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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_沁纸花青-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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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死而复生、生而复死,始终能留的一丝性命的福量子,终于在两个真境大妖魔的合击、在这巨大法宝的作用下,魂飞魄散了!
  李云心心中暗喜,长出了一口气。可偏偏面上还得恼怒——他瞪圆了眼睛、看着盘肠公子:“我叫你留人,你倒杀他?!”
  盘肠公子冷冷地一笑:“呵!渭水君叫我留人这几个字,可是说得晚了——小王杀得性起,未来得及收手!”
  李云心勃然作色:“杀得性起?!我看是——这道统的道士没有内应,是怎么潜进殿里的?潜进殿里杀了白散人、被我发现击溃了肉身,你却忙不迭地将他灭了口——你杀他就只是性起的么?!”
  盘肠公子哪里想得到会有人前一刻还在一起杀人,下一刻就血口喷人的?他便微微一愣——这一愣的功夫,李云心却骂得越发起劲了。且欺身上前来,看着竟是要将他给拿下!
  需知李云心可是做惯了恶人的。这地穴中这样多的妖魔,每一个手上都有许多人的性命。可这些妖魔杀人吃人,倒大多是因为本性——在那些猪鹅鸡鸭的眼中,人也是可怕的妖兽恶魔。但要说当真使坏害人,大概那些妖魔加在一起也不是李云心的对手。
  他这恶人当然晓得恶人要先告状——不装得委屈愤怒一些,怎么好人相信他呢!
  不但要委屈,还得透露出有限的事实来,好叫人更信他、也好将可能的破绽盖过去。因而他愤怒地叫:“你这个蠢货,知道你杀的是谁么?!”
  盘肠公子先前同他冷笑,也只是一时的意气。到如今看李云心这副模样,才意识到自己大概当真是杀错了——再回想起李云心那日在殿前格杀人君的样子,心里更是有些畏惧。他知道自己可不是人君的对手!
  因而这一冷静下来,气势就弱了三分。他这一弱,李云心倒是越发卖乖。拿他那神魔身一双铜铃似的可怕金眼瞪着盘肠公子,口中喷吐出灼热的云雾来,声若雷鸣似地怒喝:“你杀的那游魂,乃是共济会潜伏在道统的细作!名叫福量子的!你这蠢货可知道福量子是什么人么!?本君同那福量子数次交手,一直想要活捉他问出共济会的底细,而今好歹有了机会倒叫你给灭了口——你难道也是那共济会的爪牙么?!”
  盘肠公子哪里晓得什么共济会?
  可是听李云心的口气,却觉得他是真的恼了——晓得自己大概当真是坏了他的事。
  心中这一怯,口中就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李云心便恶狠狠道:“你这细作狗贼,既然坏本君的好事——本君也就毙了你!!”
  说了这句话,他猛地扬起了手。
  而这是因为……他感觉到了龙子的气息。
  依着睚眦的说法,从龙大到龙八,几乎个个都需要休眠。可是随便想一想也晓得——不管龙子们有多么强,如果当真是一到了固定的时间就要雷打不动地沉沉睡去,两千年的时间……总会有人觉察端倪,总会有人对这个弱点下手的吧!
  所以李云心觉得,沉眠或许有之。但未必是一定不可控的。譬如说人每天晚上都要睡觉,可特殊情况的时候——譬如自己的老巢都要被人一锅端了——难道就不能连着熬上一两个通宵了么?
  这自然只是他的猜想。但他觉得自己这猜想,是可能接近事实的。到了而今,他的猜想似乎是被证实了。
  就在他的手臂携着风雷之势、即将轰向盘肠公子的一刹那,琴君出现在了走廊的尽头。他扬声道:“九弟稍安勿躁!”
  随后这玄境巅峰的龙子微微一扬手,李云心与盘肠公子之间的距离就似乎在一瞬间变得无限大——他那手臂尽管猛轰下去,但无论如何也击不到那蟹精了!
  这……大概是便是玄境才能触摸得到的、改变天地法则的神通了吧。
  李云心要等的,就是龙子出面——琴君或者通天君。倘若这两位迟迟不露面,他还可以同这盘肠公子战上个把个时辰,直到他们醒来为止。
  到这时候,他脸上的怒意可没有散去。虽收了手,却抬头直视那琴君:“琴君要管这件事?要管就管吧!但要这蠢货好好说一说——我叫他手下留人,怎么他就给杀了?!”
  说了这话摇身一晃,重现出了人身。但脸上仍有怒容,抬手指一指殿外:“这外面,一群蠢货,脑子里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上万的妖魔营盘,给一个真境的道士闯进来?!”
  再指盘肠公子:“这里面——这种货色,还说是头脑聪明的,也是蠢笨如猪狗的玩意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那盘肠公子听了他的话,脸上顿时露出怒色,正要张嘴。却见李云心往身后一指:“白散人——琴君你那白散人,已被这道士杀了!琴君想要弄明白为什么、如何杀了的,就去问他吧!”
  他所说的“他”,指的自然是盘肠公子。此刻蟹精才意识到……被他击杀了的那道士的魂魄,可是干掉了琴君最爱的面首。倘若是他将那道士肉身击溃也就罢了,但偏是李云心击溃他肉身,叫自己打散了他魂魄——这可是典型地出了力,却不讨好。
  想到了这一层,这蟹精哪里还有心思发怒?倒是更怕玄境巅峰的大妖魔,一把将他活撕了!
  他畏畏缩缩地转头去看琴君,结果却发现……这琴君的脸上并没什么怒意。
  就仿佛死掉的不是白散人,而仅仅是个无关紧要的仆役、妖兵,或者……是个宠物罢了。
  玄境的超级大妖魔,慢慢穿过走廊,走到福量子的肉身尸体前。然后她脸色平静地瞧了瞧,又略转脸看李云心:“九弟一击杀死了他?”
  李云心似乎还沉浸在怒意中,忿忿不平道:“是一击。但琴君也不消问我是如何做到的——我自有我的办法。”
  他这说法倒是合情合理。妖魔又不是修士。倘若是修士显露了什么不为尊长所知的奇特本领,或许还会担心他们学了邪门歪道的东西。可在妖魔这里,有什么本事都是自家的手段。除非是生死相斗的仇敌,否则断无逼问别人家保命法门的道理。
  琴君并不在意他的态度,只点了点头。又移步,去看白散人。
  白散人也是被一击毙命。而眼下,他的亡魂还在尸身上徘徊不去,口中仍旧念着“如何死了、如何死了”那些话。
  琴君微微眯起眼睛,盯着白散人的亡魂看了一会儿。她这时候的表情郑重严肃,与之前在书房中言笑晏晏的模样全然不同,倒是更符合他“少龙主”的身份。如此看了一会儿,也晓得这魂魄神志伤得太重,已是问不出什么了。
  寻常人死了神魂就受损,修成鬼修。而鬼修再死了,那本就残破不堪的神魂伤上加伤。还能留得下来,已经是天地的造化了。
  这时候李云心距他近,看得到他的脸色。
  照理说“脸色好不好”这说法该是指人。人总有个头疼脑热、生些小病的时候,因而脸色不好。可妖魔哪里会生病呢。然后李云心却意识到,琴君的脸上泛着惨白——就好像受了重创一般。
  也许是他强从沉眠当中清醒过来的副作用吧……
  如此过了一会儿,琴君似是笑了笑:“这道士也是有些手段。白散人……也有两千年的道行了。”
  说了这话,他略沉默一会儿。然后轻轻抬起手、一挥。
  那白散人的残魂,便立时如烟雾做的一般,袅袅散去了。
  然后她看李云心:“就是九弟你,也很难在这样的距离上,将他一击格毙的。但九弟是怎么发现的他?”
  李云心深吸一口气,略微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眯起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盘肠公子,不情不愿地说:“我晚间出来走动。为什么走动……琴君也不要问了吧。而后才觉察到异常——共济会的人修行的法门很特别,道剑双修。我同他们打过不少交道,所以对他们的气息很敏感。自然也有……对付他们的法子。”
  他这话里没几句真话,还有两处语焉不详。可倘若想要叫人信,也就非得是虚虚实实不可——李云心以智谋见长,没人会相信他用这种漏洞百出的借口作托辞。


第三百七十二章 溜之大吉
  “本以为这次终于把他给捉到、能好生问一问共济会的事——结果被他坏了好事。”李云心盯着盘肠公子恶狠狠地再瞪一眼,才微微叹口气,自己摇摇头,“好吧。算是这个蠢物,自己也不晓得自己在做什么。白白失掉大好的机会。但是琴君——”
  他转头看着琴君:“这意味着玄门和共济会的人都找上了门。我下午提过的事情,要加紧了。”
  琴君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在李云心这里,他觉得琴君应该是在做一个抉择。
  倘若他是琴君的话,可不会这样轻易地相信自己。但问题是人生在世,又有多少事是真地相信了、才去做的呢?
  很多事情不必事事清楚——人间的帝王也未必不晓得治下的臣子哪些个是贪赃枉法之辈。但倘若那臣子有用、是个能吏,那么“贪赃枉法”这件事就成了细枝末节。大家脸面上漂亮谁都不戳穿,也就揭过去了。
  在琴君这里,纵然晓得他许多的话都只是托辞,或者心中有犹疑。但如果觉得自己将来能做到的事情的价值远大于另外一些东西……也就不会计较了吧。
  李云心认为琴君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应该晓得这一点——琴君与睚眦都不是那些喜怒无常的蠢笨妖魔,他们的思维模式,其实是像人一些的。
  他只需要“一段时间”就好——捱过眼下这危局,他自有其他的办法。
  如此,廊中安安静静地过了半炷香的功夫。
  然后琴君开口道:“好。你急的话,就去做吧。但九弟要记得——”
  他和和气气地对李云心说:“倘若去了玄门,不要久留。我会很担心你的安危,因此给你半月的时间。再过半月,云山就要落在通天湖——那时候无论你事情成与不成,都要回来。”
  他对李云心笑了笑:“我在你头脑里种下的那团妖力,大概这世上,如今已经无人能解了。纵是能,也非数月或者数年之功。我想呢,依着你的聪明才智,倘若再过上半月的功夫你还不回来,那么大概就是被玄门的人胁迫、没法子走动了。”
  “再依着你的聪明才智呢,如果到了这样的地步,那么情势断然已是坏得无以复加。那么……为了不叫九弟你受辱。到那时候,你头脑中的妖力就会爆开。九弟,也要身死。魂魄,也要受损。”
  琴君顿了顿,又说道:“我听说九弟在渭城用百万的阴魂成阵。这样的本领和手笔……大概都不是这世上的人能做得到的。思来想去,或许唯有两位阎君能有这样的手段。九弟……也许机缘巧合,得阎君的青眼了吧。”
  “但阎君……也并不如何可怕。”琴君微微上前一步,走到李云心的身前,认真地看着他,“倘若九弟是被我杀死的,阎君也没法子保你的魂魄不损。到那时候纵有办法成鬼修……九弟也该晓得,那都不是如今的你、全是两人了。”
  “因此玄门的那些道士死后才不愿做鬼修、做阴神的。”琴君停了一会儿,似是要李云心好好地消化他这些话。然后才道:“小弟可晓得了?”
  李云心点头:“我晓得了。”
  到这时候他的脸色平静,已不像方才那么愤怒了。
  刚才愤怒……是作给琴君看的。但如今听他这一番话,便晓得他已经起了很重的疑心。因而此前只说在自己的头脑里种下妖力,到如今却又限定了十五日,且拿出黑白阎君的事情来说。
  几乎算是赤裸裸的威胁吧。李云心觉得,哪怕自己在十五日之内回来了,也不会好过。
  不过夜里来见九公子、乃至之前跑到睚眦的巢穴里这些事,他做得都很随心——他事先就知道,这些事的风险极大,哪一桩都有可能出岔子。
  甚至于在一刻钟之前,他还做好了琴君抬手将自己劈了的心理准备。但如今看,似乎道统那边的情况对于琴君而言的确是很重要的信息,他们希望自己往那边走一趟。走了那一趟,回来了再算总账——
  李云心忽然笑了一声。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一个凶险的当口儿,想起前世的时候。那个老头子会在快过年的时候说,先让你淘——过完年再算账。但之后都并没有算过什么“账”。既然那人都不能同他算账,他又哪里会乖乖由着别人来算……
  他之所以这些日子做事这么出格大胆是因为……
  他如今最不怕的就是死了。他还有一张牌。
  琴君用这事威胁他,甚至还不如用白云心和红娘子威胁他。
  不过事到如今虽没说破,可聪明人都晓得,实际上已经是实实在在地撕破了表面上那张微笑着的脸。
  ——琴君晓得他李云心在这殿内搞出了事。也晓得白散人的死或许同那福量子有关,或许同李云心有关。
  ——李云心也晓得琴君不想再做什么好哥哥,也以死威胁他、不再对他放纵了。
  但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于是他深吸一口气,抬眼看琴君:“既然如此,我要带走白云心与红娘子。依着琴君的通天本领,日后倘若有心要找她们,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但眼下——就在十几天之前——我实则是为了救她们才来了这里。”
  “如今我在琴君的手上,我用我来换她们。”
  琴君听了他的话,轻轻地“啊”了一声。然后摇摇头疑惑地问:“九弟是当真喜欢那两个女孩儿?”
  她不说“女妖”,也不说“妖女”,偏要说女孩儿。可说这话时候的神态语气也没什么违和之处,就好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但这偏偏就是最违和的地方了。
  李云心也摇头:“并不算是吧。琴君知道我也修道法。修道法就总要忘情渡劫。我答应过其中一个一件事,另一个则三番两次地救我。这种事情,我要修道怎么能放得下。所以也是为我自己罢了。”
  琴君便了然地点点头:“啊……因此。”
  又转脸看地上的白散人尸身:“我倒是懂的。漫说是救你的性命。就是当着猫儿狗儿一般放在身边养了个一两千年,也是有感情。倘若被什么人害了……也总要有个说法的。”
  他停了一会儿:“那么就带着走吧。”
  得了他这句话,李云心立即笑了笑:“好。此事就由琴君做主了。”
  他说完这话转身便走,琴君也未停留,亦往自己房中去。一干妖仆妖兵自然说不了什么,但那盘肠公子却是在一边看得呆、听得傻了——这样大的一件事,竟然是这么个结果么?
  那白散人死了,就白死了么?那李云心说了一番鬼话,琴君竟信了么?!
  他百思不得其解,可又怎么敢去问琴君?到这时候他还觉得,或许那李云心说的一番话琴君是真信了——也许自己将脑袋伸过去,就要被扭下来。
  这盘肠公子在原地呆呆地站着,头脑里成了一团乱麻暂且不提,只说李云心一离开这走廊,就直往红娘子与白云心的房中去了。
  她们的房门前没什么人把守——因为门上有禁制。可李云心眼下紧着脚步走过来,一到门前站住,便抬手在门上虚虚地画了几下子。然后一脚将门踹开了。
  他之前在睚眦的房门上捣鬼,得足足需要一刻钟的时间,小心翼翼。但那是因为他得做得不留痕迹,好不被发现。
  然而到了这时候他已经打定主意,才不管什么留不留痕迹。门被他踹开,就看见那白云心、红娘子、小壳儿皆一脸警惕地站起身。待看见是李云心才微微皱眉:“你——”
  李云心便站定了,用不疾不徐的语气沉声道:“现在马上跟我走。”
  白云心眨了眨眼:“走?怎么了?往哪里走?”
  现在本不该是废话的时候。可李云心前生最最痛恨的就是那些一到了危急时刻什么都不说、只知道反反复复地说一句“以后我会跟你解释”然后叫两个人叨叨咕咕闹一路、状况百出的家伙。
  他觉得有说那很多句“以后我会跟你解释”的时间,早将事情讲明了。
  于是他就站在门口、用了十几息的功夫,将此前发生的事情简略却不简单地说了一遍。末了,再沉声道:“现在你知道了——马上跟我走。”
  白云心已经紧皱了眉。先看看红娘子:“这些天你没过来,你不晓得情况,但我是知道的。如今听你说了,我也能猜到原因了——这小鱼精越发浑浑噩噩,只怕是也像那九公子一样,神志慢慢被体内的龙魂给消磨了!”
  然后又看李云心:“要带着她的话,怎么走?我们一走,那龙大马上就晓得你是可以破这殿中禁制的——自然也知道白散人是你杀的福量子也是你杀的、你当即就暴露了呀!”
  李云心在门口踱了一步,转头看他:“哈,暴露?你以为他是傻子么?我说的话他也只信了三四分而已。而我之所以说那些鬼话也就是为了让他信这三四分——好让他给自己一个借口。他因为觉得我还有利用的价值、再因着那借口,可以将我的死期延到十几天之后。所以我们现在从这里走出去,他也只能冷冷一笑跟自己说果然如此。”
  “可是如果等那睚眦再醒过来了、从琴君那里听了今晚的事情,当即就要知道我是去找九公子、也会知道九公子可能同我说什么——刚才九公子告诉我、他们的记忆是在慢慢渗透消磨的!到那时候他晓得原来我可以不留痕迹地在这殿里走来走里如入无人之境,那才是真的要玩儿完。”
  李云心说完这些话,一摊手:“所以说,最后问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就开溜了。”
  白云心同小壳儿对视一眼。
  “走。”
  四人走到门前的时候,门口已经布上了值夜的妖兵。刚才这殿里出了大事,于是这些妖兵仆役便不能再如以往那样轻松了。
  门前一左一右,站立了两个兽头的彪形大汉,看着甚是威武雄壮。可他们见了这四人,却是眼睛滴溜溜地一转,然后就圆圆地瞪着——直视着对方,仿佛压根瞧不见李云心从他们面前走过一般。
  要晓得这些妖兵不过是意境、虚境的修为罢了。不说李云心、白云心这样的大妖魔,就是小壳儿、红娘子这样的化境妖魔,于他们而言也是抬起手便能将其拍死的大人物。又兼这些日子李云心常在殿中走来走去,哪一个不晓得他呢?到这时候先听说龙九与龙大似乎是起了些争执,而后眼前龙九又要带着人走掉了——
  凡是想要留一条性命的,谁敢阻拦呢?
  或许大妖魔心情稍稍不好,随手就杀了——这龙九渭水君在殿前杀死了人君大妖,他们家的通天君可也什么都没有说!
  于是这四人便一直走到了大殿的白玉阶上。往常到这里,还是可以走出去。但刚刚下台阶便会眼前一花,又重回台上了。但如今李云心站定了,抬手从袖中取了法笔,便在虚空里、如同横刀猛劈一般地狠狠一斩!
  这一斩之间他的笔尖微颤,不晓得经历了多少变化、调转了多少气机。随后也不见有什么光亮、变化。倒是耳畔似乎传来轻轻的、“啵”的一声。仿佛有一个巨大的气泡破裂了。
  于是李云心迈步走了出去——他走了十三步,站到了白玉台阶下粗粝的土地上。
  然后他转头,看阶上的三人:“来。”
  便是在看这一眼的功夫,他还看到这宫殿的二层……似乎那琴君正在从窗内看他。神色平淡,仿佛李云心可以自己破禁制走出大殿这件事他果真早已料到了,而今只不过是平静地看自己的猜想成真罢了。
  李云心便同他对视了一会儿,然后移开目光。
  他原本是打算,往远处看——看那些妖王的营盘。此前在殿上他与妖王们相处得不算融洽,因而并不打算从他们的大营里穿过去。他觉得最好御空、直接出这关元地穴。
  可他的目光还没有转到营盘那个方向,只是往这宫殿的后方扫了一眼之后……
  便陡然停住、再也挪不开眼神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骸骨
  因为他看到了……骸骨。
  一具,无比巨大的骸骨。
  他刚进这关元地穴、走到这宫殿前的时候,殿后还是一片黑暗。空间隐没在这片黑暗中,不晓得往四下里延伸出去多远。
  但而今,巨大的枯骨填满了那空间。就与李云心在陷空山的无底洞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他一进入这地穴中便觉得眼熟,到如今他终于晓得是哪里眼熟了。这分明就是,另一个无底洞!
  现在枯骨巨大的头颅低垂着,像从前那样凝视着小小的李云心。这营地中最高大的妖魔也不及他的一根手指长,似乎倘若他活着、他动起来,只需要一口气,便可以将这些妖魔屠戮殆尽!
  这玩意儿……哪里来的?!
  李云心深吸了一口气。这东西,是从前画圣也很忌惮的存在吧?因而才会叫邪王镇守陷空山、又用了八珍古卷之一去镇压他。如今琴君说“去陷空山办了些事”,似乎指的就是这玩意!
  ——他是怎么把它弄过来的??
  李云心亲眼见了这东西一口吞吃掉邪王的魂魄,难道琴君有法子操纵它、并且带着它从余国的陷空山,千里迢迢地、跨越了庆国,一直到了业国来么?
  难道道统与剑宗就没有发现它?
  眼前这一幕叫他愣了三息的功夫,然后又转头去看琴君。但这时候龙大已从窗后消失了。
  白云心与红娘子随后从阶上走下来。只是红娘子神智越发地不清醒,眼下走路都需要小壳儿去搀扶。李云心觉得,他或许有必要看看玉简中是不是有什么袖里乾坤之术。道统的人几乎都会这手段,将人或物卷入袖中携带,方便得很。但这些都是后话,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骸骨——
  在陷空山的时候,骸骨的两条手臂被铁索吊起,跪在地上。而今铁索没了,它却是两条手臂撑着、盘坐在地上,仿佛若有所思。
  他微微皱眉。这骸骨令他感到很不自在。在它面前,自己就像是渺小懵懂的野兽。琴君……就要用这东西去对付道统与剑宗的人么?倘若这东西吸收了太多了魂魄,又会怎么样?
  他一直忘不了在陷空山无底洞中的那一幕——骸骨上有细若游丝的、金属一般的肌肉游走。那情景实在诡异。
  这种不自在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以至于李云心深吸一口气:“我们走。从天上走。”
  说了这句话他在黑暗里腾空而去,先升到了这洞穴的顶端,然后直往出口去。他想要尽快摆脱那巨大骸骨带给他的不安感。
  结果倒是意外地顺利。今夜事情来得突然去的也突然。地下营盘里的妖魔们有半数呼呼睡去。没睡去的,也不会在天上逗留。洞口倒是有守卫明哨。但无论这些守卫认不认得李云心——见是个从里面腾空而起的大妖魔,自是不敢问。
  由此,这四妖贴着地面疾飞出一百里的路程,才在一处莽莽苍苍的山岭上落下了。
  但此地,还是在漫卷山中。甚至远未到漫卷群山的外围。然而考虑到眼下妖魔与玄门正对峙,地上都不晓得有多少双眼睛正警惕地看着天上的情况。这时候还要飞来飞去,倒好比在战阵上穿了鲜艳的彩衣,大喊着“快来看我”了。
  这时候仍是夜晚。秋日的凉风在茂密的林中掠过,干枯的树叶哗哗作响。他们落在一个崖头,乃是一整片的大青石。往后便可钻入林中,往前的话——崖下是一条曲曲折折的小径,或许是从前居住在林中的人踩出来的,亦有可能是商队的行迹。
  天上月明星稀,四处黑影重重。可李云心站在这里被风一吹,却觉得呼吸畅快自在了许多——与他在殿中的时候比。
  他便转过身对白云心说:“就此别过吧。我还要往道统那里去。”
  白云心的眼眸在黑暗中闪闪发亮。她看着李云心:“我们没什么地方可以去。”
  又看红娘子:“你既然是为了救她来,现在怎么能不再管了呢?她也许很快就被消磨干净了。”
  “我不是为了救她来。”李云心沉吟了一会儿,平静地说。他说了这句话,红娘子却仍略显茫然地站立着、看着李云心。似乎只晓得他说了话,却不晓得他究竟说了什么。
  “我是为了我自己来。现在也要为了我自己走。”他看着红娘子,“而且我往道统这么一走,可能会死掉。你们跟着我也好不了。我更是……不习惯什么团队,更喜欢独行。”
  白云心歪着头看看他:“那么你告诉我一个地方,我们就往那里去。”
  李云心皱起了眉,往后退一步去,便站到了石崖的边缘:“你想做什么?我不能给你什么——如今我连自己都难保全。你是大妖,也不是人间的女子。萍水相逢好聚好散,没必要牵连不清。”
  白云心听他这话也不气。只在林涛中笑了笑:“我行走世间这么久,遇到旁的妖魔和人都一样。要么我害他要么他害我。只有你似乎并不很想害我——我就是喜欢和你待在一起罢了。”
  李云心愣了愣,然后惊讶地看着她:“你……是不是疯了?”
  “我可是在渭城算计了你。况且你也清楚,妖与妖之间——一旦结合了,女妖就要死!”
  “啊。”白云心又笑了笑,很有兴趣地看李云心,“我只想和你做朋友。你不想有一个朋友吗?我没有过朋友,所以觉得很有趣。而且你要知道……”
  她向前走了一步,迫近李云心。然后如同两人第一次见面的那样子,忽然在他的身上深深地嗅了一下子,柔软的发丝掠过了他的脖颈:“我当初追龙小九,是追着玩,并不是真要吃他。只是他却吓着了。因为我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呀——其实龙族的,我都喜欢。”
  “你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一夜,还记得他是怎么跑掉的么。听到了天上有雷声——是我追到他了而已。你说,这算不算我们的缘果——我早就救过你。”
  “现在你是龙族,又对我好。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此时明月当空。被如水的月光洒了一地的崖头,白衣的女子迫近白衣的男子,他们的衣裳在秋风里飞扬,看着很有些意境。
  然而下一刻,李云心却忽然起了身,在夜空里划过一道弧线,远远地落在对面的崖上去了。
  他皱眉盯着白云心,遥遥地看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不要跟着我。你……”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轻出一口气:“你往东走吧。如果我之后还活着,我也要往东走。”
  说完这话他看了一眼红娘子。嘴唇动了动,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飞身直掠进了身后的林中。
  待李云心的身影彻底消失了,白云心才轻出一口气。站了一会儿,转头看小壳儿、嗔怒道:“倒是把他吓走了!你这法子,一点都不管用!”
  小壳儿盯着李云心“逃走”的方向看了一会儿,委屈道:“……我哪里知道他是头不解风情的呆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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