泼皮眼红这神像,胆大包天来偷了。忙四下张望一番,在墙边找到一根半截覆在泥土里的短木棍,持在手中便大步上了石阶,一把推开门。
然而一声“贼人尔敢”在喉咙中还未喷吐出来,他便愣在原地。两息之后手中短棍当啷一声落在泥地上……洪松道人噗通一声跪了,拜伏在地不敢抬头,口中只道:“真君显圣、真君显圣!小道惊驾,罪该万死啊!!”
就在他刚才推门之后……
正看到一个金光闪闪的神人,自那画像上走下来!
他只看了一眼,未看清。于是便也没有意识到到这神人的面貌,有七分似李云心。
由信徒们香火愿力汇聚而成的金色虚影,带着李云心原本留在画中的、属于他的那一点灵气缓步前行,未看那洪松道人便直接穿过门板,向着渭城的方向疾疾而去了!
便也是在这一刻,他散下的三十七份、被供奉在各处庙宇当中的神像上,皆走出一个金光神人,带着他的灵气——汇聚于渭城!
而这渭城……
倘若当日凌空子起了疑心,高高地飞行在天空上,去看李云心那几日的行走的路线、并且将其绘制出来的话会发现……
他用自己的脚步,丈量出了一幅以整座渭城为画卷的、栩栩如生的——李云心画像!
他有意或者无意留在城中各处未完成的、玩闹的笔触,则构成了人体经络当中的三十六处大穴!
而那藏着《上元图》珍卷的知府衙门,便是这幅图的心脏!
现在,渭城三十六万人的阳气,已经被那三十六处大穴引导,构成了流淌的经络。而那三十七位金色神君,则带着李云心的灵气,先后投身到这经络运转当中。
阳气、灵气,洪流——在运转三个周天之后,终于如同惊涛骇浪一般,扑向那知府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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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被大家喜欢、评论、催更,我受宠若惊。
也知道定时更新、多更新,成绩会更好。
但作者本身是华阳天府地铁口附近上流社会的社交红人。
每天上班的时间又是早九点半到晚九点半,因此真的不确定,到底每天的更新什么时候能写完。
也并没有因为要上架,所以故意少更新、攒存稿。
也没有想着卡上架、拖眼下这个大高潮。因为那样子注水会不好看的。
每天都是写多少,发多少。
量与质的确是不可调和的矛盾。其实注注水、不走心,每天6000字也不是难事。
但之前说过,这本书首先我要写得自己满意,才会去考虑其他事。
因此,我只能保证质。量的话,不敢打包票。
无更会提前请假,不请假的话,最晚会保证各位睡前能看到每天的保底4000字更新。
如果卡情节了,没想好了,可能就3000多字。
谢谢大家的打赏和评论,我都会去看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参造化
渭城知府衙门,已有四百四十三年的历史。前身本是前朝的“京畿府”,统管京城刑盗事宜。本朝攻破渭城、开府建衙之后,仍将一城行政中枢设在这里
这府衙,统领渭城已三百年有余,早成了一城风水当中至关重要的一环。没有这一府,整座渭城的阳气、人气流转便不能通达——贼盗四起、诉讼无门、民生无着。因而这一府,在渭城一地的风水当中除了“镇势”,还有“生势”。
构建成精妙经络循环的阳气洪流滚滚而来,而那三十七个金色神君当中的三十六位都已投身到那三十六处大穴之中,成为镇穴之灵。
只余一位神君,站在洪流的波涛之上,被一路簇拥至府衙门前。
好神君!相貌有七分似李云心,面沉似水。
着金甲衣,华彩缭绕,仿若真仙,金光射人。
身旁阳气簇拥、更兼嬉笑号哭之声,作乱舞群魔,作持戈亲卫,护于身周。
但虽至门前,却不得入。
因为这府衙大门忽然洞开,走出一个身长丈余,人马皆身着金甲的大将军来。而这将军身旁亲卫数百、张弓持剑,直逼李云心近前,喝问:“汝乃何方阴神,夜闯府衙重地?!”
李云心未发声,但他身边那乱舞群魔已俱都化作渭城居民模样,成千上万、男女老幼的声音汇作一处,齐齐喝道:“我携渭城三十万人道阳气而来,今日借府镇神魂、正神位、重塑法身,你岂敢拦我?”
但那大将军只道:“我身为渭城守府大将军,因一城风水天道而生,镇守一城首府不侵外邪,怎拦不得你?”
李云心身周那万千幻象便喝道:“你身为渭城守府大将军,可知镇守的乃是这一城百姓、人道、气运,而非这一府、一衙、一人?!”
“若这渭城不存,百姓不存,人道气运不存,要你这首府、守府将军何用?!你这首府的权势、天子权势何来?乃是这天下亿万百姓分出了权力、气运、交予你手,要你护这一城百姓周全——如今你倒拦在我这三十万人道气运之前,你法身根基可还在!?”
此话出口,那金甲大将军周身神光陡然黯淡下去,身侧亲卫俱都寂寂无声。
俄顷,这大将军默不作声地让开一旁,身边的亲卫一哄而散,俱都隐去了。
但府衙大门依旧紧闭,他以灵力、阳气构建的法身却也穿不透这门外肃杀威严之势。
李云心便高声喝道:“乞儿何在!可愿得长生!”
如此高声呼喊三次,那府衙内终于生了些变化。
知府的书房里,那一幅《上元图》上的老者听到这呼喝,便动了起来。
第一声,他舒展了筋骨。第二声,身形暴涨,从画中走了出来。到第三声,便如大梦初醒,在原地转了一转,忽然瞪圆了双眼,口中只道:“……仙人许我的,仙人许我的!”
随后这画中人便直向府门跑出去——虽是幻象,但也如同李云心之前画来杀人的绿甲剑士一样,也可以触摸得到的——伸手便推开了府门。
一见李云心,便拜倒在地:“仙人许我长生的!”
李云心昂首直入府门,道:“日后自有封赏。”
随后穿过前庭,进了那知府大堂。略一检视,走到那大堂之后的官椅上……
坐定了。
这一下,环绕他身周的金光、人像、嬉笑号哭声陡然不见,像一阵云雾一般,在一瞬间尽收入他体内!
而这神君幻象,也从透明的光影渐渐内敛为实质一般的光流。这光流再在他体内流淌奔腾一番……终于凝成真正的实质。
于是这初生的、看起来同生前无异的李云心,缓缓拿起案上的惊堂木,啪的一声,拍在桌面上!
便是这一声响,渭城里所有的阳气洪流,皆奔涌入了他的体内。
借这府衙四百年集聚的威严肃杀之势,他的神与灵,终于定了下来。由一整个渭城的街巷所构成的李云心画像,在这一瞬间,因为心脏这一声惊堂木,牵动着三十万人的气机、狠狠地颤动了一下。
于是……
人们醒过来了。
李云心独坐在这幽暗空旷的大堂里,沉默了一会儿,才又道:“借我重塑法身这个机缘,我已经解决了你的问题。日后可别忘了谢我。”
便见一只面似瓜皮的大鬼弯腰进了这大堂,瓮声瓮气道:“君何出此言?吾乃至尊,岂有食言之理。”
李云心便指了指一直候在门外那老乞丐的鬼魂:“你们是同类。先前我答应许他长生。既然如此就不能让他做个孤魂野鬼。我法身初成,还未归龙子神位,需要好些日子修养、积聚法力。既然现在你已寻回了从前的记忆,我就暂且将它交给你。待你日后做成了那事,封他做个土地山神,也不枉他同我结了缘果——这可使得?”
大鬼声如洪钟:“自然使得。君可安心。”
李云心便起身走下大堂:“那么快去吧。不要耽误了你的事。我也有我的事要做。”
说完这些,便径直出了门。
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人活着,是因为那阳气。人体经络之内气机流转不休,生出了阳气,于是人能走能跳,甚至能将阳气炼成灵气——这便是修士。
他以渭城为画卷,将自己的一点灵、用三天时间,“画”在这城市里。
这便是为了身死做准备。一人死,肉身损毁,神魂就变成鬼魂。哪怕以鬼魂重修,都会如同那大鬼一样,总有些浑浑噩噩,更何况他清楚,刘凌绝不会放过他的鬼魂。
因而在那三天里,实则他已经用整个渭城画卷,又画了一个自己出来。
死而复生,夺阴阳造化。他用那些日子散出去的画卷作引,引了人的七情六欲和阳气出来,在那画中流转,实则是构成了身体气机。
再唤回那些饱含乡民愿力的灵气分身。至此,身体一切完备,再使那求长生的乞儿开了府衙大门,他一拍那有定城之功的惊堂木——
这新生的身体的“心脏”,便搏动了起来。
以满城三十万人的阳气、无数乡民的愿力,终是夺了天地造化,硬生生为他重塑了一个法身。
这,便是当夜那白无常告诉他的法子。而知晓了这个法子,他花数日布局,终于做成这件事。
眼下的他,便同那“绿甲剑士”一样,是被他画出来的。以他对自己的细节、气机、体内灵气流动的无与伦比的了解,以三十万人的阳气为笔墨,以大城为画卷,成就的法身。
但这样的法身,终不能持久。
世间万物的存在皆有定数,他眼下是一个被凭空创造出来的人物。他需要一个“空”。
便是那龙子的“空”,或者说……“神格”。
整座渭城都已经醒来,每个人都渐渐意识到今夜发生了极端诡异的事件——他们竟在同一时刻睡去了。但人们会在日后将此事推给神魔,或者那龙王。
甚至还会在许久之后,待恐惧感消失了,将此事作为可对外乡人炫耀的谈资。
但今夜终究还是有些慌乱的。先醒来缩在家中,看家人是否无恙。
随后才敢慢慢出街……因为渭城的东北方,隆隆声与火光,还未歇止。
他们不清楚那是一个化境巅峰、身怀众多法宝的修士在同一个强横无匹的大妖斗法。但渐渐会发现那火光所在之处,距离渭城实际上很远很远的。
那么……
自然想看热闹了。
这一夜,街头弥漫着诡异的热闹气。
而在这热闹的气氛当中,一个俊俏的白衣男子穿街过巷,很快到了已倾塌一半的桃溪路上。
这里死了很多人。哪怕不算之前被白云心斩杀的公人——之后那些倾塌的房屋里,也很是埋葬了一些人。但这样一个修罗场,此时却一点也不冷清,且人比别处更多。
有来看热闹的,有亲属住在这里帮忙的,有想着救人的,还有,想要趁着混乱,寻些死人财物的。
李云心穿过人群向着龙王庙那废墟中走的时候,便见到了一地的亡魂。
死状惨不忍睹,几乎成了肉泥。站在废墟上怅然若失地徘徊、偶尔几个见人便扑,却总触摸不到。
他也不理会它们,再走几步,看见了龙王庙的废墟。
小池塘都被碎石填满了,一具尸体躺在地上。
几个闲汉在龙王庙的正房废墟里翻检些什么,但似乎并无所获。
李云心便走到那尸体前,借着月光和那几个闲汉手中火把的光亮,细细打量。
这么盯着看了一会儿,才有两个闲汉注意到他,便走来道:“这具我们还没摸。可不是你的东西,识相的赶紧走!”
但李云心并不理睬他,仍盯着尸体看。看了一会儿,才由衷地低声感叹一句。
那两个闲汉互相交换了下眼色,正要伸手将他殴走。但听他说这句话,忍不住一皱眉:“你说什么?”
这时候,一直低着头看那尸体脸的李云心,才将脖子扭了一百八十度,向那两个闲汉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柔声道:“我是说,真,帅啊。”
两人先是愣了。因为这张脸,和地上尸体的那张脸……一模一样。
然后才注意到这样一个事实——这人本是背对着他们的。但此时身体未动,脸却面对他们了。
一阵麻酥酥的凉意自尾椎一路蹿上天灵盖,这两人吓得连声音都没了,扭头便跑!
但李云心一伸手便提住了一人,一把将他掼晕在地。
令几个人不晓得那人为何突然就在废墟里、手足并用地逃了。但只看到李云心将另一个摔晕了。一时间只道生了事端,却又拿不定主意该不该走——他们毕竟没同那打人的争夺什么。于是就只远远地站着看,好再做决定。
就看见那白衣的年轻人蹲下来,在地上那具尸体身上摸索了一阵子。
随后一用力,自尸身被血染红的衣服底下,扯出一件黑黝黝的软甲来。那尸体被他粗暴的动作带得一动一动,脑袋歪向一旁睁了眼,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几个人——看到他们头皮一阵发麻。
本觉得这个搜检这尸体的人透着几分邪气,打算走了……却忽然看见,他将那软件在手里一抖。
没变样。
那人便想了想,又抖了几次。
终于,青光一闪……那软甲不见了!
见这情景,那几人吃了一惊。便很想好好瞧瞧他究竟是怎么把那么一件大家伙给弄没了的——或许是夜晚光线昏暗,他们眼花了罢。
就又看见那白衣人摊开手,手上出现一枚乌沉沉的,鳞片一样的东西。
他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将手中那东西探进怀里,似乎用力按了按,放在某处了。
随后……
他蹲了下来。
方才被他摔晕那人手中的火把落了地,落在一丛瘦竹上。虽是春末青翠的的竹子,且地上泥泞,但火把毕竟是桐油的。这么一小会儿,火把已将瘦竹引燃了……
便像是一堆篝火。
他们看见那白衣人的神色有些古怪。仿佛身体里、面皮下,有些什么东西要生长出来、突破出来,而他却在努力压抑着。
他略有些艰难地张了张嘴,却又像是怕下巴脱臼,用手托了托、又按回去。
接着……好像从指缝里,弹出了一柄白森森的弯刃小刀。但隔了那渐旺的篝火堆,且略有些烟雾,看不大分明。
他就持着这小刀,另一只手拉住那昏迷的汉子的一只手臂……划了一下子。
切下一片带血的皮肉。
这一下,那些人是看得真真切切了!!
便当即有两个胆子大些的,持着火把上前几步,喝道:“都是来发死人财,何必弄出人命!”
但那人并不理会他们。用手中那种弯刃刀将那皮肉串了,竟放在火上烤了烤!
两人瞠目结舌,过了好一会儿才又上前,要将他踢开,救下那人,道:“你这疯——”
但走了两步,再不敢向前!
因为终于看清那人手中的“弯刃小刀”……竟是从他手指中探出来的、锐利又狰狞的指甲!而此刻他将这指甲上穿着的肉片,送到嘴边……用那一口白森森的、略有些尖利的牙齿……
咬了一下子!!
这两人顿时魂飞魄散、想要转头逃,两腿却压根儿不听使唤,只觉小腹一阵一阵地缩胀,竟是要吓得失禁了!
因为又看到那人的眸子变成了金黄色,眼中只有一条细细的黑线!
是妖怪啊!!
但下一刻,在庙宇的废墟中、在这篝火堆旁……
那人却将那片肉丢掉了。
狰狞的指甲缩了回去,口中的利齿变得平整,眼睛重新变成黑色。他叹了口气:“还好……并不想吃人。”
随即站起身一挥手,那地上、本属于他自己的尸首便被他击成了一地的血糊。
两个瑟瑟发抖、牙齿打颤的人见此情景,终于裆中一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而更远处那些人,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不顾在废墟中磕碰得鼻青脸肿,惊恐地大叫着跑远了。
两人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只道:“大仙饶命、大仙饶命,我家中上有老下有小,我家中……”
但如此磕了好久的头,却不见回应。等大着胆子再看,面前已无人了。
那人……
已出了城,站在滔滔渭水边。
夜色中的渭水更显雄壮。
东北边的火光映得这河流微微发亮,奔腾怒号的水流激荡起了浓重雾气,笼罩这不见边际的河面仿若幻境。
水汽蒸腾着两岸茂盛而青翠的芦苇、菖蒲、细叶水团,在夜风中散发出浓郁的清香气。流水声充斥了整个世界,就连那边的轰隆声也变得微弱而不可闻。
滔滔大河,瞬息千里,滋养万物。如今……
便是他的了。
李云心站在那边那缓坡上,在夜色里轻出一口气。
“吾乃……”
“渭水龙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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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作一章发。
下月双倍月票啊!!
我们一起来拼新书月票榜吧!!
都留给我吧!!
吾乃渭水龙王啊!!
ps:什么鬼?
我是说,本社交红人,同地铁口那几位名媛——三花姑娘,白毛黑尾巴女士等——有着良好且愉快的投喂关系。
我很受欢迎的,每次都会被热情簇拥。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余烬
余烬都已熄灭。
这里本是一处青草坡——位于渭城之外四十里,莽莽野原山脉的一处缓坡。
从前这里草木茂盛、古树参天。林中有几人合抱的巨树,飞禽走兽无算。即便是在山中生活了一辈子的人也不敢太深入——因为可能会迷路。这林中猛兽极多,稍不留神便要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可如今这野原山横过渭城附近的山岭,已经全然变了模样。
仿佛天上下了火雨,又仿佛地底喷涌了熔岩。方圆十几里之内,寸草不生,鸟兽无存。地上铺满黑灰,灰堆中偶有未燃尽的、已被烤干的树木枝干露出来、见了风,便又腾起火苗。
目力难尽的区域内烟雾升腾,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口。
刘凌就站在这里,像一颗直挺挺的树。
面目全非。
发髻都散了,头上一件首饰也无。满头青丝倾斜下来,长发及腰。
身上的粉红色宫装也不见,只余下一身白绸内衣。光洁修长的腿裸露在外,赤脚踩在灰烬当中,微微发颤。
但并不是因为畏惧,而是因为力竭。
现在她手中握着身上最后一件法宝——腕上的“音铃”。
半个时辰之前她刚舍弃了身上穿着的那件粉红色的“霓裳衣”。这样一件法宝被她催至极限而后自爆,顷刻间毁掉方圆三四里之内所有的东西,就连地上的泥土都剥去了厚厚一层。但对这个白云心造成的伤害仅仅是——
撕破了她的衣服。
眼下刘凌握着手中最后一件法宝,感觉自己的雪山气海已被压榨至极限。她还有最后的力量催动这件法宝自爆。但现在她唯一犹豫的是……
自爆,还是自尽。
听过很多妖魔的事情,她明白落在妖魔手中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但……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她声音微颤,但同样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力竭,“究竟是什么东西?!”
但白云心便看着她,像一只伺机猛扑而上的野兽那样围着她慢慢地走、又像是猫儿在戏弄猎物一般,脸上的表情安静沉稳,仿佛刚才就只是在玩耍。
“龙小九啊……你知道吗?”她细声细气地说,“本来这里就没什么好玩的。龙小九最好玩了。”
“细细长长的一条,里面很韧,外面又脆脆的。”她一边说一边停在刘凌面前,距离她只有一步远。她的眼睛似乎因为兴奋……又变成乌溜溜的颜色。只有黑色,没有眼白。
“而且又笨又蠢……不像他那几个兄弟姐妹。”她伸出细长的粉红色舌头舔了舔嘴唇。但似乎很快意识到这样不妥,又赶紧缩回去,“唔……所以我只能吃他了呀。”
“可是被你杀死了!!”
她忽然尖利地叫起来,声音穿云裂帛,死死地贴在刘凌面前,盯着她。
两息之后,刘凌的双耳中蜿蜒出细线一样的血流来。
音铃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她刚才下意识地以最后的灵力护住自己的心脉,没有被震死。但现在开始后悔……刚才该死去的。
现在她几乎动也不能动了。
白云心这样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猛地缩回头去,微微仰起头,退后两步。
“哎呀还有那个……李云心呀。”她微微皱起眉,似乎开始生气,“他的味道啊,是……嗯……”
她飞快地眨眨眼,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很好闻啊。他的神魂的味道……又新鲜,又香醇,还有一点点的辣味儿……我可从来没闻过那样的味道呀!”
“可是也被你杀死了!!”
她猛地转过身,就贴在刘凌的耳边,再一次尖利地叫起来。
刘凌晃了一下子,直挺挺倒在地上,身边腾起一大片灰烟。
她的雪山气海,已被震碎了。
“两个好玩、好吃的,都被你毁掉了。”她似乎越来越生气,“那我就要回家!可是我的羽衣!被你们这些臭道士偷走了!本可以寻回来的,但是竟然交给你这样一个小道士带出来!现在你告诉我——告诉我——我的羽衣,哪里去了?!!”
她蹲下来盯着刘凌看。
然而此刻的刘凌便只能瞪着眼,血液开始浸红她的眼白。雪山气海被废掉,即是修为被废、散了功。有很多种法子可以在废掉修为之后,仍让人像一个普通人那样子活下来——但绝不会是这一种。
她的眼睑开始急速颤动,鲜血从喉咙里涌出来,很快就会倒灌进肺中。
白云心皱了皱眉,站起身。
“烦死了。”
又狠狠地踢了刘凌几脚,见她不再动了,才仿佛出了口气,脚步轻快地、一蹦一跳地下了山。
……
……
而此刻刘老道坐在龙王庙废墟的一块石板上。头发蓬乱,脸上有泥渍,道袍破了几处。
晚上将他带走的人算有良心——搜刮了他身上的银钱之后,将他丢在一条巷子里了。
到早上他醒过来、走回来,便发现整个桃溪路已经面目全非。他花了些时间才认出这地方,随后看到满地的血糊。
便在这堆,残砖碎瓦中,一直坐到如今——东北边已没什么声音了,火光也已经熄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老道才觉得口渴。
附近有女人在哭,声音断断续续,吵得心烦。旁边一户废墟上也有两个人呆坐着,大概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老道抬起袖子抹了抹眼,在一堆碎石中翻检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三根参差不齐,但总算没有被浸湿的线香来。然后又花一刻钟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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