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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_沁纸花青-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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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心叹口气:“孟噩。”
  老道先是一愣,随即凄苦地笑了笑:“是了。心哥儿这样的聪明人,怎会猜不到。”
  “是孟噩。”
  “我走后……他们的营生也不好做了。最终被人设伏打散,那孟噩,终是做了无本的买卖。只是临近岁末官府查得严,他的生意也不好做。一个人来到了这附近……遇到那无赖。听那无赖扯了谎,说‘想起了同我在一起替天行道的时光’……便饮了酒,来了我家。”
  “当头一刀砍杀了我娘子,又一刀砍杀了我儿子、一刀砍杀我女儿。然后坐在屋中继续喝酒,只等我回来。”
  李云心轻轻摩挲着酒盏的杯沿:“然后呢。”
  “那孟噩终是认出了我。要自尽谢罪。”
  “但我那时候……却心里一阵空明。”
  “我本该悲痛欲绝的呀。但不晓得因为什么……我那时候竟然头脑里一片空白。我只是在想一件事……”
  “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啊。”
  “我对那孟噩说,死?死自然是很容易的事情了。你死了,被黑白阎君勾魂带走,消去了记忆……你额痛苦愧疚也都没了。可活着……良心难安、活在愧疚里,才是最难的事情。”
  “我就要他去杀了那无赖,然后每日好好想着当日那情景……一天天地活下去。”
  “我……亦是如此。”刘老道直勾勾地看着李云心,“我便来了这渭城,跟了先师。不想再娶了。我亦是活在悔恨里。那孟噩后来找到我,便去了乔家做镖师。我明白这人……是要守着我、照看着我。”
  “照看……没了他照看,这龙王庙,也在我手里放不到如今。他的确是照看到我了。”刘老道低声道,“这么多年。这么多事情,当初的那些……我也……渐渐地放下了。只不过……”
  “所以他被投进牢里,你急着四处奔走。”李云心用手指托起酒杯,在唇边慢慢地晃着,只闻那漾出来的酒香,“但也不去看。他被弄出来了,你也不问他哪儿去了。我原本疑惑,没想到是这样子。”
  “所以心哥儿。老道我……也本非什么贪生怕死之徒。或许从前是但现在……心哥儿,你若要走,带上我吧!”刘老道双手撑在桌上,“你走到天涯海角,我便也走到天涯海角。我这一天,年轻的时候做错了事,之后又一直没做事。到如今我离入土也不远了……再不做什么,就真的做不成了呀!”
  李云心沉默了一会儿,便喝下那盏酒,微笑了。
  他搁下酒杯轻轻摆摆手:“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但是别这么激动。”
  “我啊……我这个人啊,老刘,你要记得一件事。”他笑着说,“可能喜欢逗逗乐子,可能扯个谎。但是在某些事情上,可不喜欢骗人。站在院子里说些狠话,然后转身丢下你,逃了——这像什么话?”
  “所以说我不会逃。我呢,是打算坐山观虎斗。之前跟你念了两句诗——不识庐山真面,只缘身在此山中。就是说,实则你啊,也是我计划的一环。我要脱身,需要你帮忙。”
  “倒不用先问我怎么帮。知道就好了。我做了些事,让那妖魔和刘凌斗起来,主要目的是想要他们一起挂掉——当然,这期间需要做些调整。但大体思路,就是如此。至于你要做的事情……慢慢你就会知道。我这些天……嗯,就是做了这样一点微小的努力。”
  刘老道愣了一会儿,才眨了眨眼。即便头脑被酒精麻痹了,这出乎他意料的消息仍给他带来了足够的惊诧。
  他费力地思考一阵子,忽然瞪圆了眼睛:“那凌空子当天说,三日带你走。那么岂不是……岂不是……他们真要争斗起来,就在明日?!”
  李云心微笑着摇头:“又不是小朋友约架。哪有说好了日子,再乖乖到时候打架的道理。”
  老道皱眉:“那是什么时候?我今夜还可好好准备准备,我……”
  李云心长身而立,掸了掸自己的袍袖,背了手。
  “已经来了。”
  话音落,闷雷便滚过云层,将其中水汽尽数碾了出来。
  今夜的第一滴雨水敲打在银杯沿,铮然一声响。


第一百零八章 云从龙
  老头子的惊愕还写在脸上未消散,李云心已向着天空仰起头。
  原本晴朗的夜空迅速变得暗淡,随狂风推进的滚滚浓云很快遮蔽星月。这雨云压得极低,仿佛站上屋顶、踮起脚尖、伸长了手臂便触摸得到。
  可李云心清楚这样的云,至少也距离地面一千米上下。
  他眯起眼睛看,但并看不到。于是并拢中指和食指,在自己的双眼上拂了一下子。体内杂驳不纯的愿力与灵力灌注双目,他终于看清那厚达千米的浓云之中的东西了。
  他紧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长出一口气:“还……可以啊。”
  “没我想象的那么丑嘛。”
  在他原来的那个世界,龙生九子的典故本是说“龙生性好淫”——在路上见了什么奇怪的动物可能就会交合一番。龙与那动物交合诞下的龙子,就一共有九位。
  因此他很不确定……那九公子螭吻的原身到底是何模样。实际上他都不确定真实存在的“神龙”,究竟是什么样子。
  但此时,终于看到了。
  千米高空之上,翻腾不休、电光四射的云层里,一条如龙似蛟的巨兽,正在向着渭城疾冲而来。据说螭吻是龙首鱼身。但它实际的样子,身体却极长——粗看去,几乎和他心中的“龙”并无二致。
  但,在若隐若现的电光中细看的话仍可看得出,它脊背上生的乃是一条长长的背鳍,而非龙的鬓毛。
  可即便如此,它仍有一颗龙首。
  真真是,如同鹿角珊瑚一般的双角,在明暗不定的电光中闪着熠熠华光。极长的、看起来又极软极韧的两条长须飘荡在体侧,亦有淡金色的宝光。
  它的双角是乌沉沉的铁青色,而它的鬓毛,却是雪白雪白的颜色——
  李云心这样又看了一会儿,略惊奇地笑了笑:“这配色还真是够潮。”
  第一滴雨水落下之后,很快暴雨便倾盆了。李云心第一次看这龙子“兴云布雨”——它每粗重地呼吸一次,便有云雾自它的鼻孔中升腾出来,迎风便涨,化为浓得化不开的雨云。
  它每晃动一次身躯,便有丝丝电蛇从鳞甲之间游窜出来,滚过乌沉沉的云层。
  它如此挟风雷而来,到李云心说出三句话的时候,雨便将他全身都浇透了。
  但他抹了把脸,放声大笑:“痛快!”
  随后又朝屋里一招手:“剑来!”
  话音一落,一道电光划破沉沉夜色,便直射进他的掌心。
  李云心将这柄白云心赠与他的剑握了握,随手一甩,横于身前,重又在积满了雨水的席上跪坐下来,闭上眼。
  刘老道怔怔地看着他做这一切,也陪他一起淋雨。直到他跪坐了才问:“心哥儿你这是……做什么?”
  “观虎斗。”他说。但老道并不能在这雨声里听到他说的话——实则没也法儿听了。
  李云心说完之后便一甩袍袖,一股柔和的力道便将老道击晕了,直托着整个人撞进房里。
  随后,李云心再次握住横于膝前的剑柄,在豪雨中一动不动地端坐着。
  三息之后,整座渭城都笼在水汽当中了。
  李云心听到踏水的声音。
  白衣的凌空子,看起来仍旧端庄又素净。她发丝柔软,衣料干燥。没有一滴雨能沾上她身体,捅捅被法宝隔绝开来。
  她走到李云心身边看了看被雨水填满的杯盏、被敲打得弯了腰的瘦竹、几乎没入水面的碗口莲,才将视线投在李云心的手上。
  握剑的手,在微微发颤。实则李云心整个人也像是怕冷一般的,在这豪雨中微微发颤。
  于是她问:“我不常见修士会发抖。你在怕?”
  可李云心的声音淡定如常,像在暖风熏人的午后闲谈,没有一丝颤抖:“因为疼。”
  “哦。”凌空子点了点头。
  “你已在功散身死的边缘了。”
  “尤其今夜这样的雨——每个人都会念……‘龙王爷’发怒了这样的话吧。但偏偏庙里那原本的龙王像,换成了你的。如此说,你是在那像里又留了些龙子的气机。心里念着他,实则也是念着你。”
  李云心深吸一口饱含水汽的空气,微微睁开眼,惊讶地发现凌空子竟然也跪坐在他对面了。于是笑:“你今天的话特别多。话多,要么是得意,要么是恐惧。你是后一种。在担心什么?”
  凌空子微微抬头,向天空看了一眼,说道:“你这几天做了很多事。”
  “那一日,你说的话我信了七分。但这些天你又做了这些事,我就只能信三分了。我想了三天,没弄清楚你究竟要做什么。”
  “但这些都不重要,渭城,已经被我布下了死咒。只要我一念起,谁都逃不掉。如果你是打算……假死,再试着修神鬼道,那么我现在可以告诉你——这死咒也可杀魂。”
  “所以如果你现在回头、放弃,还来得及。”
  李云心沉默了一会儿,睁开眼看着她:“我所做的事情,所说的话,本来就很容易令人产生误解。我说我这三天的确只是在体验最后生而为人的快活时光,你一定不信。”
  “而你这样的人,天之骄子,对自己又一向自信。有自己的世界观、逻辑体系、判断标准。我所说的一切,都只是为你提供参考。因此……你不可能放下心——在看到我死之前。”
  “龙子也是一样的。”
  李云心在大雨中艰难地抬起头,向天空看。
  那龙子正盘旋在渭城上空,似乎在寻找他们,也似乎,在布置些什么。
  “我对他说会帮他,但他现在又在这样搞。短时间里这么多惊恐畏惧的愿力汇聚到我身上,我会变得很痛苦、能力大打折扣。所以他……实则也并不全信我的话。”
  “你们两个说信我,但实际上都不信我。不过无所谓……当你看到我魂飞魄散的那一刻,也就再没法儿怀疑了。”
  李云心说着,用颤抖得越来越厉害的手抓住那种细长的白色小剑:“既然你对自己有信心,还在等什么?”
  似乎因为真的疼痛的厉害,他的手在握剑时候,往刃口那里滑了一下子。
  锋锐至极的剑刃轻易划破了他的手、又如同切掉豆腐一样切掉了他的小指——
  而李云心……竟然从脸上露出了某种轻微的、如释重负的神色!
  于是凌空子意识到……
  他真的很疼。疼到了手指被切断、再浇上雨水的这种痛楚与其相比起来,都像是一种享受了!


第一百零九章 定风波
  “既然如此。”凌空子便站起身,“我已给过你机会了。”
  她话音落下,便后退两步,自袖中取出了那支密布符文的笔来。
  而后,她再从袖中取出一幅卷轴。
  这金色的卷轴一出现在她手上,便立时放出璀璨宝光。整个后院都被那宝光映亮,甚至连正在倾泻而下的豆大雨滴的去势都为之一缓、每一颗水珠都被映照得晶莹剔透,更折射出这宝卷的华彩来!
  “此为洛书宝卷。”凌空子曼声道,“是我琅琊洞天至宝,可书写天地万里至理。如今我用它来写,便如你画派画灵。但……并不相同。”
  “倘若你因没有见过我道统宝物的威能,心存侥幸,那么——”
  “且看着。”
  她素手一拂,这金色宝卷便在半空中铺展开来。三尺卷,几乎相当一张小几的长度。其上空空如也,只有放着蒙蒙青光的空白纸。
  却说这洛书宝卷一出,宝气冲天、华光璀璨。一整个龙王庙顿时成了这渭城中最明亮的所在。
  便见那龙子看到这宝光,怒啸一声,便携着风雷俯冲而下!
  它那真身,真横放在地上,便能延绵出两里地的长度——同一整条桃溪路相当。如今这昂然巨兽的全力俯冲,顿时在空气中炸开了一声滚滚闷雷。雨云被他一同裹挟着,层云之间还闪耀着明亮的电芒——龙身立时隐没在云中不见,转瞬之间便形成了一条自黑暗的高天探下的、闪着骇人电光的龙卷风——直刺那渭城当中小小的一个院落!
  李云心抬头看那云,便只觉得,整个天地都压下来了。
  在极远处看,那只是自云层中探下的一条纤细枝蔓。但在地上看……这“龙卷风”的最末端纤细处,便已然是庞大得可裹下七八个院落的云团了。
  云团之后,龙子螭吻闪烁微光的角、须、利齿依稀可见,被雷电映得分外狰狞。
  李云心,第二次见到了那巨大的眸子——一只眼眸便有他一人高。
  而这整个头颅,如同一座小山——
  轰然压下!
  距离地面仍有百米,但破空的风压已吹散了李云心的发髻、就连院中的方桌,也连带其上的碗盘杯盏被撕扯得四分五裂。一整片房舍屋顶的青瓦都裂成细小碎块,房舍开始不堪重负地发出呻吟声。
  便是在这样可怖的雷声、风声、雨声、咆哮声里,凌空子立起了那支笔,在那洛书宝卷上,写下三个字——
  定、风、波!
  字甫成,这整片天地……
  陡然安静下来!
  风、雨、雷,在刹那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巨手,将原本是狂风暴雨、雷光大作的天空底片,在一瞬间换成了明月皎洁、星辉熠熠的默片!
  前一刻耳畔还有震耳欲聋的咆哮,身边还有寒意刺骨的风雨,到了这一刻云收雨歇,夜空明澈,就仿佛此前种种皆是幻觉!
  而那原本在咆哮俯冲而下的龙子陡然失掉了云雨,瞬间重新化身为人形的男子,从那百米高空当中,轰的一声坠落下来。
  这一落,庭院中土石四溅,顿时被他砸出一个两尺深大坑。
  这坑,便紧挨着李云心和凌空子。但这位道统修士不急不躁,甚至未向后避让半步。只在轰然一声巨响平息、那化为人形的九公子恼怒地从地上爬起之后,轻声道:“献出通明玉简。或可为守山神兽。”
  便是到此刻,才听到人声。
  小儿啼哭声,妇人的惊呼声,鸡鸣、犬吠声,都在这一刻才陡然爆发出来。
  渭城数十万人口,已不止一人,看见到那裹挟着雷电的龙卷风的异象。倘若有胆大眼尖的,之前更可见,云雾之中若隐若现的龙身!
  如此劲风豪雨已可算是天灾。城中有那房屋残破的,在今夜便已倾塌了。而龙王庙附近的房舍,更是因为龙子方才的倾力一击——即便是覆着青瓦的好房屋,也已颇难支撑,眼看便摇摇欲坠了!
  于是人们便知……
  是龙王爷发怒了!
  那真龙,现身了!
  就是在龙王庙的方向!
  龙王庙附近的人,自是慌乱奔逃——管他什么龙王爷显灵,先保了命再说!
  而那远些的,原本瑟瑟发抖,却忽见天空云收雨歇,恍如一场噩梦一般,亦是心中惊奇难耐——这一辈子,有谁能看见真龙?!
  既是云雨已经收了……
  何不赶紧赶去龙王庙瞧瞧,瞧瞧会不会有龙王爷落下个龙鳞、龙须……最不济,也能沾沾龙气呢!于是便渐渐有人大着胆子,往龙王庙这边走。起初是零零星星的,随后便是三五成群。一刻钟之后,已经呼朋引伴了——
  都说神龙在龙王庙显了灵,要去捡龙须龙鳞了!
  这样的嘈杂声……便很快,从四面八方涌了来。
  而此时这没了风雨的龙子,已经在庭院中站定了。他怒视那凌空子,一双眸子由乌黑变成浅黄,细线一样的瞳孔意味着他此刻处于极端的暴怒状态。
  他恼怒地咧开嘴,便露出两排锋利至极的牙齿:“你可知我乃螭吻?!我父乃是天下众妖魔的共主、这当世唯一的神龙?!你寻死——!”
  他说完这话,袍袖一挥,便又要从云而起、升上高空。
  然而这一次……李云心看到他那白袍底下忽地浮出些若隐若现的龙鳞,但很快又像幻影一般消散。九公子的身边生出几团水气,可就寒冬呵出的白雾一般,只一瞬,便不见了。
  他这一次没有从云而去……双脚仍牢牢地定在地上。
  但见凌空子伸手轻轻顺了顺耳边的一缕细发,看着龙子:“风波已定,还要往哪里去?”
  “你自是天生大妖之躯,寻常人不能奈何你。便是我化境巅峰,也只能重创你而已。但今日,我带了这法宝来,又布下法阵。我已断了你同这世间缘果,你法力被隔绝在渭城城墙意之外而不堪用,可感觉到了?”
  “若不是怕凭白害这满城百姓性命,你在空中时我便可叫你化为血雨,岂容你在此聒噪。”
  “献上玉简。或可为守山神兽!”
  听凌空子说了这些话,原本暴怒的九公子,却忽然阴恻恻地笑起来。他干脆不再试着飞起来,而是背了手,眼睛直勾勾盯住凌空子身前的宝卷:“咦?法宝?什么法宝?”
  李云心认得这眼神。
  那夜他从自己这里拿走了通明玉简,是一模一样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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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班结束了。困困困,饿饿饿!
  吃饭去了。边吃边想明天的剧情。


第一百一十章 金错刀
  大妖魔似乎并没有将凌空子的话放在心上,凌空子便轻轻摇了摇头:“冥顽不灵。”
  在她这里她知道妖魔毕竟与常人有异。哪怕看起来再似人类、再****机敏,一点本身的兽性却难除。
  譬如一只猫正聚精会神地紧盯着什么东西,这时候你在别处弄出点声响、放一个足以吸引它注意力的小玩意儿,它便立时转身跑过去了,将之前那事抛到脑后。
  九公子这样的大妖魔,一边觉得自己实力强横,一边又野性未除,凌空子便只当是他兽性发作,懒得理他了。
  反倒转向李云心:“你可看到了。”
  “这便是我道统法宝的威力。一城之内,缘果断绝。他的生死,已掌握在我手中了。”
  “你是个好画师,是个能作出宝卷的丹青道士。之前我容忍你在城内做许多事,也正是因此。你在琼华楼的时候,说得很好——你是很有用的。”
  “你之前又对我说的那些事情——譬如要以身殉他——我半信半疑。此刻对你说这些,也只是说,一旦你还有些其他的心思,想要继续活着、修行,那么,不要做傻事。在我这里,是给你留了一线生机的。”
  “第一次给你机会,是在乔宅。第二次给你机会,是在琼华楼。眼下,是我第三次给你机会。我对你有好感,不希望你落得个形神俱灭的下场。所以我眼看着你做了那些事,容忍到如今,便是为了让你看到我道统能做到些什么,以及在这样的力量面前,你的心机有多么无力。”
  但李云心只披散着头发坐着,膝上横着那柄剑。因为小指的伤口失血过多,他的嘴唇有些发白。
  他睁开眼,微微仰头看刘凌,长睫毛颤抖,整个人也都在轻轻颤抖。
  看了她一会儿,才只艰难地说一句话:“爱信不信。”
  刘凌看了他一会儿,才低低叹口气:“还有一件事,你可知道?我使人对尹平志说,刘道士,是你的道心。他自然不懂什么是道心,但知道是一个‘被除掉了,便可令你生不如死’的人。”
  “无论你用什么法子,真死也好,假死也好。你‘死’掉之后的那一天,尹平志会来除掉他。如果你真有死志,便是我多心了,要他去陪你。如果你的确是在设计……你甘愿失了道心,或者这个劫么?”
  李云心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才又睁开:“看你原本是朵小白花,怎么也成了心机婊。因为我之前在琼华楼对你说他可能是我的道心或者道劫……就惦记上了么。”
  “不过……你总说道统好牛逼。搞我的法子自然千千万,何苦为难他。其实你还想做点儿别的什么?”
  刘凌似乎微微一笑:“你到底是个聪明人。不是只有你才会使一石二鸟的计谋的。那知府残害百姓,但我没法儿凭借这个去动他。可如果他手底下的人杀害了修士——这刘道士,应该已被你授了天心正法了吧——就是我道统的事情了。我是为他,也是为更多的事情……只是你撞上了。”
  李云心叹一口气:“我明白了。那人徇私枉法也只是个借口。你或者你背后的什么人,在图谋更多的事情……你总是要搞他的。”
  “只不过你说了这么多的话,也只是想说这么多话么?总觉得你是在拖时间。”
  凌空子轻声笑了笑:“的确是。断缘果,杀生魂,都是有干天和的事情。既然是干天和,就要天来做,人,最好别插手。”
  “眼下是戌时,天地正道持兵巡游人间的时辰。杀这妖魔,最适合不过了。”她终于转向九公子,“既然不肯献出玉简,我便料理了你,慢慢找吧。”
  她说完这话,便听到了墙壁倾塌的声音。
  龙王庙的院墙,早在九公子百丈真身自天空俯冲而下的时候就已摇摇欲坠了。到这时候,再被水浸泡得久了,终于支撑不住、颓然倾塌。
  因是雨后的夜,并没有太多的烟尘。虽说只倒下门边西墙那一长条,但……已经可以看得到墙外的人群了。院中洛书宝卷的华光顿时倾泻出去,洒满一大片的街道。
  在这样的时代、这样的时候,见到这样的光华,以及站在那宝卷之前的人……
  赶来龙王庙“看热闹”的人只愣了片刻,便发出一阵微风一般迅速传播的低呼与惊叹——仙人,显灵了呀!
  有认得出李云心是最近在城里走来走去、又在柳河中弄出那等神异景象的,便道今夜这异象,十有八九又是这仙人弄出来的。
  但也有机灵的,觉得那里的气氛似乎不大对劲儿……看起来不像是仙人们在赞颂清风明月,倒更像是……神仙打架,于是在“远远避开”与“好生看看这难得一见的奇景”之间摇摆不定。
  直到他们看见那面目模糊的“女仙人”,抬起自己的左手搁在头顶,像拔掉一根透明的发簪那样,拔掉了什么东西。
  于是凌空子的身上,青光一闪!
  她竟然在这一瞬间,完完全全地变了个模样!
  原来是素净的白衣、梳简单的道髻。但此刻她终于露出了本来的真面目——
  是大袖的粉红色宫装、缀满了宝珠金丝首饰的华丽凌云髻、饰于周身的环佩,以及……
  一张美艳无匹、真真貌若天仙的面孔!
  便是见到了这种只会在画里出现的装扮、这样非亲眼所见便难以想象的容颜,那院外的凡夫俗子们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却又在下一刻,齐齐地拜倒在地,杂乱地高呼、称颂起来。
  但凌空子并不会去理会那些凡人。她只微微侧脸看了看李云心。
  然而后者却似乎对她的真面目,并无太多特别感觉。仅仅是……轻轻挑了下眉毛。
  她便肃容看向那坑中已被她禁锢住的龙子:“你的时候到了。”
  随后将左手在身边轻轻一抖,便有一个无形的虚影站立在地上。一息的功夫,这虚影慢慢变得清晰……竟然是从前那个素净而面目不清的“凌空子”的样子。
  一直冷眼看她的李云心,这时候终于问:“这是个什么宝贝?”
  一丝微妙而奇异的满足感略过心头。刘凌略一犹豫,但还是微微仰起头,冷眼看了看李云心,说道:“此为羽衣。穿戴在身上,除了摒除外邪、隐藏容貌之外,还可吸收人的精气灵力。等时机到了、脱下来,便可暂时生出另一个‘自己’。虽说终不能长久……但却可以在这段时间里做很多事。”
  “比如说承担这有违天和的缘果。”
  随后素手轻摆,低喝:“去吧!”
  低喝出这一句之后,这宫装华彩的凌空子陡然退后一步,让出洛书宝卷之前的位置。而那分身而出的刘凌则踏了过去,一把握住悬于半空之中的符笔、笔走龙蛇,一气呵成三个字——
  金、错、刀!
  字一成,宝卷上立时泛起一阵青光。便见那坑中九公子的身周,陡然自虚空当中生出了四个金甲力士。这四力士占据他前、后、左、右、四个方位,每人皆手持一柄缠金冷艳锯,眼中精光暴射,口中齐齐颂道:“四方夜游神在此。奉敕令天师正法——斩邪祟!”
  声如洪钟、激荡方圆数里,唬得那围观的百姓更是磕头如捣蒜,连声音都不见了。
  这四力士的话音一落,四柄冷艳锯,便兜头向那龙子斩下!
  这正是、气势如虹、杀意无双,神鬼辟易,风云激荡!!
  只听得一声巨响——那坑中陡然腾起一阵冲天的尘雾!四下飞溅的土石碎片击打得断壁、残竹噼啪作响,只叫人怀疑……那其中会不会还掺杂着妖魔的血肉碎末!
  而凌空子,在退开那一步之后便只盯着跪坐于地的李云心,不曾有片刻分神。待那四力士奋力斩杀、尘雾腾起之后,她才道寒声道:“当真,不再好好思量思量了?如今你已看到。我道统法宝斩杀这龙子,便如同……”
  “一个黄毛小丫头……当真以为,凭这东西,就能,奈何,本公子了?!”
  但她的话,却忽然被这样一句浸透了杀意、怒意、寒意的话语,打断了!
  凌空子当即转过头去,接连退后两步远,一把自袖中抽出一面金灿灿的黄铜小镜,而后才看到那尘雾已经消散的坑中……
  龙子螭吻的额头已经生出了两对乌黑乌黑的珊瑚鹿角。他的衣衫都已残破,却露出了其下一身如钢似铁的鳞片来!
  他的发丝已变成了如同真身鬓毛一般的白色,那脸颊两侧生出了纹身似的、细密的小鳞,正张开一张满是闪烁寒光利齿的血盆大口,发出宛若亿万雄兽对月怒号一般的吼叫声来——
  “吾乃!!”
  “渭水龙王——!!!”
  ====================
  断断续续写了一天,期间出去溜达想剧情。越写越不满意。
  今天只能更这么多——今天时间是有的,但是写得很慢很焦躁,总是觉得情节不舒服。
  眼下外面似乎要下雨,天也黑了。
  这一章发出去,我到外面找找感觉。
  总觉得这个场景,气氛烘托得有问题。大概是因为黑暗、夜雨……我白天写着实在没什么代入感……
  收拾收拾下楼。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与君双别离
  这一声穿云裂帛、震动九天的怒号还未歇止,九公子已摇身一晃,见风便长!
  好一个龙子!
  只一息的功夫,便成了一尊身高丈余、眼似铜铃、口若血盆的魔神!这足有两个刘凌高的魔神,身上肌肉虬结,覆着边缘利似刀锋的乌青色鳞甲。虽然眉眼细长、闭上嘴时亦有一番妖异美感,但额角却生了一对硕大的珊瑚鹿角!
  看这龙角,鲜红欲滴,似乎每一根枝杈都涂抹了人血,下一刻便要流淌下来。偏生头上生着的却是雪白的发丝,更衬得这一双鹿角熠熠生辉!
  却说这龙子一现出神魔之躯,那庙外的凡夫俗子立时惊骇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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