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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一梦入轮回-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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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矮个红衣和尚貌似很是惧怕,连忙应声称是,一刻未敢停留,便压着二人继续向后走。
    后院倒是颇有些寂静,依山而建的一排单层小屋,似乎是厨房与柴房。
    走到近前,那矮个红衣和尚对风疏竹二人道:“算你们运气,二当家的要做画像,才不必做劳工,你们就在此等候召唤吧。”
    风疏竹闻言,装作无知,上前笑道:“敢问佛爷,这二当家的是要为何人做画像?”
    矮个红衣和尚头瞄了眼风疏竹,一摇晃脑袋道:“自然是画我们三位当家的,不光要画成三佛同奉,还要画五百护法。”
    风疏竹闻言,略一迟疑道:“这画三位当家的确实重要,但小生不明,这五百护法做何解释。”
    矮个红衣和尚怪眼一翻,嗔道:“就是我们所有师兄弟啊。”
    风疏竹一惊,道:“佛爷此间的师兄弟有五百人之巨?”
    矮个红衣和尚白了风疏竹一眼,道:“目前不过百人,但慢慢会多起来,后半生你就在此安心作画吧。”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风疏竹闻言微微点点头,见那矮个红衣和尚脖子一扬,接着道:“佛爷我还有要事在身,你二人就乖乖在此等候召唤。”说完转身要走,但马上又停了下来,上下扫了二人一眼,低声叮嘱道:“寺内不比山下,你二人不可随意走动,否则惹了杀人之祸,休怪佛爷没提醒。”
    风疏竹与相师闻言做惧怕状,连连点头称是。
    矮个红衣和尚见了,似乎才放下心来,不屑地哼了一声,方转身离去。
    风疏竹目送矮个红衣和尚走后,转身一回头,却见到那相师老者闭着眼睛,手持竹签筒不住在摇晃,口中还念念有词。一会不到掉出一支灵签,相师老者忙俯身拾起口中念叨:
    今忆他年运滞时, 兄弟反目两相离。
    待到青螺归来后,月盛竹萧金满庭。
    相师拿着灵签眉头紧锁,一句句念了出来,当念到“金满庭”时,登时眉开眼笑,拿着灵签递给风疏竹道:“老朽就说此间大有财运可得,现在祖师灵签再次指引,看来这次是要走大运喽。”说完闭目望空礼拜起来。
    风疏竹扫了眼那灵签,脸上隐忍不笑道:“不知老伯是何门何派,这灵签又是何人所授?”
    那相师好似未听到一样,仍是闭目望空喃喃有词,稍后才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眼风疏竹道:“你这后生,实在是孤陋寡闻,实不相瞒,老朽乃灵山易卦料事如神万无一失派第二代掌门人易丁甲是也。”说完捋着长须,然然自得。
    风疏竹心中觉得好笑,但仍然恭声道:“原来是易丁甲老前辈,晚生见礼了。”
    那相师一派自得神气,颇有些托大之意,一摆手道:“免礼,免礼。”言罢,又偷瞄了风疏竹一眼,似是突然想起什么事一样,眼珠一转道:“老朽观此间煞气异常凶猛,公子身处危地,何不让老朽为你算上一卦,也好趋吉避凶。”
    风疏竹微微一笑道:“那就有劳老伯了。”
    易丁甲闻言,脸上已是难以掩饰内心的欢喜,便装模作样地端详了风疏竹片刻,闭上双眼,掐指推算起来,过了好一会,才睁开眼睛道:“公子此间却有灾祸临身,”说着抬眼看了下风疏竹,见对方没有什么表情,又继续道:“不如公子写下八字,老朽为你细细推算一番,如何?”说着从随身褡裢里取出纸笔。
    风疏竹又微微一笑,默默不语,持笔便在纸上写了起来,写好后将纸稍稍一折,与毛笔一同递了过去。
    易丁甲正要打开看,闻听身后有人高声喝道:“你们两人在此倒弄什么,要开饭了,速速随佛爷我来。”
    二人转身寻声,见是矮个红衣和尚沉着脸站在殿门外喊叫,易丁甲慌忙将纸条收好,低声道了句:“快,快,在叫我们了。”随即疾步走过去。
    二人跟在矮个红衣和尚身后,穿过廊亭走到一座未完工的大殿前,那矮个红衣和尚抬手一指道:“此殿为二当家的伏虎殿,以后你二人就来此吃饭,吃完到前殿去找佛爷,佛爷有话要问。”
    二人连连称是,说完矮个红衣和尚怪眼一翻,扫了二人一眼,转身去了前殿。
    风疏竹与易丁甲来到伏虎殿内,见有一壮汉生得一脸横肉,一副短衣短裤打扮正在为众劳工分发碗筷,见二人排队走过来,白了一眼,没好气地道:“新来的吧。”不待二人回答,便又道:“新来的要等所有人吃完,才许吃饭!”
    闻言,易丁甲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要上前理论,却被风疏竹拉了下衣衫,示意不可多事,又转头见那壮汉眉毛一竖,眼睛一瞪,似凶神恶煞一般,便哑然禁声,随着风疏竹站到一旁去等候。
    那壮汉嘴一撇,一副鄙视的眼神打量了下易丁甲,见其如此知趣,才继续为后面的人打饭。
    风疏竹站在一旁留意起来,这伏虎殿内用餐的多为木匠手艺之人,约有二十人左右,个个打好饭后寻了个坐处,端起碗筷便默默吃起来,未见一人说话,每个人都是一副疲惫神情。
    不待众人吃完,殿外走来一监工红衣和尚,站在门口,一甩皮鞭,“啪”地一声打在青石地面上,嘶声断喝道:“上工!”
    众人闻言,也不敢多言,甚至不敢多看一眼,纷纷起身默默地送回碗筷,拖着疲惫的身子,又开始劳作。
    易丁甲见众人已用完餐,便走过去向那壮汉讨要碗筷,哪知道那壮汉双眼一瞪,指着饭桶道:“你是老糊涂了,还是眼睛瞎,没见已经没饭了。”
    易丁甲一听,揉了揉眼睛,脖子往前一伸,也指着饭桶气道:“这里明明还有许多饭菜啊!”
    那壮汉上期一把揪住易丁甲衣襟,恶狠狠地道:“老子说没有就没有,要饭菜没有,拳头你吃不吃。”说着举起沙包大的拳头在晃了晃。
    吓得易丁甲赶紧闭上眼睛,一副坐以待毙模样。
    这时只见一红衣和尚走进殿内,对着二人高声喝道:“你们在聒噪什么,赶快上工。”
    那壮汉闻言,马上松开易丁甲,满脸堆笑道:“佛爷,这老头新来的,未做工却来讨饭。”
    那红衣和尚瞄了一眼易丁甲,道:“不做工不许吃饭,赶快去上工,否则佛爷鞭子不认人。”说着一甩手中长鞭,“啪”一声打在易丁甲脚下的地面上,留下一道青白色的鞭痕。
    吓得易丁甲浑身一抖,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好像被钉住了一样。
    这时,又听殿外传来一声:“你二人为何不来前殿寻我,在此聒噪何事?”
    众人寻声转身,见是矮个红衣和尚,正边说着边走进伏虎殿内。
    易丁甲如见了救星一样,慌忙上前,道:“佛爷有所不知,这莽汉不与我二人饭食,还催促我二人去上工。”
    矮个红衣和尚闻言,怪眼一翻,扫了一眼那壮汉,对易丁甲道:“上什么工?二当家的命你二人在此等候,暂且不必做其他事,速随我来,有话要问。”说完转身便走。
    那壮汉闻言,一脸惊悚表情,额上冷汗涔涔冒出,看了眼那监工的红衣和尚,不知所措。
    那监工红衣和尚怒视了他一眼,嗔道:“看什么看,还不赶快收拾碗筷去!”说完也不顾他人,兀自走了出去。
    易丁甲白了那壮汉一眼,哼了一声,也便随风疏竹追矮个红衣和尚去了。
    到了前殿,矮个红衣和尚扫了二人一眼,傲慢地道:“你二人可都会丹青作画?”
    风疏竹点头称是,易丁甲却眨了眨眼睛,好似没听到一样,默默不语。
    矮个红衣和尚发觉有异,走了过来,又问易丁甲道:“你呢?老头。”
    易丁甲闻声,吞吞吐吐半晌,方低声道:“老朽,老朽多年前曾作画,但……如今年岁……,”说到后面已是听不清楚。
    矮个红衣和尚怪眼一翻,略一沉思,恍然大悟道:“噢,看样子,你是不会作画,那不必多说,去做劳工吧。”
    闻言,吓得易丁甲面色惨白,双唇不住颤抖起来,几次想要开口,却支支吾吾半晌也未说出什么。
    那矮个红衣和尚正要再说什么,只听一旁的风疏竹道:“禀告佛爷,这老伯虽说作画生疏,但小生见过其字,却有一翻笔走龙蛇之意境,这作画也需题字,再者,作画时也需有人配料研磨,粗人是做不来的。”
    矮个红衣和尚一听,怪眼一翻,又打量了易丁甲两眼,怪声怪气地道:“你会写字?”
    易丁甲此时如释重负,似乎说话也有了几分底气,忙道:“会的,会的。”
    矮个红衣和尚寻思片刻又道:“为以防万一,佛爷我现在就命你二人为我做一副画像。说着抬手一指,只见殿内书案上的笔墨纸砚一一俱全,并仔细观察起二人神色来。
    风疏竹并未言语,而是面色平静地走了过去,易丁甲也垂着手跟了过去。
    风疏竹铺开宣纸,命易丁甲站在一旁研墨,持笔抬头端详起矮个红衣和尚来,片刻后一卷袖袍,弯下身子,眉头微皱,笔尖轻轻落在纸上,开始全神贯注地作起画来。
    那矮个红衣和尚心生疑惑,站在远处伸长脖子张大了嘴往里面观看,只因他发现风疏竹只是端详了自己片刻后,便再未抬眼。
    只见风疏竹在宣纸上又画了寥寥数笔,端起书案上的茶碗,喝了一口茶水,用力向画上一喷,直起腰来观赏了片刻后,微微点点头,似乎极其满意一般,而一旁的易丁甲早已惊讶地忘记了研墨,一副惊呆模样。
    矮个红衣和尚见此,再也装不下去,一副急不可耐模样,快步走上前去,阴阳怪气地道:“佛爷我说……”,一句话未说完,目光已变作惊呆,停留在画上再也移不开了。
    但见宣纸之上,自己身着大红僧袍,坦胸敞怀,头顶火云,双目圆瞪似怒目金刚,手持弯刀寒芒森森,脚踩地狱红莲,活脱脱一邪神降世临凡,不仅容貌画得栩栩如生,这幅威武异常的神态,更是几跃纸上,令矮个和尚爱不释手,如身临其境,飘飘然忘乎所以。
    半晌,矮个红衣和尚才回过神来,伸手拿起画来,又赏玩许久,口口连连叫好,风疏竹在一旁面露笑意,默默不语。
    “我这就拿去给二当家的看,你二人先回后院柴房去,待我召唤。”矮个和尚欢喜异常,似乎已经忘记了自称“佛爷”,说完卷起画来,快步走了出去。
    见矮个红衣和尚远去的背影,易丁甲深深叹了口气,如释重负,对风疏竹一拱手道:“今日多谢公子美言,老朽得以暂且偷生。”
    风疏竹微微一笑道:“老伯言重了,些许小事,何足言谢。”
    易丁甲闻言,眼生赞叹之色,道:“公子厚施薄报,真乃君子也,他日必得福报,高中状元。”
    风疏竹开怀一笑,望了望殿外道:“老伯,天色不早了,不如我们同回后院吧,免生麻烦。”
    易丁甲微微点头,二人收好笔墨,一同走回后院柴房,一路上工匠敲打制作之声,监工喝骂之声不绝于耳。
    原来这后院为两间柴房,三间厨房,虽已建好,但不知是何原因,却仍未使用。那易丁甲言明自己熟睡之时鼾声如雷,怕吵到风疏竹,便提议二人分睡两间柴房,互不干扰,风疏竹点头允诺。
    易丁甲便选了最外侧一间柴房,与风疏竹道别后,便急匆匆进了屋,转身又望望窗外,见无人跟来,方自随身褡裢中取出一个小罗盘,如果仔细看去,这小罗盘与寻常罗盘略有区别,便是盘中无指针,而是雕刻着一只眼睛。
    只见易丁甲盘膝而坐端平罗盘,闭起眼睛,口中念念有词。片刻之后,那罗盘中的眼睛居然飘浮起来,一张一合,极其诡异,透过那只眼睛依稀可见一处大殿,外面有十数名红衣和尚明火执仗,来回走动着,看上去极是机密所在。
    看到此处,易丁甲微微一笑,合上罗盘,望着窗外的天色,静下心来,反倒不急不忙,似是在等天黑。
    易丁甲无意中摸到袖口内的一张叠纸,想起风疏竹所写的八字,便好奇地取出打开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不宜外出”四个字。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易丁甲皱眉回忆片刻,猛然想起多日前石门镇落水那一幕,遂长大了嘴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但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罗盘,又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彷如举棋不定一般,此时又见窗外夜色已降临,转了转眼珠,最终还是收起罗盘,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来。
    易丁甲观察下外面的情况,见无动静,又来到隔壁风疏竹所住的屋檐下,蹲下身来,舔了舔手指,轻轻将窗纸捅破,向里面一看,却见风疏竹闭目养神,毫无异样,遂点点头,又蹑手蹑脚地弯着身子,向伏虎殿方向走去,而屋内的风疏竹也缓缓睁开眼睛,微微一笑,点了下头,身形一晃便消失了。
    到了伏虎殿外,易丁甲弯着腰踮着脚尖还未走几步,便听身后一声断喝:“何人在此,鬼鬼祟祟。”。
    易丁甲心头一惊,扭头一看是白日里伏虎殿的监工红衣和尚,一手持火把,一手拎着弯刀,怒目看过来。
    易丁甲先是一愣,随即笑脸相迎,走上前道:“呦,原来是佛爷您啊,老朽是白日矮个佛爷请来为二当家的作画的。”边说着边比划下矮个和尚的身高。
    那红衣和尚闻言,走近几步,抬了抬火把,照了照易丁甲的脸,辨认片刻,方道:“原来是你,深夜不在柴房,出来作甚?”
    易丁甲一脸严肃模样,道:“佛爷有所不知,二当家的明日要作画,命老朽连夜备好配料研磨。”
    那红衣和尚上下打量两眼易丁甲,将信将疑道:“此话当真?”
    易丁甲一拱手,笑道:“佛爷说笑了,老朽如何敢欺骗佛爷您。”
    红衣和尚闻言,嘴一撇道:“谅你也不敢,过去吧。”说着一抬手,示意易丁甲往前殿去。
    易丁甲又恭敬了两句,转身故意靠着伏虎殿窗外走去,一路仔细倾听,殿内鼾声如雷,应是白日里做工的工匠都休息了。
    从伏虎殿走出几步,又突然想到:这些劳工夜里不上工,究其原因,莫不是这伏虎殿多为木质结构,怕走了火。想到此处,易丁甲眼内似乎灵光一闪,顿时计上心来。

第十一章白衣仙剑
    易丁甲抬头观望,但见此时乌云蔽月,万籁无声,只有山风穿殿过廊的轻啸声,便快步走进前殿,来到书案前,取出随身的火折子,点上烛台,取了几张宣纸,却是揉做一团,放于袖口内,又看了看殿外无人,便拿起砚台乔模乔样研磨起来,但双眼却一直注视着殿外动静。
    终于等到一队红衣和尚手持火把,巡逻而过后。易丁甲面露笑意,又弯着腰来到殿外,扫了两眼,终于找到堆放木材废料处,快步走过去,将揉好的纸团塞在木屑下,又看了看四周,一抖手取出火折子,将那纸团点燃,转身便快步跑回殿内,关上殿门,回到书案旁继续装作研墨。
    那火势初始尚小,但此处废料木屑颇多,借着山风,一会工夫不到,只听“腾”地一声,便猛烈燃烧起来,顿时殿外火光冲天。
    而在大殿上方飞檐之上出现一书生打扮的人,向下望了眼那火光,微微一点头,随即隐去。
    少顷,寺内喊叫声大起,红衣和尚们与工匠都搅在一起,乱作一团,往来担水救火,一片嘈杂。
    易丁甲看准情形,借机向白日间来时的山门方向溜去,哪知道刚来到山门入口处,还未来得及辨识方向,但听到前方人声鼎沸,忽地从左侧路口走出一中等身材和尚来,方脸阔口,一双浓密眉毛下生了一对蛇眼,露着凶光,手持禅杖,身披五彩袈裟,胸前挂着一串骷髅头做佛珠,周围簇拥着许多红衣和尚,一路走过来。
    那和尚走出几步,顿了一顿,对身旁的红衣和尚道:“你二人在此看守,且不可放外人进入,其他人等随我去伏虎殿。”
    众人应声称是,一队人马持着火把,沿着甬道,快步向伏虎殿方向走去。
    易丁甲见机躲避,来不及思考便顺着中间路口向里溜去,原本以为这中间院落应与右侧一样有伏虎殿一般雄伟的大殿建筑,却是未走几丈远,便见一简易木屋,里面却是灯火通明。
    易丁甲在外面徘徊了片刻,未有其他发现,低头想了想,还是走近那木屋,蹲下身来向里面观瞧,但见书案旁正坐着一身形挺拔的中年男人,此人穿一袭黑袍,脸上戴着副铜色面具,遮住了上半边脸,面具后一双冷酷的眼睛,仿若射出两道煞气,让人看了不禁毛骨悚然,如遭芒刺一般。
    窗外,易丁甲不犹打了个冷战,那中年男人似乎也感知到窗外有人,却全然不加以理会,继续阅卷翻书。
    易丁甲蹲着身子,缓缓向屋后移动,转过木屋,终于见到一稍大一些的建筑,门楣上挂着“重生殿”三个字,里面漆黑一片,无半点灯火。走近后,挑破窗纸,向里面观看半天,又看不清里面任何事物,自己蹲在那里听了半天,除了伏虎殿方向人声嘈杂外,周围一片寂静,想了又想,索性用手去推门。
    “吱呀”一声,门扇应声而开,在此时听来竟有一丝诡异。
    易丁甲却是想也未想,快步闪了进去,回头又看了看外面,才将门扇对上。转身在屋内摸索半天,除了有阵阵的腐臭味道外,不见任何事物,心想这里应该是一空屋,应该没有什么金银宝贝,否则门外定会有人看守,正如此想着,不犹大失所望。
    忽地,离他丈余远近处,现出一对红光来,大小如鸡卵,在如此漆黑环境中甚是醒目,灿灿如宝石。易丁甲心中一惊,默想究竟是什么宝贝,在此大放异彩。遂贪念大涨,连呼吸都加重了许多。
    瞬时又见那对红光周围又生出许多对“红宝石”来,易丁甲喜得心花怒放,不再多想,张开双臂便摸了上去。
    “吼嗷”,
    一声低沉的吼声,似野兽般叫唤,听了让人毛发直竖,脊背发凉,接着就是“吼嗷”、“吼嗷”的一连串吼叫声,仿佛这房间里有数十只野兽一般,而且随着叫声响起,那些“红宝石”开始缓缓向易丁甲移动过来。
    “莫不是这房间里有何怪物”心念如此,易丁甲登时吓得一身冷汗,衣衫尽湿,心里想着要跑,腿脚却软若无骨,一下就跌坐在地上。
    正在此危急之间,耳边隐隐传来一声:“捂住口鼻,屏住呼吸,否则性命不保。”声音似曾相识,但恍惚间也来不及细想,易丁甲赶紧屏息捂嘴照做。
    此时再看那些“红宝石”,已遂渐聚拢过来,边移动边发着低沉的吼叫声和粗重的呼吸声。说来也怪,片刻之后,那低吼声遂渐减少,“红宝石”也渐渐减少,房间里又变得漆黑一片。
    易丁甲见状,屏住呼吸,连滚带爬来到门扇旁,抬手轻轻推开门,回头见房内无任何动静,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了出来。
    一股山风迎面吹来,易丁甲顿时感到仿佛重生一般,大口大口地贪婪的呼吸着外界的空气,在喘息未定间,耳边又听到一声:“抓牢此索,速速离去。”仔细辨识正是刚才在房间内救自己的那个人,话音刚落,只见在深色的夜空中垂下一段黑色的绳索,此时已命不由己,便依言抓住绳索。
    那绳索好似活物一般,在自己抓牢后,竟缓缓升起,跃上墙头,此时回头看下去,可见双面寺全貌。原来这寺院入山门后,便分成三个大的院落,右侧院落便是伏虎殿为主的三进大院,前院是临时画室,中间是伏虎殿,后院便是自己与风疏竹二人居住的柴房;中间便是让自己此夜惊魂的院落,前后两个房间,后面是“重生殿”,前面是见到那戴面具之人的处所;左侧的院落由前后两个大殿组成,周围散落着数十间单层房屋,此院落的前殿是双面寺最大的殿,看样子是寺院的主殿,也就是碰到胸前挂一串骷髅头和尚的处所,而后殿也与伏虎殿大小相仿,殿外有数十名红衣和尚明火持杖往来巡逻,正是自己在罗盘眼里所见之处。三个大院落虽是一个山门,但却互不相通,中间均有高达丈许的石墙隔开,想是初建左侧院落,后因寺内人口增多,又扩建了两次。
    恍惚间,自己被绳索带过石墙回了柴房,缓缓降下后,那绳索便“倏”地一下不见了。易丁甲望着夜空愣了半晌,忽地恍然大悟,自己与隔壁院落只隔了一堵石墙而已,想想今晚的所作所为,面露一丝苦笑,转身又看到隔壁柴房的灯火亮着,便又来到窗下,通过走时捅开的窗纸向里面一看,只见风疏竹依旧在闭目养神,毫无异样,隐隐觉得救自己的人就是这书生,心想敲门进去答谢,又怕弄错。
    易丁甲正在踌躇之间,突地听到伏虎殿方向已经由嘈杂声变成了喊叫,隐隐中听到有人在喊着抓奸细,心中一惊,赶紧回到自己的柴房,吓得灯火也不敢点燃,向柴垛上一靠,静静侧耳倾听,遂渐外面的喊叫声平息,心中才稍稍一宽,忽地听到惨叫之声连连,间或还夹杂着兵刃碰击声,吓得全身一抖,动也不敢动。
    又听到隔壁柴门“吱呀”一声,易丁甲明白是风疏竹听到打斗声,走了出去,自己也想去看个究竟,可想起今夜的种种惊魂,最终还是放弃了。
    窗外,风疏竹立在屋檐下,向易丁甲房间看了一眼,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身形一晃,来到前院伏虎殿旁,隐在殿前圆柱后,向场中望去。
    只见数十个面目狰狞的红衣和尚,正围着一容貌清丽脱俗的白衣女子在打斗,那白衣女子梳流苏发髻,肤白若雪,面冷如霜,手持一柄仙剑,剑柄上刻着一朵菡萏,正是那日去方外山江上迎面偶遇的女子。
    那白衣女子身姿轻盈,灵动如水,步伐更是变幻莫测,青丝随身影飞扬,衣衫伴剑势翩跹,宛如九天仙子落入凡尘,让人看了如痴如醉。
    观其剑势如水,缓急不定,强弱难测,又灵便顺通,令对手难以捉摸,稍一不慎便中剑,因此令人心生爱怜之时,竟还有几分敬畏。
    随着几声惨叫,又多了几名红衣和尚中剑倒地,痛苦呻吟,在一旁原本观战的二当家的,再也沉不住气,大喝一声:“尔等退下,让我铁头罗汉来擒她。”
    红衣和尚们闻言,纷纷退后,让出场地,铁头罗汉话音刚落,便祭起手中的月牙铲,这月牙铲重达几百斤有余,带着风势向白衣女子压下去。
    白衣女子闻声面色若水,抬起美目往上一看,脚下步伐变幻,退后数尺,手中仙剑一抖,卷起一道光华,气势如大江中掀起的惊天巨浪,向上迎去。
    那月牙铲看似威猛无匹,但方一接触到那道光华,便急速飞转回去,向来不及躲避的铁头罗汉撞去。
    只听“噹”地一声,月牙铲掉落在地上,铁头罗汉面露痛苦之色,“噗”的一声,一口血雾喷出,跌坐在地上。
    众和尚大惊,慌忙上前搀扶,铁头罗汉伸手示意不要乱动,再看场内,白衣女子已不知去向,但留满院芳华和一丝清香气息,夜空中一道剑华掠空而去。
    风疏竹看到此处,眼生赞叹之色,轻轻点点头,口中低声念道:“水月剑法。”说完转身便向柴房走去。
    身后,又来了一群红衣和尚,正中簇拥着胸前挂着一串骷髅头的和尚,凶神恶煞般地赶来。那和尚站定,抬眼一看眼前一片狼藉,铁头罗汉负伤在地,不能言语,手下的小和尚也是伤了一地,再因此之前刚着过一把大火,顿时气得面色铁青,对周围人喝道:“把二当家与受伤的众兄弟抬回去,请三当家的到双面佛殿议事。”说完转身就走,周围一干人等应声动作。
    双面佛殿内。
    铁头罗汉闭着眼睛躺在罗汉床上,脸上痛苦神色略有缓解,一身穿黑袍戴半边铜面具的中年男人正在给他把脉,一旁坐着胸前挂骷髅头的和尚。
    戴铜面具的男人轻轻放回铁头罗汉的胳膊,微微点点头,转过身来。
    一旁挂骷髅头的和尚关切地道:“三弟,二弟的伤势如何?”
    戴铜面具的男人缓缓道:“二哥伤势暂且无碍,无非是被震伤了内脏,运功调息休息几日便可。”
    二当家的铁头罗汉闻言,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道:“大哥放心,我没大碍的,只是一时大意,被那女子所伤。”
    大当家的闻言,一晃胸前的骷髅头,叹气道:“你啊,就改不了这毛病,见到女色就神魂颠倒。”一句话说得铁头罗汉无言以对,接着又道:“不知伤二弟的是何人?”
    戴铜面具的男人沉思片刻,道:“应是水月宫的人。”
    铁头罗汉闻言,一声惊呼:“水月宫?”说完,又看向大当家的道:“大哥,这前些日巡山的弟兄被归云观的道士所伤,这水月宫又打上门来,当今天下三大派就差空觉寺了啊。”
    大当家的一声冷哼道:“我双面佛未出道前,久闻三派大名,早想会他一会。”
    铁头罗汉似是很会见风使舵,马上换了一副嘴脸,眼生兴奋地道:“看来我三兄弟想要在此争得一席之地,免不了一场恶战了。”
    戴铜面具的男人却沉吟许久,方道:“目前以我们的实力,尚不足以对抗三派,切不可令其合力于此。”
    大当家的双面佛闻言,眯着眼睛想了想,又道:“三弟说的有道理,当今正道经魔宗影惑一役,实力大损,但余威仍不容轻视,”顿一下,接着道:“不知三弟有何妙招?”
    戴铜面具的男人听到“魔宗影惑“”几个字,身子似乎一震,但马上道:“围魏救赵。”
    “围魏救赵?”双面佛与铁头罗汉对望一眼,同时讶声道。
    “对,巧令魔道新生势力,断续的岛的九黎赤方攻打归云观。”戴铜面具的男人语气平和地说着,但眼中却射出两道仇恨的目光。
    “九黎赤方虽偏居一域,但实力确实不凡,更是自称新一代魔宗,早有欲吞三界之意,又怎会听命与我们呢?”大当家的双面佛颇为不解地道。
    戴铜面具的男人道:“距断续岛最近的仙界门派便是归云观,而此次如果归云观动用力量来攻打我们,其大本营必然空虚,只要放出此消息给九黎赤方,千载难逢之良机,他一定不会放弃。”
    双面佛闻言,面色大喜道:“好主意,三弟果然智谋超群,……不过……,”
    “大哥还有何疑惑?”戴面具的男人道
    双面佛沉思片刻,道:“用此计策可以解决归云观,但剩下的空觉寺与水月宫也是不容小觑。”
    戴面具男人似乎一笑,又道:“大哥多虑了,水月宫对外宣称三界禁地,已封宫百年之久,一向不问世事,此次水月宫弟子打上山门,我想是与魔宗影惑破土而出的消息有关,应单纯只是打探消息,只要我们不伤其弟子,水月宫也不会对付我们。”
    铁头罗汉面色一沉,似是生气地道:“所以今晚,那女子与我斗法时,三弟便袖手旁观了。”
    戴面具男人微微一笑,道:“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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