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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_沁纸花青-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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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途末路了,还偏要自己寻死……我是脑子坏掉了么?您细想一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他看着苏生:“我的身上……就从来都没什么责任和立场可言的呀。”
  苏生便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似乎……的确……
  李云心所说的是事实。
  他不是玄门的人,不是共济会的人,从前也不是妖魔的人。
  唯一有牵连的是他的父母被杀死。然而……他的父亲是画派传人。在画道、画圣这个问题上,玄门、共济会,其实谁的身上都不干净。
  李云心——这个几乎搅动了天下大势的家伙……似乎的确没什么立场的。
  只是许多人已经忽略了这一点。
  两息之后,苏生闭上眼睛。嘴巴也紧闭,面孔上再看不到什么生气了。他已经对李云心不抱什么期望,又或者……是接受了他所说的话。
  李云心便转身看苏玉宋——他从怀中先取出了《雾送奴达开蒂茂》,又取出了《清明上河图》。最后,是将法宝雾锁蟾宫也取出了。
  “刚才我所说的都是实情。”他直视苏玉宋的眼睛,认真地说,“我不想死。如今你们得到了书圣劫身,也有了不让我死的理由。我从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着,于公,与贵会没有解不开的仇怨。自从来到云山以来,二位圣人对我一直以礼相待,于私,也没有寻死的必要。”
  “我这个人聪明、务实、更识时务,两位一定早就认可了我这些可贵品质,因而才一直留着我的性命。所以我觉得——”李云心将雾锁蟾宫搁在苏玉宋的面前,“贵会非常适合我的发展。希望可以在贵会得到一个机会——今天给我一个机会,明天,还您一份惊喜。”
  苏玉宋与卓幕遮眨了眨眼,交换一下眼神。
  虽说面上神色如常,可两人心里似乎……
  何尝见过这种家伙!?
  坦承失败干净利落,颇有几分英雄气。但转眼之间就说自己乃是因为想要活着不想死——可以不计前嫌。然而接着……竟转脸又对一刻钟之前还是生死之敌的人说……
  求入伙啊!
  他们二人已经不晓得如此形容这李云心了。实际上,的确也是没什么法子可以形容的吧!
  苏玉宋便盯着李云心瞧了几息的功夫。然后将那雾锁蟾宫拿了起来。
  随意看看又搁下:“你手里,应当还有我会的几个游魂——”
  “啊……那几位师兄弟,也都在这雾锁蟾宫里。”李云心立即答,“从没有欺凌、虐待过他们。他们的口风也非常之紧——足见我会作风过硬,实力深不可测。”
  苏玉宋咳了一声。
  这李云心已经开始口口声声地自称“师兄弟”、“我会”了。这种语气语调,随意放在什么人的身上都叫人觉得虚假做作。可如今经他口说出来——都晓得他眼下乃是在故意卖乖讨好、无耻得坦荡磊落又夸张……但也是因此,更不晓得说什么了。
  他……似乎本就是这样的人吧?可从未依着常理出过牌,也绝非是什么……正常人的心性。
  卓幕遮便微微皱眉。似乎无意地往外看了看,又转头瞧李云心,懒懒地说:“李云心,你交出的这些,都是些无关痛痒的玩意儿罢了。你若当真想要来投咱们——”
  “通明玉简已经交到辛细柳手中了。在来云山的时候。”李云心毫不迟疑地答,且笑得自然,“倘若她没有将那东西交在二位手里,无疑就是木南居的奸细。”
  苏玉宋默不作声地看了卓幕遮一眼。
  卓幕遮则愣了愣——似乎没有料到李云心竟如此干脆地将这些话脱口而出了——继而冷笑起来:“好、好、好。细柳,你可听见了?瞧见你的情郎是怎么样的人了?”
  话音一落,门帘便被挑起来了——辛细柳快步走进来,只盯着李云心。走到他身前两步远站定了:“李云心,你早知道我是共济会的人,是不是?!”
  李云心先一愣。
  然后张了张嘴,抬手便作揖:“啊……原来是小师妹。如此说,我当初将通明玉简交给小师妹,也算歪打正着了。”
  辛细柳便瞪大了眼睛:“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当真不知道,你说了刚才些话——就是将我置于死地了!”
  李云心想了想,皱眉:“那么我……该不该知道?”
  “假话!假话!说的都是骗人的假话!我看清了你了!!”辛细柳像一只小母狮一样暴怒起来,抓起桌上的零碎,劈头盖脸地砸过去——可李云心的身躯何其强悍?连个白印儿都没留下。
  他便直起身叹了口气:“此前大家都是各为其主、逢场作戏罢了。有什么真假呢。倒是送小师妹一句话——以欺骗开始的感情,大多没有善终。师妹切记啊。”
  他这话一说了辛细柳更怒。四下里瞧了瞧,便看到墙壁上作挂饰的一口宝剑。抽了来就直往李云心的胸口刺:“我杀了你!”
  可宝剑应声而断——最不擅长争斗的画道化境修士、又禁绝了神通,怎么可能伤到大成真人境界的妖魔分毫呢。
  卓幕遮便叹口气:“细柳,够了。这种人,并不值得你伤情。”
  辛细柳又拿断了的剑在李云心身上胡乱划了划,终于大哭起来。将断剑向地上一丢,呜呜哭着跑出去了。
  李云心便尴尬地看苏玉宋:“这种事……大家都不想的。我能怎么办呢。”
  卓幕遮表现得像个心疼女儿的岳母。而苏玉宋就表现得像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岳父——除去定住苏生之后略得意了一小会儿之外,余下的时间都不动声色,看起来心机深沉。仿佛……还在认真地考量李云心。
  等李云心说了这话,他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本以为……是得花上许多力气、百般利诱威胁你才收得伏——那样子的话,虽然我心中略有些遗憾你失了气节,可仍会为自己得了一员大将而欢喜。”
  “但如今瞧你这模样,要么,是仍未真心归服,还想要负隅顽抗。要么……就的确是我看错了你,你其实并没什么气节的。说起来我倒希望是前者……如此纵使不得不将你杀死了,也还算是见识了一位卓越风流的人物。”
  “那么你再来说说,你如今的情况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呢?”
  他这神情凛然,言语也郑重。李云心便也只得无奈地叹口气,叫自己的声音亦低沉些:“我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好证明的了。信不信我……只能由圣人您自己判断了。但我也想问一句话——当初我来云山的时候,你对我说你们想要做的,是在玄门崩溃之后尽可能地保存些力量……如今我还想再确认一次——这,是真心话么?”
  苏玉宋略沉思一会儿,目光在苏生的身上飘忽而过。
  “是。”他沉声道,“我做圣人已有千年。其中许多经历不能一一细说。但……我从前亦是人,并非什么怪物。在这一千年里我所见的也都是人——人间的兴衰,王朝的更迭。长老们不理会什么天下人,倒是要我们来处理。我在云山上看天下人看得久了……他们也便成了我的了。”
  他口中的“也便成了我的了”,或许是“也便成了我的责任”的意思吧。这一点李云心倒是可以理解——世俗间,也不是没有类似的例子。
  ——庆历承启四十六年,在湖州爆出了一桩匪夷所思的案子。
  说经许多人许多年的检举,终于查出当时的湖州州牧、从三品大员郑道昭乃是有人冒名顶替的。
  这事情之所以匪夷所思,乃是因为他在州牧的任上已经九年,从前又做了五年的知府,更早,还做过十一年的知县。到案发的时候,这郑道昭已经五十岁了。五十岁——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的确是垂垂老矣了。
  而事情的真相是,这所谓的郑道昭,其实本名徐德茂。徐德茂,乃是个屡试不第的童生。二十来岁的时候实在贫困,把心一横去做了盗匪——其实与刘公赞是有些像的。然而不同的是,徐德茂此人能见血——虽也是军师的角色,但杀起人来比那些满身横肉的匪盗还要凶狠,很快,就做了寨主。
  如此某一年,这群人劫杀一个书生,以及他的两个书童。检视财物时发现,这书生名为郑道昭,已二十八岁了。四年前中了进士,苦等四年四处打点才等来个缺——却是个穷乡僻壤的知县。
  杀官可不是什么好事,众人皆惊慌。但徐德茂却说杀了就杀了——终归那小县偏远得很,不如做一票大的。
  于是,自己假扮了郑道昭,带上文书官印赴任去了。本是想,到了县城中摸到县库的情况,再在夜里开了门,将县库洗劫一空而去。
  谁知当日进了城、刚踏进县衙就有人喊冤。他胆子奇大,又读过书,兴致来了便真升堂问案了。做了许多年的盗匪,身上自有凌厉之气。兼又的确读过书,因此案子断得干脆又公正,被喊了青天大老爷。
  想他早年就是盼着做官,如今真有官做了岂不过瘾?于是打算先玩耍一天,第二天再办正事。索性——将衙中积下来的案子一件件地都审了。那些积年的案件,有些是前任怠惰。更多的则是因着其中有无赖泼皮,着实不好断的。
  但徐德茂手中的人命都不下几十条,岂会怕什么泼皮无赖、岂会不知道他们的手段呢?
  一天之内,就都收拾得服服帖帖。由是县中都晓得——老天开了眼,来了位青天大老爷。
  如此……到了第二天。徐德茂愈发得意了,决定第三天再办正事。结果越玩耍越上瘾,到最后已舍不得这为民做主、威风八面、百姓爱戴的感觉了。
  偏这时候,从前的盗匪伙伴来催。他心中恶念一起,便又生一计——
  放了消息,叫伙伴们某日某时来。而他则带了捕快乡勇预备刀斧弓箭,暗中埋伏了。等时候一到盗匪们当真来了——迎接他们的却不是洞开的县库门,而是疾雨一般的利箭与与雪亮的刀枪。
  ——活口一个未留,全当场格杀了。
  徐德茂从前坐镇山寨中,凡见过他的人都杀死了。而今再将这些盗匪灭口,谁还知道他原本是何人呢。兼这附近也有不少人受过这拨盗贼之苦。如今知道这位新县尊文武都了得,很快便将他的美名传扬开来。
  接下来他也凭借着自己的本领,从这小县调任去大县。在大县做得漂亮、履历也足了,又荣升知府、到头来甚至还得了机会面觐龙颜,官至湖州州牧。
  如此——足足过了二十年,才有人偶然认出了他、又被政敌问了去,终是案发了。
  这案子,在当时极轰动,直达天听。那时的庆帝查了徐德茂的履历——发现他在任上的二十五年,几可称得上清正廉明,是官员当中的楷模了。且又有他治下的数十万百姓、士绅联名上书为他求情,最后便只是“帝叹息称其贤,赐枭首”——依照庆律,杀官冒任,本该凌迟五百刀、三日死的。
  如此的事情,天下间并非只有庆国有。他国也偶有听闻,且古已有之了。否则庆律上那一条“杀官冒任”,又是哪里来的呢。
  如今伪圣的心思……与那些大胆的世俗人其实是一样的吧。


第四百八十四章 夺舍
  某些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在自己的手中握得久了,也便生出了情感——将它当做自己的了。
  而既是自己的……自然不想眼看着被旁人毁了去。
  只不过那些官吏握着的是权柄、富贵、为人称道的成就感。而如今的两个伪圣,握着的则是天下。
  苏玉宋说了这些话,苏生却将眼睛睁开了。他冷冷地盯着苏玉宋瞧了一会儿,又瞧瞧李云心:“为了天下。哼。区区一个游魂,当真知道这天下需要的是什么么?”
  苏玉宋也冷笑:“总之需要的,不是你们的道统剑宗当中,不问世事的‘仙人’!可笑数万年来修为高强的修行人数以千计、万计,却都只想着自己修行,从未将世俗苍生放在眼中。如此的玄门——天下人也不需要!”
  “至于你——哼,不也是逃脱了,在重修情欲么?我们的修行法门,并不需要绝情弃欲,而今你也走上了同样的道路——也该醒悟、该晓得从前都是做了错事了!”
  本是在讯问李云心。但如今苏生只一句话,这苏玉宋的情绪便稍有些激动起来。
  由此倒可见,从前的圣人,在这两个游魂的心中仍留下了难以抹消的印记。其实很像是……两个渴望得到认可的孩子——诸如“我如今在做你从前的事,你瞧一瞧我是不是会比你做得更好”之类的心思吧。
  然本质上……却还是因为另一则。
  两个游魂似知晓自己这“圣人”得来不正。但那过往的历史,是没法子改变的事情。他们唯有……叫自己比从前的圣人们都做得更好,才可在心中安慰自己、为如今这“圣位”多添一些天然的合理性。
  而苏生似是自知已经绝对无法走脱了,又对李云心死了心。因而话语也多起来。他再笑,笑声极轻蔑:“那么你们这两个游魂,想要做什么呢?嗯?”
  “想要——叫人都修你们的法子,然后修出一堆神通广大的怪物来?嘿嘿……那种人是个什么模样,你看他便知了!”他厉声喝,眼睛看的则是李云心,“有很大的本领,更有很大的欲望!”
  “世俗中人也有欲望。可世人的欲望再强,也知道还有道统、洞天、双圣!”苏生的声音高亢起来——自李云心见他到如今,从未见他的语气如此严厉,声音如此激越,“世俗权能的巅峰不过皇权罢了!能制约皇权的,除去道统剑宗之外还有朝野、民心,更有帝王的寿元——你以为为什么五万年来从未有一个帝王得窥天道?!”
  “可依着你的法子,你将造就出怎样的怪物来?有悠久的寿元、有无穷的欲望,更有强大的力量!这些人来到世俗间将掀起怎样的灾祸难道你不晓得么?!妖魔是怎样的存在,难道你也不晓得么?!”
  苏玉宋的脸色变了变。张口正要说话,苏生却又将他打断了——他便果真闭了嘴。就仿佛,被定身于此、受人胁迫的不是苏生,而是他自己了。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苏生严厉地看着他——李云心便也看苏玉宋。随后惊诧地发现,苏玉宋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尽管只是极其短暂的一瞬间,但仍旧是——先被苏生严厉的眼神看得发慌,下意识地往别处躲避了。可下一刻又想到自己如今才是圣人,眼前的不过是阶下囚罢了,因而又看回去。
  ……的确很像是一个面对严厉父亲时的孩子啊。
  “你要说修行人也杀人,是不是?”苏生瞪着他,“修行人在渭城焚毁一座城市、杀死几十万人,对不对?”
  “但你想清楚,他们是为了什么明确的目的杀人,还是——仅仅因着心里不痛快、兴致生起了,就杀人?”
  “那金鹏之女白云心,在世间行走了一千年。这女妖魔,杀死了多少人?前些日子她在小石城顷刻之间就震死一条长街的百姓,与她而言也只是随意玩耍罢了。此前,这些年中——她又因着心里不痛快、被冒犯戏弄了……屠过几座城?你不晓得么?!”
  “如今的玄门,修行人。虽不说慈悲,但头顶还有个‘不可轻害凡人性命’的第一戒律!便如那浊世间,虽是鸡鸣狗盗强者为尊,但总还有些仁义道德搁在面上,不叫人彻底乱了去!”
  “倘若依着你从前的想法,叫修行人不再绝情弃欲、叫他们投身到红尘当中——你可知这天下将会是怎样可怕的情景?这就是你所谓的,天下人想要的么!?”
  苏玉宋忽然大叫一声:“住口!老匹夫!这些话你说了多少次,难道还说不厌的么!?即便是天下大乱了也好过如今这死气沉沉、正道不彰的模样!大破才能大立!大破才能大立!!大破才能大立!!!”
  他像是发了狂,完全失掉了从容沉稳的气度——大袖一挥,便有明亮的弧光嗡的一声轰到苏生的身上去。
  一时之间室内如同白昼,就连离得近些的杂物都被无形的力量吹开,叮叮当当噼里啪啦地响成一片。苏生身上立即被电蛇缠绕,焦臭味儿瞬间弥漫开来。
  但……也只是这一瞬罢了。
  因为卓幕遮立即叫起来:“你现在就要杀他的么?!”
  苏玉宋这才意识到自己如今面对的可不是什么修行人,也不是什么大妖魔,而只是一个书圣的劫身罢了。虽说能借来神通,本领却终究有限。于是忙收了手。
  但已经晚了些——苏生面目全非,衣物尽毁。体表翻卷起大片大片皮肉来,甚至有的绽开的创口还在冒着青烟。口中出气多进气少,眼见着就不活了。
  卓幕遮便皱眉,叹气:“唉。你如今已是圣人了。怎么还受不得他气?罢了,这便搜了魂去吧。”
  说了这话往袖中一摸,便取出一柄小剑来。
  然而这小剑这叫李云心轻轻地咦了一声。
  他见过不少修行者的飞剑。但总地来说,模样都没什么太过特别之处。有宝气灿然的,有古拙朴素的。可瞧着都晓得并非凡品,乃是神兵。然而卓幕遮这剑,就太奇怪了。
  竟是一柄锈剑。巴掌长短,一指粗细。通体黄褐,凹凸不平。不止锈,还似乎是锈了许久许久。这种东西丢在市井间的路边,除了孩童是绝对不会有旁人正眼瞧的……却被拿在“剑圣”的手上。
  这剑一出手,便并拢了剑诀要做法。但苏玉宋立即拦她:“且慢!现在不能杀。”
  说了这话大步上前,掰开了苏生的嘴。指尖金光一绽,便将什么东西塞入他口中,再猛一磕他的下巴——似乎是将那东西打落肚中了。
  卓幕遮皱起眉:“你给他吃还魂丹!当这是寻常丸药么?终究是要死的人!”
  “还魂丹”这名字真是俗气。可“剑圣”用这样的语气说,足见珍贵异常。
  也的确神异。
  丹药一落肚中,身上的创口立时愈合,李云心隔他五步远,仍能感受到汹涌四溢的灵力。再过三四息的功夫,苏生猛吸一口气——竟真被这丹药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了!
  苏玉宋哼了一声,放开他的脸:“想死可没那么容易。我倒要听听他还有什么道理要说——逃出云山一千年,是不是有了旁的见识。要死……也要他死得心服口服!”
  说了这话,看着却已经没什么心情再同李云心玩你猜我猜的游戏。便携着余威转脸看他:“至于你——如今只问你一件事。你答出来了,今日就暂可不死。答不出,立毙当场!”
  李云心深吸一口气:“你是要问我,如何成了这龙子。”
  苏玉宋断喝:“说!”
  李云心叹了口气:“夺舍。”
  说了这两个字,抬眼看苏玉宋。苏玉宋仍旧严厉地盯着他——在李云心心头一跳、认为这两位伪圣可能同样无法听到与“夺舍”这个词儿有关的信息时,苏玉宋又沉声道:“如何夺舍?!”
  李云心的心便微微一沉。
  于是再叹一口气:“侥幸罢了。我是……夺了龙九的躯壳。”
  说了这话,再看苏玉宋的神色。然而并没有什么异常——仍皱着眉、板着脸,要继续听下去。
  于是他意识到,刘凌似乎并没有将那夜的详情细细说出去。
  刘凌被共济会的人带走,他早已经晓得了。苏玉宋说他们知晓了他在渭城的布置,其中应当就有刘凌的“功劳”——必然是她同共济会说了曾经在渭城里发生过的事,而后共济会的人顺藤摸瓜一路找回去,将他的布置探明了。
  渭城被焚毁之后,他曾与附身睚眦的九公子在真龙降临洞庭的那夜追逐厮杀。一路上,几乎将他从前刻印在城内的符文毁了个七七八八,他本以为,天下已没人瞧得明白了。
  但到底低估了共济会的能量……似乎有内行由那些残余的痕迹反推,将他的手段算了个七七八八。
  然而他们知道了所有的布置,有一件事却是不可能晓得的——要夺舍龙子,得先知道“空”这个概念。
  其实这件事倘若敢去试,是很容易试得出的。但问题在于有能力杀龙子、有能力尝试的人,也不会做这件事——用自己的命去试。这一点……才是关键。
  李云心可以说出许多事然而说出了这件事……
  本来想要留他性命的共济会诸人,可能也会起杀心吧。


第四百八十五章 囚禁
  因为共济会的游魂虽然也会夺舍,可与李云心自白阎君那里得知的手段,却是有本质不同的。共济会的夺舍,是夺躯壳。依着李云心的观察与苏生从前所说——譬如夺去了双圣身躯的游魂,还不能完完全全地发挥这身躯的全部力量。也只是,“穿了一件衣裳”罢了。
  然而他夺舍龙九,却是在龙九身死的基础上,将自己的神魂填进了螭吻的“空”中——这是类似于神位一样的东西,全天下只有龙族才有,俩个巴掌就数得过来。夺舍之后将拥有龙子该有的全部力量、拥有这世界上同境界中最最强横的身躯。
  共济会的这两个游魂说什么六欲劫身……不就只是想要拥有一具自己的身子么?
  一旦得知了这个秘密……岂能还要他占据着螭吻这个“空”!
  所以……他说“夺了龙九的躯壳”。
  而苏玉宋似乎并未对此表示什么异议。这意味着,出于某种原因,刘凌没有说出那夜的详情——李云心杀死龙九之后,九公子的身体便消失了,是没什么“躯壳”可以给他夺的。
  是……他们并未细问。还是说那刘凌,因着李云心将她从洞庭中救出来这件事,还一个情?
  但无论如何,李云心要继续说下去——他微微一顿:“那时候我已走投无路了。龙九缠上了我——那妖魔是没什么道理可以讲的。他欢喜的时候可以逗着我玩,发怒了又会一掌将我击得吐血。伴他如伴虎,我时刻都在生死边缘游走。”
  “偏……刘凌又跑来渭城,也逼我逼得紧。与如今比起来,其实是那时候的情势更加凶险一些——与龙九没道理可讲。与刘凌可以讲道理,然而我也没有资本可讲。”
  “因而我想……与其被他们杀死,倒不如放手一搏了。”李云心眯起眼睛,仿佛沉浸在从前计谋得逞的快感当中,“我自然懂得夺舍的法门。画道当中有这手段——譬如化虚为实,凭空画一个身子出来。从前我座下那三花的身子,便是我以这种手段给它造出来的。”
  “于是我布阵,确保自己神魂不失。又挑动龙九与刘凌争斗。最好的情况是龙九死,我夺了龙九的身子。坏些的情况是刘凌死,我夺她的身子——她虽是女流,然而资质极好,也是上选。最坏的情况……是两人同归于尽,都未留什么在这世上。那么……我便也只好先随意附身一个什么人,慢慢等待时机了。”
  他顿了顿,轻出一口气:“但最后是最好的结果。”
  苏玉宋与卓幕遮一直盯着他看,面上没什么变化。苏生虽活了,可还在昏迷。苏生不说话,苏玉宋便又成为一个冷静沉稳的人。
  李云心言罢,苏玉宋便沉默着踱了两步,似是推敲他所说的是否属实。又或者……李云心所言的“夺舍”,实际上正是他们这些游魂也做得到的,因此也略有些失望。失望,也稍稍生疑。
  如此过十几息的功夫,苏玉宋忽然转头看他:“你夺舍龙九,再借着愿力以这妖魔的身躯成就了真境。”
  “那么此前在野原林中的布置手笔更大,必然是想要再晋一阶——这一次,又要夺舍谁?”
  李云心毫不迟疑地答:“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龙子是真境,七个龙子是玄境,一样可以修妖魔之道。他们八个,随便哪一个都可以。因而我才上云山来——就是为了确保你们知晓龙子的意图,确保你们可以杀死他们。”
  苏玉宋再厉喝:“确保?你怎么肯定我们便要杀死龙子了?”
  李云心一笑:“自然肯定。而且我相信,在你们原本的计划里——杀死一个或者几个龙子这件事,是占据了重要地位的。”
  “从前妖魔与玄门相安无事,是因为不想挑起全面战争。而今全面战争已经开始了——对于共济会的游魂而言,还有什么样的身子……能比龙族的身子好?你们既是喜欢夺舍而活,就必然不会浪费龙子这种大好资源——必然会想方设法地杀了他们而留全尸……穿了去!就像我当初一样!”
  “而我只需要……把握好时机、外加一点点勇气罢了!”
  苏玉宋与卓幕遮对视一眼。然后卓幕遮开口:“那么,你打算如何确保我们定能杀死龙子呢?”
  李云心的脸上略略一喜。卓幕遮问了这话,便似乎意味着他们在一定程度上认可了自己的说法。也意味着……事情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吧。
  于是立即答:“龙族有一个秘密——龙魂不灭。此前被我杀死的龙九魂魄便附到了睚眦的身上。然而这种共存并不成能长久——时间慢慢过去,客人会被主人同化、吸收掉。因此那琴君与睚眦的打算,与你们其实是类似的——”
  “在这场大战中消耗掉尽可能多的妖兵妖将,然后以他们布下的大阵,将那些死掉的亡魂转为愿力,为自己独享。龙族并不在意其他的妖魔,而将其视为可以牺牲的祭品而已。由此——哪怕在战争中败落了,他们也可以拥有玄境巅峰的修为,甚至……杀掉几个兄弟、姐妹,将龙魂集中到一个或者两个人的身上,便有可能以妖魔的身躯,冲击太上忘情的境界!”
  “你们如今该清楚了。这一场旷古未有的战争,实际上除了那些不知情的低阶妖魔、玄门修士之外,余下的诸方势力当中的上位者……没一个是真正在乎这场战争本身的输赢的!所要的要么是亡魂,要么是玄门崩溃的大势!这一场玄门与妖魔之战实际上……只是在分一张肉饼——那些妖魔与修士的血肉!”
  “哈……那些妖魔与修行人,从前将世俗中人当做猪狗、血食。到如今……又岂能想得到自己也成了旁人的血食?”
  他说了这些,便看苏玉宋:“我已经把所有的事都说了出来。你该知道我是真心归附的。龙子还有八个,你们可以随意夺舍哪一个。但应该留着我——从化境巅峰到大成真人境界,我只用了几个月而已。不论你承不承认,如今会中智谋与勇气能同我匹敌的,除了你们两位,再无旁人。”
  “而你们已经有了太上圣人的身子,要我这龙身无用。在你们面前也有两个选择——是为保万全杀死我、除掉一个可观战力。还是……拿出魄力来,赌一赌我是不是的确真心归附,好叫你们在未来的战争中——无论是与玄门还是与……长老们的——更添胜算!”
  苏玉宋的脸色仍未变,但还是沉默。
  但是卓幕遮一笑,将手中的册子抛了,站起身:“魄力?你这种人,还不需要我们拿出什么魄力。”
  说了这话再行走三步去,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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